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国产动画片的兴衰历程

田佳佳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上海 200444 )



民国时期国产动画片的兴衰历程

田佳佳

(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 上海 200444 )

卡通片是绘画才能与电影文化相结合的产物。民国时期，绘制卡通片成为画家进军电影业大展身手的新天地。在这个历史进程中，产生了万氏兄弟、杨左匋、黄文农等一批卡通人才，他们绘制出了像《铁扇公主》这样具有里程碑标志意义的长篇卡通片，彰显了绘画在卡通影业中的重要性。这同时也是电影美术人实现美术意识自觉的又一标志。

卡通片；国产动画片；民国电影；电影美术人

卡通片，在民国时期长时间地为动画片的通称，虽因采用了音译方式乍看令人费解，却伴随卡通影片的迅速走红而为世人普遍接受。海外舶来的卡通片，吸引着中国爱画者跃跃欲试。卡通片离不了画手，似乎谁都知道，卡通片是画出来的。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卡通片是画家与电影业交互影响的产物，绘制卡通片成为画家进军电影业大展身手的新天地。在这历史进程中，不仅产生了万氏兄弟、杨左匋黄文农等一批卡通人才，推出了像《铁扇公主》这样具有里程碑标志意义的长篇卡通片，更是促成了电影美术工作者的又一次自我意识自觉。

一、卡通电影人才的孳育

就国内而言，试制国产卡通片的努力，确乎首发于特定文化圈的美术人才。杨左匋、黄文农、秦立凡等人之外，由宁入沪的万氏兄弟成为中国卡通片主要干将的经历，尤其能够典型说明美术人才与电影结缘后，成为卡通片制作主力军的事实。

(一)万氏兄弟转向卡通片

万氏兄弟众多，得以成年、施展才华的仅有四人，依次为：万嘉综、万嘉綨、万嘉结、万嘉绅，其中万嘉综、万嘉綨为孪生兄弟。身为老大、从小就率众弟兄痴迷绘画与手影的万嘉综，自学绘画，18岁高中毕业，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务处主要从事誊写、蜡刻讲义工作。因初恋受挫，穷极无聊之际投寄绘画作品给上海的商务印书馆翻译所另谋出路，结果脱颖而出，遂于1919年入商务印书馆美术部工作，由此成为三个弟弟的学习榜样与人生事业的引路人。“二万”、“三万”、“四万”相继来沪，学习绘画艺术，谋求人生发展。当万氏四兄弟向卡通事业挺进，他们的大号开始在沪上叫响：万籁鸣、万古蟾、万超尘、万涤寰。

万氏兄弟所以能在上海立足，主要依靠他们的美术才能。与生俱来的爱好，在家长善加引导特别是“大万”的带头表率下，万氏兄弟的美术兴趣持久强劲，进而上升为职业追求，其学艺与职业经历尤为耐人寻味。四兄弟中才华显露最早、先行来沪开拓的万籁鸣，“主要是为商务出版的《儿童世界》等儿童读物画插图和封面画。”诚如其所言，“这些杂志、画报对画种的要求是多种多样的，从水彩画、油画、钢笔画、水粉画、木刻画到广告画；画面从一两寸大到数尺长的都有。商务的美术工作是极其繁忙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的，这对我这个青年人来说是个很好的锻炼。”在工作实践磨练的基础上，“商务主脑部门眼光远大，注意培养青年美术人材。”万籁鸣追忆道：“记得当时有位法国旅沪画家，画艺不错，商务领导为了使我有深造的机会，在美术创作上更上一层楼，由厂方付费，让我每周脱产两个半天，到旧法租界霞飞路(今淮海路)上的市政厅去向他学习西洋绘画艺术。”由此奠定其“熔中西画法于一炉”的个性绘画风格。[1](P239-240)孪生的“二万”显然要幸福多了，父母借钱供他赴沪深造，他考入了上海美专，因已有绘画基础，“所以是插班学习，两年就毕业了，然后留校任教”约一年。1922年，“二万”经洪野、陈抱一的介绍，进闸北青云路附近的上海大学担任西画教员。翌年，南京美专建立，他又与上海美专同学倪贻德，以及留日归国的关良、许敦谷受聘南京美专。“二万”受聘南京美专，为17岁的“三万”入该校学艺提供了契机。一年后因倪贻德发表小说《玄武湖之秋》涉及真人真事遭解聘而愤然辞职，后经“大万”介绍进商务印书馆的艺徒学校任图画教员。[2](P34-35)“三万”旋入上海东方艺术专科学校专攻装饰画，虽因家境贫困中途辍学[3](一说1924年肄业于上海东方艺术专科学校装饰系[4])，但究属受过专业训练。“四万”中学毕业后，亦在上海学画，从美专毕业。

