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体良
2017-06-10
昆体良(公元约35—约95),古罗马杰出的教育家。他的父亲是雄辩术教师,且颇有名声。昆体良家学渊源,从小学习雄辩术也是成绩斐然。公元70年,他被任命为一所国立拉丁语修辞学校的主持人,亦即校长。公元78年,罗马帝国设立由国家支付薪金的雄辩术讲座,他成了该讲座的第一位教师,也是皇室委任的第一个修辞学教授。昆体良在拉丁语修辞学校工作了约二十年,大约在公元90年退休。
昆体良退休后,专门从事著述。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写成了《雄辩术原理》(12卷,约合中文65万字)。这部著作既是他自己约二十年教育教学工作经验的总结,是古代希腊、罗马教育经验的集大成者,也是古代西方第一部系统的教学方法论著。
昆体良的许多观点都是具有开创性的。
昆体良较早地注意到了文化修养与技能方法,亦即博与专的关系。
昆体良的教育理论和实践都以培养雄辩家为宗旨,当时一些浅薄的雄辩术教师只着眼于雄辩的技术训练,以为雄辩家不必以广博的知识为基础。昆体良则相反,力主专业教育应建立在尽可能广博的普通知识的基础之上,认为雄辩家应学习文法、修辞、音乐、几何、天文、哲学等课程。为了打好这个基础,雄辩家的培养应从咿呀学语亦即幼儿开始。亦即,在昆体良看来,博是专的基础,没有了博做基础,专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昆体良的这一思想,今天依然有现实意义。现在的教育教学,各地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单纯方法论的倾向:中高考辅导,多是侧重在应试亦即解题的技巧上,学习优秀教师的经验,也多是关注他教育教学的方法。不是说方法技能不需要不重要,只是如上所说,整体的文化素养、广博的知识是基础,似就更为重要一点。没有整体的素养做依托,方法技能很难有用武之地。
说到幼儿教育,昆体良也有独到的见解。他在教育史上第一次提出了双语教育,并认为应从幼儿就开始,先学希腊语,再学拉丁语,然后两种语言的学习齐头并进。他还最早注意到学前教育要避免知识化,认为,“要使最初的教育成为一种娱乐”“最要紧的是要特别当心不要让儿童在还不能热爱学习的时候就厌恶学习”。这些话对于我国当下日趋小学化的幼儿教育,不啻为当头棒喝。
我们都知道,叶圣陶老先生曾提出一个著名的观点:“教是为了不教。”这句话至今仍被老师们奉为圭臬。而其实,这个观点最早是昆体良提出来的。他说:“除了使我们的学生不需要总是有人教,我们的教学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呢?”我们不知道叶老的观点是他老人家自创的,还是受到了昆体良的影响;但无论怎样,都不会影响叶老在我们心中的崇高地位——如果是叶老自创的,足见叶老思想的深邃,如果是受到了昆体良的影响,也可见叶老学养的精深。
昆体良是最早重视记忆在教育过程中的作用,重视培养学生记忆力的教育家。他认为,“对于一个雄辩家来说,记忆力是头等重要的”。所以,他强调,在儿童年龄很小时,就要尽可能地让他多背诵优美的诗文,虽然他们还不能理解,但到了儿童能够理解时就会对他们大有裨益。这与中国古代蒙学的教学观点十分相似。他还认为,记忆力“可以通过练习来得到加强和发展”,所以,他强调,在学校中,教师要有意识地培养和锻炼儿童的记忆力,使其得到不断地强化和充实。这在过分强调探究而忽视记忆的当下的中国教育,也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昆体良最早提出分班教学亦即班级授课制的设想。他认为,大多数的教学可以用同样大小的声音传达给全体学生,所以,同一时间许多人听同一个讲解,不仅可能,而且必要。他还说过,根据一些教师的实践,可把儿童分成班级,依照他们的个人能力,让他们依次发言。
昆体良是教育史上第一个详细地研究了教学法的教育理论家,论证和表达了教学论上的许多原则和规则。他完善了问答法这种最基本的教学方法。他认为,教师“应当善于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向那些不发问的学生提问”,并阐明了运用问答法的作用:可以“测验学生的判断能力”,“可以防止学生的漫不经心,防止他们对教师的讲课听而不闻”,“还可以引导学生自己发现问题”。
昆体良还提出了三个递进的学习阶段:模仿—理论—练习,类似后世的归纳法或说是例规式的教学方法,这也是教学模式的滥觞。
