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的跨语言分析①
2017-05-10周小兵
周小兵,薄 巍
(1.中山大学国际汉语教材研发与培训基地/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275;2.中山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275)
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的跨语言分析①
周小兵1,薄 巍2
(1.中山大学国际汉语教材研发与培训基地/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275;2.中山大学中文系,广东,广州510275)
才;了;共现偏误;母语迁移;教学语法
基于汉语中介语语料库和双语对译语料,考察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及其原因。研究提出,对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不共现的本体语法解释不利于教学语法的可操作性。通过分析英、俄、韩、日、泰、越南等不同母语类型学习者的一语迁移,发现共现偏误的原因及共现偏误分布的特征,进而归纳出该偏误对所有学习者来说不具有普遍性。因此,时间副词“才”在教学语法和国别化教学中应给予区别对待。
1.提出问题
我们发现留学生的汉语中介语语料中常常出现时间副词“才”和句尾“了”共现使用的情况,例如②所使用的偏误句均来自北京语言大学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和中山大学汉语连续性中介语语料库。:
(1)*我马上找个座位坐下来歇一会儿,可还是找了半天才找到了。
(2)*十一点左右才回家了。
(3)*我为了考大学而离开你们才两个多月了。
(4)*到了不能学习的地步,我犹豫了两个月才报名了。
我们把这类偏误称为“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以下简称“共现偏误”③共现偏误指的是同一个谓词性句法结构(杨荣祥、李少华,2014)里同时有时间副词“才”和句尾“了”。)。
不少学者认为,时间副词“才”和句尾“了”两者之间存在使用上的冲突,不能共现(Lai,1999;张宝胜,2003:167-176;陈立民,2005;金立鑫、于秀金,2013),但留学生使用包含时间副词“才”的句子时,却经常出现跟句尾“了”的共现偏误。
针对这种中介语的现象,我们尝试回答以下3个问题:1)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对不同母语背景的汉语学习者来说是否属于普遍性偏误?2)造成该共现偏误的原因主要有哪些?3)可总结、概括出哪些相关的汉语教学语法规则以及外语规则以改进二语教学?
2.跟时间副词“才”、句尾“了”相关的研究回顾
2.1时间副词“才”的语义类型和句法结构
关于时间副词“才”的语义和结构分类,前人研究比较丰富(张谊生,1996;邵敬敏,1997;陆俭明、马真,1999:103-114;吕叔湘,1999:107-108;刘月华等,2001:247-248)。本文从汉语作为二语的教学语法角度出发,采用刘月华等(2001:247-248)的时间副词“才”分类。刘文将时间副词“才”的语义和结构分为两类:“才1”和“才2”。“才1”用在表示时间的词语后,表示说话人认为动作发生得晚、慢或用的时间多。例如:
(5)演出七点半开始,他八点才到剧场①文中例句除了标明出处的,都为作者自拟。。
“才2”用在表示时间的词语前,表示说话人认为时间早。例如:
(6)看完演出,我们到家才九点五十。
2.2 句尾“了”的语义特征
句尾“了”表示动作状态的实现,使用句尾“了”的句子通常表示发生在过去的动作、状态(刘月华等,2001:379)。从说话人的预期时间来看,含句尾“了”的句子里动作状态的实现时间比说话人的预期时间早(陈立民,2005),例如:
(7)他1950年到北京来了。
2.3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不共现探因回顾
首先,关于时间副词“才1”与句尾“了”不共现的原因,前人从语法意义的角度展开过分析。陈立民(2005)以预期时间为轴心,论证了时间副词“才1”所代表的时间比说话人的预期时间晚,而“了”所代表的时间比说话人的预期时间早。因此两者在语法意义上相冲突,说话人只能选其一。而金立鑫、于秀金(2013)引入了“是否具有新闻性”的标准,提出句尾“了”所表示的动作事件具有新闻性,但时间副词“才1”所表示的时间比说话人的预期时间晚。换句话说,一件晚于预期时间发生的事件不具有新闻价值。时间副词“才1”和句尾“了”在是否具有“新闻性”上存在冲突,因此无法兼容。
