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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宓庆翻译研究方法评析

2017-06-05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

外文研究 2017年1期
关键词:系统论跨学科语言学

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

张思永



刘宓庆翻译研究方法评析

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

张思永

刘宓庆是中国当代著名的翻译理论家,是中国翻译学建设和现代翻译理论研究的开拓者之一。在其近40年的翻译研究生涯中,运用了多种研究方法,如比较法、跨学科方法、系统论方法等,这些方法都可以归结到他提出的“本位观照、外位参照”的总方法。本文简要梳理和评析了他的翻译研究方法,以期对其翻译研究有更全面、更深入的认识,同时希望以此个案研究为国内翻译研究方法的讨论提供借鉴。

刘宓庆;翻译研究;方法

一、引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刘宓庆是当代国内著名翻译理论家,他的翻译研究领域广,如汉英对比与翻译、翻译美学、翻译与语言哲学、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等;研究时间跨度大,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是国内翻译理论界的常青树。刘宓庆一直十分重视翻译研究方法,他早年就指出中国传统译论的方法论必须革新,以适应建设现代译论的需求。他在具体的翻译研究中,运用了多种研究方法,如比较法、系统论方法、跨学科方法等,这些方法都可以归结到他提出的“本位观照、外位参照”的总方法。本文拟对刘宓庆的研究方法进行简要梳理和评析,以期对他的译学思想有更全面、更深入的认识,并从个案的视角为国内翻译研究方法的讨论提供借鉴。

二、比较方法

首先需要说明两点。其一,为讨论的方便,这里的“比较”和“对比”不做区分,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两者有区别。其二,刘宓庆的汉英对比研究虽也涉及普通对比语言学的问题,如他提出了语言对比的异质性、层面透视法、“汉语本位”等观点,但主要还是指向翻译的对比研究,因此,这里仍看作其翻译研究的方法来讨论。

比较方法是刘宓庆在长期的翻译研究中使用的主要方法。那么,他何以对此研究方法情有独钟?这里既有内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内部原因来自于体现在刘宓庆身上的、中国近现代以来形成的、已经成为一种集体无意识深深沉淀于中国人深层心理中的“比较情结”。这种情结在中国近现代学术研究领域中或隐或显都有所表现,具有强烈爱国情怀的刘宓庆自然不可能摆脱这种心理情结。外部原因既有翻译学学科建设的影响,也有来自家庭和师长的影响。学科方面的影响源于20世纪80年代中国翻译学学科现代化建设的需要。刘宓庆是中国新时期较早关注翻译学学科建设的学者之一,在1989年就发表关于西方翻译理论和中国翻译理论的两篇重要文章:《西方翻译理论概评》和《论中国翻译理论基本模式问题》。这两篇文章的研究内容和主旨已初步显示出刘宓庆以中西译论比较研究和建构中国翻译理论体系为目的的研究倾向。在师长和家庭影响方面,据刘宓庆回忆,他从事汉英对比研究受王力先生的影响较大。他从事翻译理论比较研究,还潜在地受到其他师长的影响。如朱光潜先生对刘宓庆的直接影响在翻译美学领域,但朱先生的理论比较思想和实践都可能对刘宓庆从事理论比较研究产生间接影响。作为中国新旧交替时期美学领域的重要代表,朱光潜在研究的许多领域运用中西比较的方法。如他的《诗论》一书就处处运用了比较的方法,在书的“抗战版序”中阐述了比较研究方法,他认为:

“一切价值都由比较得来,不比较无由见长短优劣。”

(朱光潜 2008: 序)

另外,刘宓庆的伯父刘永济是我国著名的词学家,也是中国最早运用西方理论对中国传统文学批评进行梳理的学者之一,这种中西视野的治学方式对刘宓庆的治学思路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比较法,刘宓庆在著作中进行过直接阐述:

比较法在译学研究中不可或缺,我们的工作对象是多语言、多文化。因此一定要慎于比较、善于比较。“比较”可以提供“联系”、提供“差别”、提供比较客观的“标准”……在深入比较中寻求相似性和非相似性,此其一。其二是在审慎的观察、比较以后进行合理推断。

(刘宓庆 2005c: 10)

为了强调比较的重要性,在《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研究》(2005c)一书的附录中附上了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的《历史研究》的第六章“文明的比较研究”和第七章“希腊模式和中国模式”。这部分内容虽与中西翻译思想无直接的关系,但也体现了刘宓庆对“比较”作为一种研究方法的重视。

