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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与晚清贵州的书院教育

2017-05-30何建菊谭梅

教育文化论坛 2017年3期
关键词:晚清儒学书院

何建菊 谭梅

摘要:晚清时期贵州书院考课活动频繁。《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是晚清贵阳地区贵山、正习、正本三书院士子考课的优秀作品选集。该书的编辑目的是为贵州士子参加科举考试提供范本从而提升貴州科举考试水平,同时也起到了推广儒学,改变文教风俗的作用。该书包括八股文和试帖诗两种科举文学体裁,试帖诗题多从前人诗句或典故中出,八股文则出自儒家经典,具有浓郁的儒学气息。该书收录的诗文作品反映了晚清时期贵州书院教育的基本内容,是晚清贵州科举最高水平之体现。书中诗文作者很多成为贵州政治、文化领域的杰出人才,说明了晚清贵州书院的教育成效。对进一步探析晚清贵州文化繁荣原因及特点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晚清;贵州;书院;课艺;儒学

中图分类号:G5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7615(2017)03-0122-06

DOI:10.15958/j.cnki.jywhlt.2017.03.027

晚清贵州书院发展繁荣,书院的重要活动之一就是考课,即模拟科举考试形式对书院生童所进行的测试。主要包括制艺(八股文)、试帖诗以及经史词章等。书院考课的试卷称之为课艺,课艺实则就是“课试之制艺”。由于各种原因,流传下来的书院课艺文献数量不多。据统计,全国目前现存的书院课艺文献大概只有200余种。而贵州现存的书院课艺文献则更少。只有《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和《贵山课艺》。《贵山课艺》乃道光9年陶廷杰任贵山书院山长时编辑刊刻。选录了贵山书院生童最优秀的课艺作品31篇编辑成1册,目的当然是给参加科举的士子提供一个范型。而《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是晚清同治年间黎培敬任贵州学政时选取贵阳贵山、正习、正本三书院生童优秀课艺作品编辑刊刻,规模数量远远超过《贵山课艺》。《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是研究晚清贵州书院文化的珍贵史料,三书院学生的课艺作品内容异彩纷呈,论题丰富多样,且多选自儒家典籍,《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不仅反映了贵山、正习、正本三书院的教育水准,更揭示了晚清贵州地区的儒学教育状况,甚至在一定呈上反映了科举文学的发展状况。

一、晚清时期贵州三书院的生童及考课情况

据道光《贵阳府志·学校志》所载,贵山书院在贵阳城内巡抚署左,旧为阳明书院。在府治东偏。嘉靖十四年由巡按王杏建。康熙二十八年巡抚田雯重修,创建合一亭、传习轩五楹,集举人及诸生读书其中,三十一年巡抚卫既齐增修学舍,躬为训课,雍正十一年巡抚元展成奉旨发帑银一千两增建学舍五十间,延师以训士,又置田以资士子膏火,并购经史子集书千余卷贮之院中,合诸生而诵读。嗣后遂改称为贵山书院。[1]614正习书院在贵阳城南隅,嘉庆五年巡抚常明建。[1]614正本书院在贵阳府北门外新城陆广门内大街,嘉庆五年巡抚常明建。[1]615

贵阳三书院主要招收生员和童生在其中学习,生员即秀才,这是参加过科举考试中的乡试后而获取参加下一级别考试的一种资格。童生是没有参加过任何科举考试的读书人。书院所招收的生童都是经过认真选拔考试择优录取的。道光《松桃厅志》云:“每年十二月遍试生童,拔其文艺优长者,分取正附课,卜吉,于二月上旬送入书院肄业。”[2]549 书院招收生童肄业最终目的为参加科举考试获取功名。书院对入住的生童提供住宿和膳食,由讲席指导生童学习。每个书院招收的生童规模不尽一致。为了更好了解晚清贵阳三书院生童规模及待遇,[1]615我们可将其与同时期松桃厅书院[2]549进行对比:

正课生员数及膏火副课生员数及膏火正课童生数及膏火副课童生数及膏火增加正课生员(科场之年)数及膏火增加副课生员(科场之年)及膏火

贵山书院27名,银一两二钱,米仓斗三斗33名,银九钱,米仓斗三斗30名,银米惟给六月起二月讫,共7个月30名,银米惟给六月起二月讫,共7个月

正习书院11名,银同贵山,米以银折14名,银同贵山,米以银折10名,银五钱5名,银三钱

正本书院11名,银同贵山,米以银折14名,银同贵山,米以银折10名,银五钱5名,银三钱

松桃厅书院8名,米三京斗,膏火钱八百文8名,米三京斗,膏火钱六百文10名,米三京斗,膏火钱六百文10名,米三京斗,膏火钱四百文

据上表可以发现,贵山书院学生的层次明显要高些,只招收生员,不招收童生。生源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其教学成绩。贵山书院在科举人才培养上似乎要超过同城的正习和正本书院。另外,与州厅相比较,省府贵阳三书院的学生待遇要远远高出松桃厅书院。良好的学生待遇恐怕也是书院人才培养的重要基础。