需要着重指出的是，进入上海的万氏兄弟在继续画艺追求的同时，受到电影文化的强劲冲击，从而将他们主要精力引向研制卡通片之路。万籁鸣夹叙夹议：“电影技术一经与美术相结合，就逐步产生了美术电影。”“美术电影中的一个主要片种动画片，是二十年代初期继无声电影之后从欧美传入我国的。那时其他片种都尚未产生，动画片在欧美也是刚刚萌芽，十分原始。但是这一前所未有的独特的美术电影形式由于新奇，一经问世就得到了大批观众的喜爱。记得我最早就是在那时在上海看到动画片的。这些极为原始的动画片使我为之倾倒，它与我多年思想上的‘使画中的山水、人物动起来’的想法一拍即合。”又说：“当我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外国‘卡通’片时，心里不禁一震，想：画笔底下的人物果真动起来了！从此我视卡通片如至宝，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买票观看，有的片子还重复看多次，研究其中的奥妙。”[5](P34-36)可见上海放映的卡通电影对万籁鸣的强烈思想触动。此时万氏孪生兄弟均在商务印书馆工作，该馆设有摄制影片的影戏部，为他俩了解电影知识提供了便利。“三万”、“四万”虽未毕业，但也积极参与卡通卡的探秘活动中来。

当时欧美卡通片界技术壁垒森严，相关参考资料无从查找。功夫不负有心人，永安公司的图画转筒、“大世界”游艺场的西洋景，启发万氏兄弟试验手绘奔马、“猫捉老鼠”等活动画页。摸索之下，画页上的动物真的动起来了！此后，他们在北京路旧货铺淘到了一台旧的“安赖蒙”木壳摄影机，后改装成摄影机暨逐格放映机。就在闸北天通庵路三丰里的小小亭子间里，兄弟齐心，研制卡通片。探索卡通片之路异常艰辛，耗费大量的精力与费用，致使万氏兄弟生活极为窘困。万氏兄弟虽觉悲凉，但仍坚持，不久亭子间窄小的白壁上映出了卡通形象的静止画面。随后，上海影业向他们伸出了友谊的援手。商务印书馆要推销自制的“舒振东华文打字机”，杨小仲受命与万氏兄弟接洽。得到资金的支持，万氏兄弟信心满满地开始了卡通广告片的试制工作，在克服种种技术难题后，画面活动起来，可惜“动得不可收拾，好像发生了地震一般。”万古蟾直白而言：“画在白纸上的打字机动画广告片就这样失败了，这是一九二五年的事”。[6](P39-40)但是，万氏兄弟与电影的关系却由此加深。

(二)上海影业托举万氏卡通

继“二万”、“三万”之后，“四万”也进入商务印书馆影戏部(后为国光影片公司)，万籁鸣后来也创作电影布景画，万氏兄弟有的搞布景，有的摆弄摄影机、放映机等，逐步懂得了电影机械的性能、布景的制作，掌握了电影的内幕和一些窍门，由此进一步熟稔电影的摄制过程。这对于卡通片的研制无疑是有利的；更为重要的是，跨入电影业极有利于万氏兄弟争取电影界的支持。

在进一步解决颤动、静止的背景等问题后，万氏兄弟准备再度出发，试制卡通片；为减少工作量，他们决定仿效美国卡通家福乃先的做法，拍摄真人与动画的合成片。由于这需要电影摄影机，万氏兄弟不得不四处游说影片公司老板，最终找到了合作方——长城画片公司。在其资助下，万氏兄弟从摄影师吴蔚云手中低价买下一台旧的摄影机，将原有的“安赖蒙”摄影机改作为逐格放映机，由此因陋就简制成合成机。经过一番努力，自编自演自绘，万氏兄弟1926年终于试制成中国第一部卡通短片《大闹画室》[7](P41-42)，显示出美国卡通片《从墨水瓶跳出来》(out of ink well)的影响，同时也描绘出爱画者万氏兄弟久困画室的一场白日梦。

此后，万籁鸣、万涤寰顺势进入长城画片公司，任美工设计。需要强调指出的是，长城画片公司支持万氏试制卡通绝不仅限于注入资金，更重要的是技术的支撑。该公司1921年由旅美华侨青年梅雪俦等成立于美国纽约，1923年迁回上海，制片主旨由维护祖国尊严、端正海外视听，转变为“移风易俗、针砭社会”。[8]需要指出的是，该公司主要创办者梅雪俦“留学美国，研究活动滑稽画有年，曾与out of ink well公司之制作者麦士夫礼沙君合作多时。故所用各种方法皆在新顿奇突。”[9](P70)由此不难窥见梅氏对万氏兄弟绘制《大闹画室》的影响，诚如1927年《申报》报导，该片之“一切技巧，皆由梅君专心策划，并由其导演一切。”(《长城公司〈大闹画室〉在美开映》，《申报》“本埠增刊”，1927年9月30日)[10](P148)事实上，据当时报导，在《大闹画室》之前，梅雪俦即“结合画家万古蟾、张汇元诸君，合绘《顽皮星君》。”(《长城画片公司之活动滑稽画片》，《申报》“本埠增刊”，1927年5月10日)[11](P147)又据电影杂志文章，万氏兄弟在完成《大闹画室》后还为“长城”绘制了另一部卡通短片《一封信寄回来》(通常作《纸人捣乱记》，一说《纸人纠乱记》)，主演者仍为顽皮星君。趁热打铁，长城公司开始筹拍第三部卡通片《盘丝洞》，由画家张慧园等襄助绘制云云。[12](P70)