刘宓庆的比较研究方法主要体现在语言对比和理论比较两个方面。语言比较方面,不论是在汉英语对比研究领域,还是在文体与翻译、翻译美学、文化翻译等领域,处处可以看到其比较方法的运用。他对汉英语的对比研究是一种比较研究,自不必说;在《文体与翻译》(1986)一书中,刘宓庆也十分重视汉英比较研究,将翻译专题的论述放在对比分析的基础上展开,不但使翻译理论的论述有充分的论据,也有助于指导翻译实践,符合此书作为翻译教材的宗旨。在理论比较方面,《翻译美学导论》(修订版)第三章中作者对中西译论中的美学传统进行了比较分析,认为西方译论与哲学-美学的依存关系均远远不及中国传统译论(刘宓庆 2005a: 48)。在《文化翻译论纲》(1999)中,刘宓庆选取爱尔兰文化与荆楚文化作为研究对象,运用文化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对两种文化进行了比较分析,提出了自己对文化翻译的见解。2005年,他的《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研究》出版,比较的方法在他的学术研究中表现得更为明显,但该著作更多的不是对中西翻译思想的平行比较研究,而是评价性比较研究,这样,刘宓庆就把他的比较方法宽泛化了。刘宓庆后期在对霍尔姆斯的翻译学框架图评判的基础上进行的翻译学学科框架的建构正是在此意义上的比较方法的运用。另外,刘宓庆的“功能代偿”的翻译策略论也是通过与西方的“对应”策略论比较而提出的。

对于“比较法”对中国翻译理论建设的意义,刘宓庆(2005c: 127)认为:

中国翻译理论之建设离不开多维的、综合的“比较法”,包括语言比较、文化历史比较、思维方式与风格比较,这些比较都涉及深入的社会历史比较、文化传统比较、价值观比较等等;综合比较还包括历时比较和共时比较,只有在比较中才能找出差异,在比较中显出特色。

任何比较方法的运用都有一定的指向性或目标性,刘宓庆的比较研究也不例外。他的汉英对比有着较为明确的比较研究指向,即为翻译实践和教学服务;他的中西翻译思想比较主要体现在对中西译论的评价上,主要指向他一直秉持的中国译论的特色观。

三、跨学科方法

现代学科发展的特征之一就是跨学科性,学科之间的互动可以为双方提供方法上的支持,为学科发展拓展研究的思路,开阔研究的视野。翻译研究具有先天的跨学科性,这是由翻译学不是一门源生性学科的性质决定的。中西传统译论的研究方法就是跨学科的,如中国传统译论与中国传统哲学、美学、文论的密切关系,西方传统译论的文艺学路线和语言学路线也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跨学科性质。跨学科方法更是现当代翻译研究的主要方法之一。西方现代翻译理论就是以现代语言学为突破口的。

关于翻译研究与其他学科的学科间性关系,李运兴(2010: 284-287)曾分为四类:“供体-受体”关系、“理论-应用”关系、类比关系和邂逅关系。换个角度看,一般来讲,翻译理论的跨学科研究有三种情况。

第一,直接应用某一学科的理论框架。这种情况又可分两种:一是运用学科的分支学派或分支学科框架。如语言学派译论运用结构主义语言学、转换生成语言学、系统功能语言学、语义学、语用学、篇章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等。即使在某一分支语言学范围内,也有其分支理论的跨学科研究,如李运兴(2001: 8)认为,“借用关联理论研究翻译,从本质上讲仍是用多学科研究方法研究翻译”。二是学科的普通框架。如吕俊的翻译传播学框架、许建忠的翻译生态学、翻译地理学等。

第二,利用其他学科作为学科背景或基础进行理论创造。如德国的功能目的派的理论背景是行动理论、交际理论、接受美学和语篇语用学。西方翻译研究学派的理论背景是俄国形式主义、多元系统论、比较文学、文化研究和解构主义思潮等。吕俊的建构主义翻译学的理论背景是实践哲学、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言语行为理论等。

