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禀赋、公共服务与农民工的回流研究
2017-06-06李向荣
李向荣
(山西大同大学商学院,山西大同037009)
本期视点
资源禀赋、公共服务与农民工的回流研究
李向荣
(山西大同大学商学院,山西大同037009)
文章基于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监测数据,实证研究了资源禀赋、城市社会公共服务对农民工回流的影响,并对相应的机制进行了探讨。研究发现,农民工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与自然资本对农民工回流到农村有显著的影响,而代表城市公共服务的子女教育、社会福利、住房保障以及就业服务等对农民工回流产生了“阻滞”效应,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本质上是个体决策、家庭约束与社会政策建构的结果,保障农民工在城市社会公共服务享有的权利以及水平的提升成为未来完善我国农民工政策的关键。
农民工;资源禀赋;公共服务;回流
一、引言
随着城市化在中国的全面推进,流动人口队伍也日益壮大,由此引发的农民工问题越来越引人关注,因为农民工问题不仅影响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推进效率,也是维护中国社会稳定和发展的重要内容,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农民的跨区迁移现象不仅冲击着中国许多年的城乡分割制度以及户籍制度,还迫使城市对农民跨区迁移这一社会现象进行了相应的政策和制度调整,当农民流动到城市中会以户籍为核心的保护性政策将农民的流动情况加以禁锢,再将职业身份与社会身份相分离,从而促进了农民工的出现,关涉城市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
中国农村劳动力转移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半城市化”和“往复式循环流动”,明显迥异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人口城市化进程。国际上多数国家农村劳动力的流动过程是:外出——流程,期间虽然也有劳动力回流发生,但不像中国的回流规模这样大。只要在城市找到了工作,他们就可以自动获得城市居民身份。中国的农村环境、文化传统以及农民的行为模式和其他国家不同,中国的劳动力迁移和人口城市化过程明显不同于欧美以及日本等发达国家。中国农村劳动力进城务工了,并不全都希望在城市留下来,经过多次回流,辗转反复,也不一定在城市定居和发展。在“民工潮”初期,农民工由农村向城市单向流动,经过几年以后,一部分农民工或因耕地需求、家庭缺乏劳动力,或因年龄稍大而体力智力下降,或因城市生存困难等返回农村。但同时更多的年轻劳动力又流向城市,形成农村剩余劳动力在城乡之间不断流动、教诲、沉淀、继续流动,在回流的劳动力中,一部分迁移劳动者或者为了照顾其他家庭成员,或者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被迫返回乡村,还有一部分相对成功的农民工利用自己积累的资本、人脉、经验回乡后创办工商企业、从事农业规模化经营,成为农村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一只主力军。
但是,这种循环往复的流动并不是一种积极的人力资源配置方式,在农业生产尚未实现机械化、规模化、现代化以及农村经济发展较为滞后的情况下,这种“往复式”的流动可以充当城乡统筹发展的一种桥梁作用。然而,随着目前我国农业生产的转型以及作为经济社会发展新引擎的工业化、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劳动力回流实则反映了我国进入21世纪以后,城乡收入差距不断加大,而农民工社会政策则发展缓慢,并且政策与农民工跨区迁移情况存在分离的现象,比如当政府还在为如何消化农村剩余劳动力而探索政策和制度时,大批劳动力已经开始离城返乡,再一次进行了跨区迁移,导致城市反而出现了民工荒的情况。虽然以往的推拉理论、生命周期理论、人力资本理论、社会网络理论等为“农民工回流”提供了一定的研究视角和理论基础,但由于农民工群体本身所具有的异质性和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复杂性,该问题尚待进一步的探究。因此,对迁移劳动力城市融入障碍以及回流动机进行剖析,成为进一步完善农民工政策进而推进城市化进程的必然选择。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问题提出
