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音乐创作特征撷拾
2017-05-09宋延雷
宋延雷
(阜阳师范学院音乐舞蹈学院, 安徽 阜阳 236041)
竹笛音乐创作特征撷拾
宋延雷
(阜阳师范学院音乐舞蹈学院, 安徽 阜阳 236041)
作为传统乐器中的重要门类,竹笛始终受到业内外关注,优秀的音乐作品也层出不穷,创作风格也经历了从传统风格向西方现代风格的演变,竹笛音乐作品也越来越显现出中西兼顾的特征。
竹笛音乐;创作技法;中西兼顾
新中国成立以来,竹笛音乐作品十分繁盛,创作风格也经历了多种变化,从建国初期的传统风格笛曲逐渐向80年代以后的新潮音乐风格转变,竹笛音乐作品也不断被烙上时代的印记。
上世纪50、60年代,竹笛音乐创作大都延续传统风格,从传统作品中提炼民族化音乐语言,再通过加花、变奏等演奏手法将其扩展,音乐中民族风格鲜明,且相对较为通俗。
进入20世纪80年代以后,西方作曲技法越来越受到重视,竹笛音乐创作也不再按照固有的思路发展,而是开辟出结合传统音乐元素和现代作曲技法的新方向,竹笛这件乐器的艺术表现力也被更深入地挖掘出来,突出展现了不一样的时代风貌。
除上述两类主要风格外,竹笛作品中还有一些移植改编的作品,在创作技法上也有独特个性。
一、中国传统作曲技法的应用
中国传统的作曲技法,以演奏技法的丰富变化和传统声乐作品旋律素材做支撑。这些技法被作曲家们继承下来,加入到新的作品当中。
1、剪裁的创作技法
剪裁是常用的传统创作技法,是指在一定旋律基础上,将此旋律进行重复并逐渐减缩其内容,只留下骨干音素。袁静芳在《中国传统音乐概论》中对“十番锣鼓”中的曲谱【十八六四二】做出过如下阐释,“以锣鼓牌子【十八六四二】为例,它是在1、3、5、7基础上以节为单位联缀1、3节而构成的锣鼓牌子:3+7=10,1+7=8,1+5=6,1+3=4,1+1=2的数列组合而成”。[1](P380)其中虽未提及剪裁的创作技法,但从其叙述可见,曲牌【十八六四二】的音乐结构正符合笔者在文中对剪裁技法的论述,“剪裁”一词虽从西方传入,但是作为一种方法,在中国传统音乐中也是古已有之,故将其看做中国传统创作技法。
运用此技法的竹笛音乐作品,如东北风格竹笛叙事曲《小八路勇闯封锁线》中段部分,描述小八路开始穿越封锁线,音乐情绪紧张激烈,作曲家使用了几个小节作为基础音调(见下谱例2),并在此基础上作变奏处理,具体为将节奏和音型都做简化,凸显越来越紧张的音乐情绪,很好地诠释了小八路冒着枪林弹雨穿越封锁线的情景。
谱例1
中国民间器乐曲经常使用的结构原则为“散-慢-中-快-散”,这一特点体现了传统音乐的审美特征,剪裁可以将几个速度、情绪不同的部分串联起来,使乐曲的起承转合衔接得更加流畅,因此,剪裁的技法在民间音乐中应用广泛。
2.加花变奏的创作技法
加花变奏也是民间音乐常用的演奏技巧,即在一定的旋律框架之内,除骨干音保持不变外,可即兴扩充演奏内容,形式类似西方的变奏曲。但这类手法在民间即兴性强,乐手每次加花变奏的内容也略有差别,这也体现了民间乐器一曲多变的特征。在笛曲《凤阳歌绞八板》中,便有加花变奏的创作成分在其中。此曲开头使用散板,演奏一段装饰性比较强的旋律,骨干音为mi、sol、re、do、sol,随后进入快板,一板一眼,骨干音不变,但速度和装饰音都有变化,后又进入慢板,同样保持骨干音,加花装饰的部分处理得更具抒情性。
二、西方现代作曲技法的应用
1980年以后,西方现代作曲技法在中国作曲界广泛流行,这与中国的专业音乐教育不无关联。中国自古并没有职业作曲家,更没有作曲体系,尤其在器乐方面,仅有一些旋律发展规则和表现手法,虽也有很强的随意性,但毕竟没有形成体系,且各地方的手法都有各自特点,中国音乐讲究口传心授、即兴性较强且多变异,西方作曲体系恰好弥补了中国作曲技术方面的不足,为中国音乐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在上世纪80年代以后,竹笛音乐创作中充满了西方现代作曲技法带来的新变化。
1.民族化主导动机的运用
在运用西方作曲技法创作民族音乐时,把握独有的民族音乐风格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中国当代作曲家所追求的。但是,照搬民间音乐旋律运用到创作中,又不是当代作曲家的想法,他们希望在作品中体现更强的创作个性,表达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因此作品的独立性很强。在使用民间音乐素材时,他们更喜欢挖掘音乐语汇,抓住音乐的情绪,并从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以此完成创作。比如唐建平的竹笛协奏曲《飞歌》,便使用苗族的民歌——飞歌为音乐语汇,作品中中西结合的特点非常鲜明(见谱例2)。
谱例2
另一首竹笛协奏曲《苍》,在民族音乐语汇取材方面也颇具特色。杨青先生的这部作品在呈示部主题首次出现时,使用乐队合奏,其主题旋律如下(见谱例3)。
谱例3