第三,将某一学科的理论观点用于翻译研究。如胡庚申(2004)将生态学的“选择”“适应”等观点用于翻译研究,提出了“翻译选择适应论”。虽然都与生态学有关,文艺生态学与翻译生态学的理论旨趣是不同的,前者显然具有后现代主义的性质。当然,生态学作为一门自然学科,与翻译研究结合的合理性到底有多少,还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刘宓庆的翻译研究领域较为广泛,涉及多个学科领域,他一向重视翻译研究的跨学科方法,强调翻译研究的“功夫在诗外”。他多年来潜心研究哲学、语言学、文化学、思想史、认知科学、美学等,为其翻译理论研究和翻译学学科建构提供了外围学科和方法论的支持。在他的汉英语对比与翻译研究中,其对语言学理论的借鉴自然是不必说的。他的翻译美学研究表现得最为明显,是从中国传统译论的美学渊源出发,运用现代美学的基本原理对翻译美学的基本框架进行描述和架构。另外,他对文化翻译的讨论也表现出一定的跨学科性。刘宓庆一向重视翻译的意义理论的研究,认为翻译的意义理论是中国翻译理论的特色之一。他是从西方现代语言哲学的视角,特别是从维特根斯坦后期的意义理论获得灵感,对翻译的意义理论进行了阐述。这些都属于他实际运用跨学科研究方法进行的研究。

刘宓庆对“跨学科研究”和“多学科研究”进行了区分,认为前者是翻译学与某一学科的相关性研究,后者则是翻译学与其他多学科的相关性整合研究。因此,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后者是前者的整体化提升,但本质上都可以归入跨学科研究。因此,刘宓庆的跨学科方法主要体现在其对翻译理论的跨学科研究和对翻译学体系的跨学科-多学科整合研究。这一点在其对翻译学学科体系的建构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刘宓庆认为,西方现代科学和现代语言学的发展为翻译研究提供了多学科的支持,使翻译研究摆脱了传统的“就翻译论翻译”的束缚。在其《新编当代翻译理论》(2005b)最新提出的翻译学“内部系统”中,“翻译理论”部分下设的“跨学科研究”就涉及语言学“家族”、文化学、美学、传播学、释义学、符号学、认知科学。在“外部系统”(“翻译学多维共同体”)中,更强调翻译学的参照学科,构成翻译学的横断学科网络。

应该说,翻译学的发展离不开跨学科研究,跨学科研究方法应当成为翻译研究的重要方法大力提倡。但是,学科间的借鉴或移植是否存在某些条件?是否任何学科都可以用来进行翻译研究?跨学科对翻译学的独立性会造成什么影响?刘宓庆在早期曾对西方现代翻译理论的跨学科研究表达过忧虑,认为翻译学是一门不依赖任何学科的独立学科,这就要求在进行翻译的跨学科研究中,一方面善于借鉴其他学科的理论方法和范畴,另一方面也要时刻警惕被其他学科挤占的危险。这实在是一个悖论。刘宓庆也正是在这两方面努力保持一种平衡。他对美学和文化学与翻译研究的结合格外关注,显然仍是在传统学术的范围内讨论问题;另一方面,现代美学和文化学本身的学科合法性问题尚待论证,若一味执着于这类跨学科的研究便值得怀疑了,如翻译研究热闹非凡的“文化转向”可能导致的泛文化研究倾向已经引起一些学者的警惕和反思。另外,跨学科研究是开放性的,刘宓庆翻译学学科体系架构某种程度上的封闭性都或多或少限制了他的跨学科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他对西方当代翻译理论(如以文化学派为代表的后现代译论等)的排斥和批判表现了这种跨学科研究的某种不彻底性,这也成为他运用跨学科研究方法进行翻译研究的局限性。但瑕不掩瑜,仅就他一直倡导翻译的跨学科研究这一点来说,就足以表现出他作为国内当代老一辈翻译理论家的理论勇气、胆识和视野。

四、系统论方法

刘宓庆在翻译研究中表现出了较明显的对系统论方法的运用,影响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他对系统论对翻译研究影响的认识;二是其所处时代对系统论研究方法运用的影响。这两个方面关系密切,更确切地说,前者离不开后者的影响。

