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形式主义的政治哲学之维

王银娥

摘 要： 形式主义是一种重形式轻内容、脱离实际的工作作风和思想方法，背离了我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严重阻碍了党和国家社会事业的发展，给社会造成严重危害——公共政策得不到有效落实、公共资源浪费。究其根源，主要在于一些领导主体的党性德性缺失、权力滥用、脱离实际、脱离群众。对此，应强化领导主体的宗旨意识和官德意识，倡导“求真务实”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更好地把握事物的本质内容，使形式与内容辩证统一。要彻底克服形式主义，还需从体制机制构建上着手，使“求真务实”的制度安排成为克服形式主义的根本路径。

关键词： 形式主义； 脱离实际； 社会危害； 政治哲学； 宗旨意识； 官德意识； 求真务实

中图分类号： B26 文献标识码： A DOI：10.13411/j.cnki.sxsx.2017.02.016

Abstract： Formalism is a kind of style and a method of working by stressing form at the expense of content and being divorced from the ideological line of the Partys being realistic and pragmatic， having seriously impede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al causes of CPC and China， thus resulting in serious hazards to the society， that is， public polices couldnt be effectively implemented and public resources have been wasted， etc.. The reasons could be found in the following： lack of Party spirit and virtue， abuse of power， being divorced from reality and the masses. Therefore， some leaders aim awareness and public servants awareness should be strengthened； the thinking method and working style of being realistic and pragmatic should be advocated； dialectical thinking ability and cognitive level should be constantly promoted； the essence of things should be better understood so as to reach the dialectical unification of the form and content.

Key words： formalism； being divorced from reality； social hazards； political philosophy； aim awareness； public servants awareness； being realistic and pragmatic

形式主義，指主体做事超越一定度时的一种状态，涵盖三层意思：其一是指片面地注重形式不管实质的工作作风；其二是指只看事物的现象而不分析其本质的思想方法；其三是指19世纪末20世纪初形成的一种反现实的艺术思潮，主要特征是脱离现实生活，否认艺术的思想内容，只在表现形式上标新立异。[1]1458本文主要从政治哲学的视角探讨形式主义的特征、危害、产生根源及其治理路径。

一、形式主义的内涵及其特征

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内容与形式相互依存、辩证统一于一切事物之中，内容决定形式，形式应与内容相匹配，并随内容的发展变化而变化，同时，形式对内容具有反作用。形式是指事物存在的形状、结构等，[1]1458是事物本质即内容的载体及存在方式；内容是事物内部所含的实质或存在的情况；[1]940内容与形式是辩证的统一体。

形式主义是指将内容与形式割裂开来，片面追求形式的浮华、轻视实质内容的一种形而上学的观点、方法和作风。[2]940片面追求事物外在的精美，轻视其内在品质的考究，这种注重做表面文章不注重实质内容的形式主义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

国内相关研究者有的列举了形式主义的15种主要表现形式，①还有的列举了12种。②在2010年《党的生活》杂志第3期的“观点交锋”栏目中，主持人邀请了两位嘉宾，就“强制干部‘回家看看，是不是在搞形式主义？”进行了论争，正方观点：“应对官员‘城市病的务实之举”，反方观点：“缺乏实际操作的制度作秀”，双方各持己见，争论热烈。从根本上说，一项规定是否具有效力，一是看其初衷和举措的科学性，二是看官员的党性及修养水平，正如社会学家胡光伟所言：“规定得再刚性，如果干部不带着真心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只是为了应付，那么这项制度就没有意义了。”这里涉及领导干部的官德和制度的约束监督机制等多层面问题，如果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未解决好，那就很可能流于形式，陷于形式主义的泥沼。

依据目前国内对形式主义的研究以及个人的思考，现对形式主义的主要特征概括如下：

1. 脱离实际。邓小平指出：“形式主义也是官僚主义。……它是以脱离实际为特征的。”[3] 就拿流行于各行各业当中的“空谈”病来说，它就是一种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空谈者运用已有知识“运筹帷幄”，在事业的周边“星星点灯”，不涉足事业的核心区，不在事业的关键点上用力。从哲学的视角而言，空谈者没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没掌握事物发展的本质和规律；从政治学的角度观之，空谈者在其位不谋其政——不作为（不愿或不能）；从伦理学角度讲，空谈者在其位不谋其事——没有道德性。一言以蔽之，空谈者既无德又无能。

2. 只唯上不唯实。党的领导干部必须坚持和遵守“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但在具体事务上必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勇于担当。而有些领导干部却 “一味揣摩上级意图干工作、搞应付，投其所好，……大搞‘形象工程‘ 样板工程‘窗口工程”做给上级看，以引起上级领导的注意。认为开展活动越多、规模越大就越有政绩，“把开展活动作为摆功论绩的资本”，为此“抓工作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甚至“把事无巨细等同于作风扎实”，而且“抓工作只顾眼前不顾长远，搞一些立竿见影、急功近利的短期行为，……而对基础性、长期性建设漫不经心”。为此，“不惜人力、物力、财力，盲目铺摊子，重复搞建设”。[4]这些都是形式主义的表现。

