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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岂止瞬间

2017-05-31石彦伟

回族文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姐妹

石彦伟

前阵子,母亲从老家哈尔滨打来电话,说:“你猜我碰到谁啦?”我说:“谁呀?”母亲说:“杨惠呀。”“你也认识杨惠?”“哈尔滨人哪有不知道‘最美大妈的!”

原来,是在道外区的哈利来饭店,母亲把同在这里就餐的杨惠认了出来,还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唠了几句嗑儿。回回见面三分亲,杨大妈也就年长母亲几岁,一说是朵斯提,老姐老妹的,也就没有丝毫外道。语间还聊出,她们同在三姓街回民大院住过,只不过杨惠住的时间短,又在单位时间居多,所以不曾相识。

其实母亲不知道,就在杨惠因跳水勇救两名壮汉而获得“最美大妈”之誉的2012年秋天,我就对杨惠做过一次专访,只不过访记没有及时写出。那几年,哈尔滨出的好人好事不少,报道都挺多,特别是杨惠大妈的事迹,几乎占满了各大报纸的头条,电视上也总有节目在推。我就在想,不差自己这一篇了。

时光流过近五个年头,当新闻不再密集,生活复归了常态,还会有人记得杨惠吗?带着这个疑念,每次回到家乡,我都会有意识地静静观察。在出租车的LED广告上,在街头巷尾不经意的言传中,在亲友聚会的餐桌边,杨惠这个简洁的名字依然穿越了躁动与喧哗,在这座城市需要某种援助的时刻间或显现。

渐渐地,我获得了这样一个感受:有一种新闻,即使变作了旧闻,同样不会被挤出瞬息万变的时代;有一种英雄,他们颇平凡,故而极真实,即使宣传的声浪退却许久,人心深处依然在鸣响暄腾。

重新讲出杨惠的“最美”——几年的沉淀后,在这个安寂的时刻,我有了讲述的冲动。

如果不是一场野餐

2012年国庆节前夕,经我的高中老校长韩在山先生引荐,我如约来到杨惠居住的河柏小区,见到了一身水蓝色运动装、气质与六十二岁的年龄着实不大相称的杨大妈。小区旁边有一座小公园,我们就在一条长椅上闲坐下来,耳畔依稀可以听到松花江的秋水波涛。尽管已经频繁接受了很多采访,但对于我的提问,杨惠还是耐心地细讲起来,只是语速很快,多亏带上了录音笔,不然很多细节还真是来不及记下。

从哈尔滨医大一院退休后,杨惠就喜欢跋山涉水,远足旅行。因为性格爽朗,一起晨练的老姐妹都爱找她玩。不过这阵子,杨惠很少应承姐妹们的邀请了,北戴河、长白山、扎龙……都没有去。出远门吃喝不大方便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右脚上生了骨刺,走路一瘸一拐的,就想着多歇歇。

这个周末,姐妹们又相约去江沿儿聚会,杨惠本也没想去,就回短信说:“明天有雨。”可那边又回了信:“我儿子查了,明天晴天儿。”于是,8月12日这天上午,五个好姐妹就在松花江斜拉桥旁的二号码头附近相聚了。一个姓米的朋友也是回民,刚从北京回来,想请大伙吃饭。大伙都说别了,还是野餐好,黄瓜蘸酱也是一顿饭,要的是情调。

哈尔滨人受苏俄文化影响,喜欢在江边野餐。小时候,我们家就总爱这样。塑料布往地上一铺,你带几样我带几样,席地而坐,边吃边侃。杨惠生活中就是个精致的女人,这次她带的是亲手做的八宝饭、寿司。牛肉肠做的寿司,姐妹们没吃过,都说味道不一样。这时间,路过三个广东游客,看见寿司,还以为几个老太太是韩国人。杨惠說:“你才韩国人呢!”说着扑哧一声乐了,把寿司递给他们品尝。没想到,这一品尝,就品尝了八个。一个姐妹急了:“你们别吃了,我们都没有了。”杨惠笑说:“就当咱们尽地主之谊吧。我明天再给你们做!”

8月正热,坐的地方有一些窝风,便换到岸边台阶的缓台上。杨惠是背着单反来的,八岁就摸相机,爱玩摄影,这次就给姐妹们多拍了几组好照片。拍累了,大伙坐回到餐布旁,准备午餐了。酱牛肉、鱼子酱、芥末辣根,还有杨惠做的西点花样,红红绿绿的早摆好了,都没顾上吃呢。

杨惠刚咬上一口面包,忽然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有人会水吗?”