先看他对系统论对翻译研究影响的认识。他认为,50年代之前的翻译研究比较封闭,研究者通常把自己局限在传统的“就翻译论翻译”的研究视野内,因此翻译研究的命题和深度都非常有限,如翻译标准、翻译方法、翻译的创造性、可译性等。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如翻译学科意识的薄弱、传统美学的强大牵引力、现代语言学的研究水平等,这些不可能使翻译理论家突破传统的有限框架。刘宓庆认为,50年代到60年代以信息论、控制论和系统论为主导的科技发展导致科学和语言学“家族”的发展,增强了与翻译研究的联系,从此,翻译研究从以主体的自我感受为基础或“本源”的研究转向了以客体的能动机制和功能为关注中心的研究,翻译理论研究的意识逐步增强。人们普遍认识到,翻译学必须是一门开放的、综合性的学科。老“三论”的出现为翻译学的学科现代化提供了契机。这里可以看出,刘宓庆认为现代翻译理论的发展离不开以系统论等为主导的现代科学的发展,而现代科学的发展为现代语言学的产生提供了方法论的支持,进一步讲,现代翻译理论正是在现代语言学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索绪尔开创的现代语言学强调语言的结构和系统,对早期语言学派译论的产生影响较大。

再看刘宓庆所处时代对系统论研究方法的运用情况。

中国传统学术研究方法陈旧,不太重视方法的革新。到了五四时期,新旧交替,中西碰撞,使人们认识到了方法的重要性,“科学主义”甚嚣尘上,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之争,前者一时间占据上风。早期的一大批学者正是借鉴了西方的学术研究方法后才在各自的领域大有建树,如王国维、冯友兰等,胡适更是一个方法崇拜者。进入20世纪80年代,出于对学术现代化的诉求,人们纷纷试着运用现代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研究,形成所谓的“方法论热”,1985年达到高潮,被称为“方法年”。“科学主义”再次压过“人文主义”。其中运用最多的是“三论”,特别是系统论的借鉴和运用。哲学界、历史学界都有运用,最热闹的要数文艺理论界,运用系统论分析文学作品的文章和著作纷至沓来。应该说,中国人对西方的系统论表现出如此热衷的态度,一方面受学科科学性诉求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可以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找到原因。如中国古代哲学一向有“人与万物为一体”的宇宙意识以及“体用一源”“道器不分”的一元哲学,强调事物的整体性和系统性。中国传统的阴阳互动、五行相生相克的哲学思想也表现出一定的整体观和系统论的观点。

在这种学术环境中,翻译研究不可能不受到影响。中国新时期初,翻译研究中的科学主义盛行,主要来自三方面的影响,一是西方语言学派译论,二是哲学方法,三是自然科学方法。以现代语言学为基础的语言学派译论成为主流自不待言;哲学方法如逻辑方法,阎德胜在这方面做了许多研究,如1991年发表《翻译科学是应用逻辑》一文,提出应把翻译学看作应用逻辑学,1999年更是提出建立“逻辑翻译学”的构想;自然科学方法如模糊数学、系统论方法等,前者如范守义的《模糊数学与译文评价》(1987),后者如吴国恩的《科技外文文献汉译的系统论初步》(1987)等。辜正坤的“翻译标准多元互补论”已显示出一定的理论体系形态,其中可以推测系统论的思维可能起了一定的作用。当然,这一时期不只是系统论,信息论也被用于翻译研究中。

受时代的影响,刘宓庆也有意识地运用系统论的方法进行翻译研究,这也成为其进行现代翻译理论研究的主要法宝之一。刘宓庆对系统论方法的运用主要体现在对翻译学学科体系的建构上。

基于系统论的翻译学学科体系架构是刘宓庆翻译研究的终生目标,从80年代至今矢志不渝。他出版于1990年的《现代翻译理论》就运用系统论方法将翻译学分成两个系统,一个是内部系统,一个是外部系统。在《新编当代翻译理论》(2005b)中,他将内部系统和外部系统进行了改造,将外部系统改名为“翻译学多维共同体”,但运用的仍旧是系统论的研究方法。另外,刘宓庆提出的翻译基础理论研究的“整体性整合研究”方法,也是其系统论研究方法的表现之一。

应该说刘宓庆翻译研究的系统论方法是为其翻译学的系统架构服务的,因此是合目的的研究行为,但系统论方法在追求翻译研究的现代化和科学化以及理论系统的开放性的同时,由于其与结构主义的密切关系,又使他的翻译学体系的建构陷入了封闭的、静止的窠臼中,这也成为他的翻译学学科体系建构难以摆脱的困境。虽然如此,在当前翻译研究方法匮乏的今天,包括新老“三论”在内的现代科学方法论在翻译研究中的应用还不够,其应用前景还是可以期待的。

