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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王国维引证梅溪词品格为“偷”的原因

2017-05-18丁菡

青年文学家 2017年14期
关键词:人间词话品格

摘 要: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多用以引代论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在第四十八则就用此法着重表明了对梅溪词的见解与评价。但所引周济之语与其词论著作中关于“偷”和“品格”的解读偏重有异同之点,故本文就此对王国维引证“偷”为梅溪词品格的原因进行分析。

关键词:《人间词话》;梅溪词;品格;偷

作者简介:丁菡(1995-),女,汉族,重庆人,西南大学本科,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14--01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写道,“周介存谓:梅溪词中喜用‘偷字,足以定出其品格。刘融斋谓:‘周旨荡而史意贪。此二语令人解颐。”[1]王国维用以引代论的方式表明自己对梅溪词见解与观点。

但前句周济之语是载于《介存斋论词杂著》,评价是:“叔夏所以不及前人处,只在字句上著功夫,不肯换意。”和“梅溪甚有心思,而用笔多涉尖巧,非大方家数,所谓一钩勒即薄者。梅溪词中喜用‘偷字,足以定其品格矣。”[2]而王国维却略掉上文偏偏单选后句,并将其引用在了他个人著作的《人间词话》中,那么此句定当含有更为具体和特殊的含义。

一、《人间词话》中的“品格”

“品格”一词多义,可指人的品性,也可指文学艺术作品的质量风格等。根据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的原句,可以看出他是侧重于分析对梅溪的构思与技巧,以及其作品整体呈现出来的效果。而非很多人只见后句,认为这是其言梅溪人品拙劣。所以这里的“品格”不是人的品性,但由于其未对品格二字做出更多明确的示意,所以并不可在这里下其定义。

但《人间词话》中则对“品格”有着比较明确的定义。“品”,在《人间词话》中为“作品风格”之意,如第十二则“‘画屏金鹧鸪,飞卿语也,其词品似之”。“格”则为“格调”之意,如第一则有“有境界则自成高格”。“品格”也共同出现,如三十二则中写道“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1]。故“品格”在人间词话中为一个词(诗)人的词(诗)风与格调。那么王国维为什么引 “偷”为梅溪词的品格呢?

二、关于梅溪词的“偷”

梅溪词按内容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状物与写人,而这两类词中都有大量对“偷”字的运用。

首先,是敏锐观物而觉“偷”,指作者以细致观察与体感下,感知到的事物景色的悄无声息轻巧敏捷特点,而用“偷”拟人化地形象表达。

《东风第一枝·咏春雪》中有“巧沁兰心,偷黏草甲”,这里春雪不是席卷而来,漫天飞舞,大笔挥洒就促成了“银装素裹”,而是轻巧地沁入兰花的心蕊,“偷偷”而来,粘住了草芽,一切轻轻蔓延,悄悄铺展,是静态中的动态。“偷”便是用拟人的手法使春雪有了行为乃至情感的状态,连兰花、草芽都尽态极妍。这是作者精妙而细微的观察与体验,并以此状物带出整首作品清冷的基调。“偷”字就不仅仅是状物的常用技巧,更是梅溪词词风的统一和深入的催化剂。

而更进一层的是如《绮罗春》中“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欺”、“困”与“千里”本都是强势乃至霸凌的词,但而后整首作品却有了悄然与孤独落寞的氛围,这中间,就是一个“偷”字,将原先带着嚣张有力的气焰压了下去,偷偷催促,是作者无法挽留的忧伤情丝。

这状物中的“偷”字就仿佛成为了梅溪词的一种奇妙而大有深意的转折,一方面它着重于物格特点的描绘,另一方面却将意境限制于精小状态,少了直接自然的情感抒发。而物的描绘与人情的合一就更为模糊,有了“雾里看花”之感,有了王国维言中的“隔”。

其次,是揣摩细微后觉“偷”,运用于作者写人中。《三姝媚》传为一首悼亡词:春日美景,锦瑟却横放在床,伊人泪痕难干,排遣愁绪也只能弹东冰凉的丝弦,一句“偷理绡裙”,精绘出女子内心的矜持与柔弱,是对梦中乘马之人那难以明说的思念。“偷”是华美字词背后的心酸与落寞。

写人用“偷”这般“尖巧”的字,一方面极利于深入人物内心,凸显梅溪词细腻柔媚、清逸工丽的词风特点,但在某一方面,却阻碍了情感的发散与整个意境的高度,读之未免有些浮薄。

三、梅溪词“偷”品格的原因

所以不难发现,无论是状物还是写人,梅溪词中“偷”都不是现实中的“偷”,而是想象、虚空的。这是一种深藏在词中的无可奈何,无论是落第遭刑的命运,还是自身的性格使然,都让他不能像王国维钟爱的一类大家般超脱与豪放。他更像捏紧情丝与词句的折中文人,言辞中有思悟却无法跳脱,情感中有浓烈激越但却无法淋漓表露,这也就是“偷”字透露出的格调“薄”。

除了词作本身,“偷”字在他身上所隐射出的怯懦与优柔寡断也可能造就了他的品格。堆砌清冷的意象想要充分地展示自己的悲愁,却无法进行合适的取舍,从而使词呈现出过于“紧”的冗杂繁复,过于刻意的讨巧,这样的“偷”也就使王国维在后有“史意贪”的引证与提出“面目不同,同归于乡愿而已”[1]。

最后还有一点也是值得注意的。梅溪词一百余首,悼亡、爱情、状物等大部分的作品,都會用拟人细描的手法,愁绪几乎涵盖了所有的作品。“偷”字的频繁使用就是其创作略显单一的代表。他的词上承周邦彦,而王国维早在三十三则就提到周邦彦“创意之才少耳”[1]。那么说“‘偷足以定其品格”,或许也有关于梅溪词题材技巧单一的方面的原因。

参考文献:

[1]王国维.《人间词话》.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版.

[2][清]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唐圭璋,《词话丛编》,北京:中华书局,1986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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