杨惠下意识知道出事了,相机一扔,腾地站起来。一个姐妹最了解杨惠的秉性,杨惠是个啥样的人呢?她就是看到一只小狗走丢了,也要抱起来挨个楼门去询问,整整一下午,非找到主人不可——何况现在是人在呼救。那姐妹一把拽住杨惠的胳膊:“你傻呀!”杨惠没吭声,猛地一挣,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或许接下来的故事才是记者们关注的焦点。然而在我看来,对杨惠的理解不应该仅仅是惊心动魄的瞬间,而那些被新闻忽略掉的素材,恰恰有着另一种温度。五年后的今天,揣想起那次野餐的每一个细节,我不禁暗怀感叹。如果不是朋友的儿子查出了一个“明天晴天儿”,如果不是大家谢绝了米姓朋友请客的好意而一致决定野炊,如果不是为了凉爽换了一个离江边更近的地方,如果……哪怕仅仅差了一个“如果”,或许8月12日当天的新闻就会变成“松花江中有人溺水身亡”,并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可是一切都像是被提前编导好了一样。这一次的岌岌可危,偏偏要让临危不惧的人给撞上。

连跳水的姿势都那么美

出事的地点位于松花江斜拉桥与江坝码头的夹角处,桥墩处有旋涡,水势最是湍急。这里不通车,平时少有人迹,只是停泊着一些船只。大坝台阶以下河底,立陡立崖,没有缓坡,一步下去便是六七米深。杨惠忍着脚趾骨刺的剧痛,跌跌撞撞地跑了十几米,但见江面上,一个人头正在一上一下地浮动,已经被冲到了距岸边二十多米远的江心。她飞身蹿下台阶,边跑边摘眼镜,又去摘手表,可是摘了两下没摘下来,隐见那人头已被江流吞没。杨惠急了眼,余下的台阶跑起来太慢了,还不如在水里游呢,她来不及闪念,屈身起跳,一个纵身跃入苍茫的大江。

姐妹们气喘吁吁地赶来,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事后她们都说:“杨惠,你咋那么霸气,连跳水的姿势都那么美!”

杨惠从小就爱游泳,十几岁时,就是哈尔滨市游泳馆游泳队的一员,松花江的夏天总有她挥臂畅游的身姿,可毕竟年逾花甲,突然遇到生死一线拼命挣扎的溺水者还是缺乏准备。游到那男子近前,不料他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住杨惠的上衣,抓出了多道划痕。“快松手,快松手!你别抓我,我是来救你的!”杨惠喊着,好在那男子松了手,这才得以游到他身后。可是杨惠发现,此人的姿势很奇怪,右手总是垂在水里,好像被水草或渔网缠住了。杨惠正要帮他解开渔网,顺手往下摸时,才知道他的右手居然在水下还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

须臾之间,杨惠心头一沉,灌满了绝望。这意味着什么?在六七米深的大江中,一个六十二岁的大妈要去营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名壮汉。如果施救失败,很有可能反被两个人拽入水底。

事后得知,这两名男子也和杨惠她们一样,是和朋友们结伴来江沿儿野餐的。喝了酒,在岸边拍照时,一艘游船经过,高高的浪头打来,就把其中一个拍到水里去了;另一个伸臂去救,也被冲了下去。二人都有五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壮壮的。杨惠用手摸了摸昏迷者的手臂,发现还没僵硬,有了盼头,便左手抓紧他的左手,右臂挽着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手臂,将两名壮男揽在胸前,努力向岸边推去。可是就在此时,他们俩纠缠在一起的双手突然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昏迷者从臂间滑落,再次沉入江底。杨惠深知这次滑下去就没救了,平素长于潜水的她大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潜入江底。先是潜了三米,摸不到人;又潜了三米,双手双脚并用着,摸索着,终于在江底拽上了一位。可是巨大的反作用力瞬间又把她全身都压到了水里……

此时的江面上已经看不到三个人的身影,情势趋于悲观。岸边一片哗然,有人惊呼:“完了完了,老太太死了!”

浑浊的江水中,杨惠感到缺氧窒息,脑袋像灌了铅一样,可是她知道两条鲜活的生命全指望着她。于是她定下心,摸到昏迷者的同时又抓住了另外一名,用尽洪荒之力将他们顶出水面,推向岸边。在即将靠岸时,由于是陡壁,脚下的苔藓湿滑,踩不住,三人再次落入水中。“快来帮帮我!”杨惠挣扎着大呼。

此时岸上已经聚集了两百人,可由于地势险峻,稍有不慎就会溺水,人们急得团团转,七手八脚地帮着忙。事后有人看了手机拍下的视频,质疑为何那么多人,只有一个老太太跳了下去。杨惠却觉得,人们的做法她是赞成的。救助要科学理性、量力而行,如果当时再跳下去两个人,最后很可能就真的有人牺牲了。

