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青春片女性主义表达

潘茜

摘 要： 近年来，校园青春片成为国产电影的热门电影之一，在收获高票房的同时，口碑却相去甚远。剧情俗套，人物形象单一，情节经不起推敲等成为校园青春片的普遍问题。值得注意的是，不少校园青春片或主动或无意地塑造了多样化的女性形象，用影像的方式传达了女性主义情怀。本文旨在以近期上映的校园青春片《微微一笑很倾城》为例，着重分析文本中青春独立的女性形象及其塑造方式，以期对国产校园青春片中的女性主义表达作进一步的认识解读。

关键词： 校园青春片 女性主义 女性形象

校园青春片属于青春片中的一种，主要集中讲述发生在校园时代青年人的故事。近年来，随着青春怀旧情怀的泛滥，校园青春片也扎堆出现，成为电影界的一大热门现象。与不俗的票房相比，校园青春片却因为剧情俗套、人物形象单一、情节经不起推敲等问题口碑不佳。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不少校园青春片对女性的关注，多样化女性形象的塑造使女性主义在影像世界得到更有效、更广泛的传播，逐渐获得学者的关注和认可。

影片《微微一笑很倾城》是由赵天宇导演，杨颖（angelababy）、井柏然主演的校园青春电影，改编自顾漫同名小说。影片主要讲述了一对大学风云人物肖奈与贝微微在游戏中相识，在现实中相爱的故事。该片于2016年8月12日上映，到目前为止已经取得2.43亿的票房。《微微一笑很倾城》能够在众多青春片中脱颖而出，取得高票房，一方面是人们追求青春情怀的情感延续，一方面是当红帅哥靓女明星搭配的号召力体现。更重要的是整部影片相对于之前的校园青春片删繁就简，没有了青春期的张牙舞爪，也没有爱情里的疯狂疼痛，剧情简单却真实，代入感强，人物形象朴实无华、讨人喜欢，整个影片更多地传达出积极向上、勇往直前的青春活力，向观众展示出另外一种，准确地说是网游世界中青年人的青春图景。一部影片的成功在很大意义上是得益于人物形象塑造的成功，同样电影《微微一笑很倾城》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也相当成功。更值得让人注意的是，影片对于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凸显人性化，更加生动形象，令人信服，有效地传达出了女性主义情怀。

一、青春独立的女性形象

《微微一笑很倾城》中女主人公贝微微是计算机系的一名学生，因为长相出众被封为系花。但是贝微微在生活中却是一个热爱网游，极少注重打扮，个性率真甚至有点男孩子气的女生。影片一开场，一个身着鲜红衣裳，扎着高马尾的女侠嗖地飞身越过银幕，全力追逐一只长相丑陋行動却极为敏捷的癞蛤蟆。随着镜头的拉近，侠女打扮的贝微微出现在我们的眼帘，她驰骋战场、勇往无前、智斗怪兽，脸上的自信与霸气表露无遗。随着影片的推进，我们知道刚刚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超现实的画面正是贝微微正在操作的游戏画面。她支配着游戏中的红衣女侠，将自己的意志注入红衣女侠，而红衣女侠的风貌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贝微微的心理状态和情感追求：对自由和勇敢的向往，对成功的追逐。

在游戏的世界中，贝微微除了打怪耍帅，面对感情时依然潇洒自在，活出真我。游戏中为了组队打怪，贝微微与“真水无香”结婚，但是却因为自己技艺高超不肯爆照被认为是人妖，就此遭到丈夫“真水无香”抛弃。为了赔偿贝微微，“真水无香”拿出了豪华的游戏装备送给微微，但是却遭到了微微的果断拒绝。原因是她认为从一开始结婚就是为了组队打怪，现在离婚对于她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她不需要“真水无香”的施舍。而面对“真水无香”的误会，她也懒得解释，坦然答应离婚，并没有丝毫委屈拖沓，而是继续潇洒打怪。

