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笋的季节如此清香
2017-06-10蔡猜
有笋的季节如此清香
蔡猜,1970年出生。毕业于苏州大学。曾在《雨花》《作品》《扬子江》等杂志发表过诗歌和小说,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参加2008年宋庄当代艺术大展,参加再造型2012苏州当代艺术展,举办“红酥手”个人艺术展。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几天的餐桌上,母亲总是烧出一碗又一碗的春笋炖咸肉,每天开饭前,我在房间里总能闻到一阵阵的肉香。那些香味,直到母亲叫一家人吃饭才被忽略。咸肉是父亲自己腌的,一块块晒干后放进了冰箱里。笋是从菜场上买的,分不清是本地还是别处生的。无论它从哪一块泥地里钻出来,我们一家都喜欢一边嚼一边称赞笋的味道。等大家饭碗见了底,那一碗笋也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块咸肉,还顽固地在碗里沉浮。
笋是那种小竹笋,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一片竹园。家在河的北边,竹园在河的南边。去竹园的小桥是两块厚长的石板,它的长度可以容纳一条船通过,两块石板的宽度不到一米。每逢春天,我会在母亲那双大手的牵引下,穿过这两块石板,到达河对面的竹园,然后,四个眼睛一起侦察,有没有笋尖从土里钻出来。
小时候,一直不晓得笋和竹子的区别。
而大人们连我问的原因也搞不清楚,就更无法回答我的疑问了。而在孩子的眼中,笋跟竹子是没区别的。一个是长了叶子,而另一个没有长大而已。
于是,我得到的结论千篇一律,笋就是竹子。
可我怎么看那笋,也不像竹子。而且我发现,那些刚冒出来的笋,样子比竹子要少许粗些。怎么长着长着就会瘦了呢?只见小树越长越大,没见过大树返老还童,慢慢缩小的呀?这些无比深奥的道理,就是我小时候一天到晚琢磨的东西。母亲不识字,能把生活理清楚已经不错,哪里能回答我希望了解的事情。更何况,我问的问题,有时候根本也不是问题。
植物从土地里冒出来,每个春天都再来一遍,就像每个人要学会走路吃饭。
得不到答案的我,养成了自己观察的习惯。那些没被挖走的笋,很快就拨长了。几天时间,就比我的个子都高了。我发现笋壳脱落后,竹子就显得青瘦了许多,而到了它长出枝杈来时,竹竿就更细了。
有点像一个青春期长个子的孩子,一年中长高许多,但突然你会发现,这种时候基本上没有太胖的孩子。
一直感觉自己比儿子幸运的事情,就是在我小的时候,我有那么多的时间,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它们就是我的老师,用一年四季,慢慢地改变着我的感观。
也让我在今天意识到,那种慢慢的改变,意义如此深远。那种童年的记忆,比如今那些孩子,待在温暖的幼儿园中,听着钢琴,唱着儿歌要美妙得多。但那时候的我,特别羡慕电影里的小朋友,穿着洁白的衬衫,唱着优美的歌谣,显得那么幸福。
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美好,在今天终于被自己打破。
笋是季节性的菜肴,一过四月,即使再有笋从竹园里生出来,那味道也不那么鲜美了。必得早春的鲜笋,味道才鲜嫩得叫人百吃不厌。
偶尔也会有些许的伤感,似乎我们每吃掉一棵鲜笋,地上就少了一根竹子。而我是喜爱竹子的人,因此还有点感觉罪过的想法。当然,我的想法仅只是杞人忧天。每个拥有竹园的人,每年都会有意无意地留下一部分新长成的竹子,使得竹园可以一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