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艺术人才价格的决定及其政策启示
2017-05-24孙薇
孙 薇
(鲁迅美术学院 文化传播管理系,辽宁 沈阳 110004)
论艺术人才价格的决定及其政策启示
孙 薇
(鲁迅美术学院 文化传播管理系,辽宁 沈阳 110004)
艺术人才价格取决于艺术人才市场中的供给与需求,而艺术人才市场中的供给与需求又和艺术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对艺术人才市场进行分析,并探讨艺术人才价格的最终决定因素,以及政府在促进艺术人才市场繁荣的过程中可能实施的干预政策具有现实意义。
艺术人才;人才价格;艺术需求;政策干预
在社会飞速发展的今天,文化艺术对经济社会的渗透力、影响力呈裂变式扩大增强。大力促进文化艺术经济已成为各国政府的共识。如何提振艺术经济、发挥文化艺术新经济增长点的能动性、提高艺术经济在国民经济总量中的份额,更是从业人士及专家学者的热议论题。呼应当下“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热潮,“艺术家个体创作——作为经济资源的创意——创业与创新”的逻辑脉络愈发清晰。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本文从其供给与需求暨价格决定论的角度对艺术人才及艺术人才市场进行分析,探讨艺术人才价格的最终决定因素,以及政府可能实施的相关干预措施与政策,以促进艺术人才市场的繁荣并最终推动我国艺术经济的发展。
一、艺术人才的认定
对艺术人才及其特点的界定与把握是研究艺术人才市场的基础。一直以来,业界对艺术人才市场的研究较少,原因之一就是艺术人才界定的不确定性。通常情况下,我国的相关资料将人才概括为经营人才、管理人才、技术人才和技能人才四个类别,而对艺术人才并没有明确的界定。世界范围内,艺术人才的定义与统计口径也并非严格与明确。美国人口统计局认为艺术人才包括以下几类:(一)演员和导演即与戏剧、电影、广播节目或作品相关的制作和表演人员;(二)建筑师(包括园艺师);(三)作家;(四)舞蹈家;(五)设计师(包括布景师、橱窗设计师等);(六)音乐家和作曲家(包括歌唱家);(七)画家、雕刻家、手工艺家等视觉艺术家;(八)出版业人士;(九)摄影师;(十)广播电视播音员;(十一)高等院校教授艺术、戏剧和音乐的人;(十二)其他艺术家。美国人口统计局对艺术家进行了相对明确的归类,但对于艺术人才的雇佣者性质以及艺术人才的从业性质即商业艺术家、职业艺术家与自由艺术家之间并没有进行区分。从抽象的角度看,对于艺术家的特质的界定,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学者曾经有这样三个方面的归纳:是否具有艺术创作的内在驱动力、是否自我认定为一名艺术家、是否以从事艺术为生活来源。不难看出,从这几个角度来界定艺术人才也是较为模糊的。
艺术人才界定的不确定性的另一表现是艺术人才社会人口统计属性的模糊性。社会人口统计属性主要就年龄层次、性别构成、教育程度、收入水平和地域分布等方面进行分析。艺术人才的相关特点包括:占人口比重较小,仅为1%左右;一般情况下相比全体劳动力,表演艺术人才年龄平均数偏低,而视觉艺术家的平均年龄较高;艺术家群体教育水平较高,拥有大学学历者是平均水平的两倍,但其学历并不与其收入成正相关性;艺术从业者的工资水平变动系数较大,行业内部工资水平差异大;其平均工资与其他同等教育水平人员相比较低,但其收入总额并非处于劣势;艺术从业人员失业率与劳动力总体失业率持平,但兼职率极高;艺术人才在地域分布上受“门槛效应”与“集群效应”的影响,通常集中于较大规模城市,但与表演艺术家相比,视觉艺术家集中于大城市的程度较低,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视觉艺术活动变得越来越分散。
二、艺术人才市场的传统经济学解释
按照传统经济学的理论观点,劳动力或人才资源的供给与需求相互作用,从而决定该产品即该劳动/人才的市场价格及其市场销售数量。在由艺术家构成的人才市场上这一价格就是艺术家的市场价格即其工资水平,这一数量就是艺术家的雇佣量即其就业人数。诚然,艺术人才市场与普通劳动力市场有许多不同(我们稍后将予以说明),但在传统劳动经济学视角下的分析,无疑是进行深入探讨的起点与必经之路。
传统劳动经济学对艺术人才市场的分析基于以下假设:(一)信息的完全性。即雇佣单位对艺术人才的劳动率、工资等相关信息具有完整和准确的认识;艺术家对于就业机会和工资待遇等相关信息具有完全的把握;(二)经济人假设。即雇佣者与艺术家都是理性的利益最大化的追求者;(三)同质性。即在某一个既定市场上艺术家都是同质的,相互之间可以完全代替;在某一既定市场上所有雇佣单位也是同质的,任一个体都不足以影响劳动报酬的决定,且彼此之间不具有串谋以影响市场的可能性;(四)自由流动。即艺术人才的流动是完全自由的,不存在任何人为限制。
基于以上基本假设,艺术人才市场的基本情况如图1所示,市场对艺术人才的需求D与其价格呈反向变动,市场对艺术人才的供给S与其价格成同方向变化。而需求与供给的共同作用形成了艺术人才的市场价格W与就业数量N。
