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剖析

陈艳玲

摘 要：在全球价值链这一新的国际经济特征下，一国生产过程实现的产品价值增值日益受到重视，这使得基于贸易增加值的服务业国际竞争力评价更具客观性与准确性。本文以我国服务贸易现状为基础，分析了目前我国服务贸易存在“大而不强”的特征，并基于此，从增加值视角着重考察了我国服务贸易当前的国际地位，尤其是在国际市场的占有率、显示性比较优势和竞争优势，发现增加值核算方式下我国服务业贸易比较劣势被进一步放大，指出未来应优先发展国内附加值较高的服务细分行业，积极占据全球价值链中的高端位置；借助“一带一路”战略，拓展国际市场范围；遵循以产业转型升级为需求导向的服务业发展方向，探寻新的服务业贸易增长点。

关键词：中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贸易增加值

WTO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世界服务贸易交易总额已突破9万亿美元大关，而长期处于优势地位的货物贸易交易额却仅为33248亿美元，这预示着全球贸易结构已经发生改变，货物贸易的主导地位已经让位于服务贸易。而在我国《2016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服务业”一词也被提及达14次之多，成为整个报告中出现频次最高的经济词汇。这不仅在于2015年服务业占据我国经济总量比重达到50.5%，首次超过制造业直接成为新兴主导产业，更预示着我国产业结构的持续优化和对国际市场新领域的开启。但另一方面，我国服务贸易长期处于逆差的状态也仍然存在，具相关数据统计显示，2008-2015年，我国服务贸易始终未摆脱逆差状态，且逆差额由116亿美元跃升至1599亿美元，年均增幅高达54.9%，虽然在2015年有所下降，但逆差额仍为1366亿美元；2016年上半年贸易逆差额仍高达1133亿美元。这意味着虽然我国服务贸易加速发展，但对国际资本的利用却十分有限，想要摆脱全球价值链的低端位置，必须积极参与全球合作与竞争，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亟待提升。

一、中国服务贸易的发展现状

（一）服务进出口总额持续增长态势显著，增速较快

据商务部统计数据显示，自2003年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突破千亿大关以来，始终保持强势增长态势，至2010年跃升至3045亿美元，而2015年我国服务进出口总额更是高达7130亿美元，较2014年增长14.6%，增速也较2014年提高了2个百分点，在对外贸易总额中的占比达到15.3%，这一比重较2014年上升了3%。其中，服务出口额为2881.9亿美元，同比增长9.2%，占总出口比重11.2%；服务进口4248.1亿美元，同比增长18.6%，占总进口（货物和服务进口之和）的比重为20.2%。据世界贸易组织统计，2015年我国服务出口与进口增长速度均大幅高于全球水平。2016年1-6月，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始终保持良好的增长态势，总额达3677.6亿美元，同比增长21.5%，占对外贸易的比重为18.6%，较上年同期提升了4.1个百分点，其中，出口额与进口额分别为1292.2亿美元与2389.8亿美元，较上一年分别增长7.5%和29.9%。整个“十二五”期间，中国服务贸易年均增长更是超过13.6%。2016年我国服务贸易总体上继续保持较好发展态势，全年服务贸易的进口与出口额超过0.77万亿美元，规模继续保持全球第二位，增速超过14%，在整个对外贸易中服务贸易占比较2015年上升2个百分点，达到18%，已经成为我国对外贸易健康发展新的驱动力。在全年的服务贸易总额中，软件、技术、文化等新兴服务业出口占比超过50%，成为我国对外贸易的新亮点。但从总体上看，如图1所示，我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还不强。

