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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海上夫人》中的爱与死亡

2017-05-22张小敏

北方文学·中旬 2017年5期
关键词:易卜生格斯希尔

张小敏

摘要:《海上夫人》是易卜生后期名剧之一,在这部剧作中易卜生由对现实的社会问题剧的思考转向更高层面的哲学的、人性的、宗教的层面进行思考。的爱情与死亡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正是一个颇具哲学意义问题。本文拟对《海上夫人》一剧中爱情与死亡这一问题进行探讨,为我们揭示出爱情与死亡之间的三重关系即死亡让爱情获得新生,死亡让爱情摆脱束缚,死亡带给爱情激动感,从更加深入的哲学层面为展示出死亡对于爱情的意义。

关键词:《海上夫人》;爱;死亡

《海上夫人》是易卜生后期名剧之一,在这部剧作中易卜生由对现实的社会问题剧的思考转向更高层面的哲学的、人性的、宗教的层面进行思考,这“是易卜生极富诗意和哲理的一部剧作”(李兵202)。爱情和死亡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在文学作品中也多有探讨。在《海上夫人》一剧中,易卜生对爱情与死亡这一问题进行了探讨,为我们揭示出爱情与死亡之间的三重关系,从更加深入的哲学层面为展示出死亡对于爱情的意义。

一、死亡让爱情获得新生

在《海上夫人》中,房格尔的前妻是作为一个已经死亡的形象而出现的,关于她的点点滴滴都是通过房格尔大夫和她的两个女儿博列得与希尔达展现出来的,正是她的死亡让房格尔大夫有机会获得他与艾梨达的爱情,让他的爱情获得了新生。

通过剧中的叙述我们可以发现,房格尔的前妻与艾梨达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相较于艾梨达而言,她是一个更为合格的妻子与母亲,她能够妥善的安置家人的生活,“从前妈妈很会安排的事情继母都不会安排”①,她能够为房格尔大夫和他们的女儿带来一种真正的家的温暖,“当年我跟前妻在此地,日子过得非常快活”(239)。以至于在她去世之后,博列得与希尔达还要每年避过继母去装饰屋子为她们自己的母亲庆祝生日,而房格尔也同样无法忘怀,“一个人怀旧的情念是无法消灭的——至少在我心里没法消灭”(261)。然而,正是她的死亡,让房格尔获得了爱情的新生,在艾梨达身上体会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爱情。

艾梨达在房格尔的家庭中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与母亲,她与这个家庭与自己的生活都存在一种精神上的隔离感。作为一个妻子,她“心里老甩不掉怀念海洋的相思病”(261),让自己处于一种着魔迷乱的状态,并最终陷入这种迷乱之中而不能自拔,以至于她每天都要去海峡洗澡,而无心也不远去料理家务,履行作为一个妻子的职责。作为一个母亲,她无心也不愿去改善自己与两个继女之间的关系,博列得被迫代替她处理琐碎的家务事,希尔达一直力图与她亲近却始终未被她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艾梨达常处的凉亭和博列得与希尔达常用来消磨时光的长廊,相互可见却又相互隔离。

但是,艾梨达的出现却为房格尔带来了爱情的新生。相较于房格尔的前妻带给他的平实温暖的爱情生活,艾梨达更像是一股燃烧的火焰,带给他精神上的震颤。在艾梨达的心中始终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她对于自己奇特的海婚和陌生人庄士顿始终不能释怀,陷入一种“狂热的诚实”(高中甫389)之中不可自拔。在与艾梨达的爱情与婚姻中,房格尔感受到的再不是一种被照顾的无波澜的生活,而是一种患得患失,需要他去拯救的爱情生活。作为一个丈夫,房格尔对艾梨达体贴备至,一直在努力的做一个称职的丈夫。当他发现艾梨无法摆脱对海洋的思念,无法适应这个环绕着高山的陆地城市时,他决定放弃这个承载着自己终身事业的地方,“到靠近大海的地方找个住处”,以使艾梨达的精神安定下来,“把她的心拴住,彼此间不再隔离”(刘明厚87)。他在家中为艾梨达建造了避暑凉亭,以满足她要求独处的需要,而他自己则在凉亭与女儿们所处的走廊之间来回跑,去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在与艾梨达的爱情与婚姻中,他把自己置于父亲和导师的地位,“我应该又像父亲又像导师那么对待她”,“我应该尽我的力量启发、提炼她的智慧”(298),他为自己未能将艾梨达拯救出精神的怪圈而深深懊恼。由此可见,正是房格尔前妻的死亡和他与艾梨达的结合,让他从一种爱情婚姻的模式中进入到另一种全新的爱情婚姻模式中,实现了他的爱情的新生。

二、死亡让爱情摆脱束缚

在《海上夫人》中,神秘莫測的陌生人庄士顿对女主人公艾梨达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与艾梨达的海婚仪式成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束缚,他的离去让这种束缚得以渐渐解脱,他的归来又重新让艾梨达陷入一种惴惴不安之中,然而经过艾梨达的自由选择,他再次并永远的离开,这种类似与死亡的离开最终让艾梨达摆脱了来自陌生人庄士顿的爱情束缚。

