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关联、多元化与公司绩效关系研究
——来自我国民营上市公司的经验数据
2017-05-10云南工商学院朱红波
云南工商学院 朱红波
政治关联、多元化与公司绩效关系研究
——来自我国民营上市公司的经验数据
云南工商学院 朱红波
本文选取我国2006-2014年A股上市的民营企业作为研究样本,分析了政治关联、多元化与公司绩效的关系。研究表明: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的多元化程度显著大于不存在政治关联的企业;政府干预程度越严重的地区,政治关联对民营企业多元化水平的影响程度也越高;当企业不存在政治关联的时候,多元化对于企业绩效没有显著的影响作用,但是当企业存在政治关联时,多元化对于企业绩效出现了显著的提升作用。
政治关联 多元化 公司绩效 政府干预
一、引言
企业的成长是由市场环境和非市场环境共同影响的,在研究我国企业的相关问题时,对非市场环境方面尤其要重点关注,而企业与政府的关系更是非市场环境中重要的构成部分。企业的非市场战略,尤其是政治战略,在企业的成长发展过程中与市场战略起着同样重要的作用,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前者的重要性更大。多元化战略作为企业的重要发展战略之一,同样受到政治战略的很大影响。多元化战略说到底也是一种经济现象,虽然西方众多学者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然而中西方制度的差异使得我们在研究相关问题时不能直接套用西方的理论,而是需要深入挖掘隐藏在多元化现象背后的深层的制度因素。进一步以多元化为桥梁,研究中国这种特定的制度环境下企业实施的政治战略对企业发展乃至国民经济的影响,从而能够判断政治战略能否起到不健全制度下的替代性机制的作用,继而判断其优劣。研究我国企业与政府的关系,也就是说,政治关联,是研究企业政治战略的重要手段。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的政治体制决定了我国从中央至各级政府均属于强势政府。尤其在中国转型经济背景下,政府对资源配置拥有着重要的决定权。而相对于市场化资源分配而言,政府对资源的配置显然出现了许多不公平、低效率的负面影响。因此,为了能够获得必要的资源,企业必定会出于其本能与政府建立必要的联系。而多元化对于绝大多数企业而言都属于稀缺资源,严重的融资约束、产权歧视和行业壁垒使得众多企业,尤其是众多民营企业无法随心所欲地实施自己认为合适的多元化战略,而通过建立政治关联则有可能为企业提供其多元化所需的资源。因此,通过研究政治关联与多元化的关系,将能够从新的视角解释我国上市企业多元化的动因问题。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关注企业基于政治关联所进行的多元化是否能够对企业绩效带来正面的影响同样也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我国是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特殊经济体制国家,虽然政府正在努力摆正自己的定位,并已经在职能转换上有了进展,但不得不承认,政府所掌握的关键资源和权力仍不在少数,这就对企业多元化发展,尤其是民营企业的多元化发展造成了较大的影响。
首先就民营企业而言,资金在多元化进程中起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而在我国现有的银行体系下,债务融资,尤其是向银行融资的这条主要途径基本被国有银行所垄断,而权益融资,资本市场上的IPO、增发与配股都有着严格的条件限制,需要通过证监会的审批。从信息不对称的角度而言,民营企业相比国企存在着天然的信息弱势,某些民企更是由于自身的发展原因不愿意对外披露全部可靠的信息。因此,国有银行显然会更倾向于将资金贷给那些信息更完备的国企。更重要的是,相较于民企而言,银行贷款给国企显然会少了许多后顾之忧。这种情况下,如果民营企业具有政治关联,这无疑会向银行等金融机构传递一个积极的信号。胡旭阳(2006)研究发现,民营企业的规模越大,企业家的政治影响力也就越大,这些企业高管当选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如果民营企业的高管具有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身份,则一方面可以说明该企业对当地经济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受到了当地政府的认可及支持;另一方面也表明了该企业具有一定的规模或者至少拥有较为良好的发展前景。这都是一个企业经营实力的体现。这种信号很好的降低了企业与银行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得民营企业能够相对更容易地获得自身发展壮大和实施多元化战略所需要的资金。
