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金时期沧州地区经济文化状况分析
2017-05-30肖潇
肖潇
[摘要]沧州是运河古郡、历史名城,因东临渤海而得名,意为沧海之州。对沧州地区在宋辽金时期的历史面貌问题学界并没有广泛而深入的考查和研究。长久以来,沧州给人留下的印象是蛮荒贫瘠之地。然而,事实上沧州在宋辽金时期的经济活动十分活跃,文化内涵也很丰厚。沧州是传统的盐产区和鱼盐集散地,在此期间通过大面积垦荒、兴修水利,农业有了较大发展,并在此基础上商贸往来频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榷场贸易;同时,出现了一批与沧州有关的历史文化名人和文艺作品。研究宋遼金时期沧州地区的经济文化状况,可以对沧州的断代史有较为清醒的认识,对沧州经济文化状况的历史渊源也可以有更深入的了解。
[关键词]宋辽金时期;沧州地区;经济;文化
[中图分类号]K244-24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36121(2017)05007107
沧州,因濒临渤海而得名,意为沧海之州;始建于北魏孝明帝熙平二年(517),割瀛、冀二州之地建沧州,盖取沧海之意。据《沧州志》记载:“沧州景城郡,隶河北东路横海军,领五县(清池、无棣、盐山、南皮、乐陵),以清池为治所。乾德二年,省长芦县入清池,治平二年,徙饶安县,治于张为村(即今之张壁村)。熙宁二年,又省饶安乾符二县俱入清池,此后,沧州境内只清池一县。”[1]125126沧州在北宋时期隶属十五个路中的河北东路,由于地理位置接近于宋辽边境,所以其作为“州”的同时,军事意义也十分重要,又属横海军,境内州县自然成为边防重地。沧州人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繁衍生息,辛勤耕耘,播洒金翠,铸就了灿烂独特的历史文化。
一、经济
(一)农业
农业关乎国计民生,在生产力欠发达的古代,农业生产是沧州地区乃至整个北方地区人民的生存命脉。北宋时期,皇帝重视农业发展,劝课农桑,执政者推行奖励农耕的政策,以提高农民劳动生产的积极性。如,“真宗景德初,诏诸州不堪牧马闲田,依职田例招主客户多方种莳,以沃瘠分三等输课。河朔戎寇之后,耕具颇阙,牛多瘠死。二年,内出踏犂式,诏河北转运使询于民间,如可用,则官造给之;且令有司议市牛送河北。又以兵罢,民始务农创什器,遂权除生熟铁渡河之禁。”[2]41614162农业是经济发展的首要大事,政府鼓励新式农具的发明和使用。废除了生熟铁器渡过黄河买卖的禁令。“自景德以来,四方无事,百姓康乐,户口蕃庶,田野日披。仁宗继之,益务约己爱人。”[2]4163宋代沧州地区的农业生产技术也发生了变革,出现了专门锄草用的弯锄、碎土疏土用的铁耙、代替牛耕的踏犁和用于插秧的鞅马。新工具的出现也使农作物的产量大幅提高。
河北东西两路的税收多支援边郡。“大中祥符初,连岁丰稔,边储有备,河北诸路税赋,并听于本州军输纳。”“河北、河东诸州气候差晚,五月十五日起纳,八月五日毕……继而以河北、河东诸州秋税多输边郡,常限外更加一月。”[3]4204粮食产量提高,则赋税十分充裕。“后田京知沧州,均无棣田,蔡挺知博州,均聊城、高唐田;岁增赋谷帛之类,无棣总一千一百五十二,聊城、高唐总万四千八百四十七,而沧州之民不以为便,诏输如旧。嘉祐五年,复诏均定,遣官分行诸路,……”[3]4208
王安石变法中的均输法规定了籴买政策,即转移贵的商品到便宜的地方,用本处的丰富物产换取远处的匮乏物资,以保持物资供求平衡,稳定商品价格。其目的是为了防止商人玩弄手段牟取暴利,国家调剂有无,权衡贵贱,统一运输。这一政策也使沧州人民减轻了负担。“宋岁漕以广军储、实京邑。河北、河东、陕西三路及内郡,又自糴买,以息边民輓之劳,其名不一。建隆初,河北连岁大稔,命使置场增价价市糴,自是率以为常。咸平中,尝出内府绫、罗、锦、绮计直缗钱百八十万、银三十万两,付河北转运使糴粟食边。继而诏:凡边州积谷可给三岁即止。大中祥符初,三路岁丰,仍令增糴广蓄,靡限常数。”[4]4236