上岸后,昏迷者双眼紧闭,嘴唇黑紫,已经没有了呼吸,旁边的亲人失声痛哭。本已瘫倒在地、累得直哆嗦的杨惠并不甘心,强撑着爬起来,拨开人群,对一个男性家属大喊一声:“哭啥哭,赶紧救人!”见家属不知所措,又说,“赶快帮我控水!”深谙抢救常识的杨惠发现,昏迷者的腹部没有多少水,凭经验断定,男子呛了水,水一定在他的胸腔里,若是短时间内不能及时抢救,他很有可能会脑死亡,那将是不可逆转的。于是,杨惠立即跪在地上,耗尽最后的气力,对他进行心肺复苏按压。五下……六下……突然,昏迷者吐出了两口浑浊的江水,凉菜、红肠也跟着出来了,同时伴着两声呻吟……

杨惠知道,奇迹出现了。

可是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的心脏病突发,被送进了急救室。那只没有来得及摘下的手表由于进了水,指针就定格在十二点四十五分,那是杨大妈飞身入水的时刻。

人心被感动了

上岸的一刻,掌声雷动。

五颜六色的阳伞连成一片地盛开,遮住了当空的烈日。一个粗犷的声音说:“你们闪开,我的伞大,我来……”在杨大妈被担架从江边抬到救护车上时,这把伞一直打着。

一个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往杨惠口中送入了速效救心丸。杨惠的意识有一些苏醒,她隐隐听见一个小女孩稚嫩的童声喃喃道:“奶奶是英雄,我长大了也要救人。”

五姐妹跑开时匆忙,这会儿才想起所有的钱包、手机、衣物乃至上万元的相机都扔在了餐布旁,正要回去寻找,有人说:“放心吧,我们帮看着呢,一样也没少。”只是那些美味的餐食只好统统倒进了垃圾桶,杨惠想起这还不落忍,和姐妹们说:“过后一定补上这一顿!”

那两个被救的大叔也带着五千元钱,找到杨惠的家门,泪眼汪汪地说:“杨大姐,你救的不光是我们俩,而是我们两个家庭啊。”杨惠没有拒绝他们的心意,转手把这笔钱交给了市妇联,资助给十六名孤困女童。

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华人闻讯,纷纷打来电话慰问。哈尔滨籍的奥运游泳冠军焦刘洋还专门为杨大妈赠送了一顶自己的泳帽,并在帽子上写道:“向英雄致敬!”

杨惠告訴我,她躺在地上等待救护车来时,最怕的就是被媒体给逮住。若不是起不来身,肯定悄悄走了。谁知没等救护车到,记者已经到了。从此杨惠的家里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多月开不了火,方便面都吃了两箱。一天晚上,杨惠在客厅受访,而儿子的房间等着一拨,阳台、厨房各一拨,走廊还有一拨。杨惠于心不忍,说了一句:“孩子们回去吧!”一个年轻的女记者顿时就哭了,说她刚工作一年,交不了差了。杨惠就说:“孩子那你就等吧,阿姨今天不睡觉也得让你采上。”

一时间,上百家媒体进行了报道,全国各大论坛、微博转发量超过数十万。2012年8月15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开设了“凡人善举”专栏,旨为彰显中华民族的道德追求,昭示当代社会的主流价值观,首期推出的人物就是杨惠。此外,杨大妈的故事也走进了央视“新闻直播间”“朝闻天下”“夜线”、北京电视台“生活面对面”、辽宁卫视“王刚讲故事”等栏目。

杨惠成了冰城炙手可热的明星,相继获得黑龙江省“道德模范”,哈尔滨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文明市民标兵”、“三八红旗手标兵”、“十大杰出老人”等荣誉称号,广大网民干脆用“神勇”、“超人”、“杨门女将”来留言,更多的人则送她一个温暖贴切的称呼:“最美大妈”。

几年之间,“最美大妈”的传说仍在延续。就在刚过去的2016年,杨惠的故事还被改编为微电影《逐浪女侠杨大妈》,在湖南卫视“平民英雄”栏目推出。而杨惠的晚年生活也愈发充实和精彩,她应邀担任了哈尔滨市巾帼志愿者协会的副会长,加入“简单爱微公益联盟”,带领更多志愿者们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远足”。

英雄心不老,美丽就不会过时。

凡人善举并不是第一次

报道虽然很多,但杨惠看得却很少。有一次,电视上又有报道,儿子在电视机前喊:“老太太快来看!”杨惠侧脸一瞥,淡定地说:“哦,央视。”转身便继续忙活去了,“不就是救俩人吗?多大点儿事啊。”