在美国电影学校卒业、掌握了卡通片制作技术的梅雪俦，所以要同万氏兄弟合作，关键在于梅氏本人“不懂绘画”，需要万氏这样痴迷卡通片的画将干才。而与长城画片公司的合作，对于万氏兄弟跟进美国卡通片技术尤具深远的意义。在遭遇试制华文打字机卡通片成绩很不好的挫折后，万古蟾“知道梅云(引者注，当作雪)畴在美国学过卡通，便在他面前讨教”，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深度合作。这不仅助推万氏兄弟试制卡通片终获成功，而且在长城画片公司得到历练，终因该公司倒闭而大获机缘，从即将去美的梅氏手中购下了卡通摄制机器，[13]成为万氏卡通制片的独家秘器。

通过绘制卡通片，万氏兄弟在电影界崭露头角。1929年，万古蟾受明星公司之聘，担任《火烧红莲寺》的布景师及特技技术员，成功尝试了卡通特技方法。当时电影特技人员极为紧缺，大中华公司伺机拉人，万古蟾遂于1930年秋进“大中华”。1932年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中国影都上海遭受日寇严重摧残，万氏兄弟从闸北逃入法租界安身，寻隙回家抢救出合成机，使其免受炮火的摧毁。为重续卡通之缘，万氏兄弟曾成功游说一位有钱人投资《西游记》卡通片大闹天宫一段的绘制，因资金不足，在“拍完一本《石猴出世》之后就收场了”。[14](P42-45)

上海不缺少摄制电影的机会，那年冬联华影业公司就委托万氏兄弟绘制反日卡通片。不久，他们先后绘制成功《同胞速醒》、《精诚团结》(均由朱石麟编剧)，不仅重新接续了卡通之路，而且为活动填充了积极内容。1933年，万氏兄弟再度受聘于明星公司，这回以绘制卡通片为主业。他们推出了反对贩毒吸毒的《狗侦探》，宣传灭蚊除蝇的《抵抗》，以及《伊索寓言》改编系列的儿童教育片《飞来祸》、《龟兔赛跑》、《蝗虫与蚂蚁》与《骆驼献舞》，其中《骆驼献舞》还是第一部国产有声卡通片。《国货年》、《血钱》、《漏洞》、《民族痛史》、《航空救国》，形象地传递了反帝爱国的主张，寄寓了抗日御侮的时代呼声。另有《新潮》，系宣传五四以来的新文化运动。[15](P45)

随着绘制卡通片的声名日盛，其他电影公司也纷纷向万氏兄弟发出邀约。万古蟾记得，曾为胡心灵导演的《父母子女》绘制过一段“少年岳飞”的情节；袁牧之执导的《马路天使》，小红(周璇饰演)演唱时有小白点打节拍的卡通画片，也是出自万氏兄弟之手。此外，他们还为卫生局绘制过一段宣传卫生的卡通短片，也为益利汽水公司画过卡通广告片。还可补充的是，袁牧之导演的《都市风光》中的米老鼠求爱画面，也是万氏兄弟的贡献。响应国防电影运动的号召，万氏兄弟又着手绘制《合力抵抗》，惜未完成。同期，万氏兄弟还积极推进五彩卡通片的研制。[16]

(三)早期卡通人的成才模式

身为美术人才，万氏兄弟“触电”后另辟新途的卡通之路，并非个案，而是中国早期卡通人才的成长模式。略早于或与万氏同时期的杨左匋、黄文农、秦立凡等人，他们全都是源发于美术兴趣，凭借自身画功，钻研试制卡通片，拿出标志性作品，从而在中国动画史上确立各自的地位。相较之下，不擅绘画、但因曾在美国留学工作而熟稔卡通片制作流程的梅雪俦，倒是其中的另类。不过，梅氏的特殊经历之于我们认识中国动画片发展历程中的欧美影响因素不失为一种提示。

据晚近研究，杨左匋被誉为中国第一位动画专家。出生于吴江同里大户人家的他，自幼打下了坚实的国学底子包括书画基础。他到上海学的虽是理工科，但对绘画、书法、摄影等艺术是钟爱有加，才华很早就得以张扬。毕业后返回故乡，1919年与颜文樑等在苏州组织“美术画赛会”，并与北大画法研究会联合举办了中国近代以来最早的美术展览。20年代初又到上海谋求发展，受聘于上海英美烟草公司广告部为图画设计师，与胡伯翔、丁悚、张光宇等画家共事。该公司影戏部(B.A.T. Motion Picture Dept)附设滑稽影片画部，“主其事者杨左匋君，专绘长片滑稽画，兼各种美术字画等。滑稽片多种，已在各戏院开映，如《大闹天宫》、《武松打虎》等。”(《英美烟公司影片部之内容》，《申报》1923年7月3日，第5张)[17](P146)

