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楹联文化成为城市的名片

●刘 峰

引言

城市名片是一个城市的标志。正像个人名片体现一个人的资质一样,城市名片最能体现一个城市的特色及价值所在。

一座楼、一个阁、一个亭、一个祠、一座山、一个湖,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城市浓缩了的精华。在他们背后所承载的历史,所蕴涵的文化,甚至所流传的故事都传承着一个城市的精神,标志着一个城市的文化品位。同样,一棵树,一条街道,一个企业,一个学校,一个村,一个镇,一个庄,一个古城,也分别或者综合反映一个城市(地域)的政治、历史和经济特征。

有物质更要有精神。这些湖山,这些建筑,如果有了文化,尤其是传统文化,就等于有了灵气,有了底蕴,有了诗意,有了厚重。这些文化或者是一首诗,一篇文,一篇小说,或者一副楹联,就构成了城市名片。城市名片作为一个城市的文化符号,对扩大城市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具有重大意义。

文学是一座城市的名片

在中国历史上,很多经典文学作品已经成为城市的名片。

我们或许没有去过武汉,但是知道武汉有黄鹤楼;或许没有上过黄鹤楼,可是一定读过黄鹤楼诗;甚至你可能不知道黄鹤楼诗的作者,但是我们会记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一首诗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

一篇中学语文课文《岳阳楼记》让我们记住了岳阳楼。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我们的抱负,我们的追求,我们的动力。凭仗它,我们可以结识天下的朋友和同志。尽管,我们可能没有去过岳阳,也没有上过岳阳楼。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我们都是凭《滕王阁序》的这一些联语来认识滕王阁,来认识南昌的。尽管我们可能不知道滕王是谁,当然也不介意滕王是谁。——一篇文章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

当我们到凤凰川旅游的时候,会看到成千上万的操着各种方言的人从神州各地向这个小城涌来。其中的大多数人是被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召唤来的。他们到这里来领略湘西的山山水水,边城的风土人情。——一篇小说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

楹联是一座城市的名片

一副楹联就是一个城市的名片。我没有去过昆明,但我知道大观楼,知道孙髯翁大观楼长联。那是一九六九年底,一个全国大动乱的年月,我们被战备疏散到宝坻县。在一个小村里,我静静地听一位老教授说大观楼楹联。

孙髯(一七零一——一七七五)字髯翁,祖籍陕西三原人,大约生活在清康熙至乾隆年间,以诗文著称,终生不应科举,自号『万树梅花一布衣』。

大观楼位于昆明西南的滇池湖畔,始建于康熙二十九年(一六九零)。其后屡经兵火,又经多次修建,蔚为规模。大观楼长联大约作于乾隆中期(在一七五六年前后)。其联云: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苹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上联我们读到的是滇池。从滇池的水,到滇池四周的山,到滇池中的洲和岛,再到岛上的草木和小鸟,最后又从湖中转到岸上。这是一幅极其优美的风景画。下联读到的是云南的历史,我们仿佛看到从汉到唐由宋到元的刀光剑影,从断碣残碑中感受历史的沧桑。

当你读完此联,你一定会涌起一种激情:跟随楹联的足迹,到云南去,看滇池,看大观楼。

成都的名片是什么？是浣花溪还是武侯祠？浣花溪是因为杜甫,武侯祠则是因为赵藩的成都武侯祠联。联云: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武侯祠位于四川成都南郊,始建于唐,清康熙十一年(一六七二)又重建。祠内文物古迹颇多,而又以对联最为引人入胜。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赵藩的这一副对联。赵藩(一八五一——一九二七年)字樾村,一字介庵,晚号石禅老人,白族,云南剑川人。

武侯祠联因为它的深刻内涵而为后人激赏。有人从中学会攻心,有人学会审势;有人思考消除反侧的策略,有人权衡如何掌握宽严的尺度。一九五八年三月七日,毛泽东主席参观武侯祠时,曾在此联前驻足良久,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毛泽东是大战略家,也是大诗家,对审时度势,自有心得。一九七一年,正值文革,四川武斗风行,毛泽东遴选刘兴元主政四川。刘时任广州军区政委(知兵者),临行前毛泽东嘱咐刘兴元『到成都你先去看一看武侯祠赵藩撰写的对联,你读了这副对联,你就知道你的工作应该怎么做了』。刘兴元一下飞机就直奔武侯祠。一时间『武侯祠联』传遍大江南北。

江阴市地处(长)江尾(东)海头,历代为江防要塞,也是连接大江南北的重要交通枢纽。兼且历史悠久,人文荟萃。当代江阴更是经济发达,制造业强大,在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排名中连续十四年蝉联榜首,被誉为『中国资本第一县』。

但是一个小城在中国历史上之所以赫赫有名是因为他的抗清历史,史称江阴八十一日。即:江阴典史阎应元率十万义民,面对二十万清军,坚守孤城八十一天。城破之际,阎应元在江阴城楼大书一副对联。联云: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每次读到此联都不禁热泪盈眶,慷慨生哀。在中国对联史上,如果有一副对联能使『顽夫廉,懦夫有立志』(《孟子·万章下》),所谓廉顽立懦,那非此联莫属。

阎应元(？——一六四五)字丽亨,汉族,直隶(河北)通州人(今北京通州),明末抗清志士,曾任江阴典史。上联讲忠,忠于国家,忠于民族,这是大忠。下联讲义,是民族大义,不是江湖义气,兄弟义气。元灭南宋后,文天祥宁死不降,遗诗云:『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

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阎应元抗清不屈,文天祥抗元不屈,同样的坚贞,同样的气节,同样的浩然之气。此联和文诗有异曲同工之妙,也同样的感动天地。如果说一副楹联能够承载一段历史,彰显一个民族的精神,此联即是。阎应元的对联是江阴的名片。

既然楹联以前已经有了云南名片,成都名片,江阴名片;那么是不是楹联应该有新时代的北京名片,上海名片,天津名片,贵州名片……

结束语

跟随中国城市发展的脚步,我们就应该用富有时代精神的视角去发现、探寻、记录每一个城市特色,用楹联文化打造一个个城市的名片。

用楹联去写时代,用楹联去写世界,用楹联去写现实,用楹联去写历史,这是时代赋予楹联人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