劳动力迁移一直是经济学和社会学界的重要研究议题,关于移民的概念,学界较为一致的解释是个人或者其家庭由原住地迁移到另一个新的经济社会环境中。当代移民的发生和演进与当今时代驯熟发展的全球化浪潮密切相关。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理论(neoclassical economics)关于“利用无穷劳动资源来促进经济发展”的模型[1],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了移民产生的动因,该理论认为国际人口迁移是全球劳动力供需分布的不平衡所引起的劳动力调整过程,是跨越国界来实现自身利益和发展的人口位移行为。而新经济移民理论(new economics of mirgration)也认为劳动力迁移是理性的,但与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理论不同,劳动力迁移的主要因素并不是因为劳动者个人,往往是出于家庭因素的考虑与衡量,劳动迁移目的也并不全在于工资的多少,而是劳动者为了降低家庭风险,避免家庭因为经济因素出现问题,从而外出寻求更多的生财之道。因此决定劳动力迁移的并不只有劳动力市场的发展情况,还有资本市场、保险市场对劳动力群体的重视程度以及当地城市的政策制度情况。通过家庭成员的迁移流动,可以使发生迁移的劳动力家庭的收入增加,同时提高其在当地社区中的经济地位(Oded Stark,1991)[2]。而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则从另一个方面为劳动力迁移提供了证据,该理论认为,现代资本主义的本质及发展方向使得劳动力市场具有双重特性,不仅仅只有稳定雇佣年限、高福利、高工资、工作环境优良的第一劳动力市场,还具有劳动期限不稳定、福利低、工资低、工作环境恶劣的第二劳动力市场,而发达国家资本主义市场的发展趋势,会导致从事第二劳动力市场的劳动者数量不足,因为这一部门工作的收入很少与工作经历、技能、教育程度有关。因而使得上层市场提供的是资本密集型的高效能、高收入部门,下层市场则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低效能、低收入部门。由于本地居民不愿意从事低收入、低社会地位的劳动力市场,因而不得不依靠外来移民填补空缺,外来移民已成为发达国家经济社会结构中的重要补充(Michael Piore,1999)[3]。
关于迁移劳动力回流的影响因素研究,Zhao(2002)[4]认为城市阻止迁移者定居城市的政策既是推力也是拉力,如果迁移者在城市能够获得更好的工作,能够更好解决子女受教育问题和住所问题,我们将会看到会留守农村者越来越少而选择在城市定居者越来越多。另外,农村劳动力在城市是受歧视的,城市居民一般不会和农村户籍劳动力通婚,所以很多年轻劳动力到了结婚年龄都会反向,至少会回去一段时间。在乡土情结对迁移劳动力回流的影响方面,Robert(2003)认为,如果迁移者外出务工的目的是为了攒一笔钱,如果这一目的已经实现,那么他们更倾向于返回家乡消费和投资。有些迁移者希望与家乡保持紧密的联系,也会选择回流。年龄是影响迁移劳动力是否选择回流的重要因素,在Zhao(2002)的模型中,男性迁移劳动力比女性迁移劳动力回流的概率低8.5%,但是这一效应在统计学上并没通过显著性检验。Wang和Fan(2006)[5]的研究也表明了女性流动劳动力更容易选择回流,并且测算出男性选择继续在外务工的概率是女性流动劳动力的1.4倍,这一结果在1%的水平上显著。但Zakeko对国际移民数据的研究却发现迁移到美国的移民,女性回流的概率明显小于男性。
自身技能状况也是影响迁移劳动力在外流动就业时间的重要因素,Pohl(2005)[6]的研究发现,高技能外出务工劳动力更容易选择回流,但是随着他们在外就业实践的延长,高技能外出劳动力回流的概率在降低。外出流动时间和就业状况也是决定迁移劳动力是否选择回流的重要因素。Massey(1987)[7]通过对墨西哥迁入美国的移民的研究发现,随着迁移时间增加,迁移劳动力回流的概率在下降。每高出在外平均流动时间一年,迁移劳动力回流的概率会减少2.2%。同时,迁入地和迁出地收入差距越大,迁移劳动力在外流动时间越短,迁移者在迁入地工资越高,在外流动时间就会越短。在外流动时间对回流意愿有着显著的负向影响。对于流动劳动力而言,特别是女性劳动力,婚姻状况是流动劳动力是否选择回流的重要影响因素。Zhao(2002)的研究发现,有配偶的迁移劳动力的回流概率比单身外出者高出15.5%,这一效应具有非常重要的劳动力研究意义,从劳动力的家庭因素加以考虑,分别以配偶并未随之流出以及已婚状态迁移者回流概率两方面进行分析,从而得出配偶未随之外出情况返乡概率会增加16.1%,而已婚状态的迁移者回流情况为未婚者的3.7倍,造成概率差距较大的原因在与,已婚的劳动力迁移者进行迁移的各方面因素成本都要高出许多。