此外,虽然民营企业在改革开放之后有了蓬勃的发展,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规模上都有了较大的增长,民营经济成为推动中国经济增长和产业升级的主要动力,然而我们也可以发现,民营企业所涉及的行业相对来说都较为集中,大多都在一般竞争性行业,而其中又尤以制造业居多,那些基于市场垄断和行业垄断的行业民营企业很少能够涉及。陈斌(2008)也发现,某一行业中民营企业所占比例与该行业的进入壁垒系数之间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国有企业仍牢牢把握着如交通运输、能源、金融等垄断行业。对于那些政府管制的行业,民营企业若要进入,则必须获得相关政府部门的许可。这种情况下,如果民营企业拥有较强的政治关联,则表明其与政府之间存在着可靠的关系,具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或者至少能够证明其对当地政府做出了贡献。因此,拥有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会更容易得到进入相关行业的行政许可。
通过上述分析,不难发现,对于民营企业多元化而言,资金和行业进入壁垒是两大难题,而拥有政治关联可以很好的弥补民企的天然弱势,为其多元化进程铺平道路。Chuang(2004)也在其研究中指出,企业从政府获得相应的资本、税收优惠政策、行业准入许可等是促成企业多元化的重要原因。巫景飞等(2008)研究发现,对于企业业务多元化和企业地域多元化而言,企业高管所拥有的政治网络有其积极的促进作用。胡旭阳、史晋川(2008)发现,民营企业拥有的政治资源对其多元化战略的选择和多元化程度都会产生显著的影响。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第一个研究假设:
假设1: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程度大于非政治关联民企
此外,在改革开放30多年,中国经济转轨的进程中,权力发生了分化。原本计划经济中的中央集权渐渐转化为了市场经济的中央与地区分权而治,中央的许多权力都已经渐渐转移给了地方政府。对扎根地方的民营企业而言,地方政府的权力更大,其影响也更为直接,甚至可以说民营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基本上都是由地方政府所管理,地方政府具备了在一定地区较强的调控能力。而樊纲、王小鲁、朱恒鹏(2007)的研究显示,由于资源禀赋、地理位置和国家政策等多方面的差异,使得各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市场化程度也有所不同,各区域地方政府对市场和企业的干预程度也会因此有较大的差别。吴文锋、吴冲锋、刘晓薇(2008)指出,侵害民营企业产权行为主要是地方政府,通过高管政府背景获取用地审批、税收优惠等好处的也主要与地方政府有关;地方政府对当地经济活动的干预程度越高,地方政府就越容易被各种所谓“关系”所左右,尤其体现在在土地审批、税收优惠、政府补助、行业准入等方面,从而企业的政治关联所能发挥的资源优势也就越明显。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第二个研究假设:
假设2:在政府干预越严重的地区,政治关联对民营企业多元化水平的影响程度越高
企业的成长环境是由市场环境和非市场环境所组成的,而对中国企业而言,在非市场环境中,政治环境的影响作用是最重要的。因此,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在成长过程中也逐渐学会使用政治策略。Baron和David(2003)认为,企业通过与关键人物的政治联系来实施其政治策略,这种政治策略对企业的成长和战略制定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田志龙等(2008)也认为,企业运用政治策略主要是为了拓展其生存空间。而多元化是企业成长和拓展生存空间的重要战略,事实证明,大多数中国企业也主要是运用多元化经营的战略来扩大自己的市场规模,使自己做大做强。而成功的多元化战略的实施最主要的决定因素就是资金和行业选择。良好的多元化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如果企业本身没有充足的资金,却仍然希望进行多元化投资或经营,则很可能会使得资金循环出现问题,甚至造成资金链条的断裂,影响到其核心业务的正常发展,造成公司绩效的下降。而对多元化,尤其是非相关多元化战略的实施,选择进入的具体行业也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行业选择不当,那么新进入的行业很可能会变成企业发展的鸡肋,甚至是拖垮企业的泥沼。而正如上文分析的那样,民营企业在这两方面都有着先天的劣势。资金上比不过外企,政策支持上比不过国企,民企承受着两方面巨大的压力。上文已经指出,通过政治关联,民营企业可以弥补这两方面的缺点,一方面,民营企业通过政治关联可以通过更正规的渠道进行融资,在此基础上甚至可以获得更优惠的利率和更长的还款期限,从而降低了融资成本;且能更容易地进入不同的行业,在行业搜寻以及进入方面的成本也得以降低,以此帮助企业更好地实施多元化战略,进而提升公司绩效。另外,根据资源基础理论,企业是资源的集合体,关系资源、政治资源等都是企业拥有的异质资源,这些独特的资源是企业形成持久竞争优势的源泉。企业通过合理地实施多元化战略可以使这些资源得到更好的利用,获得持续性的竞争优势。基于以上分析,得出本文第三个假设:
