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2017-05-31刘庆芹
刘庆芹
每个深夜,总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火车鸣笛声。穿过黑夜的寂静,仿佛就响在耳边。每次听到这悠长的笛声,总会想到那些曾与火车相伴的日子。
印象中,第一次坐火车,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小学生,对于火车充满了向往。当听说爸妈要带我坐火车去旅游,我兴奋得几夜没睡着。终于坐上火车,那咯噔咯噔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是那么的悦耳。我贪婪地看着窗外缓缓游动的风景,听着爸爸他们计划着游玩的最佳路线,只盼着能赶紧到达。游山玩水最是惬意,不经意间要返程了。可是这回来的路程却是多了些波折,爸爸他们没能买上票!上世纪80年代,沒有现在这么便捷的购票方式,只能在售票窗口排队等候。当时我们共去了四个家庭,四个男人去排队等票,女人们则要看护好我们这几个孩子,免得在人潮涌动的广场上走丢了。那一晚是极其漫长的,我趴在妈妈腿上睡着了。什么时候上的车,什么时候下的车都不知道,当我醒来时,已坐在爸爸蹬的自行车上,只记得那凌晨时分满天的星光。
第二次坐火车,是十年后我上大学。依然是爸妈陪着我,拿着大包袱小行李的,一直把我送到学校。听着咯噔咯噔的声音,伴着我不踏实的睡眠,一夜的颠簸,一上午的转车换车,真正地理解了什么叫舟车劳顿。当我们终于站在校门口时,妈妈因为晕车,心脏特别不舒服,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和爸爸一起把妈妈送到医务室,跟在他们身后,至今我都记得那种害怕的心情。好在有惊无险。安顿好我后,第二天他们就回去了。对老妈来说,又是一场艰难的旅程。
大一寒假前,我因为药物过敏严重被迫住了院。班主任通知了爸妈,当时情况并不严重,就没让他们来。可谁知中途突然病情加重被迫转院。当我被急救车送到医院急诊室,夜间目睹了一场生离死别,也不曾让我流泪。可当第二天下午,一人正百无聊赖地翻着书时,面对突然出现的爸妈和大姐,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要经历多少折腾才能顺利找到我啊?医生的话让爸爸锁紧了眉头,偷偷地不知叹了多少次气。年关将近,大姐先回去了,留下爸妈陪着我。说是陪,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探视时间,爸爸说每天见不到我,心里就不踏实。在医院住了十几天,也没查出病因,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看出了妈妈的焦灼,总不能在医院过年吧?我找到主治医生,自己签了保证书才办了出院手续。老爸对我擅自作出决定不高兴,但是最终也顺了我的心意。爸妈两人轮流排了几个小时的队,终于买上了第二天的返程票。虽然是硬座,但在年关能买到,已是万幸。又是一夜的长途颠簸,爸爸坐在对面,让我把脚放在他身侧,因为他们来时妈妈就已肿了脚,这样可以缓解下。听着爸妈商量着到家后需要准备些什么年货,伴随着火车的咯噔咯噔声,像小时候一样,靠在妈妈身边进入了梦乡。
虽然那一整个寒假都是在喝中药中度过的,至今想起那苦涩的滋味仍会打个寒战,可是那个寒假却对我有了不同的意义。开学时,带着几包中成药,爸妈把我送到车站和同学会合。当我通过检票口,回头望向他们时,既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担忧,也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虽然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的小女儿又踏上征程,但是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还有什么能比健康更重要?
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绿皮火车不再多见,我们出行更多地选择了高铁。千里江陵一日还,再远的路程,几个小时就能到,而无需再用上十几个小时。最近几年,一般都是我开车带着父母外出旅游,很少坐火车出行,直到前年陪着他们再次坐了火车去西安。
西安行,多了女儿和侄子。由于没有高铁直达,我们一行五人没有买到卧铺票,只买到了硬座,又是夜车。女儿和侄子很兴奋,就如小时候的我一样。可随着夜色深沉,兴奋的他们抵抗不住瞌睡,昏昏欲睡起来。爸妈和侄子坐在一起,女儿和我坐在一起。如我小时一般,我把女儿的鞋子脱掉,抱在怀中让她睡。侄子也是如此,可是他毕竟大了,座椅不够长,所以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些,老爸不时地站起来去走动一番。我也不像以前一样入夜就睡,而是不时地看看爸妈和两个孩子,心里有了牵挂就真的睡不着了。下车后第一时间就是奔赴宾馆,先让老爸老妈好好休息下。女儿说:“妈妈,我们以前坐火车从来没这么累过!”小小年纪的她,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经历?这就是我们以前出行的缩影啊!
铁路越修越长,车速也越提越快。可是我永远会记得,无论火车开往哪里,总有一端,是家的方向。
责任编辑:青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