国内学者对于农民工群体的迁移研究始于20世纪80年代,从王西玉等(2003)[8]基于9省13县的调查数据中,可以看出从事传统种植业的回乡迁移劳动力占48.5%,而从事非农种植业的劳动力除了从事开发性农业的1.5%以及确定就业的4%,数据显示为46%,从而可以得知回乡农村迁移劳动力群体中,至少有四成以上已经不再从事传统种植农业。罗静等(2008)[9]认为农户年龄和文化程度与农户回流意愿成正比,家庭人口、耕地面积、年总收入、房屋建筑类型等变量与内涵回流意愿相关性较小。葛晓巍等(2009)的研究表明有迁移经历或者迁移时间较长的劳动力更不愿意回流。罗凯(2009)[10]基于CHNS的研究表明,年龄、婚姻状况和家庭中需负担的人数等因素对返乡行为的影响显著,配偶是否在外打工是影响农村劳动力迁移的主要原因,并且非常显著,家庭中适龄读书子女和老人对返乡行为有显著影响。制度性分割、行业分割也是影响农村劳动力回流的关键因素。本地劳动力的地位获得过程受到正规制度规则的保护和引导,基础性制度路径会获取社会经济地位的上升,由户籍因素造成外地人处于不利地位,尤其是再设计公共产品的领域,使得他们没有丝毫的归宿感与依赖感,因而不得不选择在积攒够一定资本之后而回流到农村(杨菊华,2013)[11]。石智雷(2013)[12]从家庭禀赋的视角,分析了其对于劳动力回流的影响,发现回流劳动力对家庭禀赋的有效利用是实现其能力发展的主要方式。杨婷、靳小怡(2015)[13]通过Mlogit模型实证分析了农民工的资源禀赋与社会保障制度对其土地处置意愿的影响,发现受教育程度、收入水平、职业状况等个体资源状况及老家住房结构、是否拥有土地等家庭资源状况对于土地处置意愿产生显著影响。杨云彦等(2012)[14]考察了家庭禀赋对劳动力就业流动的影响,并针对年轻一代的外出劳动力进行调查,分析出农村劳动力迁移选择属于对家庭禀赋状况的综合考虑后,从而得出的理性决策。家庭经济资本的增加,会让迁移劳动力多了更多回乡的经济顾虑,最终导致阻碍家庭外出务工成员的回流概率。聂伟等(2014)[15]基于CGSS2010农村模块的调查数据显示,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地区,人力资本效应与家庭禀赋效应存在明显差异,因此从个体人力资本和农民家庭禀赋角度来考虑农民城镇定居意愿情况时,应当加入对家庭非农收入比例、家庭总收入、家庭相对收入地位等因素,才能更加符合迁移劳动力对家庭经济基本的考虑,从而更为主观地显示出农民的城镇定居意愿,并且家庭经济资本中自然资本情况和家庭住房面积,也会成为农民城镇定居意愿的影响因素。
基于对于国内外文献的梳理,发现影响农民工回流的因素是多样的,主要有个人的特征以及迁移者定居城市的公共政策等因素。虽然学者论述较为丰富,但很少有将农民工回流研究聚焦于资源禀赋、城市社会公共服务这两个视角。本文从资源禀赋和城市社会公共服务的视角入手,分析个体决策、家庭约束与社会政策建构等维度对于农民工回流的影响。
三、数据、变量和方法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数据基于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并在全国范围进行抽样调查,以及分层、多阶段和以规模成比例的PPS抽样方式,以抽样调查和典型调查相结合的调查手段,让调查结果在全国和各省之间更具代表性。2015年全国总样本量约为18万人,国家人口计生委2015年度全员流动人口基本情况统计数据则作为初级(乡镇/街道)抽样框的数据来源。在PPS抽样方式中对北京、上海、江苏、浙江、广东等流入人口大省先进行省内分层(各子层内为自动加权样本),其他26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随机抽取样本点。其中,根据规模成比例的情况将各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样本量分别定位5个等级,其中其他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为4 000人、北京和上海地区为4 000人、江苏为8 000人、浙江地区为10 000人、广东地区为12 000人。全国样本点主要覆盖7 500个村居委会和3 750个乡镇街道。典型调查方式则在抽样调查监测点的部分地区选择开展,调查对象主要为年龄在15~59岁的流动人口,并针对调查区域对相关变量加以整理,在保证数据质量情况下,调查整理共得到6 580份个案,以上个案较为均匀地分布于31个省(市、区),样本变量的分布见表1所列。
表1 样本基本情况描述
续表1
(二)变量选择
1.解释变量
