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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堂山石窟文字保留古文字现象

2017-05-17郑振峰

河南社会科学 2017年3期
关键词:古文字篆书形体

刘 征,郑振峰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响堂山石窟文字保留古文字现象

刘 征1,郑振峰2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以响堂山石窟(北齐至隋唐)文字来探讨隶楷阶段文字保留古文字的现象。存古现象展现出与古文字形体联系的复杂性,以隶古定为主同时有大量对形体改造的现象;在与前代文字的继承关系中具体来源多样;同一构件的多个存古形体有渐变性等内部差异;不同构件与前代相较时发展变化极不平衡,从整体上看存古构件涉及范围广、数量大,有的甚至仍居于字形中的正体地位。

响堂山石窟;文字;古文字

响堂山石窟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境内的鼓山上,是由北齐皇室致力开凿的一组大型石窟。其文字主要是北齐阶段的佛经、隋唐阶段的题记材料,真实地反映了隶楷过渡阶段、楷书形成时期的文字面貌,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和地域文化特点。据王宁所说“汉字的形体总是携带着可供分析的意义信息”[1],因此对该材料中文字存古现象的考察,可以更好地理解文字形体对于构意的保留与强化。由响堂山文字所呈现的形态可见,文字发展到北齐、隋唐阶段,仍存在着大量由古文字向今文字过渡的形态面貌,那么这些古文字现象在该阶段呈现怎样的状况,与古文字形体上存在哪些联系,来源上是否一脉相承,内部又是否有更复杂的情况,从发展角度是否呈较为一致的阶段态势,从整体看该现象在全部字形中占据怎样的比重,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弄清楚的地方。由此可见,对这部分材料的研究可以给响堂山石窟文字一个更清晰的历史定位。我们先选取《响堂山石窟碑刻题记总录》中反映隶楷阶段即北齐、隋唐文本共101篇(包括第一册中《唐邕写经碑》等北齐时期刻经材料18篇大约3万个字形材料,第二册中《“大空王佛”佛名》等北齐、隋唐题记材料83篇大约8000个字形材料),制成文字编,共得到不重复的单字1947个,通过对单字下异体字形逐一分析,穷尽性考察,从中找出存古现象,独体字存古可以类推到以之作构件的合体字存古,构件存古可以类推到其他带有此构件的字存古,将一种形体反映的现象归纳在一起,共计131个(详见本文第5部分)存古构件。这些材料是我们的主要研究对象,同时辅以前代文字做形体及数量上的比较。

一、存古现象分类

这里的“存古”是指保留(全部保留或部分保留)古文字(篆书以及早期隶书)形体结构或篆书圆转迂曲、不利于书写的笔形。我们先将存古现象按照范围进行分类,便于下文举例。

(一)全字保留古文字结构,即保留了图形性的整体轮廓(以小篆字形与响堂山文字对比称说,当小篆字形有问题时选取两周金文)

“山”仍保留中部山形,改作向上的曲笔,“尸”将篆书形体用隶书的笔画书写出来,合体字如“周”字构件“用”“口”及“碑”字构件“石”“卑”都保存着篆书的形态。

(二)构件整体保留古文字结构

“後”字构件“幺”保留篆书的封闭曲形,“得”字构件“彳”的写法保留篆书的形体,再有“朙”字的“囧”形,“望”字“月”的朝向。

(三)独体字或某构件的部分形体保留象形形态

“齊”字保留了两处禾麦吐穗形,“齒”字保留下部齿形但数量省作三个,“鼉”字构件“黽”头部保留象形写法,“福”字构件“畐”保留酒瓶颈形又在上部横笔加一短丿。我们按响堂山文字中存古现象与古文字在形体上的联系分为以下五类:

1.保留古文字的形体和笔形,以圆转笔形书写篆书结构

第一类整字保留:“五”保留篆书形体结构的同时书写得更加迂曲,再如“垂”字的下垂形,“之”字的草生长形;第二类圆转线条书写某构件:“為”“弘”“偶”三字的构件“爪”“厶”“禸”分别存古;第三类圆转线条书写某形体:“獸”字构件“單”上部,“獲”字构件“蒦”形上部,“考”字下部拐杖形。这几处存古现象与古文字写法完全一致,但存在情况很少。另外还有一种形态上作新写法的特殊现象,如:

“螢”字构件“虫”形体作新改造,考察其他以“虫”作构件的字形未见此种写法;“悟”字构件“心”上部形似“它”()的上部,“務”字构件“矛”上部写法似“糸”的封闭图形,这些同样是孤例,我们认为这些形体是时人崇古而自创的写法。

2.保留古文字的形体结构和部分笔形

“五”字中部弯曲笔画仍有篆意,“至”字上部箭尾形仍有篆书曲笔,“弗”字外部以线缠绕形,这一笔书写的笔画仍有圆转迂曲;“指”字构件“手”保留中间竖笔弯曲,“性”字构件“心”和“以”字的构件“”上部都保留篆书曲笔;“假”字构件“叚”内部、“掃”字的构件“帚”上部都仍存在向左的笔画,“牟”字上部出气形虽笔法平直但仍有斜向上的笔画。这部分存古现象反映出显现在所保留的古文字形体上的部分新时代笔法特征。

3.只保留古文字的形体,以平直笔形书写篆书结构

“为了保存古文字字形,要把古文字转写为楷书,一般称为‘隶(楷)定’或‘隶古定’”,这是不同字体中“转写产生的传承字”[2],第一类隶楷笔画将“而”“子”“武”字的篆书形体书写出来,再如“年”()字作t16·1,虽保存构件“禾”“千”,但都是隶楷阶段的写法;第二类“右”字构件“又”“雖”字构件“虫”“羅”字构件“网”虽不再是迂曲写法但都保留篆书形态;第三类“端”字构件“耑”的枝叶生长形、“復”字构件“复”的器皿形、“来”字麦穗形也都保留着篆书形体。该现象不仅是对反映构意的古构件的保留,还可见对构件的位置关系、构件数量的保留,如“期”作上下结构:齐侯敦→t98·10、“星”作“曐”:→b109·17等。这些都是用平直方折、带有隶、楷书特色的笔画形状来忠实记录古文字的结构形态。

4.古文字形体略有创新

有的字形在保留古文字形态的同时又发生进一步变化,这些变化多是为了便于书写或出于简化的需要。如:

“斯”字构件“斤”保留篆书曲笔,同时下部曲笔用隶书平直的笔画书写且发生分笔变化;“哀”字构件“衣”衣领处变作“亠”,衣襟交叉处下部断开分出一平直短横;“將”字构件“爿”保留篆书的曲笔,但将器具的腿形进行改造,上部作折笔,下部省作一点;“衰”字中部蓑衣草形保留向上曲笔,但两对短曲笔横向相连,平直作两横笔。然而这种笔法篆隶混杂多样而又有所创新的现象非常少见,大量存在的是在只有隶楷笔画的基础上发生新变化:

“衣”字上部笔形平直,下部笔画分笔书写,“心”字左右两边笔画省作点笔,“金”字中部笔画纵向相连;“泄”字构件“世”中间横笔相连,竖笔缩短,“昇”字构件“升”由竖向变作横向,“知”字构件“矢”上部曲笔平直相连,下部省作点;“經”字构件“巠”上部纵向笔画省作点笔,“高”字上部保留高台形但顶部笔画平直相连变作“亠”,“其”字上部保留簸箕形但笔画延长与下部相连。“历代书写过程又都改变其中的某些特征”[3],可见即使是存古形体也不例外。这反映了文字形体不管描摹的是哪个对象,都会附以当时所处社会的文字时代特征,在动态演化中不断向新形体迈进。

5.只保留古文字笔法,形体上不像古文字之形

“長”字仍保留向上的笔画,“聖”字下部构件“壬”保留向左的笔画,“危”字上部人形保留曲笔,“者”字保留尚未平直的撇捺交叉笔画。这种现象不同于上述四类:上述四类存古现象虽保留与变化之处各异,但都或多或少保存着古文字的图形性,而这种现象只保留古文字不顺手的笔画(向左、向上笔画)、迂曲笔法,是存古程度最低的现象。