假设3: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战略相较非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战略更能提高公司绩效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6-2014年沪深两市所有上市民营企业作为研究总样本。在上述样本的基础上,根据以下原则进行筛选:(1)由于监管环境、经营环境以及会计准则的不同,剔除金融行业上市公司;(2)剔除ST、SST、S类上市公司;(3)剔除创业板上市的公司;(4)剔除同时在B股或H股上市的公司;(5)剔除数据缺失的上市公司(如未在年报中披露分行业主营业务收入的公司,或高管信息披露不完全以致无法判断是否具有政治关联的企业);(6)剔除个别样本极端值的上市公司。最后,本文得到样本总数为3588个。其中,上市公司政治关联数据通过上市公司年报披露、新浪财经网站公布的公司高管材料、WIND咨询数据库中披露的董事会信息以及百度百科等多种途径整理所得。上市公司的多元化数据来自于WIND资讯数据库的主营业务收入分行业构成数据,再根据指标构成进行计算整理所得。而相关财务相关数据则主要来自于CSMAR中国民营上市公司数据库和上市公司财务年报数据。
(二)变量定义
(1)主要变量。企业多元化(Diversity)。根据学者对多元化相关问题的研究,多元化测量指标一般包括以下四个:第一,企业经营所跨的行业数目(N),即为公司主营业务所涉及的行业数目。在划分经营行业时,普遍采用的是由证监会编制的《中国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为依据。具体而言,本文计算上市公司经营单元数时采用3位行业代码(单字母加两位数字代码)作为区分。而证监会发布的《公开发行股票公司信息披露的内容与格式准则第二号<年度报告的内容与格式>》信息披露的内容与格式准则又规定,上市公司“对占总业务收入或主营业务利润总额10%以上的主要产品应予介绍”,所以本研究以是否超过上市公司主营业务收入的10%为标准,确定公司的经营单元数。显然,公司的经营单元数越多,多元化程度越高。第二,销售收入的Herfindahl指数(HHI),其中Pi为某企业第i行业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重,n为该企业所涉及的行业数,企业的多元化程度越高,HHI的值越小,当企业专业化经营时,该指数为1。第三,收入熵(EI),企业的多元化程度越高,EI的值越大,当企业专业化经营时,该指数为0。第四,哑变量Div,公司进行多元化时取1,否则取0。
企业政治关联(Pol)。Chaney(2007)认为,如果企业至少有一个大股东或高管(CEO、董事长、副董事长、董事会秘书)是国会议员、总理或跟某位高管及其政党有联系,则将该企业界定为政治关联企业。Fan(2007)在其对中国上市公司的研究中以公司CEO是否曾在中央或各级地方政府或军队等其他部门任职来决定是否存在政治关联。田志龙等(2008)指出,民企获取政治资源主要通过以下渠道:其一为商人参政;其二为官员下海;其三为公益捐赠等。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取性,本文将企业政治关联定义为公司高管是否现任或曾经在政府部门任职,或是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如果是,则Pol取值为1,否则取0。
政治干预(Gov)。樊纲等编制的《中国市场化进程指数系列报告》已广泛使用,尤其是在研究中国各地区不同的制度环境问题。因此,本文采用樊纲、王小鲁和朱恒鹏(2009)报告中第一大类指标“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中的第三分项“减少政府对企业的干预”这一指标的数据来测量政府干预程度Gov。这一指标值越大,说明该地区政府干预程度越低。
公司绩效(ROE)。在已有的文献中,研究公司绩效一般选取两种指标。其一,财务绩效指标,在早期关于多元化与公司绩效的研究中主要使用的还是会计指标,虽然会计指标的综合性较强,但其容易受会计方法和盈余管理等因素的影响,因此之后渐渐被市场绩效指标所替代。其二即为市场绩效指标,以托宾q的使用最为普遍,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业的预期情况,体现了企业的长期业绩或者说成长性。但由于在计算托宾q时,非流通股不具有市场价格,因此其市场价值难以确定,在中国股权分置改革没有完成的年度中,该指标的使用就存在一定缺陷。因此本文选取适用较为普遍的会计绩效指标ROE来衡量企业的绩效。