书院教学活动的重要环节就是考课。考课一般分官课和师课。官课是官府定期对书院生童的考试,由巡抚、学政等官员对书院生童出题考试。师课又称堂课,则是由书院山长定期给书院生童出题的考试。考课是书院教育的重要特点,书院生童考课成绩会直接影响到其在书院中的地位、收入,甚至科举功名。每个书院对考课结果的使用并非完全一致。晚清贵阳城内三书院贵山、正习、正本关于考课的具体情况,因为文献有阙,具体不是很清楚。道光《贵阳府志》卷四十三云:“凡书院之在贵阳境内者十,义学五十二。书院皆有师以修教,有田以膳士,聚生徒于中而按月考课。曰贵山曰正习曰正本皆贵阳城内之书院也。”[1]613这里只是说道光时期的贵阳书院按月考课,考课次数、时间、规模及奖惩措施都不得而知。但从同时期贵州其他书院的考课情况可窥知一二。例如,道光《松桃厅志》载有考课条规十条,其中之一[2]549:

肄业生童每月初二、十六日官课,初八、二十三日堂课。如官课不到,月米膏火全行扣除。若止应官课不应堂课,膏火减半给领。

书院的官课、堂课都有固定时间。书院要求生童必须参加考课,违者有相应的经济制裁。如:

每逢官课,无论正附课并额外附课考取超等及上卷第一名者,酌加奖赏。如有抄录成文,意存搪塞者,正课降为附课,附课降为额外课。

每遇官课日期,各生童于卯刻齐集书院,听候点名领卷,日授午餐,限酉刻缴卷,断不给烛。违者文艺虽佳,概不列等。如或传递代情,一经查出,分别戒饬。

额外应课生童,如有连取三次超等上卷者,即拔为附课,再连取二次超等上卷者,即拔为正课,一并支领膏火,住院者并领月米。其原取附课者亦准升为正课。若正课连考三次末卷,降为额外课,并裁减膏火,以示惩劝。

书院对官课的要求十分严厉,成绩优异者酌加奖赏,考课成绩较差则有相应的经济制裁,若考课行为拙劣则会受到严厉处罚。晚清时期,贵州不同地区的书院,对考课的相关规定及奖惩措施也不尽一致。例如,《水城厅采访册》载凤池书院章程[3]323:

每月官课一,自二月起至十一月止,共十课。内庠以超等为正课,特等为副课。外庠以上取为正课,次取为副课。正副课俱各取六名。内庠正课第一名膏火折谷六斗,第二第三折谷四斗,余每名折谷三斗,副课每名折谷二斗。外庠正课第一名折谷三斗,余每名折谷二斗,副课每名折谷一斗,……十课共支租谷伍十四石。

每月师课二,自二月起至十一月止,共二十课。内外庠正副课俱各四名。内庠正课第一名膏火折谷三斗,余每名折谷二斗,副课每名折谷一斗。外庠正课第一名折谷二斗,余每名折谷一斗,副课每名折谷八升……合计二十课共支租谷四十二石四斗。

水城厅每月官课一,师课二,考课次数与时间都与松桃厅书院不同,且其对考课成绩前列生童的奖励措施也与松桃厅不一样。松桃厅、水城厅书院的考课情况大致反映了晚清时期贵州书院考课的基本情况。

二、黎培敬与《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的编辑

清代书院十分注重学生考课,往往一月数考,将书院学生优秀的考课内容编纂成册,以示鼓励或以供后学模仿参考是清代书院教育中较为流行的一种风气。《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是对晚清贵州地区的贵山、正习、正本三所书院学生优秀课艺的编纂与收集,《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共四卷,[4]由时任贵州学政的黎培敬捐资,在同治壬申春月(同治十一年)由黔阳官署刊刻。书序部分由黎培敬撰写,大致内容是对书院历史、筹办书院的重要性以及选取课艺文章标准的一个说明。