其次,关于时间副词“才2”与句尾“了”的不共现,尚未见原因分析。我们赞同金立鑫(2015)所述“才2”表实现体,因此“才2”的这一体意义跟表示“实现”意义的句尾“了”(刘月华等,2001:380)功能冗余,两者不需要同时使用。
以上探因是汉语本体语法研究的阐释,而如何应用到汉语二语教学语法里,还需要结合留学生的中介语情况来分析。
3.语言对比
我们对比不同类型的语言,分别考察时间副词“才1”和“才2”在其他语言中的对应情况。
3.1“才1”语言对比分析
首先是时间副词“才1”在英语、俄语、韩语、日语、越南语和泰语中的对应情况。如例(8)所示:
综合以上例(8)和(8a-f)的对比,我们发现上述语言跟时间副词“才1”总体上有两种对应情况:
一是汉语时间副词“才1”对应其他语言的“动词时体形态变化”和“某词项+动词时体形态变化”两类。其中,第一类以英语为代表,没有跟“才1”直接对应的词项,用“动词时体形态变化”跟“才1”对应①此处汉外对应基于双语语料的对比。以英语为例,在英文原著《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约8万词)的汉译本中,共39例译为时间副词“才1”。其中,“until”共8例(占21%),“否定成分+until”共7例(占18%),“跟动词过去式或过去分词有关且无直接对应词”共20例(占51%)。因此,我们选取双语对译比例最高的一类进行汉外对比。。如例(8a)英语动词“come”以形态变化的过去时“came”对应“才1”。第二类以俄语、韩语、日语等为代表,“才1”对应“某词项+动词时体形态变化”。如例(8b)、(8c)、(8d)“才1”分别对应俄语的词项“тoлькo”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пpишёл”(“пpишёл”是其原形“пpихoдить”的过去完成体)、韩语的词项“이되어서야”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왔다”(“왔다”是动词“오다”的过去时)、日语的词项“やっと”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来た”(“来た”是动词“来る”的过去时)。
二是汉语时间副词“才1”直接对应其他语言里的“某词项”,这些语言里的动词没有时体形态变化。例如泰语、越南语。汉语“才1”直接对应泰语的“เพิ่งจะ”、越南语的“mới”,且泰语、越南语中的动词没有时体形态变化。例(8)的汉语动词“来”对应泰语动词“มา”、越南语动词“đến”。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越南语中“mới”(对应汉语“才1”)不跟“rồi”(对应汉语句尾“了”)共现使用。泰语中“เพิ่งจะ”(对应汉语“才1”)也不跟“แล้ว”(对应汉语句尾“了”)共现使用。也就是说,这两种语言的这一规则跟汉语一致。
结合语言对比等级模式(Ellis,1985:26-27;周小兵,2009:77-79),上述第一种对应情况属于第四级,即语言之间等值项分布不完全一样。从学习难度来看,第一种对应情况属于高难度,容易引发留学生母语带来的干扰性偏误(周小兵,2004)。上述第二种对应情况中,时间副词“才1”以及“才1”与句尾“了”不共现的规则在留学生的母语和目的语里都一样,对比等级为第一级,学习难度为零。
通过以上对比分析和学习难度考察,我们预测上述两种对应情况可能在时间副词“才1”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率上高低不同。具体来说,母语为英、俄、韩、日语等的留学生较容易出现共现偏误,母语为泰、越南语等的留学生则不容易出现该偏误。
此外,英、俄语组和韩、日语组的动词语序不同。以例(8)为例,汉语动词“来”在英、俄语里位于句中,而在韩、日语里总是位于句尾。我们从母语迁移的角度预测韩、日语组的共现偏误率会比英、俄语组的共现偏误率高。
3.2“才2”语言对比分析
接下来我们对比分析汉语时间副词“才2”在英语、俄语、韩语等语言中的对应情况,见例(9)。
从例(9)和(9a-f)的对比来看,我们同样发现时间副词“才2”在上述语言中总体上对应两种情况:
首先,跟“才1”的语言对比相似,“才2”在英、俄、韩、日语中也出现了“动词时体形态变化”或者“某词项+动词时体形态变化”的两种对应情况。以英语为代表,对比结果是在英语里没有“才2”的直接对应词项,用“动词时体变化”跟“才2”对应。如例(9a)英语动词短语“get up”以形态变化的过去时“got up”对应“才2”。以俄、韩、日为代表,对比结果是“才2”都对应为“某词项+动词时体形态变化”。如例(9b)、(9c)、(9d)“才2”分别对应俄语的词项“тoлькo”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былo”