(2)控制变量。公司规模(Size)。用企业总资产的自然对数表示公司规模。由于多元化是公司进行扩张,壮大规模的主要手段,也是公司分散风险的主要手段,但当公司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大多数公司会回归到自己最具有竞争力的主要行业,剥离掉那些相对不太具有竞争力的业务,而且当公司规模较大以后,势必已经具备了相当的风险抗击能力,多元化所带来的经营风险分散效用就会降低。而且公司随着规模的增大,抗风险能力提高,凭借其规模优势在一定程度上会有更佳更稳定的盈利能力。
公司上市的时间长短(Age)。公司在上市初期必须具备突出的主营业务,以期获得良好的收益,为进一步融资打好基础,而随着规模的逐渐增长,资本的逐渐充裕,公司便有了实施多元化经营战略的基础,而公司在面临经营风险时,也会有那种冲动进军更高收益的行业,一方面分散风险,另一方面增加收益,因此,公司会随着上市时间的加长而提升自己的多元化程度,也就是说,多元化程度与公司上市年限存在着正相关关系。另外,因为学习曲线的影响,存续时间较长的公司会比相对年轻的公司有较高的效率,从而产生更好的绩效。由此,预计上市年限Age对企业绩效的影响为正。本文用公司上市年限表示上市的时间长短(Age)。
资本结构(Lev)。一方面,债权融资具有良好的避税功能,从而提高公司绩效;另一方面,债权融资也会产生相应的代理成本。而在我国,根据证监会相关规定,最近三个年度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低于10%的上市公司不允许进行增发,因此绩效较低的公司大多会选择债务融资的方式来筹措资金。从而,资产负债率与公司绩效呈负相关。本文用资产负债率来表示资本结构。
公司成长性(Growth)。众多研究表明,企业成长性与公司绩效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用主营业务收入的年增长来衡量公司的成长性。
此外,本文还同时控制行业变量(Ind)以及年度变量(Year)。
表1 变量定义表
(三)模型构建 为了检验假设1,本文设计如下OLS回归模型1:为了检验假设2,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控制变量Gov,以此得到模型2:
为了检验假设3,本文设计模型3: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对文中所采用的样本数据分布进行了初步分析,可以发现,在所采集的3588个民营上市公司样本数据中,有50.95%的公司具有政治关联,超过了一半,占有了较高的比例,这说明了政治关联在我国上市民营企业中是个较为普遍的现象,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我国民营企业参与政治的积极性较高。而在所有样本中,实行多元化经营的上市民营企业占到了总数的43.09%。此外值得关注的是,在政治关联民企中,有60.67%左右的企业实施了多元化战略,大大高于非政治关联民企中24.83%的比例。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程度大于非政治关联民企,或者说政治关联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民企实施多元化战略,支持了假设1的成立。
表2 样本分布情况分析
表3根据样本公司是否具有政治关联进行分组,从分组数据中可以清楚地发现,政治关联民企的HHI指标均值为0.8331,小于非政治关联民企的0.9286;政治关联民企的收入熵指标EI与经营单元数N的均值分别为0.2769和1.5143,均高于非政治关联企业的0.1140和1.2070。所以本文初步得出,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程度高于非政治关联民企。
(二)相关性分析 表4绘制了研究变量间的相关系数矩阵,从中可以看出,公司政治关联指标Pol与HHI在5%水平上显著负相关,与EI、N、Div在5%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也就是说证实了多元化程度与民企政治关联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此外,企业规模Size与政治关联Pol之间也存在着5%水平上的显著正相关关系,这就说明了企业规模越大,它所做出的经济与社会贡献越高,就越有可能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与青睐,企业的高管就越有可能进入政治领域,从而构成政治关联。
