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国风》阐释的世俗化倾向
2017-05-30黄冬萍姚苏杰
黄冬萍 姚苏杰
[摘要]有汉以来,尤其明清以降,对《诗经·国风》的阐释出现了一种世俗化的倾向,即学者们开始逐渐脱离诗序,还原《诗经》中许多爱情诗的本真。其中,《郑风》最能体现这一演变过程。因此,以《郑风》为例,对《毛诗序》、朱子《诗集传》、方玉润《诗经原始》和程俊英《诗经注析》四者进行解读,描述这一演变的过程,探究其背后原因,以及这一世俗化阐释倾向的得失。
[关键词] 诗经;郑风;阐释;世俗化
[中图分类号]I22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36121(2017)05005706
所谓《诗经·国风》阐释的世俗化,即运用世俗化的观点和方法阐释《诗经》的《国风》部分。自汉代《毛诗序》以后,由于社会制度和学术潮流的影响,学者们开始脱离《毛诗序》,探索《诗经》的诗旨,逐渐还原《诗经》中许多爱情诗的本真,从更加世俗的层面解读《诗经·国风》的诗旨。先秦时期,郑国由于地理位置独特、经济活跃、商业发达、文化氛围开明(1),因而出现了大胆赤裸地表现情感的诗歌(1)。在《诗经·国风》中,《郑风》可解为情歌的篇目最多,其情诗的意味也最为明显。因此,以《郑风》为例,可以更好地探讨《诗经·国风》阐释的世俗化倾向。
一、《国风·郑风》诸篇的阐释流变及其分析
(一)《国风·郑风》诸篇的阐释流变
笔者以汉《毛诗》、宋朱子《诗集传》、清方玉润《诗经原始》和今人程俊英《诗经注析》为例,分析《诗经·郑风》诸篇的阐释流变,现录其对《诗经·郑风》诗旨的阐释如下(见表1):
(二)《诗经·郑风》阐释流变的分析
毛诗中,《郑风》皆为“美”“刺”“思”“闵”之诗,其中美诗《缁衣》1篇;刺诗《将仲子》《叔于田》等14篇;闵诗《扬之水》《出其东门》2篇。其中,“美”“刺”“思”“闵”的内容对象皆为郑国国君或郑国国情,与政治历史联系紧密。
宋朱子《诗集传》对《郑风》的解读相较于毛诗呈现出两个鲜明特点。一是,紧密呼应“里巷歌谣之作”,多淫诗、情诗。他将《郑风》中《将仲子》《遵大路》等12首列为淫诗。另有《叔于田》作二解,其中有男女相悦之词一说,《野有蔓草》为男女相遇之词。二是,美刺对象泛化。如,《羔裘》只解为“美其大夫之词,然不知其所指”,即使诗篇确实与政治历史关系较大,也不指明具体事件,弱化了诗篇的政治历史性。
清方玉润的《诗经原始》对《郑风》的阐释呈现出两大鲜明的矛盾特点。一方面,他一反旧说,欲原诗人始意也(2)98,不寻求“破解”“深義”,而是领会诗人所抒发的情感(2)3,因此不仅淡化了政教作用,泛化美刺对象,还提出颇多新解。譬如,他解《风雨》为“怀友”,不问是否“思君子”,也从“淫诗”中分离,而是平心静气涵咏此诗,(2)3从“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中体悟诗人想象着见到友人多么欣喜。其所言“兴会”“风致”“深情”,都切合诗歌抒情性的特点(2)4。另一方面,方玉润依然维护“温柔敦厚”的诗教(2)4。他反对朱子“郑声淫”,解部分情歌恋歌为书写君臣大义之作。譬如,他解《狡童》为“忧君为群小所弄也”。总体而言,《诗经原始》充分引入了友情、爱情等世俗化因素。
今人程俊英的《诗经注析》则完全脱离毛诗体系,褪去《郑风》阐释的政教色彩,灌以淳朴的民风色彩。这主要体现为对男女爱情极力夸赞,将前人所谓淫诗、刺诗,直陈为夫妇男女嬉笑怒骂之俏皮语。如,解《遵大路》《丰》一类诗为弃妇怨妇诗,仅解《清人》为赞美郑国将军高克。
总体来看,《国风》的阐释趋势具有以下3个特点:第一,淡化政治教化作用。此并非完全消除美刺诗旨,而是伴随着美刺对象的泛化,即由某公侯到泛指一类人,如《萚兮》由“刺忽”到“讽朝臣”。第二,将《国风》中部分诗歌的民歌性质逐渐挖掘出阐释的余地。从毛诗的美刺到朱子的12篇淫诗,再到今人解大部分诗歌为男女恋歌,将《国风》作为风情诗(3)98。第三,敢于阙疑,阐释者对于诗旨无法定论时,不作强解。譬如,方玉润阙疑《扬之水》,认为“圣人存之,以为世之凡为兄弟者戒,若必求其人其事以实之,则当阙疑以俟知者”(2)222。
二、何谓《诗经·国风》阐释的世俗化
据上文分析,作为《国风》中可解为情歌最多的《郑风》,其诗旨阐释大都经历了美刺到淫诗,再到爱情诗的变化。我们把这种变化称为“世俗化”。事实上,不仅是思想开放的《郑风》,整个《国风》亦不少类似《郑风》的情歌,它们都有这种世俗化的倾向。檀作文曾说:“现代诗经学倾向于民歌是民间的作品,它的对立面是朝廷。在胡适那里,朝廷的文学是死的文学,民间的文学才是活文学。在20世纪50年代的文学史建构里,民间的文学是进步的、真诚的文学,而朝廷的文学是反动的、腐朽的文学。这种评价模式,人民性似乎又成了一个重要标准。20世纪50年代文学史的建构,似乎有这样一个潜在的误区:它将人的社会性分成两种——进步的下层人民与腐朽的统治阶级,一厢情愿地认为后者是不配有美好纯洁的感情,所以在理论建构上认定了《国风》的作者是下层劳动人民。”(4)133