以上这些现象就是所说的“在尊崇古体的思想支配下,出现了几种变态的字体”[4]。我们对131个存古构件所涉及的存古现象进行分类统计,来考察各现象的保留状况。响堂山文字存古现象共171个(此处需重新统计总量,因为有的构件有多种存古现象,如构件“虫”在“觸”a14·48、“强”a14·213中分别是两种不同的存古形态,详见本文第3部分),分类统计见表1:

表1 存古形体分类数据统计表

为了更清晰显示此时期存古现象的特点,我们将这五种现象在总现象中所占比重呈现出来,见图1:

图1 响堂山文字各类存古现象所占比重图

由图1所示,由现象一到现象五存古程度是由强变弱的,现象三数量最多,占总数的一半左右,可见此时期的文字存古以隶楷笔法书写古文字结构的现象为最多;但同时应认识到仍有将近半数的其他现象存在,将存古文字形体及部分笔形的现象二,与发生改造的现象四合作一个,称作“动态中的过渡现象”,它所占的比重为31%,是第二大类存古现象;再次是存古程度最高的结构笔法都存古的现象一占12%;最少的是存古程度最低的只保留古文字笔法的现象五占6%。由此可见,此时期的存古现象虽大多仍存有古文字的形体轮廓,但多已具有隶楷笔形特征。

二、存古现象来源分析

在对响堂山隶楷阶段文字存古形体面貌进行分析之后,再来看这些形体的具体来源,是与古文字一脉相承还是只保留某些或某个阶段的文字形体。

(一)与两周金文、小篆写法一致(字例的形体依次以甲骨文/金文、小篆、睡虎地秦简、银雀山汉简、响堂山文字排列)

从存古形体来源上看,现象最多的就是顺应文字发展脉络而自然地变化。虽然到了隶楷阶段用隶楷笔画书写,笔形烙下每一个时代的印记,但外形变化能从文字的发展(篆书、隶变文字、楷化文字)看到逐渐演变的轨迹。“丘”字的第一个形体保留了古文的轮廓,第二个形体虽略有变化却也是顺应发展的变化,从发展脉络可见,银简中就已有作此的写法。“故”字构件“攴”保留着从金文以来上部作“”的写法,“趣”字构件“走”第一个写法保留着摆臂形向上摆臂的一笔,第二个形体虽不见此笔也仍可见下部两腿形。

(二)只与小篆写法一致

“呂”字保留中部相连的短竖形体,这一写法来自于小篆,而金文、早期隶书都无此写法;“師”字构件“”的写法也来自小篆,与其他时代字形都不相吻合;“養”字构件“羊”的犄角形体与金文、早期隶书都不同,只与小篆形体相同。

(三)与金文、古隶写法一致

“非”字与小篆形态完全不同,虽笔形变得平直,但可看出与金文、古隶的传承对应关系;“欲”字构件“谷”上部水出形与小篆不一致,与金文、古隶相同;“畱”字上部相对的两个封闭图形与小篆不同,与银简写法一致,且可看出是从两周金文演变而来。

(四)只与两周金文写法一致

“日”字中部作点、外部作圆的写法只与金文相一致,“期”字上部为“其”下部为“日”的上下结构写法也只在金文时存在,“教”字交叉形体所展现的特殊形态与金文时期的写法完全相同,而与其他时期不相吻合。

(五)只与古隶写法一致

对于北齐、隋唐阶段的文字来说,与早期隶书写法相同当然也是一种存古表现:“州”字中部虽不再像水中陆地形但与古隶的形态一致,“響”字构件“鄉”左右本为相对的“邑”形,响堂山文字左部“邑”封闭图形的写法与古隶完全相同,“謀”字构件“某”上部本为未成熟的果子形,响堂山文字发生变化的形体与银简形态相同。

我们从来源角度分别对171个存古现象进行统计,可见图2:

图2 存古现象来源分析图

由图2可见,该材料的存古现象从来源上看,以一脉相承的写法最多,占总现象的2/3。另外,只保留小篆的有22处,只与金文、古隶一致而与小篆不相同的有21处,分别占据13%与12%,更有一些现象只由金文而来,或只同古隶一致,各有7处。可见其他来源的现象不仅存在而且并不少见,因此存古现象的源头呈多样化。