五、本位观照、外位参照

如果说前面三种还是本文从刘宓庆的翻译研究中总结出来的研究方法的话,那么“本位观照、外位参照”则是刘宓庆明确提出来的翻译研究方法,并且这一方法具有统摄性,可以统摄以上三种方法,即比较方法(“以中国译论为本位、以西方译论为外位”)、跨学科方法(“以翻译学为本位、以其他学科为外位”)和系统论方法(“以内部系统为本位、以外部系统为外位”)。如果说前三种还是微观方法的话,“本位观照、外位参照”则是一种宏观的方法,具有方法论的性质。

刘宓庆“本位观照、外位参照”的提出体现了他的“本位观”。他在1996年的《翻译理论研究展望》一文中首先提出了翻译研究的“本位观”和“本位观照、外位参照”问题。在2001年的专著《翻译与语言哲学》的第一章专门作为翻译研究的方法讨论了“本位”和“外位”问题。他认为“位”就是理论研究的基本立足点及理论研究的依据。不同的“本位观”决定不同的价值观和真理观。对翻译理论研究来说,他认为,翻译理论必须本位化,必须根植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中,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翻译理论体系。当然,这只是刘宓庆“本位观”的一个方面。本文认为,刘宓庆的“本位观”或“本位观照、外位参照”的方法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汉语本位观照、外语外位参照。刘宓庆的“汉语本位观”主要表现在他的汉英对比这个领域。他认为,从不同的语言立足点出发进行对比研究,会得出不同的研究结果。刘宓庆认为,汉英对比研究应该立足于汉语,强调汉语的特色。当然他的汉英对比研究的“汉语本位观”最终指向汉外翻译实践中的汉语特色,以及中国译论的特色,这是他一贯坚持的中国译论要有中国特色的主要依据之一。

第二,中国译论本位观照、西方译论外位参照。刘宓庆一向注重中国的译论研究要以中国译论为本位,西方的译论只能作为参照,更不能将西方译论看作普遍性理论。他在《中西翻译思想比较研究》(2005c)中对西方当代翻译理论的评价集中体现了他的这一观点。他坚持认为,中国的翻译理论应该有中国的特色。这一点和第一点都体现了刘宓庆的比较研究方法。

第三,翻译学本位观照、他学科外位参照。刘宓庆认为翻译学是一门极具开放性的综合性学科,他非常重视借鉴其他学科进行翻译研究,他认为,语言学“家族”、认知科学“家族”、符号学“家族”、传播学、美学等都可以作为参照学科参与到翻译学的建构中。他本人运用美学、语言哲学等学科对翻译理论进行了研究。这一本位观体现了刘宓庆的跨学科方法。

第四,内部系统本位观照、外部系统外位参照。刘宓庆将翻译学分为内部系统和外部系统。他认为,翻译学的本体是内部系统,由翻译理论、翻译史和翻译信息工程三部分组成。外部系统是一个参照系统,又称为横断科学网络。且不论内外系统各自的组成成分合不合理,仅从对内外系统的分类看,这一本位观与他的系统论方法有关。

综上所述,如果把刘宓庆的翻译研究方法分为4个层面,如下页图1。

从图1可以看出,刘宓庆的翻译研究方法具有较强的层次感。第一层面是更具方法论性质的综合性方法,即“本位观照、外位参照”,可称为广义的方法。涵盖第二层面的三个具体的方法,即比较方法、跨学科方法和系统论方法,这三个方法可称为狭义的方法。第三层面是第一层面在第二层面的具体体现,第四层面是这些方法所涉及的刘宓庆的研究领域。

图1 刘宓庆翻译研究方法层次图

六、结语

翻译研究离不开方法的指导,刘宓庆作为中国当代翻译理论研究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在其多年的翻译研究中体现出了较强的研究方法意识,并自觉地运用到自己的翻译研究实践中。其实,所有这些方法都是他的经验主义观的具体呈现,或者说,从哲学层面上看,这些方法都是经验主义的。但同时,刘宓庆也表现出某种理性主义,主要体现在他对翻译学体系框架的建构中。但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方法,只要是符合研究对象的方法,就是合适的、有效的方法。在这方面,本文对刘宓庆翻译研究方法的简要梳理或许会给当前中国翻译研究方法的讨论和研究提供一些启示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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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侯 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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