（二）服务贸易长期处于逆差状态，逆差规模总体呈扩大趋势

相关数据统计显示，我国服务贸易自1995年起至2015年已连续20年逆差。具体来说，2007年以前，逆差变化始终维持在较小的范围内，年均增长率仅为3.7%；但2008年这一较小幅度的变化趋势被打破，改年逆差额直接跃升至115.5亿美元，2013年逆差额更是扩大到1185亿美元。这一期间逆差年均增长高达58%；2014年，服务进出口总额6043.4亿美元，出口2222.1亿美元，增长7.6%；服务进口3821.3亿美元，增长15.8%，服务贸易逆差额增至1599.3亿美元；2015年这一数据有所缓解但依然高达1366.2亿美元，虽然同比下降14.6%，但从行业来看，旅游贸易逆差在整个服务贸易逆差总额中所占比重依然最大，达到90.6%。其它依次为运输服务（逆差额488亿美元）、专有权利使用费和特许费（逆差额209.1亿美元）、保险服务（30亿美元）。2016年，我国内地与香港服务贸易总额超过2000亿美元，和美国之间的服务贸易总额突破1000亿美元，美国已经成为我国第一大服务贸易逆差来源地，当年逆差额超过523亿美元。以2016前三个季度为例（见表1），服务贸易逆差额再次扩大到1863.4亿美元，较2015年出现小幅度上升，其中，旅行贸易逆差在整个服务贸易逆差总额中所占比重也实现同步上升，达到92.6%，依然为服务贸易逆差的最大来源；其次为运输服务、知识产权使用费与保险与养老金服务费，其逆差额分别为296亿美元、172.3亿美元和61亿美元。在加工服务业完成转型和以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专业管理和咨询服务等新兴服务产业发展成熟前，传统服务业的逆差状态难以在短期内快速下降。

（三）服务贸易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持续上升，服务贸易环境不断优化

借助互联网技术的高速发展，我国新兴产业的发展速度也有了质的提升，这进一步扩大了服务贸易发展的产业基础。商务部数据统计显示，2015年，中国服务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达50.5%，首次超过一半，比2014年提高2.3个百分点。2016年一季度，服务业增加值同比增长7.6%，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更是高达56.9%。与此同时，各级政府为促进服务贸易发展也不断完善政策辅助体系、创新扶持方式，2015年5月，北京率先出台《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总体方案》，引导北京市服务业快速发展；2016年2月，国务院正式划定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城市，以上海、深圳等10个省市和5个国家级新区为首批试点地区开展为期2年的服务贸易发展创新；同年服务贸易的进口与出口额超过5万亿元人民币，我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服务贸易进口国和第三大服务贸易出口国，服务贸易增速继续保持高于世界各主要经济体的态势。2016年，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服务贸易进出口额超较2015年增长30%，在对外贸易总额中的占比也提高3.4个百分点，达到4400亿美元，其中服务出口占比达到21.5%，较2015年提高11%。這不仅预示着服务贸易开放度的显著提升，更直接带来了工程承包、研发设计、运营维护等与制造业密切相关的服务贸易的扩大化发展。

（四）服务贸易结构继续优化

以科技为特征的新兴产业发展迅速也同时带来服务贸易结构的优化。据商务部最新数据统计显示，2015年旅游、运输服务和运输服务和建筑服务三大传统服务业进出口额在服务贸易总额中的占比有所下降为51.9%，合计额达3703.5亿美元，但三大传统服务业的出口额较2014年而言却提升了2.8个百分点，达1534.5亿美元，在服务贸易出口总额中的占比也超过一半达到53.2%。以电信、知识产权使用费和文化服务为典型代表的新兴服务贸易发展迅速：2015年计算机和信息服务、文化服务以及专业管理和咨询服务进出口额均呈现上升趋势，同比增长分别为22.1%、25.6%和9.3%，技术服务进出口总额虽然也保持上升态势，但增幅有限仅微增0.6%。2016年第一季度，计算机和信息服务继续保持高速增长态势，同比增长15.5%，尤其在出口方面，增长幅度达到78.1%；专业管理和咨询服务、知识产权使用及研發服务也继续维持上涨态势，增幅分别为5.9%和3.3%；2016年全年的服务贸易出口中，具有高附加值的服务如广告、维修和金融服务等出口的增幅分别达到47%、48%、50%。以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金融服务等为代表的高附加值服务业贸易始终保持增长态势，这不仅直接带动了知识密集型服务业的快速发展和产业升级的持续推进，更实现了对服务贸易结构的优化。可见，伴随新兴服务贸易业的发展，传统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在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中占比的持续缩减，这一方面有效提升了我国服务贸易的附加值，另一方面也加速了服务贸易结构的优化与调整。

