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喜剧中合作原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李敬怡　林梅

摘要：情景喜剧是一种以语言为主的艺术，更是一种幽默的喜剧形式，运用多种语言技巧以达到让人“捧腹大笑”的娱乐效果。本文以H.P.Grice的合作原则为理论基础，并以《老友记》这部英文情景喜剧为语料，详细地分析了情景喜剧语言所具有的独特魅力，进而促进人们对情景喜剧幽默语言的理解与欣赏。

关键词：情景喜剧；合作原则；违反；幽默

一、引言

情景喜剧（Situation Comedies），是一种喜剧的演出形式，最开始是以广播这种单一的形式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然而随着人类的更高层次的追求和对喜剧要求的精益求精，电视情景喜剧已成为人类生活中一种不可缺少的喜剧形式。幽默是人类所特有的语言能力之一，而情景喜剧是幽默的一种重要载体。随着情景喜剧这种艺术形式在人们生活中所占的比重逐渐增大，并且受到更多人的喜爱与追捧，情景喜剧的拍摄技术更是日臻完善，其中的情节设置、笑料笑点、表演方式也都变得更为成熟、更符合大众对喜剧口味的要求。然而情景喜剧的本质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改变。归根结底，情景喜剧是一段三十分钟左右的表演，演员们在观众所熟悉的情境中带给大家一种喜剧的享受。

《老友记》是从1994年到2004年连续播出了十年的一部风靡全球的美国情景喜剧。[1]（黄姣，2014：29-31）六位主演在剧中展现了他们在十年内事业的起伏和情感的交错，运用较为广大观众所接受的语言来表现出情景喜剧应有的 “美式”幽默，令人拍案叫绝。

格赖斯认为，“合作原则”包括质、量、关系、方式四原则，每个原则又包括若干次原则[2]。（罗国莹、刘丽静、林春波，2012： 85-86）合作原则就是要求每一个交谈参与者在整个交谈过程中所说的话符合这一次交谈所公认的目标或方向[3]。（钟文，2008：76-79）正是因为人类在社会交流中遵循了这样的原则才得以使交流正常进行。但是，在实际交际的过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严格遵循这些准则，例如谈话一方出于礼貌或语境的要求，违反合作原则就会产生语言本意以外的意义。所以电视情景喜剧通过故意或无意对合作原则的违反就产生了语言幽默的效果。本文旨在通过对合作原则的违反角度分析电视情景喜剧《老友记》中的语料，以探究其幽默语言是如何产生与发展的。

二、H.P.Grice的合作原则

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是H.P.Grice于1967年提出来的，他认为：会话参与者尽管是分别提供自己的对话，但总是在一定程度上意识到其中的某一些目的，至少是一个彼此相互都能欣然接受的话语发展方向，这一目的或方向的达成是会话参与者在交流过程中共同合作的努力的结果，也可以说是在会话过程中共同维护和坚持当前的目的和方向形成的默契[4]（Grice，1975）。合作原则是会话的一个基本原则。语用中的交际双方总是受隐形的合作原则支配的[5]。（罗国莹、刘丽静、林春波，2012： 85-86）将合作原则具体划分为四条准则：

（一）质量准则。

a.不要说自己认为不够真实的话；

b.不要说自己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二）数量准则。

a.使自己所说的话达到所要求的详尽程度；

b.不能使自己所说的话比所要求的更详尽。

（三）关系准则。

所说的信息要有关联

（四）方式准则。

a.避免晦涩的词语；

b.避免歧义；

c.简练（避免赘述）；

d.有条理。

（Grice，1975：307-308）

这四个准则是语用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话语不仅仅只有字面意义，如果人們刻意违反这四个准则，就会产生特殊的会话含意，也就是我们所称之的幽默效果。下面将具体的例子与情景喜剧语言中对合作原则中每一条准则的违反相结合，从而分析产生幽默效果的原因。

三、合作原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一）质量准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质量原则要求会话者所说话语具有真实性，会话者不说假话、不说没有根据的话。当说话人双方明明自知是假话却还要说出，或说出的话语缺乏证据、不合逻辑、没有道理时就违反了质量原则，从而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

例1.不要说自己认为不够真实的话。

Rachel： I was looking at this gray boat. This really gorgeous Limoges gravy boat when all of a sudden I realized that I was more turned on by this gravy boat than by Barry！ How much Barry looks like Mr. Potato Head. I always knew looked familiar. But…… anyway， I just had to get out of there.

