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析木雕人物创作中的写意精神
2017-05-05林才华
林才华
摘 要:整个中国艺术渗透着坚韧而灵动的写意精神,雕刻家以刀代笔,将虚拟的“意象”,实现成洗练、传神的雕刻作品,“写”即是雕刻,即是创作。本文就笔者的创作心得,谈谈木雕人物创作中的写意精神,及其突出表现的艺术特色及审美特征。
关键词:木雕;人物;写意审美
中国雕塑就其造型而言,则主要受绘画的影响,并在意象、抽象、写意、写实等诸方面显示出其道、其智、其美,有着迥异于西方传统的独立体系、独特价值。
中国雕塑的视觉特征是线体结合。中国雕塑的“体”不同于西方的体,西方的“体”是生理,物理为基础的空间之体,有量、有质、有形,并强调由此而产生的张力。中国雕塑的“体”是形而上的强调的是心理、意理、情理,是精神之体、真如之体、心性之体。它的出现为了证实其自身的本然存在。
写意是贯穿于中国艺术的核心语言并具有审美共通性。尽管写意雕塑没有在古代成为主流传统,尽管近百年来奉西方雕塑为上乘而不停地效法,毕竟由于整个中国艺术渗透着坚韧而灵动的写意精神,即使出于耳濡目染,雕塑家也会被其恩泽。
笔者对中国美学尚意轻象理念深有感触,雕刻家以刀代笔,将虚拟的“意象”,实现成洗练、传神的雕刻作品,“写”即是雕刻,即是创作。笔者在木雕创作中,常心怀“写意”之念,进入倾泻洒脱的创作状态,而不是描头画角的写实方式创作,贴近于“忘象”的“得意”,追寻“以意入形”的自由境界。
本文就笔者的创作心得,谈谈当代木雕创作,尤其是木雕人物创作中的写意精神,及其突出表现的艺术特色及审美特征。
1 尚意轻象,突出神韵
吴为山教授在《雕塑的诗性》一书提到:“写意”,先有意,而后写之。“意”本无形,由“象”方能呈现,故合称为“意象”。即袁行霈先生所谓“意象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者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观情意。”
在木雕创作中,这种“意象”的表现形式是“形”或“型”,它是创作者对创作对象提炼出来的一种灵魂。带有强烈的个人审美和大众认同感,既要突出创作者个人的艺术个性,又要让观赏者从中产生审美共鸣。因此作者要反复揣摩创作对象的形象内涵,提取出最能传达作品灵魂的神与韵,从而在作品中将其精确表达出来。只要达到了传神的境界,则具体的形象细节则非重点。这就是“写意”风格的“尚意轻象”的特征。
以笔者的木雕作品《香山九老》为例,筆者在正式创作之前,认真对心中的九位智者的意象进行具象化。首先,对环境的设计,笔者心中的睿智老者们应当远离凡尘俗世,隐居山野,为了衬托智者们的高洁品格,笔者提炼出了多种环境要素:深山老树、挺拔青松、芝芷兰草、闲云野鹤、山水清野,这些环境要素可以充分衬托“香山九老”们的清远心境和高洁品质。这些环境的设计,就是营造作品氛围的“意”,“象”的刻画可以简练传神即可,但“象”的设置则是达“意”的关键。
再提及人物的“写意”,人物的具体表情、衣饰细节只是“象”,最能突出人物睿智逍遥品性的“意”,在于对人物所从事的事情,即人物大动作的设计。作者将人物错落安置于画面中,或抚卷入神,或互辩真经,或惬意手谈,或抚须观棋,或半卧闲阶,作品中的老者与童子超然脱俗、洒脱率意跃然木上,令人心生向往。
作者重在“写”出《香山九老》的气场和神韵,以背景和人物大动作着重传达“意”,而轻于雕琢服饰细节花纹,从而更加突出“人的品格”,秉承了写意木雕的精神。
2 心手合一,线条达意
多数人认为圆雕木雕人物没有什么新意,无非是实物的临摹再现,作品的线条比例如同铁框一般,缺乏想象,没有生气。其实,从审美角度来分析,人物线条的表现,是作为一种美的形式来表现的,圆雕人物的线、块、面具有很强的表现力,同时又具有更深层次上的写意性。
木雕人物创作的写意相当于“写意工笔画”的写意,并不追求“似是非是”的夸张变形,而是以意使刀,刀刀取神而意乎刀外,刀刀用意而意发乎刀先,使作品当中的线条产生意的表达。
如笔者圆雕作品《多子弥勒》中,大肚弥勒丰满的身形、圆圆的肚子、饱满的耳垂、光洁的额头、笑意盈盈的眉眼、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如果笔者在创作弥勒形象时,没有做到线之为骨,约形束神,支撑着画面结构,只是起笔无意,行笔无法,收笔无门,神散气泄,粗细一般,虚实相同,怎能得人物之神情,更何谈意境之营造?
所以,雕刻立体人物,如同工笔写意,看似“描形”,讲究“象”的像,实则为“写”,它讲究骨法用刀、以刀写形、以意入刀,在创作过程当中讲究意念与气力的结合,刀刀实却刀刀虚,使作品当中的形象达到内容与心、手的响应合一。
3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中国写意雕塑的理论表现。“造化”,即大自然,“心源”即作者内心的感悟。艺术创作来源于对大的师法,但是自然的美并不能够自动地成为艺术的美,对于这一转化过程,艺术家内心的情思和构设是不可或缺的。
中国的写意雕刻,它注重生活的原型,所谓重视主体对生活对象的感受,并把感受渗进作品。中国的写意雕塑虽不是作者直接对着对象写生,但处处体现出作者对生活的观察和热情,因此,在外形方面看不到主观解构对象的痕迹,倒是外部塑造的手法上留下了作者深深的情、意,自然的肌理,潜意识中的变形等。
如笔者的圆雕作品《多子弥勒》,塑造了大肚弥勒与天真孩童嬉戏同乐的情景。笔者在创作前认真研究了人体与面部解剖结构,对人的不同笑容表达的不同心情进街区分,着重琢磨开怀大笑的面部肌肉构成。在创作时心中充满了对乐观、豁达、大爱的弥勒的喜爱与向往,开怀大笑的弥勒融入了笔者充沛的情感。最终完成了充满喜感的《多子弥勒》作品。
创作时,作者只有充分了解体会了作品当中所有刻画的形象与内容,才会在用笔时付之以情,带着情感去雕刻削磨。那是何等的深入真切,只有带着感情去雕刻创作,作品才会有生命力,这就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产物。
通过在个人创作实践中,不断地总结与思考,笔者更清晰地认识到写意精神对木雕创作的审美影响及意义,它包盈了飘逸的东方诗意和心灵顿悟的颤动。
如何在木雕创作中深化和弘扬写意精神,把中国的写意精神、写意文化融到雕塑里来。从而在西化写实和抽象雕刻潮流之外另辟蹊径,创造出具有世界性、民族性和个性,无愧于时代和未来的优秀作品?这是对雕刻艺术家的挑战,也是摆在所有雕刻艺术工作者面前的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