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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丽英:蒙古民族辉煌历史的书写者

2017-05-10白璐

草原 2017年4期
关键词:蒙元成吉思汗蒙古

白璐

一、处理历史小说与历史关系

的艺术经验

张:您的小说世界有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由历史小说,而且是蒙元历史小说构成,您在协调、满足历史的真实要求和小说的艺术虚构要求时也游刃有余、成就斐然,但实际上,这是历史小说写作的一个难题,也是一个根本性的、具有本体意味的实践问题,那就是如何处理历史与小说之间的关系,那么您的艺术经验是什么?

包:历史小说写作的前提是对史料的占有分析。在写作中应该严肃对待的也是史料本身,比如重大的历史事件、重要的战争、民族历史中的英雄人物等,都不应该也没有办法虚构,我的很多历史小说都建立在对史料细致严谨的核对、研究之上,记好笔记、做足功课是我小说世界生发的前提;另外,被学术界认可的史著比如《世界征服者史》《多桑蒙古史》等也是我在小说写作之前都细致阅读过的。

此外,我觉得历史小说中的历史背景必须真实,这些内容构成了小说的筋骨和内在的框架。当然,历史小说毕竟是小说,它又必须要有虚构,有想象力,在历史事件铺展、叙述的过程中也要有大量文学性的东西和审美的要素,比如要表现细腻的情感,需要站在今天想象当时情境中的人物;另外细节处理也是完全依靠作家的想象力才能完成的。历史小说也在为历史的传播做重要的贡献,比起史料,读者阅读历史小说时不累,文学性内容的存在让读者很容易就进入了当时的历史情境。

二、“不过时”的写作是我的追求

张:如果请您从整体上对您的小说、写作状态和特点进行概括的话,是什么?

包:我借用一个我敬佩的前辈对我小说的评价来概括吧,我写的是“长销书”而非“畅销书”。我觉得我也一直在追求并努力达成一种“不过时”的写作。

张:“不过时”的写作?这恐怕是您有意识地选择,怎么形成的?

包:造成这种“不过时”我觉得有四个方面的原因吧,首先是我觉得我在文学创作时所选择的历史题材本身不存在过时不过时的问题,因为它已经是往事,而且这些往事今天的人也很想知道。再一个原因在于,我一直选择的是蒙元历史,其实蒙元历史非常特殊,这段历史也意味深长,文化的交融、民族间的往来都发生在这个时期,蒙元时期丰富的历史、文化的事件对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形成也有很大的贡献。并且从我的图书的销售和再版的情况我就很清晰地知道,蒙元历史在图书市场上,在读者那里是始终有人在关注的,另外对历史的重新观照,也是每个时代的作家都会做的事情。第三,蒙元史小说的写作者们大多关注的是成吉思汗,但其实这段历史非常丰富多元,我写“拔都”,也只是苏联时期的作家瓦杨写过,我关注莫卧尔王朝,也是别的作家较少处理的题材,不跟风也就不过时。再一个原因就是我在写作中总是追求不同的写作角度,但总体来看,“人”和“人性”始终是我处理历史小说时一个重要的线索,也是我文学世界的轴心。举个例子,大概因为我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吧,我在写成吉思汗时更多愿意把他处理得有血有肉、富于人性,父子情、祖孙情在我的小说中的描写也占了很大部分。

张:把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当作鲜活的个体、当作血肉丰满的人来看,确实是您的历史小说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的一个突出特点,这种角度的选择本身也容易超越具体的历史事件本身获得不同时代的读者的共鸣。

三、独特身世的影响

张:刚才说到您的身世,作为成吉思汗的后裔,民族身份和独特的身世给您的影响是什么?

包:我从小就在父亲对蒙古民族往事的讲述当中走进了蒙古民族的历史,因而我的民族情感的发生很自然,身份认同也很自然。另外,因为熟悉一些本民族的历史,就更愿意阅读蒙古民族历史的书籍,所以当我在北大图书馆读相关的书本,看到有人非常简单地将成吉思汗向外扩张的原因解释为为了占有女人时,我觉得这种解释太狭隘了,也与历史本身相悖,好像就在那时,民族的身份和自己的民族认同就更加明显地觉醒甚至生长了,我也就开始了我最初为祖先正名、为民族和民族历史正名的文学之旅。

张:此外,其实您在从事历史小说写作时所表现出的豁达气质、三十年把历史小说写作这件事做下来、做好的坚韧,这些对作家而言极为可贵的精神形态恐怕也是蒙古民族的民族精神、民族文化性格中核心的部分。

四、坚韧、具有效率也富于

乐趣的写作

张:您目前确实是在进入一个极好的写作时期,大量的小说出现,在语言的驾驭控制与叙事的推进以及小说结构的完善上都表现出一个成熟作家的风度,获奖而外,图书市场上也有很高的认可度,很想知道,具体说,这些都是怎么实现的?