据当时报导，杨氏至少绘制了两部卡通片。“最近卡尔登及维多利亚所用之《暂停》滑稽猫片，即系杨君近作。”(美生《英美烟公司影戏部之近况》，《申报》1923年8月13日，第5张)“名画家杨左匋君，年来为英美烟公司绘制活动滑稽画片，历来各埠映演，备受观众欢迎。能于幕上绘成种种人物，使之自动，一如真人。近又新制影片一出，名《过年》，内容颇新颖可噱。……闻杨君言，滑稽画片之手续，虽繁而极饶兴趣，但以机械太复杂，故此种人才在欧美亦不多，每出以千尺计，至少需绘图万余幅，方能互相联络，演成各种动作，故一片之成，动辄费数月之久，始克摄毕。”(《杨左匋新制滑稽画片》，《申报》1924年1月28日，第5张)

当时还报导影院放映“杨左匋君之速写滑稽画，先绘一吴佩孚，次绘张作霖，寥寥数笔，形容毕肖。初因长城横贯于中，互相仇视，继因吸香烟遂相和好。此片一望而知为某公司之广告，惟此种广告，确为中国所仅见，闻绘滑稽画影片之画家，在影片界素占重要位置云。”(佚名《记卡尔登之大跑马电影——杨左匋所绘之滑稽画亦绝佳》，《申报》1923年5月15日，第5张)该片如果不是实录杨氏创作过程，而是逐格拍摄其所绘滑稽画片而成，则分明是又一卡通片。

尽管《暂停》，以及吴、张和好的香烟广告是否就是逐格拍摄的卡通片尚存争议，但是当年关于《过年》的报导明记杨左匋介绍“滑稽画片之手续”，其中提到“绘图万余幅”，“互相联络”，“动辄费数月之久，始克摄毕”(《杨左匋新制滑稽画处》)，完全切中卡通片的关键。更具意味的是，1924年8月杨氏赴美留学，此后定居美国，以CY YOUNG之名，参与美国卡通片的制作，包括《白雪公主》这样轰动世界的彩色卡通长片。杨左匋如此人生走向，很能说明他对卡通片的迷恋，以及对欧美卡通技术的向往。有资料显示，英美烟草公司拍摄的第一部影片正是拟人化的卡通片，由英国摄影师威廉·詹森摄制。如此就不排除杨左匋向其求教，从而尽快领会掌握摄制卡通片经验的可能，[18]这大概成就了杨氏卡通人生的起始。

《申报》有关“活动钢笔画影片”《狗请客》的报导，使另一位中国早期动画拓荒者黄文农浮出水面。特别是以下一则足证该卡通片已经完成：“月之十日，偕友往中华影片公司参观，先由杜君寿祺引导观览各部，继开映新片《狗请客》。该片为画家黄文农君胥主编，费时四月始告竣，全片长千余尺，映演时间约半句钟。情节殊甚发噱，动作异常敏捷。片中有真人物二，一为女郎，一为小贩，以真人与画片并摄，更觉有趣。……该片只有三本，租与影戏院，取价甚微，现又赶制一片，将来两片同时出租，庶不致亏本。”(宇青《纪新片〈狗请客〉》，《申报》1924年9月12日“本埠增刊”)

黄文农，上海松江县人，与丰子恺同期创作漫画并闻名于世。黄文农与李允臣、沈延哲合组中国画片公司(理应就是中华影片公司)。李是电影编剧，沈擅电影摄影。绘制活动钢笔卡通片《狗请客》后，黄文农又投入到卡通片《西游记》(Way Down West)的绘制工作中去。终因缺乏稳定的财力支撑，复遇五卅运动爆发，黄文农激于爱国热忱，毅然放弃制作周期过长、无补于当世的卡通片，转而投笔从戎。[19]

秦立凡，又一个不应遗忘的中国早期卡通人。他曾为英美烟草公司绘制“滑稽片二三本”(《大中华百合电影滑稽画》，《申报》“本埠增刊”，1927年5月8日)，后进大中华百合公司担任美术顾问，参与该公司布景、字幕、特刊编辑等工作。据报导，“秦君精于术，尤具戏剧学识，沉于卡通一道，垂数年之久”，1926年底绘制完成“国产电影滑稽画片”《球人》。翌年6月，《球人》附同《美人计》在夏令佩克影院放映两日夜，颇受欢迎(《〈球人〉得人欢迎》，《申报》“本埠增刊”1927年6月15日)。在该片中，秦立凡“与其所绘之小丑，得同时献身银幕，表现各种剧情。”(《大中华百合公司新片摄制讯》，《申报》“本埠增刊”，1927年1月16日)