另外,我们在与古文字形体比较时,还发现其中混杂着一个特殊现象,见下述几例:

“或”字内部本为表示地域形体的封闭图形、“說”字构件“兌”中本为“口”,这两处都变作构件“厶”的存古写法,“能”字构件“肉”换做构件“丹”的存古写法,“獵”字构件“巤”上部本为纵向的几个短竖,变作构件“萑”上部犄角形的写法,“民”字上部本为封闭的眼形,变作构件“尸”的存古写法,“巖”字构件“山”变作构件“耑”的存古写法,“闍”字构件“門”变作两个存古的“户”()形写法等。可见这些字形里的存古形体虽然可与某构件或形体的存古现象写法上相认同,但从来源看与自身的古文字形体不相吻合,我们认为这些存古现象是构意淡化后,构件形体之间互相影响,混杂换用所致。

在响堂山文字材料中某一构件或形体的存古现象并非单一的,而是多样的,“呈现出的是多途探索、多种改造方式并现的面貌”[5],这就加剧了我们研究内容的复杂性。这131个构件中有的存在两种存古写法如构件“五”“禸”“走”等,共24处;3种存古写法的如“彳”“至”“”“金”“曰”“虫”,共6处;5种存古写法的如“心”,共1处。我们对同一形体的多种存古现象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可分作如下几类:

(一)存古程度不同

同一构件的多个存古形态展现出存古程度上的不同,这不仅可以看出形体变化上的连续性,还可将存古程度由强到弱划分开来:

构件“心”与所构字呈左右结构时,下部已多作直竖,区别在于上部,“悟”字上部保留篆书形体和笔画,“性”字保留篆书形体,笔画有作方折,“恡”字笔画不见圆转,但竖弯部分略存篆书形体。同样构件“至”的三种写法区别在于箭尾处,第一种保留箭尾形体,第二种保留圆转笔画,第三种形体弯曲度差,出现隶书折角。构件“彳”第一个形体保留篆书形态,第二个形体上部已作隶书的点笔,第三个形体笔画已隶楷化。而从数量上看,“心”部、“至”部以存古程度最低的写法为多,而“彳”部却以程度最高的写法为多,可见以哪种存古写法占据主导地位也大有不同,存古数量与部首下总字量的对比可见,存古写

三、同一构件或形体存古的复杂情况

法的普遍性也不尽相同(见表2)。

(二)存古来源不同

同一构件的多个存古形体并不能反映形态上的渐进变化,但有转写自不同古文字形体的关系。

表3 同一存古形体内部来源差异表

“前”字的两个存古写法区别在构件“舟”:一个是将金文平直化,一个是保留小篆中部船舱形,又省作两点;构件“蒦”在“獲”“護”字中的不同主要在于构件“萑”上部动物角的形态:一个与甲骨文角形相同,一个与小篆相同;“師”字的两个写法区别在于“”,一个虽笔画方折但与甲骨文形态相同,一个与小篆相同(见表3)。

(三)形态之间存在常规与变异的关系

同一构件的多个存古形体虽然没有形态渐进、不同来源的关系,却一个是常规写法而另一个发生变异:

表4 同一存古形体形态常规与变异差异表

表2 同一存古构件内部写法、数量差异表

“曾”字存古表现在保留小篆中部形体,而变异形体省略中间短竖只存两点;“金”字存古表现在于保留外形和点笔,变异形体省略上部短竖;“子”字保留篆书头部结构,而变异形体轮廓变化,有的更在中部加点,“曰”字保存出气形,但变异形体将此折笔由向外变作向内;“虫”字保留篆书轮廓,但在“螢”字中的写法有为仿古而进行再创造的痕迹。这些变异形体存在数量极少,而上述渐进关系、来源不同的情况较多(见表4)。

四、不同构件或形体存古程度的差异性

从响堂山文字中选取带有存古现象且属字较多的部首20个,按异体字形中带有古文字的单字占部首内总单字的比重由小到大排列,来看不同部首之间存古现象的发生概况,同时列举该部首下存古写法最多的形体。与此同时将这些现象与处于隶变阶段的银雀山汉简作一形态、数量对比,来看隶变、楷化阶段存古现象的历时变化。

