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散文的情怀
2017-06-06周明全
周明全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让郁达夫一举成名的是他的小说——1921年10月出版的《沉沦》,奠定了郁达夫在新文学运动中不可撼动的重要地位。令人遗憾的是,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郁达夫的散文创作才情往往被小说的盛名所掩盖。郁达夫的散文是“自叙传”式的自我表现,是真我、本我的再现,他把自己和自己的一切真诚地、毫无保留地暴露于世。
郁达夫的散文风格坦率豪放,感情真挚质朴,不仅量多且质高,体裁多样,有游记、书信、小品、杂文,甚至日记等。他的“散文比他的小说更直接,也更内心化地表现了历史转折时期知识分子的典型心态、情绪、精神和个性”。他的文风,深深影响与带动了当时的文坛。郁达夫不仅对散文这一文体概念做了精辟阐释,对“散文的心”更是从理论到实践上做了完美的诠释,其散文理论深深地影响着后世的散文创作。
个性是散文的生命。成长于“五四”前后的郁达夫,视个性为现代散文的生命。强烈地表现作家的个性,这是郁达夫散文创作的理论认识,也是他“散文的心”。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的序言中,郁达夫指出:“个性”是现代散文与古代散文的根本区别,“中国古代的国体组织,社会因袭,以及宗族思想等等,都是先我们之生而存在的一层固定的硬壳……这一层硬壳上的三大厚柱,叫作尊君,卫道,与孝亲;经书所教的是如此,社会所重的亦如此,我们不说话不行事则已,若欲说话行事,就不能离反这三种教条,做文章的时候,自然更加要严守着这些古圣昔贤的明训了;这些就是从秦汉以来中国散文的内容,就是我所说的从前‘散文的心”。由古代将目光转入现代,他强调:“五四运动的最大的成功,第一要算‘个人的发现,从前的人,是为君而存在,为道而存在,为父母而存在的,现在的人才晓得为自我而存在了。我若无何有乎君,道之不适于我还算什么道,父母是我的父母;若没有我,则社会,国家,宗族等哪里会有,以这一种觉醒的思想为中心,更以打破了桎梏之后的文字为体用,现代的散文,就滋長起来了。”他认为,“现代的散文之最大的特征,是每一个作家的每一篇散文所表现个性,比从前的任何散文都来的强……只消把现代作家的散文集一翻,则这个作家的世系,性格,嗜好,思想,信仰,以及生活习惯等等,无不活泼地显现在我们的眼前”。
综观郁达夫的散文创作,自始至终就是循着这一原则构建的。他不加掩饰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美好的、不可告人的、甚至是相当阴暗的一面,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文字中暴露无遗,从而形成了他自己有别于任何人的“个性”。难怪在《郁达夫精选集》的前言中,桑逢康说,在郁达夫的散文中最活跃的人物就是郁达夫自己。郁达夫的散文,完全可以当成他的自传来看,如《悲剧的出生》《我的梦,我的青春》《水样的春愁》《远一程,再远一程》《孤独者》《海上》《大风圈外》等篇章,无不透露出自己的彼时的生活状况、思想及行为,是其个性化记录自己的真实的文字,这些文字又比刻意为自己立传显得更率性而为,韵味十足。
(选自“中国作家网”2012年6月18日,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