3. 重形式轻内容。在市场化社会中，商家为了迎合高消费人群以赚取更多利润，在包装上大做文章，过分追求外在的华丽，将几十元的食品打造成上千元乃至几千元的“高档”食品，而该食品的配料及做法与平装的差异无几。①在项目招标、剪彩等活动中，注重排场和招揽投资，而将其核心内容退居其次，但凡失误，就会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在深化改革的大环境下，不少领导干部走出去学习考察乃至出国考察，这本来是一项很好的学习他者经验、改革己之不足以求进一步发展的良策。然而，有些领导干部出去一趟与未出去没什么两样，因其没有真正地潜心学习他人经验，更不可能进行实质性的改革。这种将考察内容架空的走过场的考察形式只能冠以“形式主义”，唯此而已。

二、形式主义的危害及产生根源

（一）形式主义的危害

1. 浪费公共资源。任何一个脱离实际、善于做表面文章的主体，必然会“耗费大量公共资源，绝大多数参与者都是受害者，至少被占用了许多宝贵时间”[5]。脱离实际的夸夸其谈，不仅误事还劳民伤财，正如易春陽在《力戒形式主义，狠抓监督落实》一文中所言：“部署之时雷声大，落实起来雨点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却摆不开文山会海，‘以会议落实会议，文件落实文件，用讲话落实讲话，热衷于做表面文章，搞形式主义，看似热热闹闹，实则劳民伤财”[6]。这种流行于各行各业当中的“空谈”病就是一种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其危害大则误国、小则误事，对社会事业的发展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因那些非科学非理性的领导主体的失误，而盲目上马的项目、盲目引进的设备、未经调查研究的决策等等，给国家和社会造成了巨大损失及公共资源的极大浪费。

2. 公共政策得不到有效落实。只唯上不唯实的形式主义作风，只按照上级指示传达精神，没有结合其实际制定相关方案，往往使好的政策束之高阁。对待公共事业的态度不端正，“抓工作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4]而已，体现不出对党的事业的忠诚，反倒使党和国家的相关政策不能得到有效贯彻落实。有的领导主体片面追求个人政绩，不注重科学合理的谋划和布局乃至细节的打造，就盲目上项目、拉投资，往往因缺乏专业素养而中途夭折；有的领导主体不注重科技研发，也不注重该领域人力资本的使用，以个人偏好作为衡量基准进行取舍，更不注重考察，就盲目引进国外技术设备，因技术人员短缺导致设备滞留在仓库数年不敢拆封，给经济社会发展造成巨大损失。

3. 因重形式轻内容所致的形式主义问题，有些领导主体片面追求区域经济增长，造成资源浪费及环境污染。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迅速，综合国力显著增强，人民生活水平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从国际大视角及发展的科学性方面而言，我们与发达国家还存在较大差距，如无公害种植、废水废气无害处理等等。发展中面临的问题和挑战依然很大，眼下的部分地区的空气污染、水污染，都是资源过度开发及相关方面的技术的非科学使用所致，也是一味强调和追求经济增长所致。为此，党和国家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将发展理念、发展动力、发展方式、发展目标指向等提升到战略的高度。

（二）形式主义产生的主要根源

1. 权力的滥用及畏权媚权是形式主义泛滥的根源。[5]有些领导干部滥用人民赋予的权利，搞权钱交易或权力寻租，为自己牟取私利甚或进行权色交易，置党纪国法于不顾。因权力的滥用致使人们畏权媚权、生怕自己吃了亏，这种非正常的不正之风不仅败坏了党风政风，还污染了社会风气。为此，习近平严正指出：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老虎苍蝇一起打”。

2. 党性德性缺失，脱离实际，脱离群众，妄自尊大。有些领导主体没有主心骨，没有干事谋事的胆略，做事往往注重应付上级，脱离群众甚至欺瞒群众，没完没了的会议，并未解决实质性问题，反而搞得人们疲惫不堪。在重大事情上没有经过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也没有形成顶层设计方案，以个人偏好为基准做决断，往往与事物的发展存在较大的偏差，在实践中“碰钉子、栽跟头”的事件时有发生，致使区域经济社会事业发展遭受挫折和损失。

3. 体制机制不健全也是形式主义久治不愈的制度因素。改革开放以来，党和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航空航天等领域进行了不间断的改革与探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随着市场化社会的发展，也出现了不少新的问题，如经济增长与分配正义之间出现的不协调，一是经济加速的增长，另一则是日显的社会失衡，主要体现在贫富差距、城乡差距、地区差距、行业差距、阶层差距等方面。其中的有些问题与相关的体制机制不健全有关。形式主义等“四风”问题的泛滥与体制机制不健全、约束监督不到位有关。