可见,当需求曲线由D移动到D′时,会形成新的更高的工资率W′以及更多的艺术就业人数N′;如果供给曲线S移动为S′,则会形成新的工资率W″与新的就业人数N″,且也分别高于初始工资率与就业规模。初始需求曲线D与初始供给曲线形成的交点A,以及新的需求曲线D′与新的供给曲线S′形成的新的交点B,分别是两种不同情况下的短期均衡点,而过此两点的线AB即LS,则代表了市场均衡点由A向B移动的长期趋势,这种趋势意味着工资以及艺术市场就业人数的长期增长,即从长期来看,艺术人才的价格走向取决于其供给与需求的增长与提高,而艺术人才需求与供给的增加也意味着艺术人才市场的活跃与繁荣,这正是我们意欲追求的。
图1 艺术人才市场基本情况
三、艺术人才市场经济学分析的政策启示
正如前述所言,我们追求的是艺术人才市场的活跃与繁荣,以最终促进艺术经济的增长与发展。如图1所示,传统经济学对艺术人才市场的分析告诉我们,要想促成由短期均衡点A向B的移动,需要做到:扩张对艺术人才的需求;增加对艺术人才的供给。
对艺术人才的需求取决于对艺术产品的需求,而对艺术产品的需求取决于消费者的收入、消费者的品位与偏好、相关机构的政策与引导等等。艺术人才的供给取决于艺术人力资本、预期收益,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判断等等。据此,政府部门可以试图从以下几方面着手提高市场对艺术产品及劳务的需求,以刺激市场对艺术人才的需求,并通过相关政策的制定及措施的实施刺激艺术人才的供给。
(一)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比重,提高艺术购买力
致力于提高国民收入无疑是各国政府的工作重点之一。发达国家的实践表明,当人均收入达到3 000美元时,艺术消费将进入培育期和爆发期。据中国国家统计局统计公报,2015年中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为31 195元人民币,而我国的文化艺术经济并未呈飞速发展之态势,其中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我国居民财富分配结构的不合理。
相比较于发达国家的橄榄型结构,我国居民的财富分配的金字塔型模式导致了中等收入群体比重小,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不合理的居民消费支出结构。中等收入群体是最具有消费结构升级的欲望和消费潜在能力的群体,其消费需求对于直接或间接地推动某一经济领域的发展有着极为关键的作用。从边际消费倾向看,中等收入人群的边际消费倾向最高,其次依次为中高收入人群、最高收入人群和最低收入人群。然而,在我国目前的“金字塔型”社会结构下,低收入人群比例较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偏小,这对文化艺术经济的发展显然是极为不利的。
我国居民财富分配结构的另一特点是贫富差异极大。最新统计,目前中国亿万富豪人数为6.7万人,是全世界亿万富豪最多的国家,而同时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1 195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1 422元,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1 966元,人均GDP也不过5万人民币。正是这种情况导致我国社会的基尼系数偏高(2015年国家统计局公报为0.462,且呈上升趋势),这一切都影响了民众的艺术消费能力,也加深了艺术的富有阶层烙印。因此,着力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扩大中等收入群体,构建“橄榄型”社会结构,无疑是提振艺术经济、公平艺术分享和繁荣艺术人才市场的基础。
(二)通过多种方式,培养提升公众艺术品味及偏好
我们认为艺术品味是通过培养而后天习得的,即人们需要先熟悉某种艺术形式,然后才会逐步形成对它的喜好,并且人们对此种艺术接触越多,对其偏好及品味就越强烈,从而良性循环,最终形成对该种艺术的热爱并保持终生。而这种消费者对于艺术的品位或偏好正是经济学家所认定的需求的主要决定因素之一。因此培养公众的艺术品位,从而提升艺术需求,会导致艺术人才市场需求曲线右移。
艺术品位的习得取决于艺术传播与教育的密度与广度,而艺术教育的密度与广度主要取决于政府部门的政策导向。
校内艺术教育主要和青少年教育相关。研究表明,童年时期的艺术参与程度与成年时期的参与程度呈强烈的正相关性。这一发现告诉我们,我们的各级政府的公共政策的制定与教育改革方向应该促进公立学校艺术教育,实现艺术教育的公平性,普遍提升和促进儿童和青少年的艺术参与度,同时避免艺术成为阶层划分的又一尺度。
校外艺术教育主要是指普世艺术教育,涉及政府、非营利机构、企业等各个艺术相关单位以及非相关单位,强调的是社会整体艺术氛围的铺展,以提升公众的艺术品位,最终促进艺术需求,带动艺术人才的需求。