包:我的写作可能是有坚韧的特点,我相信坚持总会有回报,从1986年开始写到现在,我一直坚持在做这件事,我也是一个写作上的乐观主义者,没有着急过,只是一直在写下去。我倒也真是觉得写作这件事本来就是急不得的事情,题材需要积累,一个人的经验和判断力也需要积累,这些都需要时间,也都应该持续地坚持下来。

张:确实是,学识、学术、学养的积累都需要时间,加上坚持写下去,作家才会有一种持续的创造力。除了坚韧而外,创作大量的长篇小说还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包:我的写作追求效率。一方面是在工作不忙时、问题也想清楚的情况下开始写,另一方面是,我有时会好几本书一块儿写。

张:那么,其实这就是一种齐头并进的写作方式吧?

包:对,可以这么说。我能同时处理多项事物,比如刚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蒙古王妃》系列小说就是一块儿写出来的;在具体的写作当中,如果此刻这本书写得不顺畅,那我就试试另一本书,过上一小段时间,往往原来不顺畅的部分再续接的时候也就顺畅了。所以我同时能完成几本书。

张:从作家的人格类型来看,您可能不是“天才型”“文艺型”人格,总体来看比较理性,这与您的学术背景,北京大学化学系的学术训练相关,与您比较平和的性格也有关,是吗?

包:是,我写作不会依赖灵感,而是始终保持着理性,也让理性一直都统摄和驾驭着写作过程。

张:长篇历史小说的写作对作家而言是繁重的劳动,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是巨大的挑战,甚至有时对作家来说形成一种苦役,对您来说也是吗?

包:我是充满乐趣、自觉自愿地写小说的。对我来说,这么多年我写长篇小说从内心而言并不累。而且我也总是觉得,写作的乐趣在于凡俗的忘却,虽然有时写作看来是孤军奋战,但这种孤军奋战在我看来也是挺好的状态。

五、写作是一种责任

张:我们看到您这么多年来在持续进行蒙元历史小说的写作,在写作的乐趣之外,还有什么构成了您的乐趣?

包:其实写作不仅仅是乐趣,更是一种责任。几个方面的原因吧,像我们前面谈到的,我最初写小说,一个直接的动因就是在北大图书馆读书时,看到有人在非常简单粗暴地处理成吉思汗时期的历史。

张:这也就是说,一种责任意识,构成了您創作最初的动因。

包:对,这种责任感还包括我越是进入蒙元历史这个领域中,越是觉得历史中也有被误解、被扭曲的部分。除此而外,最重要的是,历史上有很多重要的、有价值的东西,精神、思想、经验等等应该给后人存留下来。当然,这种责任感也包括我为我们的蒙古民族要负责任,我的写作还因为,我也很想为民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具体到我这里,民族自我阐释的“话语权”要抓住,让更多的读者了解我们的民族,了解我们民族的辉煌历史。

六、民族历史小说的世界性视野

张:您的小说有许多优点,这里不多说,我们只想谈最突出的特点,那就是在您的小说中能感受到一种“大”的气象,它可能与您小说处理的是大题材、大人物和大场面有关,但也能感到您有一种世界性的写作视野,您觉得这种世界性的视野对您重要吗?

包:重要。我始终认为蒙古民族对世界历史有独特的贡献,所以在写作时往往也是在世界历史的视野范围内处理题材的,能够在创作中把对蒙元历史的书写向前推进、向后延伸等原因可能都在这里。

张:一个作家的大视野也会让其创作有自觉的规划。

包:是的。我现在试图系统和完整地进行写作,或者说,是追求写作的系统性、完整性,恐怕也与此相关,我会慢慢把它全部完成。

张:期望您坚持走下去,为读者,也为您伟大的民族和其所创造的辉煌历史。

[责任编辑 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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