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名医董华农先生中兽医诊疗经验整理研究——中兽医古籍《活兽慈舟》（清·李南晖）特色初探

唐素君，赵婵娟，赵永田，关铜，贺常亮，陈朝喜，王成..7*

（1.四川省筠连县畜牧水产局四川宜宾645250；2.重庆三峡职业学院重庆404155；3.四川广播电视大学中兽医研究所四川成都610073；4.成都农业科技职业学院畜牧兽医分院四川成都611130；5.四川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四川成都611130；6.西南民族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四川成都610041；7.南京农业大学畜牧兽医史研究中心江苏南京210095）

三峡名医董华农先生中兽医诊疗经验整理研究
——中兽医古籍《活兽慈舟》（清·李南晖）特色初探

唐素君1，赵婵娟2，赵永田3，关铜4，贺常亮5，陈朝喜6，王成1.3.7*

（1.四川省筠连县畜牧水产局四川宜宾645250；2.重庆三峡职业学院重庆404155；3.四川广播电视大学中兽医研究所四川成都610073；4.成都农业科技职业学院畜牧兽医分院四川成都611130；5.四川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四川成都611130；6.西南民族大学生命科学与技术学院四川成都610041；7.南京农业大学畜牧兽医史研究中心江苏南京210095）

《活兽慈舟》是继《元亨疗马集》之后中国现存最完整的中兽医古籍之一，自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在四川威远、荣县等地发掘以来，一直助推四川乃至全国中兽医事业发展。《活兽慈舟》（以下简称《慈舟》）及其作者李南晖（1709.12-1784.05）的研究，近年来随着中医治未病暨绿色生态、健康养殖理念的复兴而被逐渐重视，四川威远、甘肃通渭先后组建了学术机构专事其事，笔者喜好中兽医（文化遗产），对《活兽慈舟》比较推崇。2013年7月，在四川威远发起并组织举办了中国《活兽慈舟》学术研讨会，会期印赠了《活兽慈舟研究》和《中国〈活兽慈舟〉学术研讨会论文集》。

董华农先生（1919.08-2003.04）[1]，中医世家，三峡名医，1950年8月四川省立教育学院（原西南师范大学的前身，今属西南大学）农艺系（原西南农业大学的前身，今属西南大学）毕业获学士学位，生前系四川省万县农业学校（今重庆三峡职业学院、原万县农学院、西南农学院万县地区社来社去班）中兽医学副教授、高级讲师、执业中医师，编著了《实用兽医中药药物浅说》（现代医药杂志社1952年12月）、《猪经大全重编校注》（西南农学院万县地区社来社去班1975年9月）及《中兽医讲义》（万县农学院1976年12月）等论著，尤擅长利用古籍诊疗人畜疾病。就《活兽慈舟》而言，董华农先生1979年9月在四川省畜牧兽医学会中西兽医结合学术研究会（乐山）成立大会上从文献、临床角度探讨了两大特色（《活兽慈舟》两大特色的初步探讨），至今未见类似报道，现整理以飨参考。

1 水牛、黄牛同病异治

《活兽慈舟》涉及旱（黄）牛、水牛、马、猪、羊、狗、猫（缺禽）七兽（畜），全书近10万字，现据同治十二年（1873）合德堂原版（中国人民解放军兽医大学1978年5月翻印本）分卷统计如下：

上表可见，黄（旱）牛为第一卷，水牛为第二卷，但第二卷水牛却占其四卷七畜总幅的39%。这就是说：原著既是水黄牛分篇异治，又还着重于水牛。医马虽不及《元亨牛马经》（俗称《牛马经》，实名《元亨疗马集》）的盛名，确也有他马“全赖木来生火”的独特见解，具有临床实践价值。

《慈舟》既在篇幅上把旱（黄）牛与水牛分篇异治，就有其理论性概括。“论旱牛脏腑生克部”说：“旱牛有疾必浅。水牛有疾必深。旱牛易能医疗”。这就是说，黄牛比水牛的抗病力强。

水牛卷“论脏腑”也说“盖旱牛先从地二生心火而起，水牛先从天一生肾水而来……，凡治病者，当知旱牛脏腑呈受阳气发生，亦畏阴药，有证者不得不用，水牛其体属阴，更赖阳药以生扶，此皆疗医牛畜之真诀耳”。《慈舟》著者，把他宝贵的临床实践，同病异治用黄牛卷、水牛卷方药分别记录下来（当然也有相同部分），而且用阴阳五行论，从生理、病理、药理的高度来概括立论，是属可贵的。