《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收录的内容分为“文”和“诗”两个部分,“文”共一百篇,悉数为摹拟应试的八股文章。“诗”一百二十篇,也都为符合制艺的试帖诗。由于《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收录三書院的学生课艺,故其于每篇文章篇题下常常标明课艺的来源,说明课艺的作者、所属书院及其名次。例如“贵山超等一名 黄诗聘”、“正习超等一名 陈文锦”、“正本超等一名 唐选皋”等等。与此同时,每篇课艺文末往往还附有评点语句,评点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为对课艺全文的整体性评价,例如,贵山书院黄诗聘《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文末评语为“顾视清高气深稳”。杜梦龙《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文末评语为“理服清真发挥切实”,陈燦《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文末评语为“器局开张才力富健”。另一种是对课艺文章各部分分别点评,例如,贵山书院赵秉銓《失诸正鹄凡求诸其身》文末评点为“前半罗罗清疎,后二偶思力沉郁,寄托遥深,据一篇之胜”。总而言之,课艺的评点话语大都是褒奖之辞。

《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的整编与成刊都与黎培敬密切相关,黎氏为课艺集所作序言中就提到他“时取诸生课艺之尤雅者……捐俸付梓成编”。黎氏如此重视黔南三书院学生的课艺文章并捐俸将其编纂成书,这与当时贵州的社会状况以及他本人的教育经历密不可分。黎培敬,湘潭人,同治三年出任贵州学政,当时贵州科举久停,儒教不兴,又值苗民起事,黎培敬在《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的序中便提到“近岁顽苗蠢动,四境骚然,士率以流离失学而书院几废”。黎氏对因社会动乱造成的书院荒废、士子失学表示深刻担忧,故而在任期间十分重视文教。他在书序中提到:“审时政之当亟,以文教所宜先,为修葺贵山、正习、正本三书院筹膏火以资肄业”,黎氏不仅筹措资金修葺了贵阳三书院,更积极筹办贵阳府岁试又补行科试,录取了众多生员。《清史稿列传二百三十五》记载黎氏“于是出入寇氛,按试州县,虽危棘不缓期,贵州士民始复知文教”。[5]12518乱世中仍坚守文化教育,可以说,黎培敬在出任贵州学政期间的种种举措不仅有利于贵州书院教育的发展,更是推动了晚清贵州文化的巨大发展。

黎培敬如此推崇儒学文教,一方面是为了解决当时贵州的社会问题,另一方面则与他本人的经历息息相关。据载,黎培敬十分勤勉,曾在大杰寺奋发攻读,迄后便登第,是咸丰十年恩科会试第二名、会试覆试二等第一名,殿试二甲第一名传胪,点翰林院庶吉士。可以想见,经过如此层层选拔,黎氏必定是长期浸染在儒教系统之中的,而他本人对儒学教育也有着强烈的认同感,这点在《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序中便可一窥端倪。黎氏在序中写到:“夫先器识而后文艺,立学当观其大也。蓄道德而能文章,为学当荣其全也。”“道德文章”是孔孟之学的永恒话题,儒学教育中历来就很重视道德伦理和社会规范,而黎氏在序中强调的“先器识后文艺”、“蓄道德而能文章”其实正具有鲜明的儒学色彩。《论语·为政》云:“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有格”,[6]2461此句是认为要用道德礼仪去引导教育百姓,他们才能有羞耻心遵守规矩,孔子十分讲求人之道德,在他的思想言论中常常可见这样对人的礼仪道德要求。孔氏不仅重视道德伦理,还常将其至于事物的首要位置,例如《论语·述而》云:“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6]2481道德不修,学之不讲,可见在孔子眼中,讲求道德是被置于追求学问之前的。又如《论语·八佾》云:“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6]2465孔子认为《韶》乐尽善尽美,是因为《韶》乐展现了尧舜之德,而《武》未尽其善,是因为它表现的是武王征伐天下,杀伐之气不符合道德要求。“道德”在儒家思想中的地位由上述引文可窥一斑,黎培敬在书序中表达出的“蓄道德而能文章”意识也是将“道德”至于文章之前,蓄道德而后才能成文章,这正表现出他对以“道德”为先的儒学思想的遵从。这也是晚清贵州书院文化的共同特征,故咸丰《兴义府志·学校志》载知府张瑛言:

书院之课士以文,而士之行尤重于文,愿课士者,遇有敦行士,即文稍逊,间亦超擢,以风多士,则异日醇儒辈出,基于此矣。余于书院不仅望佳士为文人,尤厚望佳士敦行,而学为圣贤也。[7]