这段会话发生在瑞秋逃离了自己的结婚现场。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这些话都是假的，没有任何的真实性存在，她只是想为自己的逃跑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比起自己的未婚夫调味汁瓶更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还认为未婚夫看起来眼熟的原因是因为长得像薯头先生。然而正是瑞秋这种明知道是假话却还要表达出来的行为产生了这种令观众哈哈一笑的幽默效果。

例2.不要说自己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Phoebe： Theres five hundred extra dollars in my account and now I have to go down there， and deal with them. Its not mine. I didnt earn it. If I kept it， it would be like stealing.

Rachel： Yeah， but if you spent it， it would be like shopping.

质量原则第二条就是不说缺乏足够证据、不合逻辑、没有道理的话。这段会话发生在菲比发现自己的银行户头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五百美元后。当菲比说她如果留下这笔钱就如同偷窃时，瑞秋却说到你把这笔钱花了就如同购物。瑞秋看似无厘头的回答虽然不符合逻辑，缺乏足够的证据从而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原则，但却达到了非同一般的幽默效果，使观众开心一笑。

（二）数量准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数量原则要求会话者提供恰到好处的信息点和信息量，无论是没有提供足够的信息，还是提供了过量的信息都视为违反了数量原则。这一准则是对“度”的把握与考量，语言幽默中往往通过利用这种对“度”的不合理的把握来产生笑料包袱，以达到幽默的效果。

例3.使自己所说的话达到所要求的详尽程度。

Rachel： Guess what？

Ross： You got a job？

Rachel： Are you kidding？ Im trained for nothing.

这段会话的发生使瑞秋决定不再依靠父母的经济支持，决定自己找工作时。当罗斯问她是否找到工作时，瑞秋并没有根据数量准则回答出是或者不是，然而却是用另一个问句来反问，话语中并没有提供所需要的恰到好处的信息量，直到最后她也只是说自己被嘲笑着轰出来。其目的就是不想说出具体的答案，从而使接下来的对话引人发笑。

例4. 不能使自己所说的话比所要求的更详尽。

Monica： Chandler， youre an only child， right？ You dont have any of this.

Chandler： Well， no. Although I did have an imaginary friend， who… My parents actually preferred.

这段会话讲述的是讲家里莫妮卡家中有她和弟弟两孩子，但是所得到的父母的爱却是不一样的，莫妮卡抱怨地问钱德勒是不是家中的独生子时，钱德勒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即可，他却说他的父母可能更喜欢他们想象出来的那个孩子。从这段会话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钱德勒的话语违反了数量原则，提供了过量的信息。这样巧妙地构思不仅可以博得观众的眼球获得意外的惊喜，还会使会话具有幽默感。

（三）关系准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关系准则要求会话双方说话贴切，语意连贯，不说没有关联的话语。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会话应该是相互有关联的，不能答非所问。当会话者所讨论话题时说出了不相关的语言时，就违背了关系准则。在情景喜剧幽默中说话者常常会说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让其他的听众去体会其“言外之意”，正是这种言外之意使喜剧中的语言更为幽默。

例5. 所说的信息要有关联

Phoebe： Give her a break. Its hard being on your own for the first time.

Rachel： Thank you.

Phoebe： When I was fourteen. My mom had just kill herself and my step-father was back in prison and I got here. And I ended up living with this albino guy who…. So believe me， I know exactly how you feel.

根据关系准则的要求，说话人与接收人都要遵循关联的准则，不能所答非所问更不能说与会话不相关的话语。当会话者没有就所谈话题给出相关答复时，就违反了关联准则。这段对话中菲比对瑞秋的独立表示同情和理解的同时也说出了一些毫不相关的自己经历。这些与对话内容毫不相关的话题，打断了之前正常的对话，这样当所进行的会话毫不相关的语料被充分利用时就达到了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使观众哄堂大笑。

（四）方式准则的违反与幽默的产生。

方式准则是指避免晦涩的词语、避免歧义、简练（避免赘述）并且有条理，只有做到简明扼要，有条不紊才会使会话更加清晰。当说话人违背这一原则时就会出现语言啰嗦、赘述、歧义甚至不知所云的状况。合作原则的前三条准则主要强调人们在会话中应该说什么，方式准则解决人们在会话中应该怎样说的问题。情景喜剧主要是通过语言语调或肢体语言等制造幽默的包袱，这也就使产生幽默的途径更为广泛并更能为大家所接受。

例6. 避免晦涩的词语。

Benjamin： Spell “Boscodictiasaur”.

