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睹的美国“医闹”

◎孙若星

我目睹的美国“医闹”

◎孙若星

一次挑衅就得监控就医

在美国南得克萨斯州，枪支政策宽松，沃尔玛超市就可以买到子弹，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民风是何等彪悍。

当时我正在美国西南医学中心牙科实习。有一天，一名男子前来医院初诊。初诊一般会询问病史、过敏史，测心率、血压，另外就是美国特色：问体重。为什么呢？因为牙椅是有最大载重的，超重患者有压断牙椅的危险，出现这种情况，医院和医生是要负全责的。普通牙椅载重300磅（约270斤），医院还配备了两台载重500磅（约450斤）的特供牙椅，但需预约使用。

一问，男子的体重达到了420磅（约400斤），前台就告知得等预约了特供牙椅改天再来。男子情绪有点不好，大声抱怨了几句。前台大姐提醒男子保持安静，控制情绪。有些美国大姐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官腔是挺让人窝火的，那名男子就闹了起来，引来医院驻扎的警察。男子只得乖乖改约下次诊疗，临走的时候对前台大姐竖了下中指。就因为这个举动，警察一招就把他拿下，“到所里走一趟”去了。

那名男子被严重警告，因情节较轻，他还有一次“监控下就诊”的机会，医生不得拒诊。但如果他仍然行为过激，就会上医院黑名单，以后系统内的医院都可以拒绝治疗他。

一周后的一天中午，我正在诊室准备材料，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大摇大摆经过，去了特供牙椅室，满屋子检查了一遍，然后一个留守，另一个和前台大姐一同去迎接那名男子。三人谈笑风生进来，警察严肃但友善地强调了注意事项。开始治疗后，两位警察就背对患者站在门口“保驾”。

当天的诊疗进行得很顺利，男子还需要“享受”两次如此“待遇”，确认表现良好了，才能申请免除监控，但是接诊医生仍然可以申请保护。

拽了下医生被架出医院

我遇到的第二起“医闹”事件发生在费城。费城旧城区破败不堪，治安状况极差，大白天就可能有械斗、枪击、抢劫。这样的地方，却屹立着一家气派的大医院：爱因斯坦医院。

两年前，邻居摔伤，连夜转诊到爱因斯坦医院，她的家人拜托我陪同翻译。赶到医院的急诊中心，我以为是到了警察局：两三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大门两侧，警察则在门口晃悠。

邻居和她女儿已经被前呼后拥地推进去了，而我冲到门口，却被警察拦下。我这才想起关于这家医院的八卦：由于周边环境过于凶险，来急诊的又常常是醉酒、斗殴、枪伤一族，即使有警察保驾，医疗人员的人身安全也常受到威胁，久而久之，急诊医生都不愿意来这片“一级战区”。后来警力配备上升到几乎和医务人员1:1，才勉强留住一些夜班医生。

对我一番盘问后，警察说每名患者只能一人陪同，又以我不是直系亲属为理由，拒绝我进入急诊室，只能留在等候区。

不一会儿，有位醉酒哥一路自言自语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皮衣哥。醉酒哥被人敲了头，觉得需要检查一下，就来急诊了。警察只放醉酒哥进去，皮衣哥貌似被贴了个“看起来不是很无害”的标签，也只能在外面等。

等待的时间里，我只能通过发信息和邻居沟通情况，因为急诊室和等待区都禁止打电话。

正等着呢，忽然前台有铃响，两个警察一秒钟就冲了进去。一会儿醉酒哥被架了出来，情绪有点激动，嘴上还不停地抱怨说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人管。急诊医生这时也走了出来。两个警察像哼哈二将一般架着醉酒哥，急诊医生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摘下口罩对醉酒哥说：“我刚刚给你初步检查过了，暂无大碍，已经安排护士带你去做CT。你如果不能安静地等待，再像刚才那样反复干扰我工作，我们就不能继续给你提供帮助了。”

警察这时半放开手，问醉酒哥：“你可以保证配合医生吗？可以的话就再送你进急诊室。”醉酒哥表示可以，医生就带他回诊室去了。

后半夜我困得不行，刚要合上眼，突然警铃又响了。这次醉酒哥被架出来的时候，双脚都是悬空的，边挣扎边骂街。皮衣哥看到这一幕，想冲上去“解救”同伴，警察两次口头警告未果，正在门口聊天的另外两个警察放下咖啡就上来帮忙，将两人揪上警车带走了。

等了近四个小时之后，邻居终于转去病房进一步治疗。我好奇地问她，醉酒哥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被请出来两回？

答案是：“他等得不耐烦了，催问医生的时候拽了医生肩膀一下。”

摘自《健康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