屯田是封建国家组织劳动者在官地上进行开垦耕作的农业生产组织形式,有军屯与民屯之分,以军屯为主。边防屯田是指在国土边陲进行大规模的屯田,以给养边防军。宋、金、元以来,屯田的地域分布发生了变化。宋、金政府往往于驻军所在地分拨田土,兵士屯种自给自足,屯田因此遍及内地和边陲。沧州地属濒临边境地区,军士屯田一度为沧州带来很大利益。真宗天禧末年,诸州屯田共四千二百余顷,河北岁收两万九千四百余石。英宗治平三年,河北屯田三百六十七顷,得谷三万五千四百六十八石。到神宗熙宁年间,河北大部“丰岁屯田,入不偿费,于是诏罢缘边水陆屯田务,募民租佃,收其兵为州厢军”。
农业发展离不开治水。说到沧州地区的水利工程事业,不得不提到何承矩。宋太宗淳化四年(993),何承矩任雄州知州,在当地筑堤围田,引易河河水灌溉;后因连年沥涝,又请命治理,将积水蓄积在塘内,种植水稻,获得丰收。恰巧,此时沧州临津县令黄懋上书太宗,在河北各地修建水田,于是太宗诏命何承矩为“制置河北边沿屯田使”,将镇守各州的兵士18000人调来,修堰300公里,并置口门,引淀水灌溉。“六宅使何承矩请于顺安砦西引易河筑堤为屯田。既而河朔连年大水,及承矩知雄州,又言宜因积潦蓄为陂塘,大作稻田以足食。会沧州临津令闽人黄懋上书言:‘闽地惟种水田,缘山导泉,倍费功力。今河北州军多陂塘,引水溉田,省功易就,三五年间,公私必大获其利。诏承矩按视,还,奏如懋言。遂以承矩为制置河北沿边屯田使,懋为大理寺丞充判官,发诸州镇兵一万八千人给其役。初,承矩建议,沮之者颇众;武臣习攻战,亦耻于营葺。既种稻不成,群议愈甚,事几为罢。至是,承矩载稻穗数车,遣吏送阙下,议者乃息。而莞蒲蜃蛤之饶,民赖其利。”[5]4264
由上可见,宋辽金时期的沧州大面积开荒垦田,土地不抑兼并,农田规模扩大,提高耕种效率,改进农具,改良品种,注重兴修水利,使农业获得了迅速发展。
(二)鱼盐
沧州东部沿海地区一直是中国盐业的重要产区和鱼盐的规模集散地,其中盐山是著名的产盐胜地。《明史》记载:“盐山产盐,城东八十里有盐山,因而得名。”[6]2972盐山还是天然的大渔场,有捞不竭的鱼虾蟹。可以说,鱼盐之利促进了海滨的经济繁荣。作为得天独厚的产盐之地,盐山无地不产盐,家家户户均以煮盐为生,并留有“万灶青烟皆煮海,一川白浪独乘风”的文献记载。清朝时,盐山人张印潭的《海滨即事》真切记述了当地的煮盐盛况:
异乡羁独客,河滨度岁华;客稀情似水,路远梦归家。结网盈村巷,熬盐遍海涯;衔春巢燕至,一瓣贝残花。
盐山在春秋时期为齐国所据。历史上,“齐以鱼盐冠天下。”当时管仲为谋求富国强兵之计,以此地教民煮沸为盐(沸水,在无棣境内埕口附近)。于是,人们开始以煮盐捕鱼为生。旧《盐山县志》载:“高城(盐山之前的县名)东北百余里,地近漂榆(今黄骅市海丰镇)民咸煮盐。”[7]347盐山之盐,旧称为南场(北场在芦台),千百年来享有南胜于北的美誉。有关盐山的盐业历史,旧《盐山县志》云:“盐之为政,始于秦漢,盛于元前,衰于明,仅存于清。”[7]348唐代以前,海丰镇盐民煎盐为一家一灶或数家合灶,官府派吏监督收税。唐中叶后,盐铁恢复专卖,设度支盐铁转运使,理财专家刘晏整顿盐法畅运,以广财源。
宋代,沧州沿海地区的盐业生产处于鼎盛期,盐山境内拥有12个大盐场,每场年产达五六千包,每包净重578斤,盐场共占地面积1628顷33亩,称“万民煮盐”的盛况也并不为过。当时,大量的海产通过南凭马颊河、中有无棣河、北依柳河三支漕运输往内地,可谓连樯如舟楫如梭,一派繁忙景象。沧州在宋代有如此宏大规模的港口,不仅说明当时内地有丰富的物产需要经水路出海;也说明沧州沿海地区有大量的鱼盐需要运往内地,水运能力很强。盐业的繁盛给宋朝政府的财政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盐场)其在河北曰滨州场,一岁鬻二万一千余石,以给本州及棣、祁州杂支,并京东之青、淄、齐州,若大名、真定府,贝、冀、卫、邢、赵、沧、定、保、瀛、莫、雄、霸州,永静、乾宁、保定、安肃军则通商。河北二年以来新行盐法,所在价增一倍。后滨州分四务,又增沧州三务,岁课九千一百四十五石,以给一路。”[8]4428