水牛与黄牛不同，据《水牛》（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1977年）介绍，首先是机体总含水量较高，水牛的日饮水量、排水量对水的代谢速率都比黄牛大，从而使水牛的某些器官、内脏对其总机体的比率不同。据资料报道，黄牛的皮占其总体重的7.84%，肾脏占0.24%，胃肠占20.7%；水牛的皮占其总体重10.77%，肾脏占0.27%，胃肠占21.48%。总起来说，水牛皮厚、肚大、肾大。影响临床治疗有“表”“里”两方面。

水牛的表：皮厚、质坚、毛稀、蒸发量小，卫气不足。水牛皮总厚度6.0～6.8 mm比黄牛4.0～5.0 mm厚不到多少。唯独表皮层为黄牛厚1.5～2.0倍，角质层为黄牛的2倍。这种质坚，加上毛稀，每平方公分长毛100～200根，只及黄牛的十分之一；毛根的汗腺既相应的少，分布在皮上的更少，汗腺也又粗又弯曲，不象黄牛的细直，都使其蒸发量远小于黄牛，皮部冬不保温，夏不散热，水的代谢和产热散热平衡，靠皮和发汗道路不行，只有靠较大肾脏维持，夏季还得打汪（滚水）降温。

黄牛皮薄、毛密、发汗强，蒸发量大，皮脂分泌物黄色，是脂肪高（水牛的白色），由此皮间溶菌酶，免疫体都较水牛高，所以抗病力强，卫气充足。《慈舟》在同样病证的具体方中，水牛的总是加增药力，增多药品来适应，例如：治舌黄，黄牛用泻心汤，大黄、黄芩、黄连、石膏、芍药、竹菇、灯心、车前、芭蕉油只有9品药，水牛用解毒清火药，除同用黄连、黄芩、石膏、芍药、灯心外，多加芒硝、玄参、桔梗、柴胡、连翘、栀子、犀角、薄荷、黄芪、甘草、蜜共16品药，前方泻心汤源用《金匮要略》方三黄消炎、石膏解热、芍药敛阴镇痛，竹菇、灯心、前仁、芭蕉油排除炎性产物即得，水牛却加上栀子、连翘、薄荷、芒硝近于《和剂局方》“凉膈散”。更有犀角、玄参接近于“清营汤”（《温病条辨》）用甘草促皮质素，柴胡甾醇、黄芪扶正，预计到水牛炎症升高的体温，不易散解的特点，充分调动体内正气因素。

水牛的里：瘤胃容积大于黄牛，其中细菌、真菌、纤毛虫等有益微生物，比黄牛瘤胃的种类有异，数量也大得多。例如纤毛虫，每升含量水牛约21万，黄牛只9万余。真胃的结构和发达程度比黄牛显著差异。在炎热夏季，采食下降，蛋白、脂肪的消化率降低，胃液分泌减少，如无"打汪（滚水）"及夜间的降温条件，就很难恢复食欲，会使胃气受损，而中兽医所称脾为后天之本，会因正虚而祛邪难，形成恶性循环就危险了。

临床治疗灌药入瘤胃，若是一派苦寒抗菌杀虫的阴药，使瘤胃微生物大量被抑，在祛邪还未发挥药效之前，先已失正，将是一个笨拙的疗法。这就是除有证不得不用外，黄牛“也怕阴药”，水牛“更赖阳药以生扶”的原理，例如治黄牛感冒的清暑解热汤和治水牛疫暑的清暑解疫汤，共用香菇、青蒿、荆芥、灯心、三黄、石膏、柴胡、当归、甘草、苦参12品以清暑热，黄牛单用桑皮、陈皮、薄荷、苦等促进瘤胃微生物活动的阳药以救三黄阴药的不足，水牛则助细辛、槟椰“阳药以生扶”，特别是槟榔碱，通过胆碱能促进瘤胃蠕动，苍术、石菖蒲、甘松等阳性抗菌解疫药，得到牛膝、前仁、绿豆浆，利出炎症渗出物而加速水的代谢，更有利解暑抗疫了。

食滞的“仓结”证，水牛、黄牛各有数方，其中以黄牛的消食除积汤和水牛的消导化食汤来比较，两方同用《元亨牛马经》曲蘖散（麦蘖散）加当归、柴胡（或升麻、芎芍），黄牛单用苦参、桃仁、草果、胡椒根、蕺菜，较温平的瘤胃阳药。水牛特选槟榔、砂仁（《抱犊集》也同用此二品）吴萸、牙皂、萝卜子阳药更强的瘤胃药，还配以牛膝、前仁、木通（这两品药在《抱犊集》、《牛经备要医方》中有同性）促进水的代谢。总之牛类“扶正”法不同于人用的，是用适当的阳药，保护瘤胃微生物作前提。