现代人对于《诗经》的认识,更倾向于将其与“周王之化”“后妃之德”的朝廷文学的解释对立起来,即将《国风》定义为民间文学,并以朝廷文学为“虚假文学”。这种认识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俗化阐释过程。《诗经·国风》的世俗化阐释主要体现在两方面。第一,从《诗经》的性质上肯定《国风》中的一部分篇目确实具有民歌的阐释余地,脱离传统的美刺之说。如,《郑风》,除《缁衣》等外,大多数篇目都被阐释为男女相恋的民歌。第二,《国风》地位提升,风雅正变之说的弥合。也就是说,修改了毛序的“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怨以怒”(5)9的解诗传统,为十三《国风》揭去了“变风”的标签,提升了类似于《郑风》等篇的地位。譬如,方玉润认为,《女曰鸡鸣》“不惟变风之正”,直可与《关雎》《葛覃》鼎足而三(2)211;认为“《国风》与《小雅》,也是《三百篇》最精彩的地方”(3)156。到20世纪,《诗经·国风》阐释的世俗化,在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形成,并占据了主流位置。
三、《诗经·国风》阐释世俗化形成的原因
世俗化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较长的时间内各种因素交织促成的。其原因大抵有三,兹列如下。
(一)社会制度的变化为《国风》的世俗化阐释提供了基础
春秋有外交赋诗的传统。《左传》载:“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6)1145,说明当时对诗歌进行适应外交需要的再阐释无可厚非。而这明显会对诗的原意造成曲解或改写,致使各种诗歌经历了一次再创作。如,《左传》闵公二年:“郑人恶高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师溃而归,高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6)268,以至于自毛序至今人解《清人》,无不将其与郑文公和高克联系起来。又如,《左传》襄公二十六年:“子展赋《将仲子兮》”(6)1117,“子大叔赋《野有蔓草》”,循着这个道路,《诗经》中的诗歌也在政治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及至赋诗言志的传统逐渐淡出,《诗经》在政治场合的作用减弱,对其阐释也逐渐从政治中剥离。同时,当《诗经》同它产生的时代越走越远,它与不断改变的社会生活的联系也就愈发淡薄,最终被当做常典束之高阁,由此开始有了脱离实践需要的文学性阐释。
(二)思想潮流的变化促进了《诗经》阐释的世俗化
儒家思想始终贯穿了整个中国思想史的发展,所以对《诗经》的阐释始终脱离不了儒家思想(7)。汉代经学家解经,一方面潜移默化受主流思想的影响;另一方面为了迎合统治的需要而依序解诗,本着“风天下而正夫妇”(5)5的宗旨,全是“后妃之德”“王者之风”(5)4了。
几千年来,《毛诗大序》的“风雅正变”说将《诗》与社会历史状况融合起来,为《诗》的历史化解诗提供了理论基础(8)23。历代注疏,都本着“疏不破注”而不敢越雷池半步。直到朱子的《诗集传》,将国风定为“里巷歌谣”,虽为阐释义理,却逐渐发明其文学的性质。
至元代,梁寅的《诗演义》等就打破“疏不破注”的规则。其目的虽在反理学,结果却无意识地衍生了对《诗经》宋学和汉学的同时反动,于是对《诗经》文学性阐述和对本意的探讨则兴起。但是,明末的民族危机裹挟着的经世致用的潮流,使得考据性明显的《诗经》汉学复归。世俗化始终没有成为主流,士大夫式的解读方式,无论是重义理还是究考据,都多于探求其本意。方玉润、姚际恒和崔东壁的书直到近代才为人所重视(9)225。
(三)20世纪俗文学地位的提高促进了世俗化的完全形成
五四运动后,新的文学观念趋于形成,如“平民文学”“为人生”的文学思想(10)4。胡适更认为,自《诗三百》以来的各种乐府民歌,甚至连白居易提倡的新乐府运动下的与劳动人民、民生社会关系密切的大多数有着通俗语言的诗歌都是“通俗化趋势”(11)45,并且,我们应当“向那旁行斜出的‘不肖文学里去寻“中国文学”(11)3。以顾颉刚为代表的疑古派明确地指出,汉人硬要把三百五篇当谏书,所以只好把《诗经》说成刺诗(12)372,汉儒诗学的刺戟,觉着这种的附会委实要不得,宋儒清儒的诗学也有危险(12)310;肯定诗歌的抒情作用,认为《国风》的大部分都是采取平民的歌谣(12)320;认为《郑风·清人》“写的只是武士游观之乐,全没有‘弗召及‘师溃的意思”(12)318;大胆提出《野有蔓草》“明明是一首私情诗”(12)331。