以敦行为先,以文为次,这与黎培敬“蓄道德而能文章”理念完全一致。由此可见,黎培敬“夫先器识而后文艺,立学当观其大也。蓄道德而能文章,为学当荣其全也”的论述不仅体现出他对儒家思想相当熟悉,更反映了他对儒教观念的认同与接受,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在晚清时局混乱的贵州大力推行儒学教育。

三、《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论题与选录标准的儒学色彩

课艺的论题是书院教育风格、观念及其教育内容的直接反映,《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共收录了学生课艺的文章一百篇,其所涉及的课艺论题数目众多,包含了修身、为政、国家经济等许多方面内容,而这些论题的来源大都出自儒家经典,具有鲜明的儒学色彩,详见下表:

《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一百篇课艺文章中,除论题重复的个别篇章外一共有74个课艺论题,其中选题来源于《论语》和《孟子》的最多,各29个,其次以选自《中庸》的居多,共9个论题,论题选自《大学》的有6个,而选自《诗经》的最少,只有1个。《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诗经》这五部典籍全都属于儒家经典,《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的74个课艺论题都是由这五部典籍中的文句直接截取而来,而选题偏重最多的《论语》、《孟子》则是孔孟二人的思想结晶,其儒学色彩不言自明。可以说三书院课艺文章的论题选择不仅揭示了贵州地区书院教育的内容重心,更加突显了此地区书院教育具有鲜明且浓厚儒学风气。

贵山、正习、正本三书院的课艺论题来源以《四书》为主《诗经》为辅并不是一种偶然现象,这其中自有其原由。历来书院教育,大多是以培养科举人才为国家政治系统服务为目的,书院重视学生考课,学生的课艺文章也绝不是游戏文字,这些课艺文章都是在为学生的科举应试打基础,论题的选取也是严格按照科举考试的规定标准。《清史稿》一百零六卷“选举志”载:“古者取士之法,莫备于成周,而得人之盛,亦以成周为最。自唐以后,废选举之制,改用科目,历代相沿。而明则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试士,谓之制义。有清一沿明制,二百余年,虽有以他途进者,终不得与科第出生者相比。康、乾两朝,特开制科。”[5]3099据此《清史稿》“选举志”可知,清朝延续明代的科举取士方法,而科举考试的命题来源就是《四书》和《五经》,《四书》的命题地位是排在《易》、《书》、《诗》等《五经》之前的,故而在《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中论题选自《大学》、《中庸》、《论语》、《孟子》的文章占据绝大多数,而选自《诗经》的仅仅一篇,对比十分明显。自汉代以来,儒家思想逐渐成为国家政局乃至社会生活的主导思想,唐宋以来,直至明清儒家思想的主导地位长久不衰,而孔孟之学是儒家思想的大宗,故而在《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中我们很容易发现,论题源自《论语》、《孟子》二书的文章要远多于论题来源于《大学》、《中庸》的。

除了课艺文章的论题,《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对课艺文章的评选及写作标准同样也具有浓厚的儒学色彩。黎培敬在书序中便提到了课艺集的选取标准,“夫文以清真雅正为宗,诗以清华名贵为尚,其故为诡异艰深,纎靡优俳者,悉屏弗取,愿诸生循是轨……”从明代到清代八股取士积弊日深,八股文的写作从朴质变得诡谲怪异,故而“清真雅正”成为清代对八股文共同的审美标准与要求,而实际上这样的標准是充满儒学色彩的,先秦时代人们便有着“雅正”的审美标准,《诗经》有雅乐,《毛序》云:“雅者,正也”。孔颖达解释说:“雅者训为正也,由天子以政教齐正天下,故民述天子之政,还以齐正为名。王之齐天下得其道,则述其美”。[6]272可见“雅正”有美好齐正之意,在《诗经》时代就已经作为衡量君王为政的审美标准,而《诗经》作为儒家经典其实间接反映代表的是儒家的审美标准,清代将“雅正”作为八股文章选取的标准以及写作的基本要求实际上是对儒家“雅正”审美的延续与继承。清真乃文笔之清丽、抒发性情之真实,雅正,则要求文风雅致,思想内容诚正,不离经叛道,符合儒家思想要求。这是实际上是内容与形式的双重审美要求。