庄士顿与艾梨达之间有一种类似婚约的海婚仪式,这对于艾梨达而言是一种爱情的束缚,他在艾梨达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控制力(268)”,这种控制力甚至让艾梨达失去自己的判断力,“他在我旁边的时候,我没有主见。事后,我也觉得莫名其妙”(265)。然而,当陌生人庄士顿离开之后,艾梨达渐渐从他的精神控制之中解脱出来,并接受了房格尔的求婚。陌生人的乘船逃逸在这里可以看做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虽然他给艾梨达寄回了三封信,但是却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杳无音讯,与死亡无异,也正是这次等同于死亡的离开将他通过海婚仪式强加于艾梨达身上的爱情束缚暂时解开,让艾梨达获得爱情的自由,并最终嫁给了房格尔获得了新的爱情。

然而,正如艾梨达无法忘却海洋一样,“那个陌生人对艾梨达精神上的控制,始终像影子一样紧紧追随着她”(刘明厚88)。她不时的看到陌生人庄士顿,并清楚的记得他领带别针上镶着的那颗淡青色的大珍珠,她可以在自己孩子的眼中看到与陌生人一模一样的潮汐的变换,这种种的似真似幻的情形充分的体现出艾梨达内心所背负的沉重的束缚,以致让她惴惴不安,紧张万分。在陌生人出现之后,艾梨达又重新陷入一种束缚之中,这种束缚与之前的作为一种约束的海婚不同,这是一种力图抵抗陌生人带给她的巨大的吸引力而又徒劳无功的束缚,是一种追求自由选择的权力而又不得的束缚,这也正是艾梨达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艾梨达所极力争取的“这种自由选择的勇气,来自她心灵深处对自由的渴望”(刘明厚92),也正是自由选择让艾梨达走向成熟,从而摆脱了陌生人对于自己的束缚。在艾梨达最终实现了自己的自由选择之后,陌生人选择了永远的离开,“从今以后,想起你的事情,我只当是在生活里翻过一次船罢了。”(328)陌生人的这样一次永远的离开,与艾梨达再不相见,对艾梨达而言是一种死亡的形式,也是这样的一种死亡的形式让艾梨达最终摆脱了陌生人的束缚,获得了全新的、自由的生活与爱情。

三、死亡带给爱情的激动感

《海上夫人》一剧中,希尔达还只是一个别扭的孩子,对她来说,爱情就是一种激动人心的感觉,而能带来这种激动人心的感觉的莫过于死亡了。因此,凌格斯川这个将死未死的形象被希尔达视为恋爱的对象,事实上,她只是在即将死亡的凌格斯川的身上寻找被她视为爱情的激动人心的感觉。

希尔达作为《海上夫人》中的三个女性形象之一,是一个尚未成熟的,略带偏执的小女孩的形象。她对自己的继母艾梨达似乎抱有极大的敌意。她一直不愿意用母亲来称呼艾梨达,只是用“她”来代替;她将艾梨达的大度看做装腔作势,认为“她装那一套只是为了讨爸爸的欢喜”。但同时,她在内心中极度渴望着艾梨达对她的关注。希尔达是一个敏感而别扭的孩子,她不懂得爱但却渴望着爱,她渴望爱却又因为怕受伤害而不肯去主动寻求爱,所以,只好用种种看似叛逆的行动来引起他人的注意。

同样,对于希尔达而言,爱情也并非如艾梨达和博列得所经历的一样,希尔达所尋求的只是一种激动感,而死亡莫过于为爱情带来激动感的最好方式。相较于艾梨达对凌格斯川的鼓励,以及博列得充满怜悯的态度,希尔达对凌格斯川的态度更为残忍也更为真实,她清楚的明白他活不长,但是却并未因此对他报以同情的态度,而是感到兴奋,这种来源于死亡的兴奋正是艾梨达所追求的爱情。希尔达非但没有对凌格斯川的即将死亡感到同情,反而表现出一种期待。她对穿黑色的衣服有着异常的渴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给未婚夫服丧的女孩子”的形象,“从脖子到脚都是黑颜色——衣服上镶着黑褶边,手上带着黑手套,后头拖着一幅长黑纱”(324)。这正是她所认为的那种很激动人的形象,也是由凌格斯川的死亡所带来的激动感,是她所寻求的一种爱情的形式。

爱情与死亡是文学作品中两个永恒的话题。在《海上夫人》中,易卜生一共为我们呈现了三种爱情与死亡之间的关系:死亡可以让爱情获得新生,如房格尔大夫前妻的死亡让他获得了与艾梨达的新的爱情;死亡也可以让爱情摆脱沉重的束缚,如陌生人庄士顿类似死亡的永远离开让艾梨达从沉重的爱情十字架中解脱了出来;死亡同样也可以满足爱情所需要的激动感,如将死未死之人凌格斯川即将到来的死亡让希尔达满足了自己所要求的带有激动感的爱情。

注解:

①以下引文均出自:易卜生:《易卜生文集第八卷》,潘家洵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277。以下仅标注页码,不再一一作注。

参考文献:

[1]高中甫主编.易卜生评论集[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2.

[2]李兵.现代戏剧之父:易卜生心理现实主义剧作研究[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9.

[3]刘明厚.真实与虚幻的选择:易卜生后期象征主义戏剧[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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