辽金之际,沧州司设盐场9处,晋献16州始得河间煮盐之利,于是塞北各州尽食沧盐。据《盐山新志》载:“沧盐之极盛启于五代金辽,南场之盐犹复偏给北方泉州。至金代,海丰镇一带盐业更盛。”[9]379《金史·食货志》载:“益都,滨州旧置两盐司,大定十三年(1173)四月,并为山东盐司。二十一年,沧州及山东各务增献,冒禁鬻盐,朝论虑其久或隳法,遂并为海丰盐使司……是后惟置山东、沧、宝坻、莒、解、北京、西京七盐司。”[10]3149金大定二十二年(1181),沧州、山东两盐使司合并为海丰盐使司,海丰镇盐场成为沧州、山东一带主要的产盐区。
(三)商贸
此期,沧州的商贸往来频繁,沧瀛二州成为重要的南北物资交流和民间客商往来之地。澶渊之盟后,宋与辽分庭抗礼,战乱稍平,双方遣使往来,沧州成为使者必经之地。沿陆路和运河等水路由中原向北方输出的物质,大宗是鱼盐、瓷器、丝绸、药材等;从辽方输入的则有皮鞋、牛羊等。
1.水陆贸易
沧州自古有“水旱码头”之称,京杭大运河贯通全境。南运河东光码头发现有宋代沉船遗址,沉船中有大量磁州窑瓷器;沧州旧城内出土约48吨北宋末期徽宗年间铸造的铁钱,反映了当时商业和水陆交通的发达。金灭辽和北宋后,行政区沿袭辽、宋。金在燕京的建都使沧州成为近京畿之地,人口数量增加,农业、商业和鱼盐业稳步发展。《金史·地理志》:“河间水陆要冲,四方供给,皆取给焉。”[11]2367濒海的海丰镇成为北方重要的商品出海港口,当时全国重要的窑口的瓷器几乎在这里都能找到。黄骅、海兴境内多处古遗址被考古挖掘出来,出土了很多精美的宋、金瓷器和大量瓷器残片,其中以定窑、磁州窑为多。从泊头富镇窑藏出土的精美定窑和耀州窑瓷器,也可以看出当时繁荣的商业状况。沧州地区物产丰富,商贸往来频繁,为当地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宋辽金时期,是海丰镇盐业兴盛时期。古代的无棣港就在今海兴县大口河的西南岸。无棣港自唐代前期得以恢复,内河航运盛况再现,海丰镇一带盐运繁忙,往来经商的船只经常阻塞河道,当时得名“通商镇”。唐代诗人刘长卿留有“晚来潮正满,处处落帆还”的诗句,正是当时盐场林立、商贾云集、一川白浪、帆樯如织的盐业盛景的写照。
海丰镇遗址的发现与发掘见证了沧州滨海区域商贸繁盛的历史。《金史·地理志》中,记海丰为盐山四镇之首;《盐山新志》更从西汉之柳县到魏晋南北朝时的漂榆邑,再从唐宋时期的通商镇到辽金的海丰镇都作了较详尽的记述和考证。《盐山新志》认为,“海丰镇在天津未兴之前为海口第一繁荣之区……,至元盐业不振,渐为废墟……,海丰镇为繁盛之区皆以行盐故也……”[9]379381
经文史学者多年的研究和考证推断,沧州东部就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北方的重要起点。海上丝绸之路的路线大致为:沿大运河——无棣沟(古黄河下游)——大口河(出海口)——古无棣港。海兴作为沧州海运的一个缩影,有鱼盐之利,且物产丰饶;古时就是贸易出海的港口;唐宋时期十分发达,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在北方海上丝绸之路的中枢转运和东北亚商贸往来的过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2.榷场贸易