中国早期卡通人的成才之路，彰显了美术人在全新领域筚路蓝缕的艰辛与努力。他们使绘画动起来的追求可谓是一往而情深，其百折不挠终获成功的钻研精神尤其令人钦佩。在他们之前，卡通人才尚不由电影学校来培养，制作单位的内部培训也是未得所闻。卡通技术壁垒以及资金问题，必须由他们各自想方设法加以攻克。这其中确实是借到了一些外力，但是如果没有中国美术人自身的积极进取，一切都无从谈起。

经过这一批先行者的拓荒，中国卡通人才队伍状况大为改观，卡通工作团队开始建立起来，师徒相授、内部培训渐次展开。江苏省立教育学院电影播音教育专修科、金陵大学理学院电影播音专修科等学校，开展卡通教育活动，创设卡通课程。1937年春，江苏省立教育学院教师戴公亮，与孙师毅、杨霁明等人协同推出16毫米卡通短片《五十六年痛史》，成为那时期较为完善的学院作品。在全面抗战时期，卡通人才的培训工作得到进一步的加强。他们的执着进取，体现了美术人对活动画片的迷恋，以及无穷的创造力。

二、绘制《铁扇公主》的成功

在卢沟桥事变后不久爆发的八·一三淞沪会战，打出了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决绝之心与顽强斗志。愈演愈烈的战事，彻底搅乱了万氏兄弟研制卡通片的计划。四兄弟中有三位辗转内迁，之武汉、之重庆，其间虽然也创作了宣传抗战的卡通片，但总不能尽如人意，缘此返回上海寻找机遇。借助迪斯尼《白雪公主》热映的余温，得到中国联合影片公司的支持，万氏兄弟投入到卡通片巨制《铁扇公主》的绘制工作中去。此时万氏兄弟近乎全面效仿了迪斯尼的摄制流程，但繁重的绘画工作量还是使该片上映时间再三延后。《铁扇公主》终获极大的成功，但由于此后局势变幻动荡，这竟成为万氏卡通在民国时期的最后绝唱。

(一)由渝返沪致力长片的契机

经过数年绘制卡通片的历练，万氏兄弟实已具备主持绘制大型卡通片的能力。然而，八·一三淞沪会战不期而至，中断了他们的卡通电影追求。当时电影公司纷纷倒闭，万氏兄弟凑钱开设“万氏照相馆”，以谋生计。各自分工如下：“四万”负责摄影，“三万”经管店务，“二万”负责对外冲晒，“大万”发挥剪影特长，每位顾客奉送剪影一帧，以广招徕。其间，万古蟾接受了江苏省立教育学院电影专修科的卡通讲师之聘，赴无锡任教。这时，“中制”(中国电影制片厂)要拍摄抗日题材影片的消息传到沪上，万籁鸣、万超尘前往武汉，中途来接万古蟾，“二万”因刚开学授课，相约日后在武汉会合。不久，上海失陷，日寇气势汹汹扑向无锡，万古蟾随师生撤离，辗转来到武汉，与“大万”、“三万”会合。上海就只留下了“四万”照看照相生意、维持各家老小的生活。从此，万氏兄弟的卡通事业就由四兄弟抱团努力精简为三兄弟的继续进取。

在敌机不时袭扰的武汉，万氏三兄弟在“中制”主要从事为抗战宣传片配制卡通的工作，眼见武汉难守，万氏兄弟又随“中制”转移到重庆。万氏兄弟或合作或独力主绘，推出了《抗战标语卡通》第一、第二集、第五集，《抗战标语》第三、第四集，《抗战歌辑》第一至第七集等卡通宣传片。[20](P472、511-512，573-574)重庆环境实在令人不能满意，上海不时寄来告急的家信，并传来了一些电影公司在租界内复业，万氏兄弟“萌生了回上海寻找绘制动画片机会的念头。”“三万”一起离渝返沪难免非议，恰逢万超尘接到农民教育制片厂的邀请，就留他暂驻重庆，万籁鸣、万古蟾遂以探亲为由辗转回沪。待万氏孪生兄弟取道贵阳至昆明，再经越南赴香港，从那里乘船回到上海，大约已是1939年秋。[21](P48-49)

其时，美国迪斯尼影片公司1937年底推出世界电影史上的第一部卡通片巨制《白雪公主》，风靡全球，也轰动了孤岛上海。《白雪公主》既叫好又叫座，相关消息不断传来，让人不由得不对卡通片刮目相看：“美国电影界选举的去年度十大巨片的揭晓中，《白雪公主》以最多票数膺获冠军”；“《白雪公主》一片，在电影历史中较任何影片赚钱为多，顷据华特狄斯奈摄影场披露，该卡通长片发行以来，已十五阅月，收入……较一九二八年初期全部影片《The Singing Fool》所创之收入纪录，犹高1740000元，按《白雪公主》在美国已收回停映，然在许多外国，则仍在放映中，当尚有2000000元之收入也。”[22](P50)

