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遥遥不可望
2017-05-24容光
容光
每次写完一本书,划上最后的句点时,我都会怅然若失。
因为告别从来都是一件伤感的事。
我时常猜想其他作者的写文境况,是否同我一样会对着屏幕傻笑,又是否会在笔下的人物遭遇重创时与他们一道哭出声来。可惜别人的事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的怪癖大概无法治愈。
当我坐在深夜的图书馆,为《时光隔山海2》敲下最后的句点时,北京的气温大概在零下几度的样子。我侧头望见十二楼外的沉沉夜色,心口堵得难受。背着包独自走出大楼。冷空气让人呼吸困难,我在半路上哭了一场。
我知道从今往后我再也见不到那群少年在温柔小镇开怀地大笑,抑或在喧哗的北市肆意追梦。故事的结束昭告着一场盛大的离别,告别吴镇,告别南桥,告别靳远,告别易嘉言,他们和他们的故事从此离我远去。
一同远去的,还有那十五个月里,为他们的人生日夜思量的我。
以及,那个陪伴我创造出他们的人。
时间是最经不起诘问的,因为说不清楚它是如何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又是如何心血来潮回到心底。可当它回来时,我才发现我已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我还记得当初开始构思这个故事时,我姑姑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边听我滔滔不绝,一边笑着对我说:“我有时候真想知道,你哪里来那么多可写的鬼点子。”
我大言不惭:“天生我材必有用。”
可如今故事结束,我再也無法看见她坐在温柔的灯光里对我微笑的样子。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一切去换那样一个机会。只是人生中最大的痛,大概就是终其一生都难以追回痛失的人和事,他们没有离去,他们就在那里,但永远遥不可及,唯有追忆。
人类强大如斯,能够创造能够毁灭。
但在永恒的离别面前,却是这样无能为力。
这个故事开始时,我曾希望凌云的出现会在南桥与易嘉言的人生里掀起轩然大波,而苏韵锦的执拗会给靳远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故事总要足够戏剧性才会令人无限投入,可到后来,这些人的轨迹突然间不再如我料想的那样,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轰然驶去。
大概是心境大不相同,我推翻了从前的构想,改变了这个故事的进程。
人生太短,为什么要拿大把的光阴去经历无谓的波折呢?人生的起承转合都应当尽量平和又冷静。靳远不需要一直生活在聚光灯下,看着陌生的人群为自己欢呼雀跃,而他却从未得知他们的姓名。南桥不需要在巨大的悲痛中投入凌云的怀抱,因为扎根在心底的人不会因为短暂的别离就被人连根拔起,轻如草芥。苏韵锦可以为了靳远不择手段一次两次,可最终也应当妥协于他在小院里安静弹唱的美好时刻。他们每个人都经历着各自的人生,沿着不同的轨迹流向远方,但我希望他们是深情又温柔地活在这个世上,珍惜眼前人,不负好时光。
从今往后,就让这群人平和深情地活在我的记忆里,活在你们的记忆里。有朝一日想起来,也许你们会笑一笑,有些怀念,还有些感慨,就和此刻的我一样,听着舒缓的歌,感谢他们曾经来到我的生命里,带给我欢笑与感动,陪伴我度过人生的一小段时光。这段时光也许太短,还太仓促,但因为他们的陪伴,我过得充实又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