郑振铎在其《中国俗文学史》中提出了“俗文学”概念,并定义为“不登大雅之堂,不为学士大夫所重视,而流行于民间,成为大众所嗜好,所喜悦的东西”(13)1,其中包括民歌,认为《诗经》“里巷之作,所占的成分尤多”(13)14。同时,他们斩钉截铁地指出:“《毛诗序》算是一堆最沉重,最难扫除,而又必须最先扫除的瓦砾”(14)12,“《诗序》如不打翻,则这种附会的文艺解释,也是不能打翻的”(14)14。他认为,《狡童》“描写少年儿女的恋态最无忌惮,最为天真”(13)15,《青青子衿》“写相思者的悠悠的心念着穿着青衿的人儿(13)15”。闻一多则运用民俗学、神话学等研究成果将性欲观引进《诗经》阐释的领域,证明《国风》中言鱼皆为两性间互称其对方之瘦语(10)98,解《狡童》中的“不与我食兮”之“食”为“通淫”之义(3)7172。高亨解《山有扶苏》为,“一个姑娘到野外去,没见着自己的恋人,却遇着一个恶少来调戏她”(15)117,陈子展解《将仲子》为,“一女子遇一男子之相挑诱,婉言而言拒之”(16)159,等等。当学者从各方各面挖掘还原其来自下层民间的性质后,《国风》的阐释完全走上了世俗化的道路。因此,学者的重心放在了《国风》上,余冠英的《诗经选》,高亨的《诗经新注》,甚至连文学史都频繁使用“民歌”“劳动人民”等字眼。(17)这些阐释使得几千年带有浓厚政教义理色彩的儒家文化彻底被推翻,学者对《诗经·国风》的阐释也倾向于淡化其历史性民族性,直接将其变成世俗文学。
社会制度的变化,思想潮流的发展,促使学者逐渐从《国风》美刺政教阐释传统中走出来,转而探其本真。在俗文学地位提高的背景下,《国风》阐释的世俗化趋势逐渐形成。
四、《国风》世俗化阐释的得失
《诗经·国风》的世俗化阐释主要体现在肯定《国风》中部分篇目确实具有民歌性质,并提升类似于《郑风》等世俗之乐,以及《国风》在整部《诗经》中的地位。这种世俗化解释使得学者不再带着政治教化的有色眼镜对其加以阐释,而是发现了更多群众的欢乐场景。如,《溱洧》写三月上巳,郑国的男男女女,到溱洧两水的岸边欢度节日,(18)19从《芣苢》中感受到劳动的欢乐,从《十亩之间》感染到一番紧张劳动之后休息时的愉快。(18)13
需要指出的是,这种世俗化存在着极大的风险。首先,它容易使古代文学落入庸俗化的泥淖。如刘立志所说:“建国以后,以阶级斗争为纲,古代文学研究出现了庸俗化倾向,视《国风》为劳动人民的诗歌,认为在内容和形式上都保留有相当素朴的人民风格。”(19)其次,《国风》中确实有许多具有民歌性质,但并非十五国风都如此,且各国风内部也有很大差异,故不能一概而论。整体而言,《国风》里有乐官直录的“生动活泼、率真烂漫的民间恋歌”(20),如《搴裳》《桑中》《采葛》;也有颂赞诸侯明君贤人、赞美政治礼制、典礼仪式的“特制”之诗,如《淇奥》《车邻》《无衣》。(20)并且,即使是爱情诗婚恋诗,也反映了周代不同的文化内涵(21)。此外,每国风內部也有差异。譬如,《郑风》中,《缁衣》显然适合从《毛诗序》解释为“美武公”;而《野有蔓草》则解释为“平民男女在草野相遇”更具合理性(22)。因此,对于《国风》的阐释需要考虑《国风》各篇目的差异性,不能一概而论。再次,认为大部分《国风》篇目具有民歌的性质与事实不符。因为,《国风》篇章整齐而又复沓叠,文学成就太高,不像民间歌谣的本来面目(23)。即使是那些被称为“风诗”的作品,也都经过了相当自觉的艺术加工(24),其中有乐官采诗的作用。乐官在采诗过程中会对歌唱内容、视角、结构进行调整,并加入了乐官自己的评述语,改变原诗的文本形态(25)。比如《女曰鸡鸣》 首章“ 女曰”“士曰”二词相当于角色的提示语,明显是乐官在整理采风稿的基础上做的修饰,不可能在原初歌唱时就有此类旁语从妇人、士人口中冒出(25)。此類经过乐官再创作的作品就不能算是纯粹的民歌了。所以说,《国风》全出自“小夫贱隶妇人女子”之手(26),并不符合《国风》创作的实际情况。
新时期对于《诗经·国风》阐释应当辨别各国风的差异,以全面、多元化的视角认识《国风》,也要注重回归周代的礼乐历史背景来审视周代时期《诗经》的真实内容、性质和乐用功能。从周代礼乐文化建设的角度看《诗经》的乐歌性质(24),承认《诗经》是具有实用性的乐歌(24),从创作论角度深化对《诗经》的认识,进而探索中国早期诗学观念的形成及“诗人”对后世文学创作的深远影响。如此,才不致于再次陷入过度世俗化的泥淖中。
五、结语