我们发现响堂山文字带有存古现象的单字基本上都处于部首下总单字数的一半以内:这20个部首中,处于30%以下的有12个,只有“走”“彳”部的保留情况在半数以上,但也不过70%。与响堂山存古比重由小到大相对应的银简文字里,整体上来看并不按照这个顺序而且也无一定顺序,下面将所示现象作具体分析(见图3、表5)。

(1)总体上看,由银简文字的60%—100%普遍下降到20%—60%,程度降低一半左右,但部首之间发展速度不均,极不平衡、不同步。

图3 银雀山、响堂山文字不同部首存古发生情况对比图

表5 银雀山、响堂山文字不同部首存古写法、数量对照表

(2)“女”“手”“虫”“糸”“竹”“矢”“走”等部首呈缓慢发展态势,由前一阶段的70%—100%下滑到30%—70%,“人们在潜意识里总不情愿其构形理据的破坏和消失”[6],古文字的构意强大,对形体变化的制约力强。

(3)“阜”“口”“山”“攴”“力”“网”等部首在该阶段快速发展,存古所占比重急剧下降,尤其是“阜”“山”“网”部的变化,由几乎全部变作只一字带有存古构件。

(4)“艸”“日”“心”“金”等部首在两个阶段都处于较低水平,说明该部首发展快,早在隶变阶段就大多已完成对古文字形体的改造。

(5)“穴”“彳”等部首响堂山文字反而略高于银简文字水平,这也反映时人存古的思想反映在字形上,对古文字构意的强化。

(6)诸多部首只有一个单字存古的现象,其实具体情况也不一样:构件“艸”“阜”的存古写法都只出现过一次,且所保留的形体并非呈演化角度的形态,这有可能是书写者刻意仿古而作;而“日”存古写法出现过6次,“山”8次,“攴”11次,“网”5次,这些分布在不同篇章的多次存古书写现象应该是古文字形体尚未退出历史舞台的少量残留。

五、存古现象整体特点

我们将这131个存古构件全部展示出来:畐耑艸竹柬糸樂又曾厶五用衣干子口尸卩人禸虫舟广走豆彳兽羊首鳥缶生复非牙齒它某手心金丹者矛斤萑爪旁邑阜爿攴昔丩耳教爻業女享高食勹弟其曰丘日來虎朙香衰力穴四声酉矦矢至久出升齊谷舃呂网弗叚吏考山庶危鱼卑而壹民世癶泉州帚不臺聖龜黽巠坐畱之門望星期年叟武天前善群幼。

此外需要注明的是:以下四种情况分别视作一类现象,不再单算一类分别列出。

(1)“幺”“系”等的封闭曲形写法与“糸”同,归在“糸”下。

(2)凵(“去”下)、牟(上部)、至(中部)、厶(“充”中部)、叀(下部)、口(“公”下部)等的存古同作曲笔,可归作一类现象,它们不是构件“厶”却与它变化相同,归在“厶”下。

(3)“苟”“夢”等上部所保留存古特征角形都与“萑”作同一写法,归在“萑”下。

(4)“艮”“畏”“辰”“長”等下部的不顺手笔法与“食”下部相同,都归在“食”下。

拿这些构件与《说文》540部首比较,其中98个是《说文》属字较多的部首,可见这些形体基本上都发生在基础部件中,剩下33个也多是常用的字或构件,可见这些现象涉及的字形范围广、日常使用频率高,这就是郭瑞所说的“东魏时期复古情况还只是个别现象,北齐时期则成为一种风气”[7]。但也有“齒”“龜”“黽”等形体存古,它们在日常使用中出现频度很低,却也在该材料中保留着,这是因为这些形体具有独特且复杂的与该事物相像的图画性,即“无法类化的象形字”[8],因此保留时间久。另外,我们对带有存古现象的部首下所统摄的全部字形进行考察,按照表6的思路对存古与非存古(即接近今文字写法)的数量进行统计对比,发现有的部首下存古数量大于或远大于非存古数量,成为字形的主体,而非存古字形却是数量相对较少的异体字。通过对这98个部首的逐一考察,发现其中32个部首下存古字形数量多于非存古量而居于正字地位。80%的响堂山文字是北齐阶段的,由此可见不管是受崇古思想影响还是文字的自然演进,响堂山文字所展现的北齐时期文字面貌,仍多受古文字的束缚,存古程度依旧很高,大量处于古今文字过渡的状态。