二、中国服务贸易的增加值及其国际竞争力比较

（一）基于增加值-IMS指数的中国服务贸易整体的竞争力测算

一国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强弱常直观且直接影响着该贸易产品能否顺利的被国际市场所接受，较大的出口额即意味着较为顺畅的国际输出和较大的市场占有率。基于此，通过对服务业出口市场占有率（International Market Share，简称“IMS”）的分析，可从整体上来粗略判断其对外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基本状况。在查阅中国海关总署（1995-2015年）服务贸易统计数据和TiVA数据库的基础上，加工中国服务贸易的增加值指数发现，自1995年起IMS指数始终处于上升状态，由最初的2.46上升到2005年的5.59再上升到2010年的7.85直至2014年的8.17，中国服务贸易的国除市场占有率数据实现了由原来的2%左右到8%的增长，从中不难发现我国服务贸易的国际竞争力始终处于上升发展态势。但若综合对比美国、英国、德国、法国而言，其2014年增加值-IMS指数分别为16.4%、11.4%、10.2%和9.4%，我国服务业国际市场占有率目前仅处于中上水平，与西方发达国家间仍存在较大差距。这也意味着虽然目前从绝对值和总体规模来看，我国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服务贸易国，但我国服务贸易出口市场占有率仍有待提升，服务贸易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亟待加强。

（二）我国服务业各行业增加值出口分析

为进一步揭示产业内部各具体行业的国际市场输出效率，还有必要对不同行业进行更细致的比较分析。2016年，我国服务业增加值384221亿元，比上年实际增长7.8%，增速比第二产业高出1.7个百分点；服务业在GDP当中的比重也已经上升51.6%，比上年继续提高1.4个百分点，比第二产业高出11.8个百分点，服务业对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达到58.2%。根据WIOD数据显示，2001-2014年间我国服务增加值出口增速最快的地区主要是土耳其、巴西、俄罗斯等主要发展中国家，对以美国和欧盟为代表的发达经济体，我国服务贸易出口的年均增速依然不足10%，对亚洲主要经济体的日本和韩国的服务贸易出口增速也不超过15%，这反映了我国服务业出口的国际市场结构。根据对我国各服务行业的国际市场占有率进行测算可知，新兴服务业国际市场占有率呈上升趋势：自2000年以来，电信、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的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就由最初的0.52%上升至2005年的1.71%，2015年则达到6.21%；知识产权使用费服务业的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也由2000年的0.09%上升至2015年0.31%；金融服务业的国际市场占有率指数也由0.049%逐渐上升至2015年的0.0259%。但必须指出的是，鉴于我国服务贸易较为薄弱的基础，虽然后续发展速度较为迅速，但截至目前仍与西方发达国家间存在相当大差距，尤其是以科技为特征的新兴服务业。例如，美国金融服务贸易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在2000年就已经达到16.97%，而英国更是高达22.84%，远远高于我国目前的水平；而在知识产权服务贸易方面，同样美国在2000年其国际市场占有率就已达到56.36%，现在虽有下降，但依然维持在40%左右。

（三）我国服务业各行业的显示性比较优势

产品进入国际市场所面临的竞争对手不再局限于国内，在众多国际竞争者中，产品自身的比较优势对本国产品所处国际地位具有决定性作用。从服务增加值核算的角度，计算我国服务业进出口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 （Revealed ComparativeAdvantage Index， 简称“RCA”），可以比较有效地反映我国服务产业各行业出口相对于世界平均水平的状况，若指数值大于2.5则意味着该产品具有绝对优势；若指标值位于[2.5，1.25]则认为该产品具备较强的国际竞争力；若指标值位于[1.25，0.8]则意味着产品具备中等竞争优势；若指标值小于0.8则意味着产品国家竞争力极弱。通过查阅WIOD数据库和中国海关总署历年统计数据，基于增加值核算法对各行业专门测算其RCA指数，发现我国的RCA指数自1995年起至2015年始终小于1，1995年为0.79，2000年为0.86，2005年为0.84，待至2015年也仍小于1为0.89，1995-2015年间RCA均值为0.86。而美国1995-2015年间该指数始终大于1，均值为1.42，这也就意味着我国服务业整体仍不具有显示性比较优势，国际竞争力相对较弱。具体到行业而言，以2015年数据来看， 显示性比较优势为正值的行业为：建筑（0.52），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0.30）和其他商务服务（0.13），这意味建筑服务、计算机与信息服务方面具有一定的比较优势；但金融服务的RCA为-0.06这意味着我国在此行业的开放度还有待进一步提升；智力资产使用费（-0.82）、文化服务（-0.74）等其他新兴服务业在国际市场的占有份额则更为有限。作为我国服务进出口的主要部门的旅游业其RCA为-0.43，这意味着自2009年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首次出现逆差后，后续不仅没有实现对下滑态势的扭转，反而因为发展的缓慢而使逆差额持续增加，与发达国家间的差距也持续扩大。这也就充分说明除建筑、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和其他商务服务服务外，其它部门在全球分工体系中仍然处于显著的比较劣势地位。