《白雪公主》意欲进一步“征伐”中国的报导，或许更刺激中国电影人跃跃欲试。“该片去年在华放映，颇受国人欢迎，卖座成绩亦甚美满，兹据该公司远东经理美灵顿宣称。该公司为便利今后中国观众起见，拟将该片加配华语拷贝。至于此项工作将在港沪两地择一合适之华人片场，委托代配，片底则寄回好莱坞加配音乐及各项音响。而所采用之言语已决定为国语。因国语片适合于全中国各地放映。预期在本年圣诞节配制完成，当即在港沪两地放映云。”据报导，《白雪公主》“已决定于6月2日起，南京、大上海两戏院同时献映。”因为夏季公映“排日客满，盛极一时”，同年“丽都大戏院已定十二月一日公映，名片重来”。重新配音的《白雪公主》，“色彩艳明，配音响亮”，“因为这部拷贝是直接由美运沪的”，所以“比上次在沪第一次开映的《白雪公主》还要好许多。”[23](P195)

卡通长片的市场前景看好，为“大万”、“二万”寻找投资方优化了环境。他们准备将童年就开始蕴积的《大闹天宫》情结绘制成卡通片，并很快获得某布商的支持。万古蟾回忆：他们“先在社会上搜集绘制人员加以培训，同时还要自费把器材买齐，夜间还要继续工作，绘制分镜头画面。”并于1940年3月8日登报招生，准备卡通人才的训练。[24](P182)然而，正当前期工作接近完成之际，电影胶片持续涨价，拍片还不如囤胶片，老板有心毁约，又碍于合约，于是不断干扰万氏兄弟的工作，逼得他俩主动提出解约，结果反赔上了600多幅分镜头画面。就这样，万氏兄弟试制中国卡通长片的工作不得不宣告暂停。

关键时刻，新华联合影业公司派导演方沛霖来与万氏兄弟洽谈，方氏出示了已经编好的《铁扇公主》剧本。该剧本取材《西游记》“孙行者三借芭蕉扇”故事，片名所以有“公主”字样，隐含同《白雪公主》相颉颃之意，同时也是借重这部迪斯尼卡通大片之盛名，以期引起国人的观影兴趣。新华公司，从一个侧面也折射出《白雪公主》对中国电影界的积极影响。实现卡通片梦想的如此良机，万氏兄弟怎会放弃？新华公司为此专门成立了卡通部，聘万古蟾为主任。万籁鸣已任《良友画报》美术编辑，即以兼职身份在卡通部工作。[25](P50)

(二)仿效迪斯尼的绘制模式

在张善琨的关照下，丁香花园摄影场内，“建设起可容三百人同时工作的大画室一所，专供万氏兄弟以及其部下，作为工作领域。”“预算三百人工作的结果，每月可以完成一本。大概每一部的长片卡通须九本至十本。”估计《铁扇公主》最快在翌年也就是1940年春季可与观众见面。然而，实践证明初次摄制卡通长片绝非坦途，关键在于绘制任务异常繁重，而万氏旗下的工作团队尚不成熟强大。

彼时，迪斯尼卡通绘制的基本流程已见报刊介绍。《铁扇公主》绘制流程“一切艰巨琐细之制作情形，完全与美国狄斯耐所采用者相同”。[26](P33)万氏兄弟抓紧建设绘制团队，新华公司于3月间公开登报招聘男女画师，报名者有五百人左右，经过4月6日、7日两天的考试(一是每人凭空绘卡通画一张，同时交平日作品数幅)，首批录取60人，进行培训。[27](P56)“自(引者注，当为5月)三日起，国联卡通部已将六十余位新录取的卡通工作人员，正式支配于各部门，而开始工作了。”“工作的进行，大致是分成十部，每部平均分配若干人，第一部是拟稿，也就是打草样，把《铁扇公主》的每个角色绘成初稿，比较上，担任这项工作的人最多些。”“第二，是活动，就是将初稿扩大。”“第三，是描绘说白，绘出每一句说白时的姿态，这是比较艰难的一项工作。”“第四，是钩线，把应有人物的轮廓钩出来。”“第五，是填色与绘背景。”近阶段他们主要是忙这个，数日后还要扩充另有五部：一是其“校对图片”，二是“清洁图片”，三是摄影，四是洗印，五是配音。[28](P254)据此可见绘画在卡通片摄制中占有显要的比重。

图1 《铁扇公主》三画面(《青青电影》第5年第23期)

为赶工作进度，万氏孪生兄弟在培训未达预定目标的情况下，便“在设计工作刚完成就立即正式绘制了。”结果，绘制人员的工作无法令人满意，“勾线、上色的准确性更成问题，试拍的结果也表明了这一点，色块线条都处于抖动之中。”万古蟾不得不专门培训数人，与其“一起为大量画片校线校色”。[29](P50-51)