资源禀赋是本文的解释变量。本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究农民工的资源禀赋与城市社会公共服务供给对其回流决策或行为的影响,其基本的逻辑是外出务工的农村劳动力是否回流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身发展的预期,而决定农民工自身发展的关键因素主要是其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与自然资本,一般而言,这些资本并非单一的附着于农民工个体的身上,这些资本更加意味着个体实现发展时可资依赖的家庭禀赋。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与自然资本越丰富,农民工可资利用的融入城市社会的资源越多,其融入意愿与融入能力越强;反之其融入意愿与融入能力则越弱。通常而言,人力资本包括了劳动力身上所拥有的知识、技能、健康、劳动能力、学习能力等,而社会资本则更多是社会网络、互惠性规范等方式所产生的社会信任,加强了个体与团体之间的关联,让人们能够享受到自身在社会结构中位置带来的资源。Bourdieu(1991)[16]认为,社会资本与群体中每个成员的身份都息息相关,也跟成员之间相互认可、熟悉的关系网络体系有关,从集体拥有的角度为每个成员提供资源支持,并以此成为他们提供获得信任的凭证。社会资本一方面可以加强人们之间的联系,扩展信息来源,增强人们为实现共同目标和对外的集体诉求能力,另一方面还可以提供加强人们之间合作来渡过困难、减少成本。经济资本则是农民工个体所拥有的包括金钱、储蓄、经常性的收入和报酬。它一方面包括可以为农户提供可用于生产和生活所需要的基础设施和生产手段,另一方面也包括可满足消费和生产所需的财富积累和货币流动。而家庭的自然资本是指农民工所拥有的自然资源或储备,包括家庭所拥有的土地、耕地、水资源以及其他具有潜在生产能力与经济价值的资源。
公共服务是本文另一个重要的解释变量。这里的公共服务特指农民工在城市社会所享受到的公共服务。一般而言,公共服务包括教育、医疗、就业指导与服务、交通、安置性住房等。不可否认,目前农民工虽然工作、生活在城市社会,但其并不能享受到与城市居民同等的公共服务待遇。而且,公共服务领域产生的身份差异日渐成为降低农民工归宿感和隔离农民工融入城市的关键性的制度障碍。照此逻辑,城市公共服务对农民工的接纳性成为农民工是否回流的重要因素,城市公共服务体系对农民工的接纳性越强,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意愿越强,回流到农村的可能性越低;城市公共服务体系对农民工的接纳性越弱,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意愿越弱,回流到农村的可能性越强。本文对公共服务的衡量主要从农民工子女入学的便利性、农民工是否享受社会福利、农民工享受社会福利制度的项目数、农民工职业转换过程中是否有就业指导、农民工住房是否享受政策性优惠等方面进行,具体指标的释义见表2所列。
发生呼吸系统感染时,不仅要了解患病的部位,而且要了解感染的原因,尤其需要了解病情的程度,千万不要被医学名词吓倒。
2.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是工作在城市的农民工是否有回流的打算(包含已经回流又重新来到城市的农民工)。回流本质上是一个结果,但鉴于这种结果的形成是诸多因素影响的结果,单单以“是否已经回流”来衡量并不具有科学性,回流本质上是农民工职业抉择的重要内容,更是农民工基于理性人思考而做出选择的决策过程,因而,本文选用“是否有回到家乡的打算”来测量农民工的回流。
除此之外,由于农民工回流与否本质上是一个较为复杂的抉择过程,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而这其中,个体特征是一个较为明显的影响因素,因而本文还选择了农民工个体因素作为控制变量进行观察,以降低变量遗漏所带来的估计偏差问题。
(三)模型与方法
由于问卷中本文的被解释变量农民工是否回流为二分变量,故采用二元Logit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建立函数ε,农民工回流的影响因素分析模型表示如下:
由于本文主要考察资源禀赋、公共服务对农民工回流的影响,所以,建构如下回归模型:
(2)式中,HLi代表第i个农民工回流情况,ZBi表示其资源禀赋状况,而PSi表示其在城市社会所能享受到的公共服务状况,ε为随机误差项。
表2 基本变量的选取及释义
四、实证结果分析
表3 基本回归结果