三、克服形式主义的路径

1. 从政治学视角讲，倡导“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干事谋事务必求真务实。一个政党的指导思想是其事业发展的基点和前提，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带领中国人民求得解放、建立新中国并领导人民成功进行了近70年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其根本在于，党拥有一个科学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这一思想的精髓——实事求是，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内核和科学精神，因此也成为我党的思想路线。毛泽东对“实事求是”作了如下诠释：“实事”就是世间存在的一切事物，“是”就是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求”就是我们去研究。这一诠释为我党确立“实事求是”思想路线提供了坚实依据。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理论都是在“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指导下，形成的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倡导的是“求真务实”作风，正如习近平同志所言：“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其旨意在于，不要谈不切实际的空话，要拿出真才实干，干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方能振兴国家。在谈到作风建设时，习近平强调指出：“要坚持求真务实，察真情、说实话，出真招、办实事，下真功、求实效，让埋头苦干、真抓实干的干部真正得到重用、充分施展才华，让作风漂浮、哗众取宠的干部无以表功、受到贬责；要坚持清正严明，形成正气弘扬的大气候，让那些看起来无影无踪的潜规则在党内以及社会上失去土壤、失去通道、失去市场。”[7] 这段既高屋建瓴又真切实在的话语，体现了一个卓越领导者“求真务实”的风范及对干部素养的高度重视。

2. 从认识论视角讲，要注重内容与形式的辩证统一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们的思维范式及认识水平也要随之发展和更新，对新生事物及变化了的情况能够与时俱进地分析和把握，尤其是对事物的内容及其本质有一个明晰的认知，并对其相互依存的形式给予恰当的认定，使事物的内容与其形式辩证统一，避免犯重形式轻内容的形式主义错误。为此，应注重思维方式的创新。创新作为“五大发展理念”之首，已经成为划时代的话语，从哲学角度讲创新即是指对旧观念的“扬弃”与突破，调整、完善和改革与实际不相符的体制和观念，使之与客观实际相统一。创新的过程也就是探寻和研究事物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的过程，在此过程中应恪守“实事求是”准则。当物的规律、特点转化为主体思维中的概念、公式、范畴、规则，内化为主体的感觉层次、思维层次、概念层次，成为主体进一步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理论武器。主体的活动方式内化为思维方式，即实践的“格”通过思维的“概括化”从而内化为主体思维中的“格”[8]，使思维的层次和水平得到进一步提升，进而才能对内容与形式的辩证关系进行科学把握。

3. 从主体德性角度讲，领导主体要恪守官德、公正处事。官是社会资源的管理者和分配者，所以公正的德性显得尤为重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公正思想最早见于《礼记·礼运》：“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朱熹说：“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个公”。 荷马史诗中出现的公正理念是西方较早的，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正义就是平等”的观点；亚里士多德认为：“所谓‘公正，它的真实意义，主要在于‘平等。如果要说‘平等的公正，这就得以城邦的整个利益以及全体公民的共同的善业为依据。”[9]到了近代，资产阶级学者继承了古希腊哲人的正义思想，提出了“社会平等论”和“天赋人权论”，正如卢梭所言：“公意永远是公正的，而且永远以公共利益为依归”[10]；而集中反映当代资本主义世界关于正义理论研究成果的是罗尔斯的《正义论》，“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是其著名观点。到了当代，中国共产党将“公正”作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之一，表明“公正”不仅是官德的必备品质，更重要的是国家和社会的核心价值理念。公平正义应成为衡量社会发展的最高尺度及“稳定性参数”，以正义为基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必然是“公民权利”本位及普遍幸福主义。公正对于个体德性来说就是正直，对于处事方式来说就是公平，应该说公正更多的是一个制度安排的问题，但制度的安排和运作是由人来完成的。可见，主体人的优良德性的培养就成为社會发展及国家强盛的关键，而汲取儒家德行精神精华，构筑公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1]就成为一条重要路径。

综上所述，形式主义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背离了我党“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严重阻碍了党和国家社会事业的发展。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理念引领下，倡导“求真务实”的思想方法和工作作风，成为建成全民小康社会之必须，也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最好的诠释。要彻底克服形式主义，还需从体制机制构建上着手，使“求真务实”的制度安排成为克服形式主义的根本路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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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明义.形式主义为啥畅行无阻？[J].党 的生活，2013，（10）：1.

[6]易春阳.力戒形式主义，狠抓监督落实 [J].PEOPLES FRIEND， 2014，（6）： 50-51.

[7]习近平：不能用形式主义反对形式主 义[J].紫光阁，2014，（6）.

[8]陈志良，杨耕.现代知性思维向辩证思 维的“复归” [J].求是学刊，2000，（4）.

[9]〔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吴寿 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5：153.

[10]〔法〕卢梭.社会契约论[M].何兆武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39.

[11]梁红军.儒家德性精神与社会主义核 心价值观涵养 [J].深圳大学学报：人 文社会科学版，2015，（3）：83.

[责任编辑、校对：叶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