《宋史》“食货志”曰:“元丰七年,知沧州赵瞻请自大名府、澶、恩、信安、雄、霸、瀛、莫、冀等州尽榷卖以增其利,才半岁,获息钱十有六万七千缗。”[12]4433榷卖是指开设榷场进行商品货物的交易、买卖。榷场指辽、宋、西夏、金政权各在接界地点设置的互市市场。榷场贸易是在各地区政权分立的形势下,由于民族融合和经济交流的需要而产生的一种特殊的商贸形式。对于各政权统治者来说,它还有控制边境贸易、提供经济利益、安边绥远的作用。所以,榷场的设置常因政治关系的变化、军事力量的消长而兴废无常。
北宋前期,因与辽战争缘故,在沧州设置榷场多有反复。《宋史·食货志》中“互市”载:“契丹在太祖时,虽听缘边市易,而未有官署。太平兴国二年,始令镇、易、雄、霸、沧州各置榷务,辇香药、犀象及茶与交易。后有范阳之师,罢不与通。雍熙三年,禁河北商民与之贸易。时累年兴师,千里馈粮,居民疲乏,太宗亦颇有厌兵之意。端拱元年,诏曰:‘朕受命上穹,居尊中土,惟思禁暴,岂欲穷兵?至于幽蓟之民,皆吾赤子,宜许边疆互相市易。自今缘边戍兵,不得辄恣侵略。未几复禁,违者抵死,北界商旅辄入内地贩易,所在捕斩之。淳化二年,今雄霸州、静戎军、代州雁门砦置榷署如旧制,所鬻物增苏木,寻复罢。”[13]4562何承矩知雄州时,力请雄、霸、沧州恢复榷场,景德三年,“诏民以书籍赴沿边榷场博易者,非九经书疏悉禁之。凡官鬻物如旧,而增缯帛、漆器、秔糯,所入者有银钱、布、羊马、驼,岁获四十余万。”天圣中,知雄州张昭远请岁会入中金钱,“仁宗曰:‘先朝置市以通有无,非以计利。终仁宗、英宗之世,契丹固守盟好,互市不绝。熙宁八年,市易司请假奉宸库象、犀、珠直总二十万缗,于榷场贸易,明年终偿之。九年,立与化外人私贸易罪尝法。河北四榷场,自治平四年,其货物专掌于三司之催辖司,而度支赏给案判官置薄督计之。至是,以私贩者众,故有是命。”[13]4563中原及江南地区向北方输出的主要是农产品、手工业制品,以及海外香药之类;辽、金、夏地区输往南方的商品则有牲畜、皮货、药材、珠玉、青白盐等。榷场商税是官府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虽然当时民间走私贸易十分活跃,榷场贸易仍是不同政权、各地区之间经济交流的重要途径。
(四)灾害
《宋史》中关于“河北连年大水、天旱”的记载不胜枚举,沧州是其中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由于地处九河末梢儿,古往今来,“古瀛洲”“萧条”“荒城”“孤城”等字眼频繁出现在众多关于沧州的诗作中,赋予这座城市苍凉、萧索之感。京杭大运河在给沧州地区带来发展机遇的同时,也暗涌着灾难的漩涡。对于沧州而言,沧海变桑田历经万年才演变成现实;然而就在同样一片土地,桑田变沧海却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这其中,运河是造成沧州“桑田变沧海”的主因。历朝历代,由于管理不当,加上黄河泛滥的不断侵袭,运河成为沧州水患的始作俑者之一。至隋炀帝时,征发河北诸郡百余万人,在曹操旧渠的基础上,开挖了永济渠,引沁水南达于黄河,北通涿郡,与江南运河、通济渠等构成了纵贯南北2500余公里的京杭大运河。沧州段运河当时称为御河或卫河,成为海河水系的一部分。人工开凿的运河造成了众河汇流的局面,也给海河流域的排涝造成了严重后果。每年69月的夏秋多雨季节,遇漳河、滹沱河、卫河同时涨水,整个河北平原几乎都要遭受水灾。
京杭大运河纵穿沧州达220公里,沧州成为京杭大运河流经里程最长的城市,更是受最大危害的城市。每遇涨水时,运河就成为河水暴虐发泄的重要渠道。由于运河“水大渠狭,更不开泻,众流壅塞”,河道常常决堤。宋代,河北地区的御河就曾被黄河北流袭夺,有五六十年之久,致使御河屡浚屡淤。洪水如发疯的野兽扑向沧州大地,所有树木、庄稼,以及房屋都浸泡于海水中,沧州霎时间成为一片荒凉之地。于慎行在雨中路过沧州时曾写道:
广川城北倚扁舟,寒色萧萧对驿楼。过雨菰芦惊午梦,乘波凫鹭激中流。长天积水千帆暮,斜日疎林五月秋。指点津亭问前路,居人为说古瀛洲。