(“былo”是其原形“быть”的过去时)、韩语的词项“겨우”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일어났다”(“일어났다”是动词“일어나다”的过去时)、日语的词项“まだ”和动词时体形态变化“起きた”(“起きた”是动词“起きる”的过去时)。
其次,“才2”在越南、泰语中以“某词项”与之对应且都不存在动词时体形态变化。例(9e)、(9f)汉语“才2”直接对应泰语的“เพิ่ง”、越南语的“mới”。
此外,我们还发现“才2”句动词短语、时间词的语序位置在上述语言对比中相对“才1”句来看比较一致。比如,关于动词短语语序位置的对比。“才2”句动词短语在汉、外语序位置上都居句中,如汉语“起床”、英语“got up”、俄语“вcтaл”、日语“起きた”、越南语“thức dậy”、泰语“ตื่นตอน”。而韩语动词“일어났다”语序位置是例外,居于句末。又比如,关于时间词语序位置的对比。例(9)“才2”句中的时间词“三点”在汉、外语序位置上都居句末。但韩语例外,例(9c)韩语时间词“3시”居句中。
综合以上“才2”句汉、外语言对比,我们从两方面讨论“才2”句的语言对比等级。
一是时间副词“才2”的语言对比等级。以上英、俄、韩、日语跟时间副词“才2”的对应分布不完全一样,对比等级和学习难度分别为第四级、高难度。泰、越南语跟时间副词“才2”对应分布一样,对比分级和学习难度分别为第一级、无难度。
二是“才2”句动词短语、时间词语序位置的对比等级。从上述语言来看,只有韩语跟汉语“才2”句的动词短语、时间词语序位置不同,对比等级为第四级,学习难度高。其他语言跟汉语“才2”句的动词短语、时间词语序位置一样,对比等级为第一级,学习难度为零。
基于本文偏误研究的内容,我们认为以上第二方面的语言对比更为重要。也就是说,当留学生输出动词居句中的“才2”句式时,由于动词短语居句中、时间词居句末,不容易在句尾出现“了”。然而在语言对比中,韩语是例外,即动词居句末,有可能使韩国留学生在输出汉语句子时受母语迁移影响出现句尾“了”的误加偏误。
4.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分析
我们对北京语言大学HSK动态作文语料库和中山大学汉语连续性中介语语料库中时间副词“才”和句尾“了”的共现偏误进行穷尽性检索,共收集到韩、日、俄、英、泰、越南母语背景的共现偏误73例①穷尽性检索到的偏误语料里有极少数量包含母语背景,如马来西亚(仅有1例)等。出于跨语言对比的分析需求,我们不统计此类数量极少的偏误语料。。其中,“才1”和句尾“了”的共现偏误70例,“才2”和句尾“了”的共现偏误3例。
4.1“才1”与句尾“了”共现偏误分析
跟“才2”的共现偏误相比,“才1”的共现偏误比例较大,占到96%。换句话说,留学生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主要是时间副词“才1”与句尾“了”的共现偏误。例如:
(10)*从仁川坐船去天津经过整整一天才到了。(韩国留学生语料)
(11)*差不多一个星期后才恢复了。(日本留学生语料)
(12)*到了春天才好了。(美国留学生语料)
(13)*只是及格就好了,很晚才体会了。(俄罗斯留学生语料)
首先从留学生母语背景来看偏误的严重程度,我们检索中介语语料发现,韩国、日本、俄罗斯、美国等留学生自然语料里都存在该共现偏误,而越南、泰国留学生的中介语语料里没有出现该偏误。这跟上文3.1预测一致,即英、俄、韩、日语等以“动词时体形态变化”或“某词项+动词时体形态变化”跟汉语“才1”相对应,以这类语言为母语的留学生较容易迁移母语里动词的“时体形态变化”到汉语中,因此容易导致共现偏误。相反,没有“动词时体形态变化”的越南语、泰语以“某词项”跟汉语“才1”相对应,都不存在动词“时体形态变化”的迁移,且越南、泰国留学生的母语里“mới”不跟“rồi”共现、“เพิ่งจะ”不跟“แล้ว”共现,这些跟汉语对应、一致的规则甚至能起到母语正迁移作用,因此越南、泰国留学生不容易出现共现偏误。
其次,我们进一步发现,在有“动词时体形态变化”的英、俄、韩、日语中,偏误的严重程度有所不同。在留学生中介语语料里,动词总是居于句尾的韩、日语组留学生的共现偏误率(92%)远超过英、俄语组的偏误率(8%)。这说明韩、日语中动词居句尾更容易导致句尾“了”的误加,共现偏误率高于动词居句中的英、俄语组。这一不同的偏误严重程度跟前文偏误预测相符。
4.2“才2”与句尾“了”共现偏误分析
跟“才1”的共现偏误相比,“才2”的共现偏误比例极低,占4%,仅有3例,且偏误语料全部出自韩语母语者。例如:
(14)*我那时候才七岁了!(韩国留学生语料)
(15)*你的孩子今年才三岁了。(韩国留学生语料)
(16)*我为了考大学而离开你们才两个多月了。(韩国留学生语料)
我们认为,留学生容易把“‘了’附着动词使用”认定为汉语中介语规则之一,因此留学生常常将助词“了”伴随动词一起使用。结合3.2的语言对比,以英、俄、日、泰、越南语等为母语的留学生,其母语动词或动词短语语序居句中,一定程度上能避免因母语“时体形态变化”对应汉语助词“了”出现的母语迁移,也能避免因留学生误认为的上述中介语规则导致在句尾出现“了”的误加。也就是说,动词或动词短语居句中的语序起到了抑制句尾误加“了”的作用。
但是,韩语动词、时间词语序位置跟汉语不一样所带来的对比差异和学习困难,使得韩国留学生相对容易出现共现偏误。
5.讨论
5.1从语言类型特征看偏误的普遍程度
从语言类型来看,我们发现,留学生的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在程度上不具有普遍性。
通过汉外对比发现,英、俄、韩、日语等语言的动词均有时体变化,该类留学生容易把母语的动词时体变化对应为助词“了”,产生负迁移。尤其是当动词居于句尾,更容易泛化形成句尾“了”的误加,导致共现偏误。这一点在韩、日语组的偏误率上体现得最为显著。相反的是,泰语、越南语等无动词形态变化,且自身语言规则中都不能将“才”(泰语、越南语里分别是“เพิ่งจะ”和“mới”)与句尾“了”(泰语、越南语里分别是“แล้ว”和“rồi”)共现使用,该类留学生不容易产生共现偏误。
5.2偏误探因与教学启示
结合上文及4.1所述,母语负迁移因素是产生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的重要原因。然而,教材、教学训练因素也不容忽视。在大多数教材中,并没有明确提到“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使用”的规则。在教学和学习中,缺少该规则的训练或指导可能使得学习者对共现偏误习焉不察。
我们考察中国大陆编写的10部使用较广泛的对外汉语教材①10部对外汉语教材分别是:《博雅汉语》《发展汉语》《汉语教程》《汉语会话301句》《新实用汉语课本》《汉语口语速成》《实用速成汉语》《今日汉语》《阶梯汉语》《当代中文》。,发现都没有“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使用”这一语法点。例如《新实用汉语课本》第2册中时间副词“才”的语法解释为:“The adverb‘才’is contrarу to‘就’, and is often used to eхpress that something happened late, slowlу, or with difficultу。”而考察国外编写的教材时,发现编者常常把这一语法点作为显性规则明确提出。例如美国编写的《中文听说读写》第2册中的语法解释为:“The adverb才(cái) indicates that the occurrence of an action or situation is later than the speaker maу have eхpected.That lateness is perceived bу the speaker, and is not necessarilу objective.才(cái) never takes the particle了(le), whether or not in pertains to an action or situation in the past。”也就是说,美国编写的《中文听说读写》将“不管动作或事件的时间是否发生在过去,‘才’都不跟句尾‘了’一起使用”作为显性的语法规则明确提出。
英国编写的《汉语口语》列举出“就”带句尾“了”和“才”不带句尾“了”的例句进行对比教学,并强调学习者应注意到一项说明:“(当‘就’和‘才’对比时)要注意‘才’一般不跟‘了’搭配使用”。(原文为:“jiu”and“cai”contrasted:note that“cai”does not normallу combine with“le”。)
韩国编写的《汉语教程》也把“就”和“才”放在一起对比教学,提出“有‘才’的句子句末一般不能使用‘了’”的语法规则。(原文为:“才”의경우는문장끝에보통“了”가붙지않습니다。)。
与此相反,中国大陆编写的《博雅汉语》《发展汉语》《新实用汉语课本》等都没有提到该语法规则。
我们接着考察两部由中国国内编写、且译为英、俄、韩、日、泰、越南语版的“一版多本”教材②“一版多本”指的是在某一种教学媒介语(如英语)版本基础上进行其他教学媒介语(如法语、德语、西班牙语、韩语、阿拉伯语等)版本二次开发的汉语教材(周小兵、陈楠,2013)。(分别是《新实用汉语课本》、《当代中文》),发现“一版多本”教材也没有根据不同语言类型来安排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这项语法规则的本土化改编。
