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的味道

刘继培

离开故乡已三年有余了。辗转千里，我远离城市的喧嚣，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只为寻找一片宁静。

轩外春韵正肆意，我沿石阶拾级而上，搭眼望去，青花石板的小巷安然隐于悠悠乡土。青石台阶上妇女们唠着家常，一切是那么慵懒、祥和。我心中的波涛，一点一点平息。

镇上，孩子们短褂短裤，跑丢了鞋子，赤着脚丫在嬉闹。笑声久久回漾，明亮、干净。“嘡啷——”一声，孩子蓦然四下张望，咂吧着小嘴，争先跟上挑着担子卖糖的老人。一个穿蓝色背心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把得之不易的一小块麦芽糖捧在掌心里，傻傻地笑着，快乐在心里冒着泡，舍不得动口去咬，怕一口下去就咬没了。就这样纠结着，猝不及防绊倒在青石块上，却不忘紧紧攥住手心的糖。

“没事吧？”我扶起孩子，拭去他衣上的泥尘，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他看着我，又瞧瞧掌心的糖块，眉眼盈满不舍。他咬了咬下唇，奶声奶气道：“哥哥，给你吃。”我愣神片刻，分明感觉出了他的真诚与善意，笑答一声：“好了，哥哥不吃。”他固执地塞入我的掌心，转身就去嬉闹。一块小小的麦芽糖濡染着醇甜纯真的味道，萦绕鼻尖，给了心灵深刻铭记的理由……

我踏过小镇外的水河，岸边飘落纷飞眯眼的芦苇。瞥见一个庄户人辛勤耕耘，一旁的妇女不时为他拭去汗水，递上一碗清水。不懂事的幺儿揪着菜叶，妇人却不恼，只是不时笑骂一声，引得大伙驻足回首。蓦地，一股香气飘入我的鼻腔，混杂着泥土新翻的气息、菜蔬的清香以及浓浓的质朴乡情……

残阳落了。沿河坡岸，禾黍稠密，泉甘草美。一个赤脚的牧童远远地把牛放入坡中，许是怕牛吃了庄稼。岸边，水牛默然低头吃草。牧童随手折支芦管，仰躺在绿草地上吹着绵长的小曲，曲音悠扬；还不时瞅瞅水牛，抖动几下竹鞭……我微眯起眼，嗅着散发了许久的蒹葭晚香，心無旁骛地聆听曲调。

我无意离去，不知是沉陷于悠悠乡土无法自拔，还是留恋这天籁乡音？这淳朴乡土，不知陶醉了多少人，也不知孕育了多少年的乡情。

只可惜，我不能长居于此。南国夜空下，我独自一人，穿越喧闹的街市，拒绝朋友的邀约，只为找寻一条僻静的小巷，安顿我这颗浮躁的心。都市里的人，早已把奔波与忙碌看成了生活的常态，又误把吃喝玩乐当作情感宣泄的出口。殊不知，人类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回归自然。

幸好，在我心灵的深处，有那么一角，乡土幽幽散发着持久的芬芳。留一些怀想，一生一世，牵绊着乡土。

★找到心灵的归宿

乡土的味道，是一种清新的味道，是一种温暖的感觉，是“泥土新翻的气息、菜蔬的清香以及浓浓的质朴乡情”，是在城市里不曾感受的悠然……作者文笔细腻、悠长，如同拂面的春风，让人感到十分惬意。那乡下的一幕幕场景，如同一幅幅画，为我们展现了乡村的淳朴、自然、芬芳。作者有一颗清醒的心，将自己抽离在喧闹的城市之外，来感受这沉静的乡村带给人心灵的宁静。乡土是人类的根，只有在那里，人们才会找到心灵的归宿吧！（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