游戏中贝微微是一个身着红衣，性情豪爽，技艺高超且自由潇洒的侠女形象。在现实生活中，她是一个敢爱敢恨，思维敏捷，勇敢拼搏但却不太注重打扮的女汉子形象。面对新闻系曹光在网上发布的“贝微微是小三”的帖子，贝微微知道后并不是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也不是垂头丧气、手足无措，而是镇定自若，有条有理地寻找为自己证明的证据，然后理直气壮地跑到曹光所在的班级，大声宣称要拯救对方龌龊的灵魂。接下来贝微微当着大家的面，思维清晰、逻辑严密且合情合理地出示了自己不是小三的证据，直接给了曹光一个毫无力抗力的还击。贝微微力证自己不是小三这场戏充分展示了一个面对网络舆论暴力能够不卑不亢，按照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解救自己的新时代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另外一方面，贝微微在力证自己的同时，宣称是要拯救诬陷自己的曹光同学龌蹉的灵魂，这里表明贝微微在困境中不仅充当着自我的救赎角色，而且还能警醒他人，充当他人精神领路人。这一人物形象的特点在影片的中后期中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当得知自己的男朋友肖奈和兄弟们共同努力的游戏创意被窃取，肖奈独自一人留在学校过年的情况后，贝微微二话没说，连夜乘坐火车赶到学校，只为能够在新年里陪伴自己的男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在现实的感情中，贝微微仍然占据着一个主动的位置，为爱不顾一切、勇往直前，主动去担当安抚、治愈男性的角色，体现出女性的坚强和独立。

《微微一笑很倾城》除了塑造了贝微微这一个最主要的女性形象，还涉及了晓玲、二喜、丝丝、小雨妖妖以及校花孟逸然等性格各异，但却同样出彩的女性群像。虽然片中的戏份远远不及贝微微，但是这些女性群像却在有限的时间内展现了自己的女性特色。这里我们主要以校花孟逸然这一形象为例作简要的分析。影片中校花孟逸然一出场便是向女主人公肖奈递请柬，大方邀请他去参加自己的音乐演唱会，主动表示自己对肖奈的喜欢。然而，肖奈却很干脆地拒绝了孟逸然，她也只得悻悻作罢。在这场戏中，肖奈虽然拒绝了孟逸然，但是我们却记住了这个主动出击、大方示爱的校花孟逸然。影片中孟逸然的再次出现是在肖奈的篮球场上，她在台下充当着热情的观众，举牌，呼喊，大方表示自己对肖奈的支持。但是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她输掉了：肖奈从球场走向观众席，最终的目的地却不是她。再一次大胆追求，却还是遭到了无视。这一次，孟逸然准确看清了肖奈的感情，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因此她选择离开。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孟逸然是一个在爱情中勇往直前、大胆追求、主动出击的人，在面对感情的失败时，她也能够坦然接受，默默离开，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二、女性形象的塑造

纵观国产校园青春片，对于女性形象的塑造呈现出一种多样化的趋势，重视女性，通过女性形象的刻画展示独立自主的女性主义意识逐渐成为大多数电影人共同的追求。影片《微微一笑很倾城》主要通过女性题材的选择以及女性主义立场下的人物形象设置这两个方面来塑造女性形象，表达女性主义思想，而且这种方法符合绝大多数校园青春片对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方法。

（一）女性题材的选择

《微微一笑很倾城》是以女主人公贝微微为故事发展的中心，讲述她在游戏中智斗怪兽，意外收获现实爱情的故事。贝微微是故事情节发展的主要推进人物，决定了事件的发展走向。影片《微微一笑很倾城》选择以女性为主要表现对象的故事题材，能够更大程度地展现女性的故事，更加细腻地去表现她们的情感，使女性形象的塑造更加饱满立体，也更加有利于女性主义思想的表达。

（二）女性主义立场下的人物形象设置

1.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

《微微一笑很倾城》中，女主人公贝微微这一女性人物形象被设置为网游中排名第七的游戏高手：她一袭红衣，武艺超群，潇洒自由。这一设定打破了传统影像中女性被认为是“弱者”的刻板印象，重新赋予女性超强的力量和勇气，让她们能够站起来，和男性一样，在游戏的世界中驰骋战场、智斗怪兽，并且充分展示出女性敢于追求自由、向往成功的精神气质。

影片中，女主人公贝微微的人物形象设定不仅仅是网游中的高手，在现实生活中她还是一个独立自主、肯定自我、占据主动权，且追求男女平等的新时代女性。影片中贝微微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敢揭穿曹光对自己的诬陷，一方面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展现自己的聪明机智、行事果断、大胆独立；另外一方面，证明自己清白的同时也体现曹光做事的鲁莽，并指出其作为新闻人专业素养的缺乏和职业道德的丢失，声称自己的证明行为实则是对曹光同学道德的拯救。在面对不公，特别是因为男性自身不道德方面而给女性带来的伤害时，贝微微这一女性要求的不仅仅是证明自我、拯救自我，而且她能够在正视自己的同时，敢于向男性表示不满、发起挑战、寻求男女平等。贝微微宣称要拯救曹光的道德这一行为更多地表现了她敢于指出男性的缺陷和错误，而且在犯错的男性曹光面前，她是道德上的高子，曹光是矮子，她充当着一个拯救者的形象。这在传统的经典电影中对男女的形象设置上刚好相反，而《微微一笑很倾城》中对男女形象的设置充分地反映了女性的光芒，展现了女性的美好品质，传达了强烈的女性主义观点。