2 马医的特点和人用医方兽化

《活兽慈舟》第三卷马部18论72证198方，特点体现在原著作者对当归、川芎、白芍三种药品的广泛应用，只有象疥癞、虫骚、感暑等11证未用。这个经验，他还用阴阳五行论升化概括在“论牧养法中”之“马秉火气而生，全赖木来生火”。由于马属乘骑车战的运动量大，其血管肌肉神经都是家畜中最发达的，临床上用当归补肝活血，其化学成分含挥发油、丁稀内脂、香豆精及维生素B12叶酸类物质等。对于调整机体内糖蛋白“内在因子”和一碳单位等基础代谢，促进核酸和蛋白质的生化作用，使肝脏的血源旺盛，防御功能强大，是疗马“扶正”的特殊根本，川芎疏肝祛瘀，其化学成分含川芎嗪（四甲吡嗪）能扩张血管，增加冠脉血流量，改善微循环，对周身肌肉活动提供良好条件，白芍柔肝敛阴平抑肝阳，所含芍药苷等物质，对调整植物性神经抑制中枢神经病理兴奋等有适意的效果，把这三种“肝木药”作为治疗马病的“扶正”具体手段，可以为其他辨证“祛邪”药物提供有利条件就是好。现将《慈舟》马部数方举例分析表

上表可以看出《慈舟》能成功的应用人医良方于马和具体畜种具体证，《外台秘要》黄连解毒汤合《和剂局方》凉膈散加当归、白芍（川芎）可治各经热（火）证。心经加红花、丹皮、木通，肝经加柴胡、牛膝、前仁，肺经加银花、知母、石膏、枯矾。《和剂局方》八正散，用于马尿赤数，加当归、川芎（马化）泽泻、牛膝、玄参、连翘合于证化，用于水牛血尿征（详见后）综合《痊骥通玄论》滑石散。《医林改错》（陕西省中医研究所评注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6年4月）血府逐瘀汤加减适证化，加茴香等适水牛化。

原来，人畜同是哺乳动物是共性，马饲刍草而供骑乘奔驰。牛有四胃，水牛要“打汪”。黄牛毛密汗多，猪单胃熟食虽近似人的生理，但又生长迅速，脂肪多，喜食酸潲水等个性。中兽医辨证论治就是要正确处理这些共性、个性的统一，因畜、因病、因证、因时、因地制宜，《慈舟》在这方面确实做出成功的贡献。

此外，还可以从升阳益胃汤、清暑益气汤、通窍活血汤几个方剂来分析看他的成效。

升阳盖胃汤源出《脾胃论》（湖南省中医研究所注释本，人民卫生出版社1976年8月），作者李果（东垣）用大剂量的黄芪、党参、炙甘草六君作益胃扶正根本的立药集团，合柴胡、防风、羌活独活以升阳气，配芍药敛肝、泽泻利尿、黄连清热而成。《慈舟》用来治马“脾虚法”，健脾药方：主药集团未变，助以升葛汤（升麻、柴胡、葛根、芍药、甘草）用温性阳药，茱萸、肉桂、丁香促进马盲肠中消化刍草纤维的微生物活动（关于这点在《元亨牛马经》中也是突出的）配合当归、川芎养肝疏肝适于马个性的药，加入白米作营养基础。

《慈舟》水牛卷“治抽皮寒战法”的升阳益胃汤，虽沿用李氏方名，但具体药物，却去其贵而不合水牛的特性的黄芪、党参、合散寒的麻黄汤（麻黄、桂枝、杏仁、甘草）加细辛、姜葱、升阳用升麻、白芷、木香、当归、川芎，增导痰的南星，改泽泻为木通，酒引热灌，使水牛化得“更赖阳药以生扶”。

清暑益气汤，也源出《脾胃论》。《慈舟》用治牛伤暑作泻稀溏和马感暑证，兹比较如下。

现将《慈舟》马部数方举例分析表

李氏原方义，黄芪为主药，助以人参、当归、陈皮、甘草补中益气，二术、泽泻利湿，升麻、葛根解肌以风胜湿，建曲、青皮消食快气，黄柏清热补水，麦冬五味子（配合人参）养脉清金。

《慈舟》用此方治马感暑而目红口鼻汗涎重证，仍用黄芪、党参、甘草作主药集团强心固本，黄连、黄芩（去黄柏）、石膏、芒硝、枯矾（去升麻、葛根表药）清热止涎治标，香菇、青蒿解暑，槟榔、草果（去建曲）利胆化浊而增加胃气，此证当归禁用。这是《慈舟》72证中11证不用当归的典型证一个。