表3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4 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三)回归分析 从表5可知,当用HHI指数来衡量企业多元化程度时,政治关联变量Pol的系数为-0.194,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而HHI指数本身而言,越小则表示公司多元化程度越高,因此,也就是说证明了公司多元化水平与政治关联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用其他三个指标EI、N、Div来表示公司多元化程度时,Pol的系数在均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综合以上,实证结果与假设相符,即政治关联民企的多元化程度大于非政治关联民企,假设1得证。
表5 多元化与政治关联
同时观察其余控制变量的表现,发现在四个模型中,民营企业的多元化程度与公司规模Size都是正相关关系,并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与姜付秀(2006)的研究结果存在出入。究其原因,本文认为主要是由于样本选取的不同。姜付秀(2006)选取的是当时符合研究条件的所有上市公司,而本文的样本则局限在上市民营企业。而多元化程度与民营企业规模成正比的原因有如下两点:其一,企业的规模越大,则越可能凭企业的经济实力而拥有更多“政治权力”,这一点对中国民营企业而很适用的,一个民营企业的规模越大,它所做出的经济与社会贡献越高,就越有可能得到当地政府的支持与青睐,越有可能构成政治关联(胡旭阳,2006),这在上文相关系数矩阵中也能到了验证,从而当地政府对这些大规模企业会提供更多的优惠政策,打破融资限制和行业壁垒,为其实施多元化战略提供了帮助;其二,由于我国民营企业的规模较国有企业而言相对较小,而根据姜付秀(2006)的理论,企业的多元化经营是与企业的成长相伴而行的,在公司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后才开始渐渐回归主业,即公司多元化与公司规模的关系呈现一种“倒V型”的变化,而由于我国上市民企的规模从整体而言尚未达到那个转折点,因此呈现的“倒V型”前半段的关系变化,也就是多元化程度与公司规模成正比。
为了验证政府干预这一变量对政治关联与上市民营企业多元化水平关系的影响程度,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政府干预和政治关联的交叉项,再次进行回归,其结果如表6。通过表6的结果,本文重点关注新变量政府背景与政治关联交叉项的系数,发现其与多元化程度呈现出了负相关关系。当多元化程度用HHI表示时,其系数为0.051,并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而当使用EI、N以及哑变量Div来表示多元化时,系数分别为-0.055、-0.058、-0.062,并均在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由于Gov指数越小表明政府干预越高,因此本文能够得出结论,即政府干预越严重的地区,高官的政府背景,即政治关联因素对上市民营企业多元化程度的促进作用越强,从而假设2得证。
表6 政府干预、多元化与政治关联
表7在考虑了控制变量之后对模型3进行了多元回归分析。观察此表本文有如下发现:第一,不管选取HHI、EI、N和Div其中哪一个作为多元化程度的替代变量,多元化与上市民营企业的绩效之间始终没有显著的相关关系。这与Melicher(1973)以及刘力(1997)和朱江(1999)的研究结果相似。第二,在四个子模型的回归结果中,政治关联指标Pol的系数依次为0.178、0.045、0.107和0.048,并均在5%的统计水平上显著。因此,也就证明了政治关联与公司绩效之间存在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与吴文锋、吴冲锋、刘晓薇(2008)以及罗党论、黄琼宇(2008)的研究结果相同。正如前文所陈述的那样,政治关联较高的企业更可能享受融资便利、税收优惠、政府补助以及产权保护等好处,从而在各方面促进企业的经营发展,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公司的绩效。第三,本文重点关注多元化与政治关联交叉项的系数以及其显著性,可以看出,当多元化分别以HHI、EI、N和Div作为替代指标时,多元化与政治关联交叉项的系数依次为-0.199、0.095、0.128、0.098,并且都在1%的水平上统计显著,再考虑到HHI系数与多元化程度的反向关系,也就说明了有政治关联的上市民营企业所进行的多元化经营战略能够有效地提高公司的绩效。