拆穿曹光的诬陷，证明自己的清白体现了贝微微思维敏捷、逻辑清晰、勇敢独立的一面。在面对感情时，贝微微在游戏中与前夫“真水无香”离婚时果断拒绝前夫给出的作为赔偿的豪华游戏礼包，以及坚持在与大神“一笑奈何”结婚时要求对方接受自己的不菲嫁妆，充分展示了贝微微在感情世界的主动性及要求男女平等的美好女性特质。在传统的婚恋观中，女性通常被定义为“弱势群体”，女性更多的是依附男性而存在，女性缺乏自主性和独立性。影片中，贝微微果断拒绝前夫的豪华游戏礼包一部分原因是她一开始与“真水无香”结婚就是为了组队打怪，并不存在真实的感情纠葛。现在“真水无香”因为流言而跟贝微微离婚，对于她来说并没有真正损失什么，因此她不需要“真水无香”的豪华大礼包作为补偿。“真水无香”愿意给予贝微微豪华大礼包一方面是为了向微微表示歉意，更重要的是表现了其传统的男性主义观念：认为女性是弱势的，应该给予一定的补偿。但是“真水无香”这个人物设置为富家子，豪华大礼包他从来不缺，因此他大方地赠予贝微微豪华大礼包，这种行为准确地说更应该是一种对于弱势女性的施舍、救济。而贝微微的拒绝既是不贪小便宜的表现，更是彰显其独立自主的女性主义观念的表现：贝微微并不认为自己是弱势群体，相反她充分肯定自己，通过自己的聪明机智成为网游中的高手，智斗怪兽，她不需要男性施舍和救济。同样的，在自己与大神“一笑奈何”的婚礼上，面对带着真诚且一再坚持递上豪华聘礼的夫君，贝微微选择欣然接受聘礼，然后也奉上自己珍藏的宝贝作为嫁妆。这也充分体现贝微微在男女关系中对平等的看重。

影片中还着重呈现了校花孟逸然大胆追求肖奈的故事情节，展现女性自信大方的美好品质。校花孟逸然两次主动追求肖奈，这是女性承认自我、肯定自我，在男女关系中占据主动位置的表现。虽然最终无奈被拒，但是在认清肖奈的感情状况之后，能够坦然退出，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表现出其敢爱敢恨，自信独立的一面。

2.平面化的男性形象

在众多校园青春片中，女性成为故事的中心人物，也是故事情节向前发展的主要推动者。相对而言，男性成为故事中的次要人物，是故事情节发展的辅助性角色。在《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男女形象的设置便是如此。影片中男性形象的塑造呈现出扁平化的趋势，男性成为女性的衬托者，男性的存在感远低于女性。

《微微一笑很倾城》中的男主人公肖奈被设定为校园风云人物之一，帅气且多才，而且是网游中一等一的高手，是学生时代每个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影片中，肖奈专注学习，成绩优异，经常替人解答难题，是传统审美观念里的好学生形象；在网游中，他化身武艺超群、杀敌万千、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游戏大神，是被人膜拜的英雄；在自己的感情生活中，给予贝微微一个隆重而梦幻般的“婚礼”，在贝微微被陷害时主动为其报仇；在校园活动中，肖奈驰骋在在篮球场上充当团队的主力……不管是游戏中还是生活中，肖奈都充当着贝微微的守护神，给予她宽阔的胸膛和温柔的呵护。不难看出，肖奈这一人物形象在影片中呈现出一种梦幻化、完美化、童话化的倾向。无论在学习、生活还是感情世界中，他都是一种“英雄”般的存在，给予他人力量，带领他人向前进，是每个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影片中這样的人物形象塑造充分美化了男性形象，在影像的世界中造成一种男性仍然属于中心支配地位的假象，可能会不利于甚至削弱女性主义的表达。但是我们应该注意的是，塑造肖奈这样梦幻化、完美化、童话化的男性形象的同时，人物性格的深度挖掘显然是不利的。过度的美化极有可能使人物形象的塑造落入类型化、俗套化的圈套，最终导致人物形象的平面化。虽然影片在故事情节的设置上安排了肖奈团队的游戏创意被大公司剽窃的戏，看似打破了肖奈坦荡无阻的“白马王子”的命运安排，增加人物的悲剧意识，妄图使肖奈的人物形象更加贴近现实、更加人性化。但是仔细研究便能发现这一故事情节并不是影片的重点表现部分，并不足以展现肖奈团队在遭受劳动果实被窃取后的悲愤和无奈。相反，在肖奈遭受挫折后，贝微微和团队战友的迅速入场，温情的陪伴和相互的鼓励使影片中本身表现不足的悲情因子瞬间散去。最终肖奈及其团队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做出新的游戏创意，并且收获甜蜜爱情。童话般美好圆满的结局固然迎合了广大观众“尚圆”的观影心理，但是也让肖奈这一人物形象增加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呈现出平面化的趋势。在众多影视作品中，对于“白马王子”这种童话般的人物形象的开采塑造已经相当成熟，甚至达到一种烂俗的程度。因此，在广大观众心中，当“白马王子”人物形象一出现，人们的心理可能会有遇见熟人般的默契和愉悦，但更多应该是一种审美疲劳带来的无力和失望。影片中，肖奈这一人物形象就属于典型的“白马王子”型，加上对人物形象的过度美化，肖奈这一表面看起来无所不能、几近完美的男性形象便呈现出一种平面化的倾向，并不能引起观众强烈的共鸣。因此，影片中男性形象的平面化塑造实际上从侧面进一步地凸显了女性青春独立的形象塑造，更有利于女性主义的表达。

