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见形 随行见性
2017-05-30李明久
李明久
赵贵德在作河北美协“头领”时,曾放狠话,一定要把河北打造成美术强省。就在取得突出成效时,由于“荣枯代谢”必行,他选择了离开,为的是不挡年轻人的路。他不再是“领头”了,但在我看来,在众多美术家的心中,他仍然是头领。
此后,他成了一个天下无事的人。造化弄人,就在这时,他经历了一次重大家庭变故,他失去了他可爱的“夏娃”,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他像高更没有“夏娃”的陪伴登上塔西提岛一样,只身一人跑到北戴河蜗居。想清净没那么容易,友人帮他造了一座艺术馆,并创造了一批巨制,作为陈列品。过了一段不知是什么感觉的日子。我想这只是他艺术人生路上疲惫时,缓解心理压力,修补创伤,临时宿营地而已。此后,他不声不响地去了北京扎下了根。不懂他的人以为,这是对付无奈的无奈之计,或以求务实的生活。其实不然,古语“老虎不发威,就让人当病猫”,赵贵德这只老虎,如今虽不发不威,但他仍然是老虎,他审时度势,自由主张。他无意加盟北漂群体,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据说北京漂进数千万外地画人,得意者招摇过市,失意者默默享用难忍的清净,而又忙于糊口。北京是个充满阳光的地方,但画界却潜伏着世乱道微之势。而贵德又不是一个坐看滚滚红尘,甘愿领略无奈的人,看似是个天下无事的人。还有几分“钓因鹤守,果遣猿收”的安闲情味。然而,一头白发半脸银须,挎着一个盖满前胸大布兜兜,一身先锋道骨,不时游走于京冀之间。对有些好事者的闲言碎语,他只当是乱风过耳。看出点端倪的人说他还在折腾,说折腾也不错,只是多半为了别人。
其实,没有折腾的世界从来不曾有过,不为己不为利,远离是是非非的折腾而玩味艺术人生的趣味,实则是本性的潇洒。这潇洒中澄澈着一个字是“玩”儿。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儿的,只是那些有卓绝建树,为人类文明创造出精华,且经历世事沧桑与荣辱,沉浮与悲怆,得意与失意,孤独与苦痛,而步入一个超然境界了知一切的彻悟之后,随缘而发,才能玩得起,玩的自如有味。我以为赵贵德就是一位静时优雅,动时从容,行时潇洒,玩得自在得体的艺术家。
这不,在这里搞个展,他没太用心,只是玩玩而已。你不懂他的画没关系,你说三道四他不会介意。但你要说太随意不郑重,有点玩世不恭,就连严肃而又不避讳的鲁迅都不会赞同。
人生中有各式各样的相遇,有浪漫的,有意外的,有不期而至的,有相见恨晚的,我与贵德的相遇到相知,他给我突出感受的是人为大器,画为大雅。在中国画画家圈里,能占两个大字的不多,贵德当之无愧。
贵德以画马名重当代画坛,他画马随想见形,随行见性,虽非真像,却具真魂。他以多变魔幻般的线条,随意游动,就如林怀民的“云门舞集”中流动的身影,瑞丽而浪漫,塑造马的飞奔之势,雄姿豪迈,似奔似飞,飞向哪里?为啥而飞?意欲何为?其中别有玄机,说破了就是画家自己的意念在飞。飞的深层意义,观者是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唯有“听”才能晓得。画可观但画能“听”,看似有些不可思议。诗歌原本是吟唱的艺术,可读可听。其实画也如此,读的是外象,听的是内涵。我常把贵德的画,当作他拨动的古琴,尤在我心寂寂时,使我快慰。听到的或高山流水,暖意盈盈;或天宇空空,大地作响;或人间悲欢,似水流年……。在听得意兴阑珊之时,令我深醒。他那种一笔一世界,笔笔是春秋的修为,不仅在于艰苦的磨练,造化的滋养,更在于读史阅世之深,于尘界取慧生津,铸品养性。步入一个佳境的结果。
有画史以来,画马高手与巨匠很多,截至近现代之前多为工笔方式。至徐悲鸿为之大变,创立写意风范,开一代画马的新体系,堪称划时代的艺术大师。徐悲鸿之后,又出现了一位特立独行的画马大家老家,他以不同的賦有神韵的墨团团构筑感觉全新的画面,创立有别于徐悲鸿大写意体系。而赵贵德与老甲又有明显的区别。创立线条大写意画马的体系。这三大体系,代表着近现代以来,在画马领域里的最高成就。体系是什么?是风格,是个性,是标志突显别致的密码。
我看好赵贵德的画,不仅在于有着完整的艺术体系,还在于他的线条宣泄里有种苦味和散意,以及飒飒风姿的欢喜心。
不管他在哪里,都属于我们河北值得骄傲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