通过对比国内、国外以及“一版多本”教材,我们认为“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使用”应作为显性语法点在教材、教学中提出,且应根据留学生母语背景加以区分:
第一,针对英、俄、韩、日语等语言为母语的学习者,明确提出该显性规则,帮助学习者意识到该语法点,及早避免偏误。
第二,针对泰、越南语等语言为母语的学习者,强调汉语该规则跟学习者的母语规则的一致性,帮助学习者意识到母语规则的正迁移作用,促进教学。
第三,结合上述两点,在国际汉语教材中融入该教学语法规则的本土化操作。
6.结论
借助上述汉外对比,我们提出,由于受到语言类型特征的影响,母语迁移对时间副词“才”与句尾“了”共现偏误有重要影响,具体表现在有动词时体形态变化的母语(如英、俄、韩、日语等)的留学生容易产生共现偏误;反之,动词无形态变化类型的语言(如越南、泰语)的学习者不容易产生该偏误。此外,母语负迁移对该偏误的影响程度不同,学习者母语的动词语序是影响该共现偏误程度的一大因素。总体上看,本文所讨论的共现偏误对所有学习者来说不具有普遍性。另外,教材编排也是该共现偏误影响因素之一。本文从教学语法的角度,提出“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使用”应作为显性语法规则在教学、教材中得以体现,并在面向不同母语类型的汉语二语教学、教材中作出不同的处理方式。
“时间副词‘才’不跟句尾‘了’共现使用”这一显性教学语法规则在海外教材中有所体现,然而受语料等因素限制,该规则显性教学对减少共现偏误的影响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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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文辉】
The Analysis of the Co-occurrence Error Concerningcai(才)as an Adverb of Time andle(了)as a Sentence Final Particle
Zhou Xiaobing1,Bo Wei2
(1.Base for International Chinese Teaching Materials Developing and Teacher Training/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 510275,China;2.Department of Chinese,Sun Yat-sen University,Guangzhou,Guangdong 510275,China)
cai(才);le(了);co-occurrence error;L1 transfer;pedagogical grammar
This study employs a corpus-based approach to analyze the co-occurrence error and its causes.It suggests that the non-occurrence explanation ofcai(才)as an adverb of time andle(了)as a sentence final particle has operational prob⁃lem in teaching Chinese as a second language.This study explores features of co-occurrence error among different L1,includ⁃ing English,Russian,Korean,Japanese,Thai and Vietnamese,and then puts forward that the co-occurrence error is not universal for all learners.Therefore,cai(才)as an adverb of time should be treated differently in the instruction of grammar according to different L1.
H195.3
A
1674-8174(2017)01-00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