每到洪水肆虐,沧州大地上沿渤海方圆百余里均系芦荡荒滩,四处望去,所剩下的只有盐碱滩和浸漫在洪水中摇摆的芦苇和茅草,所以,“长芦”就成了沧州的别名。
二、文化
宋辽金时期,沧州沧桑悠远的神韵、慷慨悲歌的气概也吸引了众多文人墨客为其讴歌和传颂,孕育了该地独特的文化底蕴。如,《发白沙口次长芦》诗云:
篙师救首尾,我为制中权。挂席满风力,如催强弩弦。晓放白沙口,长芦见炊烟。一叶托秋雨,沧海百尺船。反观世风波,谁能保长年。念昔声利区,与世阅周旋。大道甚间暇,百物不费捐。谁知目力净,改观旧山川。[14]1424
作者黄庭坚是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为盛极一时的江西诗派开山之祖;与杜甫、陈师道和陈与义素有“一祖三宗”之称;与张耒、晁补之、秦观都游学于苏轼门下,合称为“苏门四学士”。生前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又如,《夜过沧州》诗云:
长河日暮乱烟浮,红叶萧萧两岸秋。夜半不知行近远,一船明月过沧州。
作者孙谔,字元忠,睢阳(今河南商丘)人。英宗治平中进士,调招信主簿,选为国子直讲。哲宗元祐初为太常丞。绍圣三年,出知广德军,徙唐州,提点湖南刑狱。另如,《鄚州道中》诗云:
枫林叶叶坠霜红,天未晴容一镜空。野旷唯闻乌鸟乐,草寒时见马牛风。人生险阻艰难里,世事悲歌感慨中。白发孀亲倚门处,梦魂千里付归鸿。
作者为金代刘迎。刘迎(?-1180)字无党,自号无诤居士,东莱(今山东威海)人。金大定十三年,以荐对策第一;次年登进士第,除豳王府记室,改太子司经。徐釚《词苑丛谈》引《词筌》云:“元遗山集金人词为《中州乐府》,颇多深裘大马之风。惟刘迎《乌夜啼》最佳。”认为与北宋谢逸“风调仿佛”。本诗为作者途径鄚州所作。鄚州,即今沧州任丘北。此外,还有《宿家枢密行窝》诗云:
江南车益走燕山,老子旁观袖手闲。见说新诗题甲子,桃源元只在人间。[14]1453
作者文天祥,南宋末年政治家、文学家、爱国诗人,抗元名臣,民族英雄;与陆秀夫、张世杰并称为“宋末三杰”。宝祐四年(1256)官至右丞相,封信国公;于五坡岭兵败被俘,宁死不降;至元十九年(1282)十二月初九,在柴市从容就义。此诗应是文天祥抗金被俘押往北地途中,路过沧州境内有感而发之作。编者案:“枢密有黥州八景诗,则行窝在今沧地乃考其遗所,杳不可得。千载而下仅从信国此诗想见流离琐尾之状,为之慨然。”
北宋时期的文化名人可谓灿若星海,而在沧州地区也出现了一位颇有名望的官员兼文人,他就是有着“酒豪”之称的石延年。石延年(9941041),北宋官员、文学家、书法家,字曼卿,南京宋城人。北宋文学家石介以石延年之诗、欧阳修之文、杜默之歌称为“三豪”。仁宗景佑二年(1035),石延年为乾宁军(今沧州青县)通判,徙永静军(今河北省东光)通判差遣。之后,因政绩卓著,历官光禄寺、大理寺丞。石延年对契丹和西夏的威胁非常关心,曾建言“二边之备”,加强国防,但不为朝廷接受。西夏元昊进犯时,他的言论才被朝廷重视。石延年集官员、文人、诗人、书法家、酒豪于一身。他才华横溢,旷达不羁,欧阳修、苏轼等人倾心与之结交。《温公续诗话》载:“李长吉歌‘天若有晴天亦老,人以为奇绝无对。曼卿对‘月如无恨月常圆,人以为勍敌。”其传世书法作品有《饯叶道卿题名》,飘洒雄逸,造诣和声望颇高。范仲淹称其“体兼颜柳”;苏轼赞之“曼卿大字,越大越奇”。饮酒过人的石延年书法尤佳,更多有奇书墨宝得于醉后,时常于酒酣之时乘兴,“卷毡而书,一挥而就”。在沧州时,石延年与沧州大地结下了深厚情意,有诗《题蓼花》云:“深浅霜前后,应同旧渚红。群芳坐衰歇,日日舞秋风。”蓼花是沧州常见的一种野花,作者借顽强生长的蓼花抒发了坚毅独立、傲然于世的情怀。也许正是作者在沧州任上剧饮醇香沧酒之际,兴之所至,有感而发。石延年死后,苏舜钦写《哭曼卿》道:“去年春雨开百花,与君相会欢无涯。高歌长吟插花饮,醉倒不去眠君家。”他死后多年,老友欧阳修还专门以一篇深沉而又凄清的《祭石曼卿文》抒發对他的诚挚而热切的怀念。