《微微一笑很倾城》中除了塑造了“白马王子”肖奈这一男性形象，影片对新闻系曹光这一男性形象的塑造也呈现出平面化甚至丑化的趋势。作为新闻系的学生，曹光抛弃新闻工作者追求新闻事实的重要品质精神，捕风捉影，混淆视听，仅凭拍到贝微微从宝马车上下来的照片便诬陷贝微微是被人包养的小三。这里的曹光是一个没有新闻职业素养的人，随意撰稿诽谤贝微微是小三，污蔑女性的名节，这是对女性极大的不尊重。然而，在贝微微逻辑严密地自我证明中，曹光竟然对前来讨伐自己，表现沉稳、自信独立的贝微微产生好感，并声称要想要继续接受贝微微的“拯救”。曹光对贝微微态度的转变我们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做事随性，缺乏责任感的男性。并且在游戏世界中，由曹光扮演的英雄“真水无香”同样仅仅因为流言便选择与自己的“妻子”离婚，随即与网游世界中的第一美女“结婚”。在现实生活中虽然有女友“小雨妖妖”的陪伴，却还一心惦记着贝微微，想要追求贝微微。无论是在虚拟的网络游戏世界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曹光朝秦暮楚，对待感情的儿戏观念显露无疑。但是戏谑式的人物关系安排——使曹光喜欢上贝微微，表明曹光对贝微微的肯定，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两性关系上的矛盾冲突，使两性关系趋于缓和，而这必然会使女性主义思想的表达受到一定的限制。这样的人物关系的设置在笔者看来或许可以从艺术创造和商业利益这两个方面来解释。一方面让原本趾高气昂的曹光当着大家的面接受贝微微的批评教育，然后让曹光喜欢上贝微微这样的戏剧性人物关系的设置能够最大程度地激起观众的兴趣，营造一种戏剧性的落差，从而达到艺术创造的魅力。另一方面，这样戏剧性的人物关系设置既表现了女性思维的严密性和逻辑性，传达独立女性的思想，吸引女性观众，又采用一种戏谑式的方式对曹光这一男性形象进行批判解读，尽量弱化对男性形象的丑化，最大程度地获得男性观众的支持，最终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总的来说，虽然影片采用让曹光喜欢上贝微微这样戏剧性的人物关系设置以增加影片的趣味性，以期尽量降低对男性形象的丑化。但是通过在游戏中曹光被众人疏离孤立，在现实生活中感情被拒的故事情节设置表明创作者对其不尊重女性、缺乏职业道德、玩弄感情的形象仍然持否定态度。男性形象的平面化甚至丑化塑造，弱化了男性在影片中的角色地位，降低观众对其的关注度，进一步凸显了青春独立的女性形象，表现女性的美好品质，更有利于女性主义的传达。

三、结语

国产校园青春片在青春怀旧的思潮中不断涌现，其中以女性题材为主，重点表现女性形象，传达女性主义观点的影片也越来越多，并逐渐受到人们的关注。这使影像世界中的女性形象越来越丰富。但应该注意的是，校园青春片中所塑造的女性形象仍然存在单一化、片面化，甚至伪女性主义倾向。因此，进一步探究校园青春片中的女性主义表达仍然应该是目前及未来电影学术研究的重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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