这一主题旋律乍看之下比较复杂,主要是由于作曲家将节奏做了夸张处理,这一主题取材于湖南民间音乐。在湖南民间音乐中,经常使用七级音,羽调式较多,而且时常出现游移的四级音,这就造成了音乐中常常出现小二度、增四度等音程关系,旋律跳跃性强,在节奏方面,松紧结合。反观谱例3,此曲为徵调式,升fa,升do,do分别为徵调式的七级音和四级音,利用其形成的小二度和增四度营造紧张的音乐情绪,尤其在乐队合奏的时候,这种情绪效果被更为夸张地表现出来,在管乐声部,管子悲凉的音色将这种情绪体现得淋漓尽致。三连音和六连音节奏是在民歌基础上的拓展,同样有增加音乐紧张度的效果。
莫凡先生的笛子独奏曲《绿洲》则将新疆维吾尔族音乐风格与西方半音化创作技法相结合,使乐曲流畅、自然,以半音勾勒出一幅新疆绿洲人民的欢乐画卷(见谱例4)。
谱例4
郝维亚先生的《陌上开花》也是竹笛协奏曲中的精品,其旋律创作比较遵从传统风格,以一段略带忧思的抒情旋律为主题,带有典型的江南音乐风格,而乐队则在音响上与之对抗,用宏大、紧张的和声进行与独奏声部形成反差。钱兆熹先生的《旋舞女》也有类似的旋律风格,即抒情的独奏乐部与紧张的乐队之间的对比。这些作品都带显明的西方协奏曲风格的创作特色。
2.特殊音色的运用
在西方现代作曲中,音色的效果和丰富程度远远大于以往,尤其管乐曲的音色是现代作曲家始终探索的部分。笛子同样为管乐器,无论什么调的竹笛,其音域必然有一定范围,其音色特质也不尽相同,突出乐器音色个性对作曲家而言无可厚非。在现代作曲家中,许多人已经不再满足笛子吹奏出的传统音色,希望更新鲜的声音出现。作曲家做了许多尝试,比如新研制的八孔笛,在左右手两个小指的部位加开两孔,可以更方便地演奏半音,也改变了竹笛的音色。传统六孔笛在演奏半音时需要用半孔音按指技法,对音的准度和音色都不易有十足的保证,甚至容易使音色暗淡、虚空,新改良的八孔笛由于多出两孔,恰恰解决了半孔音的音色、音准等问题,使得吹奏半音时音色更加明亮、音准更加精确,也更能适应作曲家在作曲时对于音色的要求。
对作曲家而言,八孔笛给了他们更大的创作空间,在现代作品中,半音运用频繁,新的形制让演奏者能够更加灵活地完成乐曲。郭文景先生的竹笛协奏曲《愁空山》便是为八孔笛而作。在《愁空山》中,竹笛时常演奏诡异、彷徨的旋律音调,长音经常持续多个小节,对演奏者循环换气的技巧也是一大考验(见谱例5)。
谱例5
此处箜篌刮奏半音,乐队以破碎、紧张的减七和弦烘托气氛,竹笛演奏颤音,但其颤音为升re到mi的小二度,本就具有紧张感,且此音在高音区,踌躇的情绪油然而生。
除此之外,变化音之丰富也是此曲一大特点(见谱例6),如上文所述,在演奏变化音时,半孔音技术应用广泛,且容易造成音色变化,此处音响效果怪诞,这正是作曲家追求的效果。
谱例6
现代作曲家还经常使用竹笛的极高音区,在《愁空山》中竹笛的超吹音时常出现,无独有偶,杨青先生的《苍》、钟信民先生的《巴楚行》也用到了超吹音。笔者认为,这自然不是作曲家的创作失误,而是通过超吹音表现一种极端情绪,获取独特音色。现代作曲中作曲家描绘内心世界的内容较多,而抽象的情感与独特的音效比较容易找到共鸣。在追求竹笛音色多变的基础上,乐队也有音色多变的需求,比如《愁空山》中还用到了使用弓子拉奏古筝的音色效果,这些创意都体现了作曲家对音色的不断追求。
三、移植改编曲中作曲技法的应用
竹笛音乐作品中还包括一定数量的移植改编曲,即将中西方音乐的经典曲目加以改编运用到竹笛音乐中,这一做法即丰富了竹笛曲目,又拓展了竹笛的音乐表现力。比如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是一首演奏技巧难度较高的小提琴曲,曲广义教授将其移植为竹笛曲,对演奏技巧的训练非常有帮助。再如唐俊乔教授移植的《罗西尼主题变奏曲》中使用了大量半孔音技法,对演奏者的技术也提出了极高要求。
还有一些作品在改编移植时,作曲家进行了开创性的拓展,比如王洪涛先生移植的《化蝶》,取材于陈刚、何占豪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并将其移植为竹笛二重奏,由高音、低音两支笛子完成。高音笛按原曲的主题音调进行,低音笛与之形成一个复调关系的二重声部,并做低音支持。移植后将《化蝶》的艺术形象刻画得更加突出,犹如两支蝴蝶在一起嬉戏,获得了较好的音乐效果。
总而言之,竹笛音乐的创作随着时代的变迁而转变,对传统音乐的表现方式也不尽相同,不过,音乐家们对竹笛音乐的创作热情始终不减,竭力创作出高水平的竹笛音乐作品的初衷未改,竹笛音乐也会在中西兼顾的创作氛围中继续前行。
[1]袁静芳.中国传统音乐概论[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郑铁民)
2016-11-28
宋延雷,男,阜阳师范学院音乐舞蹈学院讲师。
10.3969/j.issn.1002-2236.2017.02.010
J632.11
A
1002-2236(2017)02-004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