三、提升中国服务贸易增加值的主要途径探讨

（一）增加值核算方式下我国服务业贸易比较劣势被更进一步放大，未来应优先发展国内附加值较高的服务细分行业，积极占据全球价值链中的高端位置

面对我国服务贸易“大而不强”的局面，2016年5月23日在第四届中国（北京）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商务部研究院副院长邢厚媛就指出，我国服务贸易在国际市场地位的提升，关键突破点在于有效实现自我创新式发展。这也意味着对于我国服务业而言，应在巩固现有优势的同时，加大对特色产业的培养，尤其是应重点培育以计算机和信息服务、金融服务等为代表的高附加值服务业，使其在国际市场占有更大的份额。首先是推动我国服务贸易进出口结構调整，实现服务贸易出口沿产业价值链从低端向高端的攀升，增加高附加值服务业出口，在规模优势的基础上进一步培养价值链优势；其次是对加大对高附加值新兴服务业出口提升，尤其是计算机与信息服务业、金融业、旅游服务业等的出口培育，使其成为我国服务业出口的支柱并成为我国产业结构升级的有力支柱；再次是积极促进不同产业之间的互动，在产业结构调整互动中提升品牌、咨询、知识产权、专利技术等高附加值服务业的快速发展。

（二）作为新兴经济体的代表，我国服务贸易发展的潜力巨大，未来应借助“一带一路”战略，扩大与相关国家间的服务业合作，拓展国际市场范围

根据世界贸易组织最新公布的数据，2015年全球服务出口与进口分别下滑6.4%和5.4%。面对全球服务需求收缩趋势，2016年5月31日，首个“一带一路”服务贸易发展大会却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圆满举行，在“新空间、新价值、新能量——共建‘一带一路服务贸易价值共同体”主题下，大会就“文化贸易、中医药服务等5个专题全方位展示“一带一路”服务贸易的新商机，并且组织语言、中医药等领域企业开展深入的洽商活动。在传统欧洲市场、美国市场需求不足的当下，这意味着通过与东盟、中亚等沿线地区贸易互动的增加，通过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商建自由贸易区，形成自由贸易区网络，进而拓展与这些国家在金融、信息、物流业等服务领域的开放合作，这将有助于我国开辟更为广泛的国际市场。具体而言，一是要借助“一带一路”建设，加大和沿线市场的服务贸易发展，结合沿线市场国家的产业结构特征，大力提升服务外包市场结构调整，促进高附加值服务业出口，提升与沿线国家的产能合作和装备制造业分工合作；二是通过政策引导，以税收优惠、信息平台建设和知识产权保护等方式，引导资本向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的流入，扶持和鼓励大型企业的专利认证和对外服务外包，不断提升高附加值的高端服务业在产业中的占比。三是三是继续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以构建自贸区的形式提升与沿线国家合作的深度与灵活性，并将助推服务贸易快速发展作为自贸区建设的重点任务之一，这将有助于促进服务外包产业发展，实现服务贸易从规模扩张向量质并举的转变。

（三）遵循以产业转型升级为需求导向的服务业发展方向，在科学“黏合”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交叉点的基础上，探寻新的服务业贸易增长点

西方发达国家对于服务业全球价值链高端位置的占据正是源于其本国高技术生产性服务业的绝对比较优势，在成功实现本国服务业科技转型和结构优化的基础上，最终实现了对服务贸易国际竞争优势的完全占据。对于我国而言，首先实现我国服务业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刻不容缓，但也必须认识到，这一产业结构的成功优化绝不可能依赖于单一行业，而必须是知识密集度和技术密集度层面上行业水平的整体提升，最终实现服务业由劳动密集型向知识密集型的转变。“大众创新，万众创业”国家战略的提出正是为了更好的营造创新环境，鼓励科研成果的市场化。以此为基础，政府应该进一步通过制度建设，建立和完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以科技银行等形式加大科技成果向市场实用的转化，以税收优惠等手段鼓励新技术的应用，同时完善企业和个体的收益维护机制，将创新主体利益保障落到实处；再者，注重人力资本开发和积累建设，尤其是加大对新技术、新知识型高端人才的培育，借此大力推进具有高附加值的服务业发展，推动相关产业在产业链位置的持续攀升；对于紧缺型人才，政府可以通过优惠政策，在多种途径上创新人才引进和培育体系，鼓励产学研一体化建设，建立人力资本持续积累机制，从而奠定高端服务业持续发展的良好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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