在艺术传播渠道,通过相关政策与引导,通过艺术场馆及相关艺术活动,通过广播、电视等大众媒体在艺术品位培植和文化传播方面的助力作用,使人们在沉迷于流行文化的同时,感悟到“新审美情趣”,激发人们对高雅的艺术品位。
(三)通过政策引导与倾斜,使艺术人力资本投资合理化
某项技能或技艺的习得需要先期投入,即人力资本投资。通常而言,相对于人力投资资本费用,若预期收益足够高,可以补偿先期投资费用,具有适合技能的人就会被吸引到这一行业中。也就是说,从事艺术的预期回报必须能够补偿劳动者接受教育与训练所耗费的资源,人们才会有动力置身于自己这一领域或行业。
对于艺术从业者而言,其预期收益不仅仅是物质收益,还要考虑非物质收益,即艺术的内在吸引力以及投身于艺术所带来的荣誉感与满足感,而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是难以替代的,其强烈与否也是因人而异的,更是难以衡量的。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就是投身于艺术的机会成本,即对一位艺术从业者而言,其获得的回报必须高于或等于他能够选择的其他职业所带来的最高收益。另外,艺术领域中各类不确定性因素远高于其他行业,有志于从业艺术者要充分考虑其所需承担的风险。综合考虑这些相关因素,如果相对于获得的回报而言,成为一名艺术家的成本下降了,则在每一工资水平上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投身艺术,最终导致艺术人才市场的供给曲线向右侧移动。
政府及相关机构应该尽可能地给予艺术教育及培训补贴和赞助,以减少先期投入费用;通过财政税收政策的倾斜,例如艺术家创作园区的税收优惠政策及艺术品销售税费的减免政策等,增加艺术家的物质收益;借助大众媒介宣传等渠道,逐步加深人们对高雅艺术的认识,提高民众对高雅艺术而非仅仅是对大众流行艺术的兴趣、热爱与尊重,从而提升艺术从业者的职业自豪感——实现其非物质收益的增长。
四、结 语
艺术经济在发展中国家还是一个较新的研究课题。艺术人才价格的决定,即艺术人才市场的研究由于其从业人数占比极小及其人员界定与属性的模糊性等原因,一直以来处于学界、业界研究的边缘地带,这对于繁荣艺术人才市场,促进艺术经济的发展显然是不利的。
本文以传统经济学的视角为切入点,以传统经济学的假设为基础,从艺术人才价格决定的角度,对艺术人才市场进行分析,这是对艺术人才市场理想运作状态下的一个分析,而在现实生活中艺术人才市场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艺术作品的价值、艺术家的边际生产率是难以确定或无法衡量的,艺术人才雇佣部门的性质、艺术人才市场中的“超级明星效应”等问题都是有待探讨的,这也将成为艺术经济研究人员的新课题。
(责任编辑:紫 嫣)
On the Pricing of Art Talent and Its Policy Implications
SUN Wei
(LuXun Academy of Fine Arts, Department of Cultural Communication Management, Shenyang 110004, China)
The pricing of art talent depends on the supply and demand in the art talent market which in turn is closely related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rt economy. This essay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art talent market and discuss the ultimate determinants of art talent pricing and the policies of intervention taken by the government to promote the art talent market.
art talent; talent pricing; art demand; policy of intervention
2016-12-07
孙薇(1968—),女,辽宁沈阳人,经济学博士,鲁迅美术学院文化传播管理系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化艺术经济与管理研究。
J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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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012(2017)03-010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