面对面的感受中,我相信这不是一句作秀的话。在杨惠的生命中,舍命救人的经历实在已经司空见惯。

意外得知,我和杨大妈还是十七中的校友。就在我十六岁读中学那年,杨惠就曾在横渡松花江时,在急流飞卷的老头湾成功救下一名溺水的成年男子,事后她就悄悄离开了。2000年和2005年,杨惠又分别在不同的游泳馆里,靠潜水功夫救起了两名溺水的高中生和一名同龄女性。她往往从泳池的一头潜到水底,避开人群,一口气潜到另一头,出水后累了,便坐在池边歇著看热闹,而两次救人都是在此时发现了险情,而且离水很近,比救生员更及时。

救助不止于水中。在我的追问中,杨大妈还讲起了1986年的一次火情。

那时她在医大一院上班,单位的负一层有一个旅店,住的都是患者家属。有一次,走廊的电线上火星四溅,啪啪作响,人们都拼命奔逃。杨惠扯着儿子也往外跑,只见一位农村妇女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她儿子还在屋里睡觉呢。几位患者也在跺脚高喊:“里面还有不少人呢!”杨惠转头叮嘱儿子:“跟着阿姨往外跑!”自己却转身往反方向跑去,边跑边逐一拍打房门:“着火了,快跑啊!”突然,杨惠在走廊转角处发现了两个泡沫灭火器,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愣了几秒钟,试着将灭火器倒过来,用力砸了几下,终于将插销砸开,抱起灭火器对准冒着蓝光的电火就冲了过去……

消防队员赶到后,看到被扑灭的烧变了形的一团团电线,冲着杨惠说:“要不是你,整个楼都没了——大哥你真行!”此时的杨惠从身子到脸,早被那白花花的泡沫糊得满满的,安能辨她是男女?

我以我是回族人而骄傲

常有人和杨惠打趣:“你是不是两合水儿?”

两合水儿,东北话,意思就是两个民族的人通婚的后代。杨惠的面孔一看就与众不同:深陷的炯炯有神的杏眼,高扬的鼻梁,微曲的卷发……以至我总恍惚觉得对面坐着的不是第一次会面的杨大妈,而是我们家的哪位亲戚。

进一步问去才知道,原来杨惠的先祖是一位阿拉伯人,沿海上丝绸之路来到中国,由广州登陆,曾游历北京等地,参谒过牛街礼拜寺的筛海坟。

异域的血统不仅为杨氏家族带来了相貌上的独异,更带来了乐善好施的道德传统。杨家世代行医,杨惠的祖父就是一位中医,人称杨七先生,在沈阳经营著名的“吉庆堂”医药店,从不记账,穷人来抓药,有钱则收,无钱则免。

杨惠的父亲也是一位名医。早年在上海读书,参加进步活动,1949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哈尔滨医大一院普外科,是该院最早的元老之一,曾任中华医学会外科分会秘书长。在杨惠的印象中,父亲在家吃饭的时候很少,每天手术不断,手术台上连站八小时是常事。有一次,手术做到一半,患者大出血,血库告急,O型血的父亲当即伸出胳膊就让护士抽血。多年来,很多患者和他成为好朋友,逢年过节都要来看望。夫唱妇随,杨惠的母亲也是如此。在医大传染科做护工的她,对患者特别好。有一回母亲从家里带饭去上班,不是自己吃,而是要送给一位从农村来、吃不上饭的小患者。

耳濡目染,杨惠自幼就把帮助别人当成最大的快乐。记得小时候,父亲带她上街,走着走着,她就跑丢了。父亲急疯了,当得知小杨惠是去牵一个盲人的手过马路后,就表扬了她:“闺女,好样的!”杨惠是知青,从嫩江九三兵团下乡回来后,先在市传染病院的药局学习。当时一个三岁小孩病重,无血可输,只能等死,符合血型的杨惠二话没说,和当年的父亲一样撸起了袖子。改革开放初期,缺乏采血设备,献血有一定风险,但二十多岁的杨惠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杨大妈悄悄对我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捐献造血干细胞,帮助骨髓移植的人。可惜得知消息时,已经过了五十五岁,不符合捐献要求了。

2012年8月19日,开斋节。

道外阿拉伯风情广场,人们看见一位老人,在欢庆的人群中来回穿梭。有人眼尖:这不是杨惠吗?于是广场沸腾了起来,“杨大妈!”“杨姐!”“杨姨!”“小杨!”东南西北到处都在呼唤,争相与她合影。一位老人握着杨惠的手,掏心掏肺地说:“这么多年啊,咱回民给人的印象不是卖肉就是开饭馆,你让咱扬眉吐气了一回!”

暮色即将降临,江畔起了凉风。我实在不忍心再打搅下去,被打搅了一个多月的小家还在等着女主人回去收拾。

“您总是这么快人快语?”这是我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我父亲就这样。”杨惠回答,“可能牛羊肉吃多了吧,劲儿大!”说着便爽朗地笑起来,嘴角浮起两个浅浅的小梨窝。忽而在想,杨大妈的美丽岂止是起跳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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