刘挚(10301098),字莘老,永静东光(今沧州东光)人。宋仁宗嘉祐四年中进士甲科,能力出众,政绩卓越。因刘挚一生刚直不阿,正气森严,忠贞爱国,宋哲宗死后,韩忠彦为右丞相,为刘挚翻案,并予“忠肃”称号,后被追赠为“元祐忠贤”。刘挚平生酷爱学习,治学严谨,才华横溢,撰写的《忠肃集》曾被后人广为传颂。苏轼,为纪念刘挚作《赠刘莘老》一诗,云:
江陵昔相遇,幕府稱上宾。再见明光宫,峨冠挹搢绅。如今三见子,坎坷为逐臣。朝游云霄间,欲分丞相茵。暮落江湖上,遂与屈子邻。了不见喜愠,子岂真可人。邂逅成一欢,醉语出天真。士方在田里,自比渭与莘。出试乃大谬,刍狗难重陈。岁晚多霜露,归耕当及辰。
王安石作《度麾岭寄莘老》纪念刘挚:
区区随传换冬春,夜半悬崖托此身。岂慕王尊能许国,直缘毛义欲私亲。施为已坏生平学,梦想犹归寂寞滨。风月一歌劳者事,能明吾意可无人。
此外还有苏辙所写《次韵王巩九日同送刘莘老》:
头上黄花记别时,樽中渌酒慰清悲。画船牵挽故不发,红粉留连未遽离。小雨无端添别泪,遥山有意助颦眉。十分酒盏従教劝,堆案文书自此辞。
《送将官梁左藏之鄚州》诗云:“燕南垂,赵北际,其间不合大如励。至今父老哀公孙,燕土为城铁作门。城中积谷三百万,猛士如云骄不战。一朝鼓角鸣地中,帐下美人空掩面。岂知千骑平时来,笑谈謦欬生风雷。葛巾羽扇红尘静,投壶雅歌清宴开。东方健儿虓虎样,涕泣怀恩廉耻将。彭城老守亦凄然,不见君家雪儿唱。”这是苏轼在为即将到鄚州(今沧州任丘)赴任的好友梁仲通送行时所作的一首诗。诗中重提公孙瓒失高京故事,告诫梁仲通到鄚州任上,记取公孙瓒失败的教训。
宋金时期沧州还出现了一位名医——刘完素。刘完素是河间(沧州市河间县)人,约生活在北宋末年至金代前期,即宋徽宗大观四年(1110)至金章宗承安五年(1200)之间。他是著名医家,为后世所称金元四大医中的第一位。刘完素医疗经验丰富,学识渊博,医术精湛,对内经、素问、运气多有研究,且见解精辟,并创“寒凉派”。他一生著书立说,作《伤寒心镜》《伤寒医鉴》《伤寒直格方》《伤寒标本心法类萃》《图解素问要旨论》《刘河间先生十八剂》《素问玄机原病式》《宣明论方》等医书。时人称之为神医,为古代十大名医之一。金代遗存的刘完素墓成为沧州重要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由宋辽金时期沧州地区的经济文化状况可以窥见,此时沧州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苍白萧索之貌。当时的沧州以农业发展为根本,依鱼盐之利物产丰富,漕运畅通,商贸往来频繁;同时,有一定的文化艺术和科学活动,出现了一些社会名流。然而,受制于当时的地理位置和政权分立的历史局面,政府并没有对沧州地区的发展投入太大力度;加之水旱灾害的频繁发生,沧州在宋辽金时期的经济文化虽有所发展,但并不能称为繁荣发达。相比于宋代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京都和江南地区,沧州的发展也仅是沧海一粟。经过几百年的沧桑变化,如今的沧州已经成为了一座美丽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因此,应合理利用沧州地区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挖掘地域特色、传承文化遗产,以更好地促进沧州地区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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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张廷玉.明史·卷81[M].食货志五“商税”[M].北京:中华书局,2013.