表6 存古与非存古写法、数量对比表

六、结语

综上所述,响堂山石窟文字的存古现象与古文字在形体上联系复杂,以“隶古定”为最多,同时又有大量改造形体的现象;来源上与前代文字的继承关系多样,存在少部分并非一脉相承的现象;部分存古构件有多个存古形态并存,其中多呈渐变性的差异,也有来源不同等差异;在与隶变阶段存古现象相较中可见不同部件存古程度的复杂情况,部件发展变化极不平衡;从整体来看,存古构件多为基础构件,涉及字形范围广,甚至有不少字形存古数量大于非存古数量而居于正体地位。研究响堂山石窟隶楷阶段文字材料的存古现象,有助于我们厘清字形的来源、演变,“通过过渡字形演变序列的排比,变异字体的来源和演变轨迹都可得到描述,形变原因也可做出解释”[9],借助存古形体完整认识字形发展中的各种细微的演进变化、渐进过程,演变序列不至于脱节。以构件“手”为例:a14·28→a14·271或b109·5→a15·15→a12·11→t190·5,可见由篆书到“扌”的缓慢动态变化,这就需要借助该共时平面所存在的存古形体,才能将变化过程描绘清晰,“实现将静态凝固化的结果,置于动态过程中观察联系”(臧克和,2013)。再者可以更清楚地认识该时代文字的形体特点,给该阶段文字更清晰的历史定位,存古形体复杂多样,且分布广、数量大,可见对该时期文字的研究不可忽视。通过我们的考察分析可知不能简单地以“隶楷阶段”概括这个时期的文字现象,部分带有古文字形体特征的字形甚至居于主体地位,而并非以少量的异体身份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注释:

①小篆字形来自许慎:《说文解字》,中华书局2012年版。

②响堂山石窟文字字形来自张林堂主编:《响堂山石窟碑刻题记总录》,外文出版社2005年版。[(《总录》分两册,第一册(字形下以“a”标注)全部选取北齐阶段材料共18篇,第二册选取北齐阶段(字形下以“b”标注)材料7篇,隋唐阶段材料(字形下以“s”代表第二本隋朝字形,“t”代表第二本唐代字形)76篇,对于响堂山石窟文字形体的编码例如:“a14·73”表示第一本第14篇(即《维摩诘经》)第73行,不再出现具体篇目名称,以使行文简明。]

③金文字形来自容庚编《金文编》,张振林,马国权,摹补,中华书局1985年版。

④睡虎地秦简文字字形来自张守中:《睡虎地秦简文字编》,文物出版社1994年版。

⑤银雀山汉简文字字形来自骈宇骞:《银雀山汉简文字编》,文物出版社2001年版。

⑥秦代古陶文字形来自高明,葛英会:《古陶文字征》,中华书局1991年版。

⑦甲骨文字形来自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中华书局1965年版。

[1]王宁.汉字构形学导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5.

[2]王宁.汉字构形学讲座[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2.

[3]王凤阳.汉字学[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

[4]启功.古代字体论稿[M].北京:文物出版社,1964.

[5]王贵元.隶变问题新探[J].暨南长春学报,2011,(3):155—159.

[6]张颖慧.魏晋南北朝石刻文字的特征及成因[J].兰州大学学报,2013,(5):33—37.

[7]郭瑞.魏晋南北朝石刻文字[M].广州:南方日报出版社,2010.

[8]陈淑梅.东汉碑隶构形系统研究[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9]毛远明.魏晋南北朝汉字的特征及规律[J].山西大学学报,2012,(6):37—44.

[10]臧克和.汉字过渡性形体价值[J].古汉语研究,2013,(3):79—96.

编辑 王秀芳

G1

:A

:1007-905X(2017)03-0079-08

2016-12-02

2017年河北省研究生创新资助项目

1.刘征,女,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2.郑振峰,男,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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