在资源禀赋方面,首先,代表人力资本的受教育年限、技能资格证书拥有情况、健康状况对农民工回流有显著的影响,具体而言,受教育年限越长,农民工越不倾向于回流到农村地区,这说明教育程度的提升可以显著改善农民工对城市社会的认知,进而能够很好地融入城市社会。而技能资格证书拥有的回归结果也显示出,较那些没有技能资格证书的农民工,拥有技能资格证书可以显著提升农民工对城市社会的适应能力,因而回流的意愿较低。健康状况是影响农民工回流的重要因素,由于健康状况直接决定了农民工在城市社会的医疗支出状况以及收入水平,比起那些健康的农民工,身体不健康的农民工更加倾向于回流到农村。其次,在社会资本方面,家庭规模、与亲戚朋友交往频率、遇到困难时能否得到亲友的帮助等因素对农民工的回流决策也有重要的影响。首先,家庭规模越大,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概率就越大,这或许是因为相对于城市社会是“陌生人”社会,农村社会是一个典型的关系型社会,家庭规模大,意味着可资利用的关系较多,因而其在农村社会发展时遇到的困难有更多的资源。与亲戚朋友交往频率则进一步印证了上述推论,交往本质上是关系、资源、感情等的沟通、互通有无,与亲戚朋友交往越频繁,这种关系其所产生的“拉力”越大,回流意愿越强。去年受到多少份礼金对农民工回流虽然产生正向的影响,但并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再次,农民工经济资本状况对其回流到农村也有显著的影响。家庭住房面积越大,农民工越不倾向于回流到农村社会,这或许是因为家庭住房面积越大暗示了农民工具有较强的经济资本,其在城市社会生活所面临的压力越小。而去年的收入越高,农民工越不倾向于回流到农村,这说明收入较高的工作以及由此所产生的经济融入是农民工继续留在城市的关键。而拥有土地数量的多少以及土地质量的好坏对农民工回流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土地数量较多且土地的质量越好,则意味着土地所暗含的经济收入越多,农民工越有可能放弃在城市的工作而选择回乡,尤其在当前土地产值提高的情况下。
在城市公共服务方面,完备的城市公共服务体系可以对农民工产生拉力,降低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概率,但城市公共服务体系“准入门槛”及由此产生对农民工的排斥则会导致农民工回流到农村。具体而言,农民工的子女如果能在城市入学,则其回流到农村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这是因为,农民工流动到城市社会的目的已经不再单单是为了经济利益,对于中青年农民工而言,其子女教育问题也是其进行流动与回流决策的重要考虑因素。而农民工享受的社会福利待遇则对农民工回流到农村产生显著的负向影响,农民工享受的城市社会保障项目与福利待遇越多,其对城市的归宿感与依赖性越强,越不容易产生回流的打算,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农民工享受到的社会福利待遇越多,其在城市社会的“公民资格”越明显,因而会对其回流产生阻滞作用。城市住房类型对农民工的回流决策有正向的显著影响,相对于那些住在廉租房或者政府提供的公租房的农民工,自己租房住的农民工更加倾向于回流到农村社会。这点不难理解,住房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人在意的,住房类型较差或者住房成本越高的农民工更加倾向于回流到农村。而政府就业培训则会降低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概率,由于农民工知识水平与技能水平较低,而在目前中国产业结构调整迅速的情况下,农民工所面临的失业现象也很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政府的就业培训与就业指导服务会改善农民工在就业上的困难,因而不至于失业回流到农村。此外,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显示,年龄越大的农民工越倾向于回流到农村,可见乡土情结在农民工回流中产生较大影响。而较之于男性农民工,女性农民工更加倾向于回流到农村。婚姻状况对农民工回流产生正向影响,但这一结果并未通过显著性检验。相对于外出务工时间较短的农民工,外出务工时间越长的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可能性越小。
五、结论与讨论
本文利用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实证分析了资源禀赋、公共服务对农民工回流的影响,并对相应的机制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代表农民工的资源禀赋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经济资本、自然资本对农民工回流产生显著的影响。总体而言,农民工的资源禀赋越丰富,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取向越明显,城市社会公共服务体系实则是降低农民工回流到农村的关键变量,农民工在城市享受到的公共服务越多,其回流到农村的可能性就越小。