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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元钱补贴

2017-05-24于泽涛

特别健康 2017年4期
关键词:桃酥民办教师五毛

◎于泽涛

两元钱补贴

◎于泽涛

1971年,是我回乡到莱阳赵家疃务农的第六个年头。这年正月,赵家疃要在初高中毕业的本村青年中挑选一名民办教师。先由生产队推荐,再经村贫下中农“管校”领导小组(简称“贫管”)审查,最后由大队革委会批准。当时,民办教师在农村是个甜差,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轻松又干净,工分不少挣

(每人每年3600分,是一个男整劳力全年的工分)。村里年轻人的眼睛顿时瞪圆了。

那年我28岁,作为城市来的老初中毕业生,当然也心动。可冷静一想,名额只有一个,而村里够条件的青年有好几个,哪能轮到自己这个“外来子”!好事无望又心有不甘,那些日子,一向爱说爱笑的我,变得沉默寡言了。这引起了老队长的注意。老队长是我下乡后的师傅,是他教会了我十八般农技,又提名我当上生产队会计,还支持我组织村文艺宣传队。听了我的想法,他沉默了一阵,说:“你是我看中的会计,从开始干到现在,没出过差错,老少爷们都满意,我更舍不得放;可,又不能耽误你的前途……”第二天一大早,他找到村里的老贫管推荐了我。

1971年正月十七,我终于走上了三尺讲台。而帮了我大忙的老队长和老贫管,却连一支香烟的礼都不肯收!

转眼到了1972年3月中旬。一天下午放学后,我们这些民办教师每人发了两元钱。这是我第一次领到国家发的月补贴,心里挺高兴。两元钱,当年不是个小数目。那时,一斤刀鱼才卖一毛多钱。我决定买些好吃的回家。

急急忙忙跑到供销社,我花五毛六分钱买了两卷桃酥,用三毛钱称了二斤刀鱼,用六毛钱割了一斤猪肉准备包馄饨,总共用了一块四毛六,还剩五毛四分钱。本想再花两毛钱,买一本我喜爱的《革命样板戏选段》,掂量再三也没舍得。回家路上,边走边想:六十多岁的老妈爱吃桃酥,妻子爱吃鱼,馄饨全家都喜欢,这些东西,家里人好长时间都没沾了,她们肯定会欢喜的。

一到家,急三火四地拆开点心卷,先拿出两个桃酥放到老妈手里,催她尝尝,等着她的夸奖。老妈看着桃酥,疑惑地问:“哪来的钱?”我告诉她是国家第一次发给的教师补贴。不料,她把桃酥一放,厉声斥道:“眼里还有没有你妈?这是两块钱哪!不跟我商量就乱花,真不会过。我不吃,拿走!”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我先前的高兴劲荡然无存,心里一阵委屈。转念一想,还不都是穷的把戏!那时,生产队里每年只年底分一次现金,平日买油盐酱醋等的零花钱,各家只能靠卖点鸡蛋和粮食来解决。谁家急用钱,五元以下须经队长批准方可“预支”;超过五元须经队委会研究才行。平时,地瓜干当家,苞米饼子掐算着吃,白面馒头是稀罕物,鱼肉、点心更是奢侈品,只有逢年过节或来了客人才能打打牙祭。老妈过惯了这种日子,一分钱掰两半花,家里超过一毛钱的开销都要请示她。我冷不丁出手这么“阔绰”,她是怕啊,一怕钱的来路不正,对不起“老师”的称号和老队长的信任;二怕我乱花钱,坏了脾气。这么一想,气就顺了,忙向老妈道了歉。

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推荐我当民办教师的老队长和老贫管早已不在人世,但他们的知遇之恩我没齿难忘。而为两元补贴惹来老妈一顿训斥的情景更是让我刻骨铭心。

摘自《烟台晚报》图/丁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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