以《郑风》为例,分析了四家解经的典型代表,从而发现了《诗经·国风》的阐释中具有世俗化的倾向。注家们逐渐放弃诗序,还原《诗经》每一首诗创作之初的原貌。《毛诗》依照当时最通行的思路,赋予每首诗经世致用的功能。《集传》则开始发掘诗歌所表现出的其他意义。而《诗经原始》和《诗经注析》则点出要探寻作诗的初衷。《诗经注析》更是直接与毛诗作对,将毛传的阐释解为附会。这当然不仅限于《郑风》一例,《国风》的其他篇目中也有这样的变化模式。其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单从社会制度和思想潮流的角度不能赅尽全部。当然,这样的趋势的确存在着许多理论和实践的问题,需要进一步探讨和研究。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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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陈子展.诗经直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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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余冠英.诗经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19)刘立志.诗经·国风民歌问题研究的回顾与检讨[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0(4):38.
(20)李辉.论春秋政治礼俗背景下的“诸侯自主诗乐”[J].北京社会科学,2015(2):8889.
(21)按:李山的《诗经的文化精神》一书中认为,《诗经》中的婚恋歌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歌唱周礼的婚恋诗篇,另一种是野性的婚恋.但是,两种不同意义上的婚恋诗歌,在这相同时间段落中的同时问世,却有着不同的历史含义.歌唱着周让的婚恋诗篇,它们的问世,标志的是一种文化过程的结果;而野性的婚恋诗篇的大量出现,则表明的是一种历史运动的开端.见李山.诗经的文化精神[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7:125.
(22)安忆涵.郑风·野有蔓草诗旨论说[J].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15(3):45.
(23)刘立志.诗经·国风民歌问题研究的回顾与检讨[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0(4):37.
(24)赵敏俐.略论诗经的乐歌性质及其认识价值[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2004(1):58.
(25)李辉.“釆诗”说及其在诗经中的内证[J].文化与诗学,2013(1):194.
(26)鲁洪生.关于国风是否为民歌说的讨论[J].重庆师院学报,1996(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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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郑振铎.中国俗文学史[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0.
[责任编辑]李献英
Abstract:Since Han Dynasty, especially in Ming and Qing Dynasty, there is a secularization tendency of the explanation of the Guofeng part of the Book of Songs. Namely, scholars began to gradually restore the essence of some love poem of the book of songs, separating them from the prefaces of Maoshi.The Zhengfeng can reflect the evolution process perfectly.Therefore,take the Zhengfeng as an example to analysis the explanation of the preface of Maoshi,Zhu Xis Shijizhuan, Fang Yuruns Origin of Book of Songs and Cheng Junyings Analysis of the Book of Songs. Then describes this evolution, explores the reasons behind it, and evaluates it.
Key words:the book of songs; Zhengfeng; secularization tendency; explan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