四、《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所体现的书院教育成效

可以说,黔南三书院在学生课艺文章的写作要求、选拔标准以及论题的选取上都充满浓厚的儒学意味。而学生在书院这样具有针对性的儒学教育的熏陶与训练下是否能够达到应试的目的呢?答案是肯定的。在黔南三书院的儒教培育下,有一批才德兼优之士从书院教育中脱颖而出。例如,贵山书院的黄诗聘,《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选其文章22篇,属生童中最多的。《贵州通志·人物志》载:“黄诗聘,字子衡,贵筑人。幼慧勤学,十岁应童试,背诵五经,取佾生。旋丁父艰难,哀毁如成人。服阙补诸生,家贫,授读以奉母,有至性,事亲愉色柔声,恒若孺子,母病,曾刲股和药以进,卒不起,毁几灭性。葬必……每晨必先往拜墓而后入馆……同治癸酉举于乡,主贵山书院讲习凡五年,既以身教,复勤训迪,成才甚众。滇抚谭钧培成经正书院,聘往主讲,未几病归,未至,卒于沾益州,年五十七岁。滇督王文韶,巡抚谭钧培奏请入祀文庙孝子祠。”[8]122

又如,贵山书院的陈灿,《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选其文章6篇。民国《贵州通志·人物志》将其列在“清总部”人物传中,可见其影响。同治八年中举人,光绪丁丑以第二名中进士,官吏部主事、按察使署、布政使等,惠政甚多,士民颂之。其最著者如积谷种桑以养民,创建经正、道成、宏远三书院,一生有书院癖,近今所仅见。设高材生以教士,续修《云南通志》二百卷,……所著有《宦滇存稿》五卷,《知足知不足斋文存》二卷。[9]

再如,正本书院的唐选皋,《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选其文章5篇,据《贵州通志·人物志》载:“唐选皋,字直父,贵筑人。同治庚午举人,光绪甲子成进士。分工部主事,改四川荣县知县,继任汉州、兴文,调名山,所至有政声。而于荣先后十五年,政绩尤为卓著。以光绪庚子卒,年五十有三。归葬贵筑属之青岩”。唐选皋不仅政治清明也文才卓然,更有识才之力,他在任四川荣县时曾出资力助赵熙赴京赶考,赵熙而后成为清末民国的四川大儒,赵熙为唐选皋撰写的墓志铭《光禄大夫唐公墓志铭》就称赞他:“君工书入米赵法,持朱署牍,玉珠天然。文尤天秀不群,如春流涣日”。[8]203

又,正习书院的罗文彬,《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选其文章8篇。据《贵州通志·人物志》载:“罗文彬,号质安,贵阳人。年十四补弟子员。同治庚午举于乡。明年,成进士,授礼部仪制司主事。旋充主客司掌印,迁铸印局员外郎,调祠祭司掌印。历充会典馆纂修、书图总纂处提调。以劳绩赏花翎,简授云南永昌府知府,以道员在任候补……文彬博闻强识,能文善书,在黔纂修《平黔纪略》,在蜀辑《盐法志》,在滇绘有全省舆图,皆不朽之作。又著有《家礼便览》、《香草园集》未梓”。[8]280

《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收录作品较多的生童,基本上都考取了举人或进士,不少人在德行、政事、文学等方面卓有建树,且被载入史册。可见,晚清贵州书院的人才选拔和培养方式还是有效果的。同时,亦足见贵州学政黎培敬的识才能力。在黎培敬的推动之下,晚清贵州的儒学教育造就了一大批人才。晚清贵州文化的辉煌,有赖于像黎培敬这样的有识之士在书院教育上所做的巨大贡献。

参考文献:

[1](清)周作楫修,(清)萧琯等纂,(道光)贵阳府志[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13[M]).成都:巴蜀书社,2006:438.

[2](清)徐鋐修,(清)萧琯纂,(道光)松桃厅志[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46)[M].成都:巴蜀书社,2006.

[3](清)陈昌言纂修,(光绪)水城厅采访册[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15)[M].成都:巴蜀书社,2006.

[4](清)黎培敬编,黔南三书院课艺初集[M]同治壬申刻本.

[5]赵尔巽清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77.

[6](清)阮元编,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80.

[7](清)张锳修,邹汉勋,朱逢甲纂.(咸丰)兴义府志[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28)[M].成都:巴蜀书社,2006:247.

[8]刘显世,谷正伦修;任可澄,杨恩元纂,(民国)贵州通志[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10)[M].成都:巴蜀书社,2006.

[9]刘显世,谷正倫修;任可澄,杨恩元纂,(民国)贵州通志[M]//黄加服,段志洪.中国地方志集成:贵州府县志辑(9)[M].成都:巴蜀书社,2006:601.

(责任编辑:赵广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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