[7]王福谦,江毓秀,等.盐山县志[M].清同治七年京都文采斋刻本.
[8]脱脱.宋史·卷181[M].食货志下三“会子”[M].北京:中华书局,2004.
[9]张爱国.盐山县志·卷38[M].食货志“盐”[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1.
[10]脱脱.金史·卷49[M].食货志“盐”[M].北京:中华书局,2016.
[11]脱脱.金史·卷25[M].地理志下[M].北京:中华书局,2016.
[12]脱脱.宋史·卷182[M].食货志下四“盐”[M].北京:中华书局,2004.
[13]脱脱.宋史·卷186[M].食货志下八“互市”[M].北京:中华书局,2004.
[14]庄日荣,等.沧州志·卷86[M].“艺文”[M].中国方志丛书乾隆八年刊本.台北:成文出版社影印本.
[责任编辑]李献英
Abstract:Cangzhou is the canal ancient county and historical city, named for the east of Bohai, which means the state of the sea. There is no extensive and deep examination and Research on the historical features of the song and Liao dynasties in Cangzhou. For a long time, Cangzhou gives the impression of a barren land. In fact, the economic activities of Cangzhou during the song, Liao and Jin Dynasties were not active, and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were not pale. Here is the traditional salt fish and salt distribution center, this time through a large area of land reclamation, irrigation, agriculture has made great progress, on the basis of trade exchanges, Quechang trade and the formation of characteristics. At the same time, a group of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celebrities and literary works related to Cangzhou came into being. The study of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 conditions of Cangzhou in the Liao and Jin Dynasties led to a clear understanding of the history of Cangzhou's history, and to a certain extent reflected the historical origins of today's economic and cultural conditions in Cangzhou.
Keywords:Song;Liao and Jin Dynasties;Cangzhou region;economy;cul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