由此可以推断,未来国家农民工的社会政策必须调整到具有促进人就业和提升社会资本劳动技能以及低成本高效益的方向上。从宏观角度来讲,国家的权力、国家的各项制度、政府的政策法规仍是影响农民工群体在城市的生活状态和融入状况的关键因素,要致力于消除农民工参与经济的障碍,提高农民工参与经济活动的能力,提高保障农民工的福利制度和权利,加强关键性的社会部门要如基础教育和医疗在整个发展中的工具性效益,增强农民工在城市社会的福利选择和福利水平,从人性化的角度提升农民工的现代性。具体而言,政府应该出台对于农民工就业与创业的保障性福利政策,如对于回流创业的农民工给予部分的财政补贴,相关的金融机构对于回流创业者给予优惠的贷款与融资利率,促进回流农民工的再就业与创业。同时,政府应当搭建起当地用工单位和劳动者之间的信息平台,尤其要保证农村劳动力市场的开放和规范。此外,政府还应当对于家庭禀赋存在劣势的家庭进行适当的扶持,比如完善其工作技能、提供相关的就业指导,定期为其提供合适的就业信息等。通过多元化的政府公共服务以及家庭禀赋的有效发挥,促进农民工的回流,从而为当地经济的发展注入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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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ource Endowment,Public Services and Migrant Workers Returning Home
LI Xiang-rong
(School of Business,Datong University,Datong 037009,China)
Based on the monitoring data of the floating population in 2015,the effects of resource endowment and urban social public services on migrant workers returning home are empirically studied.This study shows that migrant workers’human capital,social capital, economic capital and natural capital,etc.,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impacts on their returning home,whereas the urban public services, represented by education for children,social welfare,housing security and employment services,etc.,have a"block"effect on migrant workers returning home.The urban integ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is essentially the outcome of individual decision-making,family restriction and social policy construction.Therefore,ensuring the rights and improving the level of migrant workers in the urban public services have become the key for Chinese government to improve the policies of migrant workers in the future.
migrant workers;resource endowment;public services;returning home
F205;F323
A
1007-5097(2017)06-0038-07
[责任编辑:余志虎]
10.3969/j.issn.1007-5097.2017.06.006
2016-10-14
2016年度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基于要素禀赋理论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大学生就业之间相互关系研究”
李向荣(1980-),男,山西大同人,讲师,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贸易,劳动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