著书育人,惠泽大众
2017-06-14宋缨芮
宋缨芮
丰子恺被人广为熟知的,是他在轻描淡写中画下的漫画,抑或是他附在一旁几句看似简单却饱含深意的诗、散文。但这些都不足以道明丰子恺在中国近代文化发展中的地位与成就,特别是他在音乐方面的付出与贡献。正如他的学生、我国著名音乐理论家缪天瑞先生所说: “我们现在对丰子恺的许多研究中,包括他本人写的自传或自叙,都没有把他在音乐方面的贡献与影响展现出来。”
丰子恺音乐著作涉及的内容极为丰富,既有科普类的西方音乐家及其作品介绍,又有对西方音乐史、音乐教育、音乐技术理论、音乐美学等乐理方面的深入研究。同时他一生中还编译、撰写了近百篇音乐文论。哪怕在他的晚年,他依然在苦学俄语,希望翻译更多更好的外国音乐教育著作,进而发表《音乐的基本知识》《幼儿园音乐教学法》《小学音乐教学法》《唱歌课的教育工作》等译作。他可谓是用一生在书写着对中国教育事业的热爱,也足以看出他对音乐是多么的重视与认可。也许丰子恺不像其他人一样,创作过哪首曲子,或者特别擅长演奏什么乐器,只是他接触到音乐,学习过音乐知识,感受过音乐的魅力,并希望将这种力量传达到孩子们的耳朵里、心里,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亦师亦友的影响
不同其他人的音乐启蒙,丰子恺家里并没有人从事音乐,在他的启蒙阶段,也没接触过音乐。由于丰子恺的父亲开设私塾,所以他从小接受中国的传统教育。本该与音乐没啥缘分的他,却在机缘巧合下,成为著名的弘一法师—李叔同的学生,在老师的指引下,接受音乐教育。
当时,在新式学堂学习过的丰子恺,学过一些《勉学歌》《祖国歌》等学堂乐歌。正是这些歌给丰子恺留下了深刻的影响,使得他特别注重音乐教育与引导功能:“我们学唱歌,正在清朝末年,四方多难、人心动乱的时候,先生费了半个小时来和我们讲解歌词的意义,我们听了十分感动,方知自己何等不幸。当我们唱到‘东亚大陆将沉没一句,惊心胆战,觉得脚底下这块土地果真要沉下去似的。”
当丰子恺考入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时,遇到了他一生最为重要的人,他的老师弘一法师—李叔同。当时李叔同在学校里担任美术、音乐课老师,在他的教导下,丰子恺开始较为系统地学习唱歌、管风琴演奏、乐理知识。同时,作为艺术大师的李叔同有极为博学的知识、对艺术执着的精神以及高尚的人格,这些都深深烙在丰子恺的心中,愈深入地了解,对艺术、对音乐便愈加热爱,希望将一生奉献给艺术的种子也至此埋下了。
1921年,丰子恺赴日本留学。那个时候,留学生都是比较穷困的,丰子恺也不例外。由于机会难得,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知识。据丰子恺在《我的苦学经验》中回忆,在日本短暂的留学期间,他在学习绘画的同时,每天几乎花费半天的时间,去听音乐会、看歌剧、学乐器、阅读西方的音乐书籍。这些都为之后他推广音乐知识普及和大众化奠定了基础。
投身音乐教育事业
说起丰子恺与音乐教育的缘分,要追溯到1919年。那时他刚从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毕业,就与志同道合的刘质平、吴梦非等人在上海创办了专科师范学校及“中华美育会”。这个学校既面向学生开办音乐、美术等课程,同时面对当时音乐师资匮乏的情况,利用节假日,开办各种音乐讲习班,为中国近代音乐教育师資的培养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除此之外,丰子恺一直秉承着老师李叔同的观念,音乐知识要普及化。所以,他亲自投身到音乐课程教育中去,先后任教于春晖中学、宁波第四中学,甚至到上海筹办“立达中学”,深入浅出地讲解乐理知识、教孩子们积极向上的歌曲。他始终认为,儿童比成人更需要音乐教育。他曾说过:“儿童唱歌与成人不同,全心投入于其中,而终身服膺勿失。”因此,在1927年后,不愿随波逐流的丰子恺开始精心经营他的“世外桃源”—缘缘堂。在那里,他通过儿童的视角去看世界,形成了以“审美童心说”为核心的艺术教育思想。
20世纪20年代,正值多事之秋,经济、文化都比较闭塞,音乐科普读物很少,偶尔有一些书籍都是比较晦涩难懂的,大众更是对音乐普遍缺乏了解。因此,丰子恺创作了很多通俗易懂的文学作品,《世界大音乐家与名曲》《近世十大音乐家》《世界大作曲家画像附小传》《近代二大乐圣的生涯与艺术》《音乐入门》《孩子们的音乐》《音乐在近世欧洲的地位的变迁》等。这些作品也无一不在体现丰子恺创作的“初心”,正如他在《近世十大音乐家》中提到的那样:“我写完了本书之后,觉得在十大音乐家的生涯的零星故事中,很可以窥见音乐在近代欧洲的地位的变迁。”作为一个从私塾启蒙、受传统教育的学者,他变通地以小见大,通过简单的故事引导人们走进音乐浩瀚的世界中,在那个年代,多么难能可贵啊!
音乐与绘画都是艺术
丰子恺是知名画家,的确,这让他声名大噪。不过在他看来,音乐虽和绘画都是艺术,但是“音乐是艺术中最活跃、最动人、最富于‘感染力的一种。它不像文学,没有声音,只是静静地躺在书铺里待人去访问,也不像演剧限于时地,美术也受着与上述两者相同的限制。唯其音乐的宣传力普及于全体民众,像血液周流于全身一样。”
翻开丰子恺的作品,可能会发现更多关于西方音乐的内容,似乎他并不注重民族音乐。其实不然,他极为喜欢梅兰芳唱的京剧,并且在一次与女儿们在西湖游玩时,与村民一起唱《渔光曲》后,使他更感叹民族器乐的魅力之大。
也许,特殊时代的学者怀揣着使命与责任,在历史舞台上,挥斥方遒,著书立说,书写着浓墨重彩的人生。丰子恺亦是如此,他画画、写文章、翻译、谈音乐、说教育,挥洒着他的热爱,散发着人格魅力,在年代的齿轮下,不是“独此一家”,却也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