昆体良还具有辯证的思维,往往能看到事物相对的两个方面,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片面性。如教师对学生的态度,“应当严峻而不冷酷,和蔼而不放纵,因为,冷酷易引起学生的厌恶,宽容会招致学生的轻视”。再如,昆体良认为游戏可以增强儿童智慧,培养儿童的道德品格,降低学习的难度,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提出教学中应多渗入游戏的成分,但同时,他又强调不能让儿童游戏过度。还有,他认为,教学中既要避免对学生提出过高要求,又不可让学生放弃力所能及的尝试。这些都充分体现了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中庸”的教学原则。
同其他的教育家一样,昆体良也重视因材施教。但与其他的教育家有所不同,昆体良对因材施教强调的是,对不同年龄的学生,纠正错误要用不同方法,作业的数量和改正错误的标准都应当适合学生的智力水平。他指出:学生作业的有些部分应受到赞扬,有些要马虎过去,因为,“在纠正学生的错误时,如果过于吹毛求疵,学生就会丧失努力的信心,意志消沉,最后会憎恨他的功课,担心动辄出错,什么功课也不想做”。对于年幼的学生,在纠正他的错误时,教师的态度要和蔼。有一些课业要重做,一定要说出重做的理由。有时在隐晦难解之处要加进教师的批语,以进行启发。
昆体良是世界上最早提出反对体罚的教育家。
昆体良所处的公元一世纪的古罗马,盛行对学生的体罚。但是,就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对学生体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的时候,昆体良却明确反对体罚,并提出了充分的理由: 1.体罚是残忍行为,是一种凌辱;2.如果申斥还不足以矫正孩子的过失,他就会对体罚习以为常,使体罚失去作用;3.如果经常正面告诫,在课业上严加督促,体罚就没有必要;4.幼年时使用体罚,一旦长大以后,恐怖失去作用,就更难以驾驭;5.体罚会造成儿童心情压抑、沮丧、消沉。体罚的负面影响,昆体良可说是基本说尽。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在昆体良的教育理念中,有对儿童的深刻了解,对儿童人格的充分尊重,有对正面教育的大力强调,有对培养儿童的积极性、创造性的强烈要求。这些都是文艺复兴以后进步的教育家所追求的理想。这说明他不愧是有远见卓识的教育家。
当然,我们也得看到,体罚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现在仍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体罚,在古代是世界各国(包括中国)普遍流行的教育方法之一。古埃及的谚语说:“男孩的耳朵是长在背上的”,意思是必须打学生的背才能使他们听课。古埃及还有谚语说:“学神把教鞭送给人间”,意思是借鞭打来教学是神所确认的。中国也有“棍棒底下出孝子”“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样的俗语。
从逻辑上说,俗语是归纳法的产物,亦即,是根据现实中的实例归纳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体罚,在现实中,的确有着一定的作用。
也所以,即使到现在,还有许多国家允许对学生体罚,而这些国家的教育恰恰很发达,如英国、澳大利亚、瑞士、韩国、新加坡……即使是在教育上被我们奉为楷模的美国,也是如此。美国50个州中,21个州依然在法律上保护教育工作者对学生进行体罚的合法性。问题还在于,即使是明令禁止体罚的国家、地区和学校,事实也不能完全避免体罚现象的发生。2007年,美国共有223190名中小学生遭受到体罚,这绝不仅限于允许体罚的州。
所以,我以为,与其空喊禁止体罚,不如将体罚合法化、规范化。
首先,要明确实施体罚的条件,一定是错误严重且经过了其他的教育方式而没有效果,如新加坡关于体罚学生的《指导原则》规定,在辅导、留校的惩戒方式不能奏效后,校长、副校长和纪律事务长有权用藤条对违规学生进行体罚。其次,要规范体罚的工具,体罚的部位,如允许体罚的国家、地区,体罚的工具多为戒尺、鞭子、藤条、木板等等,体罚部位多为手心、脊背、臀部等不会对学生产生严重肢体损害的地方,美国最常见的体罚方式是用木板打学生的臀部。第三,要规定体罚的程度,不得有实质性的伤害。
亦即,对学生的教育,首先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导之以方,但在这一切都无效以后,不妨,甚至也只有,规范地慑之以威。
比之我们现在一耳光打得学生耳膜穿孔,一脚踹得学生骨折,是不是要好得多?
当然,这仅仅是个人的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