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山“补丁”

胡杰

苏家河村李震老汉那天下地春耕时，黄灿灿的探春花已是开得连成了一片片。本来，李震的心情还挺好，路上还和老伴儿开了个玩笑，可回到家里却傻眼了：有人把他家翻了个底儿朝天，锁在抽屉里的4000多元现金全部被盗，一起丢的，还有他收藏的一块银元。

报案不久，劳山派出所所长牛海富就带着民警来了。

我其实是个教书先生

牛海富，35岁，原是甘泉東沟中学的一名教师。那时候师资缺乏，牛海富在学校里物理、数学、地理、历史都教过，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牛海富教师生涯的得意之作，是曾把一届140多个学生，由初一带到初三毕业，中考综合成绩名列全县第二名。当然，他更重要的收获，是把跟他一起教这届学生的女英语教师娶回了家。后来，县里乡镇合并，东沟中学也随之完成了它教书育人的使命。

小试“牛”刀

到了2006年，延安要招一批警察，牛海富就报名了。工作一年后，他还亲手破获了第一起案子。

那会儿，牛海富所在的石门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油井的一个照井工丢了一辆摩托车。牛海富在调查走访中听说，下寺湾有一个村民在案发时间段曾经去过井场。于是他就正面接触了那个有涉案嫌疑的老汉。从衣着上看，就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宽裕。牛海富先跟他拉家常，说着说着突然问他：“什么时候去的井场”。老汉一愣，露出吃惊的神色，这让牛海富心里有了底儿，就没再给他编瞎话的时间：“说吧，摩托车现在放哪儿了？”案子就这样破了，摩托车被连夜从安塞追回。能为老百姓办点儿实事儿，牛海富觉得自己有点儿才。

吃多大苦，做多大事

离开石门派出所，牛海富在道镇派出所干了几年。因为工作出色，2014年年底牛海富被提拔到劳山派出所当所长。劳山这儿是一片红色热土。1935年10月1日，徐海东率领红十五军团，在劳山设伏，全歼了东北军第110师，这场战役被军史上称为直罗镇战役的前奏。劳山这儿很艰苦。整个甘泉县，至今还在窑洞办公的派出所只剩下两个，劳山派出所就是其中之一。2016年7月，延安地区下了场暴雨。派出所窑洞后面的排水沟排水不畅，所里9间窑洞淹了4间。泥浆从窑洞一直流到了院子里，整得派出所一片狼藉。派出所吃的水还是用塑料管子引过来的井水，水质也不大好。

这些困难，牛海富倒没放在心上。刚到派出所的那段时间，听闻的那些高发的入室盗窃案，却让他记在了心头。要说案值，都不过千八百元。但要一一破案，根本不可能。面对有限的经费保障，面对派出所仅有的五个民警兄弟，坚持治安巡逻的想法也只是个念头。

想到延安市区到处都有监控设施，牛海富决定在辖区也推广一下。派出所紧邻210国道，首先，牛海富决定先发动国道沿线的企事业单位装监控。没安的，必须安；已经安了的，必须保证一个探头能辐射到国道路面。从企事业单位，再逐步向国道沿线的饭馆、小卖部延伸。

想法不错，干起来却阻力重重，很多店铺并不配合。祥和农家院的小张老板就是其中一位。

这天，牛海富到了这户农家院，却没有提安装监控的事，开口就说：“你这儿喝酒的人多，出点什么事儿，过后你能说清吗？你门口的路面又是个弯道，客人从你这儿出去万一让车碰了，对你的生意影响也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小张老板思来想去，咬咬牙，还真把监控装上了，而且一次就装了八个。

才装了一个月，就摊上事儿了。那天有几个人在农家院喝酒，其中一个人喝醉了，从包间出来，脚下绊蒜摔倒在地。巧的是，这人的脑袋正好撞上院子里的一口水缸，把水缸都砸破了。伤者颅内出血，家属找上门来，怀疑他是被人打伤的。可调取监控看过之后，家属一声不吭就走了。小张长嘘一口气，觉得牛所长提醒得及时，这监控装的也很值。

到2016年夏天，劳山地区监控探头从几近空白增加到了300多个。与此同时，从前每月都会有的入户盗窃案也得到了有效遏制。

老弱病残的福气

尽管辖区面积有192平方公里，但劳山派出所辖区只有5个行政村、6000多人的常住人口。当初乡镇合并，劳山派出所这样的小派出所之所以得以保留，也是因为劳山这地方名气太大。多年来，随着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劳山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针对空巢老人的犯罪行为，也时有发生。牛海富来到劳山后，很快关注到了这些弱势群体。

延丰足村王台小组的康中华，是位年过六旬的独居老人。康中华的儿子前几年出车祸死了，而康中华本人得过小儿麻痹，行动也有不便。牛海富第一次去康中华家时，被他住的那间窑洞惊呆了。窑洞不仅残破，里边的电线更是扯得乱七八糟，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第二次去时，牛海富和民警杨延龙专门给康中华买了插线板，帮他整理了电线，而且委托邻居梁玉英平时多关照一下康中华。不仅如此，牛海富还把照顾康中华的事儿托付给了村主任任志改，叮嘱他们有事儿一定要给派出所打电话。

牛海富把康中华这样的空巢老人定义为“绝对孤老”，劳山这样的“绝对孤老”有两位；而情况稍好些、儿女偶尔会回来一下的“相对孤老”，还有18位。调查清楚后，隔上十天半个月，牛海富就会挨家挨户地走上一圈，哪怕是帮着洗个碗。他的爱心之举也带动了所里的其他民警。

林沟村杨台村民小组的贺延锁是派出所的常客。57岁的他一生未婚，守着80多岁的老父亲生活，但俩人各吃各的。脑子有点问题的贺延锁一到派出所，就喜欢乱敲门，进办公室还乱拿东西。起初，民警都烦他。贺延锁脾气还不好，要是有人轰他，他就站在派出所院子里，跳着脚儿骂个天昏地暗。后来，大家发现贺延锁爱占小便宜。于是每次他来，民警都不让他空手走，哪怕给他一摞旧报纸，民警的一些旧衣服也定向支援给了贺延锁。有时候，民警给他零食，还特别叮嘱他，回去分给老父亲一些。现在的贺延锁只要来派出所，都是高高兴兴地来，开开心心地走。

想当年，任教时，牛海富就像是学校的“补丁”，一师多能。现如今，源于与公安的不解之缘，他又在劳山这片红色热土上充当了“补丁”的角色。这里有了他，看起来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