为确保卡通人物造型的生动性与一贯性，万氏兄弟更多地借鉴迪斯尼工场的经验做法。如彼时报导所示，为“求格外生动起见，故于绘制之先，依照好莱坞卡通制作者办法，先将真演员之动作摄下，以作蓝本”。当时“决定黎明饰唐僧，韩兰根饰孙行者，殷秀岑饰猪八戒，章志直饰沙僧。主角铁扇公主由白虹担任，牛魔王是邹雷，玉面公主是严月玲，火魔是洪警铃，卢吉佛是裘元亢，地主老者是严工上。”“预备先以人扮饰后，再根据了扮饰者的姿势，而进行绘制。”[30](P83)

随后，还成立了雕塑室。万氏明言这“完全为适应卡通部学生之需要，因为《铁扇公主》中每一角色动作上的变迁，若凭空绘制，总不免失实，所以于最近决定组织雕塑室，将《铁扇公主》中每一角色雕塑，成一模型，俾便学生绘制时依照，工作得以顺利进行。雕塑室由万籁鸣担任设计及雕刻，万古蟾担任活动。”

总之，绘画是《铁扇公主》最为主要的也是最为关键的工序。当时报导1939年纽约世博会的文章介绍了煤油业摄制的“傀儡影片”，演出者“不是血肉真人，也不是钢笔漫画，而是橡皮做的橡皮人。因为橡皮有伸缩性，所以在巧妙和提线指挥之下，所有的傀儡不但动作如生，而且面部也因橡皮之一伸一缩，而产出各种表情。”称赞此“实在更在狄斯耐卡通之上”。然而，风行全球的还是绘画卡通片。迪斯尼卡通新片《Pinocchio》(匹诺曹，又译为“木偶奇遇记”)即将来沪献映的消息传来。[31](P212)当时报导称狄斯耐“认为这并不是和寻常五彩的画片一样。这并不是单纯的画片，是先由演员们扮演剧中人，再从影片中，把他们的动作画下来。所以这是最新的电影美术，而并不是卡通”，“画面上的工作由三十三位著名画家担任”云云。[32](P251)强调宣传的还是该片绘制之精美。

图 2，《铁扇公主》唐僧师徒四人卡通形象

当《铁扇公主》完成之际，万氏兄弟不禁感叹此片工程之浩大：“单就每天埋头工作的技师有二三百位，到现在已近三年的光阴，用去的绘画纸张，已有四五百令之多。铅笔是用了几百罗，还有颜色等等；假如统计起来，真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呢。”该文旁附《备忘录》列出种种数字，似更精确也更形象：“廿八年(引者注，1939年)六月开始工作，迄卅年(引者注：1941年)十一月十四日功成。”“从事绘制之青年工作人员二百人，男性一百四十六人，女性五十四人。”“画面三万余幅，镜头六百五十四个。火焰画面红色，骤雨画面绿色。”“每一个画面所绘之底稿纸为一尺半；如以里程计，每纸相接，其长可从国联制片厂丁香花园，至外滩总办事处，兜廿二个圈子。”“所用铅笔，经卡通部负责人员合计，其长可从丁香花园至外滩来回一次。”[33](P280)

绘画告一段落，即转入卡通片的拍摄步骤。卡通拍摄“要有特制的机器，能上下左右的活动”，对画面进行逐格拍摄，“再加洗印剪接配音等工作”始告功成。关于卡通片的拍摄，万氏兄弟拥有国内独家的“秘器”。据说这是“六年前从一个美国人那里买来的”(当指梅雪俦)，“祇要下面放了已绘成的画片后，就可掀动机关，机器就会自动把一张张的画片拍摄进去。”《铁扇公主》绘成一部分，即行拍摄，剪接并制成拷贝，以作预告片之用。[34](P117)相较于绘画，这项工作在摄影机的帮助下显得简易多了。

(三)民国卡通长片的绝唱

1941年11月19日，《铁扇公主》在上海的大上海、沪光两大影院同时献映，轰动一时。各大影院争映中国第一部卡通长片，观众云集，好不闹猛。实至而名归，名利双丰收，良好的票房收益为万氏兄弟再度出发，绘制第二部卡通长片创造了良好的契机。可叹时运不济，万氏兄弟绘制卡通长片的活动戛然中止。此后的8年间，战乱频仍，政局动荡，中国电影界的美术工作者虽各有进展，然而，时兮命兮，却再没有了制作卡通长片的机遇。

万超尘在重庆接着试拍了木偶短片《上前线》、参与卡通短片《王老五去当兵》的制作，并招考少数美术人员进行训练后，大约于1941年6月辗转回到上海，国联公司当时就有意邀其加入，“三万”因在重庆期间画过讽刺汪伪的墙报画，不便抛头露面，没有应承，只埋首于自家的照相馆。据传《铁扇公主》大功告成之际，万氏三兄弟有兵合一处之势，着手准备第二部卡通长片。关于接下来要上马的卡通长片，国联公司初议“钟旭嫁妹”，“万氏兄弟觉得最好要有意义”，积极建议登报征稿。[35](P82)不久，又有两种剧本以供选择：“一部是周处的除三害，并且加以人物的搬演；另一部是爱丽斯丝漫游中国记”。后拟仍从《西游记》取材，绘制《红孩儿》。稍经周折，最后确定绘制周贻白编剧的《蜜蜂皇后》(初名《昆虫世界》)，并信心满满地预定在半年内完成。