此外再结合第一点,即上市民企的多元化本身对公司绩效没有显著的影响,而正如我们分析的那样,一旦上市公司有政治关联,则其能够通过与关键人物的政治联系来实施其政治策略,这种政治策略对企业的成长和战略制定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拥有政治关联的上市民企不仅能够较好地保证资金来源,以避免其在实施多元化过程中由于市场环境变化而出现的资金链断裂问题,还能够有效地选择合适的行业进行多元化战略的实施,从而保证了其多元化战略的合理性和有效性,使之达到了促进公司绩效的作用。因此,综上分析,本文证明了假设3。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本文通过对样本分析得出如下结论:首先,在控制资产规模、上市时间、行业和年度等对上市民营企业多元化水平有影响的因素后,研究发现具有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相比没有政治关联的企业拥有更高的多元化水平,政治关联对民营企业实施多元化战略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另外,本文也发现,规模较大的公司更容易获取政治关联,提高多元化水平。其次,考虑到我国各地区的市场化程度不同,各地区政府对企业的干预程度也存在较大的差异,在进一步引入政府干预这一变量以后的研究结果表明,政府干预程度对政治关联与企业多元化的关系有显著的影响,表现为政府干预程度越严重的地区,企业政治关系运作的空间就越大,政治关联因素对民营企业多元化的影响强度也就越大。最后,本文研究了政治关联对中国民营上市公司多元化与企业绩效之间关系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政治关联会显著地影响多元化和企业绩效之间的关系,表现为对总体样本而言,多元化和企业绩效之间没有显著的相关关系,但是当企业存在政治关联时,多元化对企业绩效就有显著的提升作用。这说明了拥有政治关联的民营企业在获得各方面的优惠与支持后,能够更有效地实施多元化经营战略,从而提升公司绩效。因此,民营企业的政治关联增强了多元化对企业绩效的积极影响,成为了影响多元化战略实行效果的一大重要因素。
表7 政治关联、多元化与公司绩效
(二)建议 政治关联虽然为企业带来了一定的优势,但这并不能说明这种行为或者制度体系就是完全合理的,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参考建议:(1)加快经济体制改革,缩小政府管制的范围,转变政府职能。民营企业之所以有动机去创建政治关联,是因为他们相对国企而言存在着先天不足。正是由于政府在产权、税务、融资等各方面的管制和干预,使得民营企业发展受阻。因此,需要缩小政府管制范围,变革政府的管理机制,转变政府职能,让“看不见的手”得以解放,发挥其真正的作用。虽然政府管制和干预在维护社会经济的有效运行过程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我们不能将其取消,但是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才是合理的,而不是竭力保持这种范围,甚至不断扩大,这样不但不能提高或保护公众利益,反而会压抑正常的市场竞争,保护少数特殊利益集团,造成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具体而言,我们希望各地政府乃至国有银行等,应当尽可能地对所有企业一视同仁,不能区别对待,不能让大多数民营企业,尤其是那些缺乏必要政治关联的企业因为融资、税收等方面的约束或歧视而丧失其正常发展的机会。
(2)适度引导政治关联,促进企业合理发展。对民营企业这个微观个体而言,政治关联确实能够起到替代机制作用,帮助企业更好地实施发展战略,促进公司绩效。因此,作为我国民营企业,在遵循价值最大化的目标基础上所进行的必要的政治关联是无可厚非的。在资源分配不合理和低效率的背景下,民营企业可以在不违背公司发展战略的基础上建立必要的政治关联,以此帮助企业实现价值和绩效的最大化。
(3)加快市场经济建设,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引导作用。对有限资源的获取和利用永远是企业发展和竞争的必要手段,而在我国,拥有主导资源配置资格的仍然是政府,而政府在分配资源的过程中很难做到不偏不倚,公正合理,也就导致了资源的极大浪费。因此,随着市场经济建设的不断发展深入,在一些竞争性领域,政府需要逐渐淡出,将资源配置的功能返还给市场,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引导作用,只有通过正常合理的市场竞争,才能将资源利用最大化,从而促进整个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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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彭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