通窃适血汤，源出于《医林改错》，是作者王清任主治人头面四肢周身血管有瘀之证。原方有赤芍、川芎、桃仁、红花活血，姜葱、酒、麝，以开周身之窍。《慈舟》用治马“蹄穿忍痛”证方用原名，但已综合王氏“血府逐瘀汤”（当归、川芎、赤芍、生地、桃仁、红花、柴胡、枳壳、桔梗、牛膝、甘草）化裁成具体的“当归、川芎、赤芍、枳壳、桃仁、红花、牛膝、甘草、木通、童便灌服”。去其姜、葱、酒、麝、柴胡、桔梗上行之药，用木通、童便便其下行到蹄腿。

治水牛“尿血法”的“止血清火汤”实王清任“血府逐瘀汤”综合《痊骥通玄论》滑石散，即滑石、知母、黄柏、泽泻（去猪苓、菌陈）加牛膝、前仁、地龙、马鞭鞘、铁马鞭、五谷根，再配槟榔、吴萸阳药利胆促进瘤胃微生物适于水牛。

而治水牛血尿证时，则用《和剂局方》八正散再合《痊骥通玄论》滑石散为主药集团，再综合“血府逐瘀汤”：当归、枳壳、桃仁、红花、牛膝（去其柴胡、赤芍、地芎、桔梗）再加连翘、茴香、芒硝，具体方药是：扁蓄、瞿麦、滑石、木通、前仁、大黄、栀子、甘草、灯心、知母、黄柏、泽泻、猪苓、当归、积壳、桃仁、红花、牛膝、连翘、小茴、芒硝、绿豆浆灌。

3 结语

董华农先生从文献、临床角度探讨了《活兽慈舟》两大特色，他希望有机会进一步研究有关牛瘤胃微生物对苦寒阴药和芳香阳药的具体感应实验。同时，他从《慈舟》著者应用《医林改错》三方认为《活兽慈舟》的成书年代不会早于1830年。

名老中医的学术经验与技术专长，是中医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结晶，是活的中医临床学科的精华荟萃。继承整理老中医的宝贵经验，是发扬中医学术的重要方面[2]。

中医古籍是中医非物质文化遗产最主要的载体。在中医学中，经典之所以不朽是因其经过了千百年临床实践的证明。熟读经典，可以启迪和拓宽治疗疾病的思路，提高临床治疗的效果[3]。中医是一种境界，是一种将哲学、自然科学与艺术融为一体的学问。提高境界的方法，就是研读、体悟经典著作，不学习经典，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中医经典是中医理论的源头）[4]。

古籍整理，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它关系到中华民族文化能否更好地延续和发扬光大[5]。发掘、整理历代兽医学及有关医学、农学文献中的兽医部分，吸取其精华，剔除其糟粕，这是我们学习、继承祖国兽医药知识的手段之一[5]。古籍文献虽然只是中兽医发展长河中的医学路石和一段阶梯[6]，但保护和整理中兽医古籍要突出编著者独特的诊疗经验，提炼出我国古代兽医工作者对某些动物疾病的规律性认识以及治疗用药规律和特色，充分挖掘中兽医古籍文献对于丰富和发展中国传统农耕文化所起的作用和价值[7]。■

[1]易继魁主编.绿叶上的脚印[M].成都:成都科技大学出版社, 1993:39-48.

[2]潘文奎著.中医临床经验的整理与研究[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3:77.

[3]清·徐灵胎著,古求知校注.中医非物质文化遗产临床经典读本·医学源流论[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出版者的话.

[4]李瑞主编.中医必读经典口袋书·第1辑医经卷[M].北京: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前言.

[5]杨宏道.重视对中兽医古籍的整理考证工作[J].中兽医学杂志. 1982(1):1-6.

[6]于船,张克家主编.中华兽医精典[M].北京:中国农业大学出版社,2003:前言.

[7]向春涛.中兽医古籍的保护与整理刍议[J].中兽医学杂志.2013 (3):53-54.

10.3969/j.issn.1008-4754.2017.03.035

唐素君（1969.11-），女，大学专科，高级兽医师，主要从事畜牧兽医技术推广及畜牧兽医史研究等工作。E-mail:519526882@qq.com。

*通讯作者：王成（1969.10-），男，大学本科，高级兽医师、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兽医技术推广及畜牧兽医史研究等工作。

E-mail:scwangche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