Ross： Okay. B…O…S…

Benjamin： No， it starts with a silent “M”.

以上對话中出现了“Boscodictiasaur”一词，“Boscodictiasaur”是本杰明编出来故意难为罗斯的，并要求其根据发音将拼写出来，当罗斯试着拼写时本杰明却又变本加厉地说 “这个词是以不发音的M开头”。“Boscodictiasaur”一词更增加了会话的幽默性，给观众以意想不到的乐趣。由此可见，晦涩生词的出现虽然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但却能够产生喜剧效果，使人捧腹大笑。

例7. 避免歧义。

Joey： Why do you have to break up with her？

Phoebe： You know， if you want. Ill do it with you.

Chandler： But I think shed feel like were gang in up on her.

Phoebe： No， I mean you break up with Janice and Ill break up with Tony.

一个词语，一段话语一经表达出来便可以根据自然意义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便会产生歧义。这段情景喜剧发生在固定场景酒吧中。钱德勒想和女友珍妮丝分手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以避免尴尬，此时也想和男友托尼分手的菲比说如果你希望的话，我陪你一起分手。菲比的意思是钱德勒去和珍妮丝说分手，同时自己也去和托尼说分手，然而钱德勒以为是菲比要陪他一起演戏来欺骗女友，使其分手。我们都知道歧义有词汇歧义和句法歧义，通过理解误会而产生歧义的这种会话属于句法歧义，这样的句法会给观众造成误会、产生歧义，从而违背方式准则。然而正是这种美丽的误会才会产生让观众捧腹大笑的效果。

例8.简练（避免赘述）。

Ross： Phoebe， whats wrong？

Phoebe： Im just so exhausted from dragging around this huge engagement ring.

Others： Oh， my god. Congratulations！

在这段对话中菲比违反了方式准则中的避免赘述，从菲比的话语中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她所说的一切的目的只是希望大家知道她订婚的消息。但是她却说被自己巨大的订婚戒指弄得筋疲力尽。为了更好的制造笑点，达到情景喜剧所要求的效果，故意赘述是不二之选。这种长篇大论的表达方式以达到观众所期望的笑料包袱及幽默效果。

例9. 有条理。

Phoebe： I didnt know you wanted her too.

Rachel： Well， I mean， sure， of course. But you already gave that to Monica. So…

Monica： You know， I would give her up for you.

Rachel： No， I couldnt let you do that.

Monica： No， but I want to.

Rachel： But I dont want you to.

Monica： But I insist.

Rachel： But I insist harder.

这段会话发生在瑞秋和莫妮卡都不想要菲比的画时的对话。二人之所以不想明确表明自己不想要这幅画是因为怕伤害到菲比，但是其实二人内心都是十分拒绝的。所以才会产生这么一段如此牵强没有条理的对话，这是对方式准则的违反，看似四分五裂、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却能营造出意想不到的幽默氛围，这就是违反方式准则所产生的幽默效果。

四、结语

语言交际中对于合作原则的恰当违反有利于在会话中表达出交际者的思想以及意图，促使交际的默契和顺利进行。如果大家都一味地遵守着交际合作原则，人类丰富的语言就会变得越来越平淡、单调、枯燥，甚至失去其魅力与活力。《老友记》是一部极具喜剧特点和幽默特点的美国情景喜剧，运用语言与神态的完美结合，为观众们淋漓尽致地显示了情景喜剧独有的魅力特点与幽默内涵。本文通过多个来自《老友记》的相关语料，使大家清晰地看出合作原则与我们的生活多方面都息息相关，当合作原则中的某些准则被打破的时候就会产生突兀感甚至让大家觉得不协调从而达到幽默的效果。与此同时通过对《老友记》相关语料的分析能更加了解美国幽默的产生与表达方式。因而为了更好地去感受这种幽默，我们必须从多种角度对会话进行细致地分析以达到更好的去体会其中的美国式幽默。

参考文献：

[1]黄姣，《从认知角度看情景剧中不可译造成的幽默缺失》[J]，英语广场（学术研究），（2014）02-0029-03： 29-31

[2]羅国莹、刘丽静、林春波，《语用学研究与运用》[J]，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第203042号： 85-86

[3]钟文，《委婉语和合作原则》[J]，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01-0076-05：76-79

[4]Grice H.P. Logic and Conversation[A].Cole， P.& Morgan， J（ends） Syntax and semantics 9. Pragmatic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1975.

[5]罗国莹、刘丽静、林春波，《语用学研究与运用》[M]，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第203042号： 85-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