图 3 万籁鸣、万古蟾主绘《铁扇公主》画面

万古蟾追述，《蜜蜂皇后》的创作灵感实源自万氏兄弟以前创作的合成片《抵抗》，系描写一真人扮演的女孩带领一群动画小娃娃与苍蝇、蚊子等有害昆虫大战的故事。改编成《蜜蜂皇后》，寄寓了万氏兄弟宣传抗日的情结，该片的紧要处结穴于蝗虫大军暗喻日本皇军，抗战主旨较《铁扇公主》更为明显。[36](P52)该片创意得到张善琨的认可，即予通过，并亲任监制。相关工作随后展开，并试图配写歌词，制成卡通歌剧。然而，正当公司物色小演员时，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租界，上海完全沦陷。《昆虫世界》的设计稿被迫销毁，以免惹祸。国联公司卡通部工作即行终止，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卡通片制作队伍风流云散。万氏兄弟也只能做些影片片头和幕表的加工工作。万氏兄弟的卡通事业暂告停顿。

那一时期，上海之外，国产卡通片得到可喜的推进。就在《铁扇公主》公映之际，重庆方面推出了卡通短片《农家乐》。这部6分钟的卡通短片系重庆励志社美术股作品，主要工作由五位青年承担：主绘者为钱家骏，助绘者、“动作”为范敬祥，“设色”袁宪志(一作忠)，“背景”金石昌，“图案”杨祖述；“中电”负责摄制，摄影为王乐天。时评该片“绘制技巧上也可说是相当成功的。摄制方面、镜头推动和剪接，有很多处帮助了剧情的紧凑”。[37](P179)

图4 万籁鸣、万古蟾兄弟(《新华画报》第5年第6期)

另据报导，香港南洋公司历经两载，投注大量物力财力，努力摄制卡通长片《白蛇传》。该片制作家为郑逸生，预计在年底可以献映。然而，此后却是有如石沉大海，音讯皆无，很可能中途夭折。

1944年，为免遭日伪迫害，万籁鸣避居安徽屯溪。不期然迎来抗战胜利后，万超尘有幸受农业教育电影之聘，到美国考察电影(特别是动画片)一年半。[38](P76-79)闲居多时的万古蟾北上北平，任“中电”三厂美工科科长；后闻教育部建立南京教育电影制片厂，筹拍动画片《儿童识字运动》，毅然南归。因为经费短缺，《儿童识字运动》没能开拍。万古蟾又应“中制”厂长罗静予之邀，到上海担任电影美工设计。工作之余，他重新设计《昆虫世界》的画面，等待梦想实现的一天。1948年，在影片商的牵线下，万古蟾赴港与大中华公司的袁仰安洽谈。为了将来能摄制大型彩色动画长片，他留了下来，暂从事电影美术工作。不久，万籁鸣亦来，随身携来《昆虫世界》剧本。不久，将此改编成《蜜蜂与蝗虫》，初稿设计亦完成，但因预算庞大、技术力量不足而作罢。[39](P54-56)

无缘在卡通长片进行新的艺术超越，万氏兄弟视此为一生最大的憾事之一，《铁扇公主》最终成为民国电影无法逾越的卡通片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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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国产卡通片的昨今明，电声.第5年第38期(1936年9月25日)，上海图书馆编.民国时期电影杂志汇编(第57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61；一说“民国十六年间，有个美国人携带着几具摄制卡通电影的机械，来到上海，预备创造一家卡通影片公司，结果是没有成功”，万氏兄弟“就集了一个笔款子，将他的所有机械都买了下来，继续研究。因为获得了机械的帮助，使我们的出品成绩更完美了”。万籁鸣，万古蟾.我们的工作报告，影坛春秋(1941年8月1日)，上海图书馆编.民国时期电影杂志汇编(第137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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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铁扇公主》已完工一部份，青青电影.第5年第31期(1940年8月6日)，上海图书馆编.民国时期电影杂志汇编(第96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

[35]《铁扇公主》本月底告竣筹备第二部卡通片，大众影讯.第2卷第7期(1941年8月23日)，上海图书馆编.民国时期电影杂志汇编》(第128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

[37]卡通农家乐完成，影坛春秋.(1941年8月1日)，上海图书馆编.民国时期电影杂志汇编(第137册)[M].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

[38]万超尘.我的回忆.上海电影史料编辑组编.上海电影史料(第6辑)[M].上海：上海电影志办公室，1995.

(责任编辑：刘德卿)

2017-01-06

田佳佳，女，上海人，博士，上海大学美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艺术学理论。

10.3969/j.issn.1002-2236.2017.0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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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236(2017)02-006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