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匆匆而过的时刻里（组诗）

王学芯

回眸一望

回眸一望

有种熟悉的微光

在几十年的场合里出现

那些关系密切的脸

淡进淡出 在分辨出面孔的时候

遗忘的名字在唇齿间颤动

绷紧的线路

同往事混在一起

瞬间几百个人或更多人的心脏

淹没了我心脏的跳动

仿佛树群的飒飒和鸟鸣

在集体的掌声中

融化

我在这虚幻的一刻重现

在淡灰色的背景里 伸出

寒暄的手

回眸一望 间隔的距离

蒙着白纸一样的沉寂

私人空间

三月中旬 树枝开始变粗

词语和意义

在肺的小屋生长

鸟在躲闪坚硬的墙角

窗子上的黄昏

飘进安静的茶杯

茶片几沉几浮

另一种沉默在悄悄触底

时间回到一张最初的纸上

话开始充沛起来

变迁的一生事情

慢慢从液体的空气里经过

先是愉悦

接着沉郁

最后是一种精准的感觉

三月中旬形成私人空间

我聪明的双手

拨弄出了词语的意义

寂静的厚度

小路上灰蒙蒙的脚步

跟在后面 在胸腔里回响

孤单单的街灯

浮动暗暗的心事

树影

使大脑的思维一片散乱

夜的动静延续在回家的路上

衣服的褶边掀起斜吹过来的风

一瞬即过的落寞

如同荒草

在眼角边飘忽

太阳穴颤动 喉咙变得干燥

一根肌腱的嘎吱声响

变动骨骼位置

如同一把念了咒的尺子

把脚步里的寂静

测出了三分厚度

衰老的迹象

减弱对衣着的专注

我发现了自己的衰老迹象

就像河面上的天空

树枝散尽落叶 显现的空旷

变成不是季节的荒凉

倒影

连接着发黑的身体

如同一滴惊心的雨

落在脸上或头发里

响出致命一击的震颤

这衰老的迹象

正从局部快速地向全身蔓延

而一个蒙眬的影子

坐在一把更为蒙眬的椅子里

另一种低沉

留出了越来越大的空间

等待着

被更強烈的黑暗碰触

在时间面前

我的时间从早晨开始奔跑

午后喘着粗气

现在黄昏

如同树枝上蠕动的虫

一副没有任何操心的模样

血液第一次这么缓慢流淌

肌肉在遗忘绷紧的节奏

发皱的皮肤

挑出一缕走散的阴影

找不到经过的欲望和兴趣

以致拧一拧皮肤

反应失去了知觉

一闪而过的具体经历

往昔的行踪 变得模糊不清

像我手腕上的钟表

若有所思

掉了指针

在匆匆而过的时刻里

每天躯体的痛苦和喜悦

是影与光的变幻

集合起的词语 在一种渴望里

凝成笔下的光点

却在纸的桌上站立不动

一些可靠的意识瞬间变得蒙眬

虚幻的色彩逆变成摇曳的思绪

流逝而过的一个个片段

心脏出现缺跳

恍惚的状态

椅子瘫软下去

黑洞洞的嘴巴

缺失了几颗咀嚼的牙齿

日子在每天诞生

我在等待新的一天的灵感和脉络

从一个借口向另一个借口

匆匆而过

蝴蝶上的手指

看见一只蝴蝶像一朵花瓣

被蛆虫攻击 或涂抹出

污渍一样的斑痕

我发现琢磨它的凉风

正从微弱的呼吸上吹过

羽翅瑟瑟发抖

蝴蝶被充满兴趣的手指

随意捏弄 浓重的空气

湿透了我的骨头

生活总有一种不对称的侵扰

像摆弄蝴蝶一样灵活

那么习惯和简单

责任编辑 李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