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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社会音乐考级之利与弊

2017-05-05郭建民栾铭鸿郭溢洋

音乐传播 2017年1期
关键词:考级音乐文化

郭建民 栾铭鸿 郭溢洋

(辽宁师范大学,大连,116029;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黄河科技学院,郑州,450006)

音乐传播观察论坛

当前社会音乐考级之利与弊

郭建民 栾铭鸿 郭溢洋

(辽宁师范大学,大连,116029;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黄河科技学院,郑州,450006)

当前,音乐已经越来越多地走向社会化、大众情感化和产业化。①郭建民、赵世兰《高校音乐教育与城市文化建设互动模式的理论与实践》,载《中国音乐教育》2013年第1期。而音乐考级,正是在各种社会音乐活动极大繁荣之下的一个典型产物。一年一度的社会音乐考级,犹如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伴随着各地中小学、幼儿园新学期或寒暑假的到来,此起彼伏……面对这一颇为壮观的场景,笔者做过一个阶段的调查和分析,得到的观点概括起来有三个方面:其一,社会音乐考级的参加人数与日俱增,但稍加透视就能发现其背后潜藏着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其二,社会音乐考级的日益繁荣确实为大众带来了不可忽视的精神文化效应;其三,社会音乐考级的繁荣常常是浅层的,其背后存在较多的文化泡沫,值得关注。

社会音乐考级这种新兴的业余音乐考试,初衷是激发和规范和大众学习音乐的兴趣。没有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作为前提,它是不会兴盛的。群众的积极参与,反映出他们学习音乐、提升文化品质的热情和愿望。在此基础上,又有许多人受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传统思想的影响,不惜重金和大量时间,把自己的心愿寄托到孩子身上。

客观地说,“考级热”特别是少年儿童音乐考级热的出现,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我国的家长开始重视孩子的早期艺术教育,这种超前意识我们无权指责。但是,从二十多年前中国音乐家协会发起第一项钢琴考级到如今,考级的种类已经从最初的只有钢琴拓展到了西洋乐器、民族乐器、声乐等几大类,约34个小种类。市场的扩增,使得这个原本很好的用于考核管理的活动形式,一步步发展成一种音乐文化产业,并拥有了自己的产业链。而这也催生了新的研究课题。

中央音乐学院的考级优秀生(图片来源:中央音乐学院官网)

社会音乐考级产业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各个考级机构的兴起。最初的音乐考级是由中国音乐家协会发起的,在当时也只有这一个音乐考级机构。中国音乐家协会所创办的音乐考级机构,是由政府所领导的、十分规范的音乐考级机构,科学而且严谨,当时仅有的钢琴考级的通过率也只是刚刚达到约60%,考官对考级者的艺术水平要求非常严格。不过,后来慢慢地有一些其他机构和院校(尤其是私立艺术学校和琴行等)发现了考级活动的潜在商机,这里做一简述。

第一,考级要交的报名费,对这些机构来说几乎就是净收入,同时,人数越多收入也越高。第二,对于一部分处于初中或高中阶段的学生的家长来说,他们需要让自己的孩子拿到考级证书,为以后中考或高考时报“艺术特长生”做准备(很多院校都对艺术类特长生有专业考级等级的要求),同时有的家长又不希望孩子花太多的时间在音乐学习上。所以音乐考级渐渐有了“黑暗面”,即水准越来越低,人数越来越多,进而恶性循环。第三,目前我国音乐考级没有一个完整、规范的质量监控体系,近乎处于“灰色地带”,甚至一些不法商人也瞄准了这块“肥肉”。

有研究大众文化的学者对这类问题论述道:“这些问题主要是文化建设中出现了目标与现状、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巨大落差,这种落差不仅仅是具体发展领域出现严重的失衡,更为根本的是在发展方向上有偏离甚至违背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方向的趋势和现象。一方面,文化产业逐步兴起,文化市场日益繁荣,文化消费持续旺盛;另一方面,在繁荣发展的背后,与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目标要求相脱离甚至违背的现象相当广泛地存在。文化产业照搬西方,文化市场上文化垃圾泛滥,文化消费低俗化、庸俗化倾向屡禁不止,以及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高雅文化与通俗文化之间此消彼长,造成不同层次文化的发展严重失衡。”①朱效梅著《大众文化研究——一个文化与经济互动发展的视角》,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7-28页。其实,西方发达国家的音乐考级活动的规范性或许还要更强一点。当前社会音乐考级背后存在的日益增长的经济利益,及其背后发生的诸多“故事”,不应该不引起文化机关和研究者的密切注意。

当然,“怪圈”的存在,并不是彻底否定音乐考级活动的理由。在一项活动“不考试就不会受到重视”的情形短期内难以消除的状况下,利用考试推动重视,进而推进普及乃至提高,并非全然不可取。因此,我们也要看到音乐考级给社会艺术发展所带来的“正能量”。

首先,音乐方面的学习毕竟提高了全民文化素质水准。考级,不论是过程或是结果,都会让学习者对自己的水准拥有更加清楚的认识,从而开阔眼界、磨炼心性,其收获不仅在音乐之内,某种意义上说也在音乐之外。其次,音乐考级的热潮对相关的经济活动形成了有力的支撑,丰富了我国服务业乃至制造业的谱系。比如培训机构的兴盛有利于促进音乐类学生的就业,又如大量的购买乐器者能为乐器制造行业提供新的机遇,再如乐谱和相关知识出版物(包括纸质书、音像资料、在线出版内容等)的发行热潮无疑也有赖于音乐考级活动的走俏。再次,大量的孩子利用业余时间学习音乐,也承担了妥善安排青少年课外时间的功能,减少了许多不利于教育和安定的因素,间接促进了社会的和谐与安宁。

所以,音乐考级给社会带来的“利”,我们也应该清醒地认识到。而我们应该反对的,只是那种忽略其根本目的和文化意义,唯“金钱效益”是瞻的异化倾向。在此,笔者谨从三个方面提出未来的音乐考级应该尽量加以避免的问题。

其一,考级生的日益增多,使得来自高校和团体协会的各个考级单位逐步发展并自成体系,结果催生了社会音乐考级门类的交叉以及考级标准极不统一的现象。一名在一个考级单位“四级”都没通过的学生,到了另一个考级单位一举拿到“六级”合格证也毫不奇怪,这种事情的频频发生,让考级单位的专业性、权威性,以及艺术品位都大受质疑。考级机构的水准固然不一,但如果能建立完整的针对音乐考级的督导监察体系,这种不好的现象并非没有减少的希望。

其二,目前许多重点大学建立了民乐团、合唱团、舞蹈团等,出于学校艺术团队的建设需要,对有艺术才能的学生进行特长生优先招收就是顺理成章的。由于很多学校把学生的音乐考级成绩作为重要的考核标准甚至是基本前提,音乐考级活动的“应试”色彩也就越来越浓,重“通过”而轻“水准”甚至轻“公平”的弊病也就在所难免。一味让学生练习考级的曲目,忽视相关知识素养的培育,这种“特训”式的考级学习,不但让作为学习者的孩子感到痛苦,其艺术教育质量往往也是比较低下的。当然,考级评价标准体系的合理化修订,将有望遏制这一势头,然而标准体系的推广,或者说考级纲要及其正确基本思想的普及,还是离不开行业内部的协调以及主管单位的倡导。

其三,当前有的音乐考级机构在缺乏行业准入门槛和行业服务标准的环境中,为追求经济效益而随意变更考级制度、考级等级,甚至随意提高收费标准,这严重影响了音乐学习者的利益。而学习者即便对考级结果和考级过程中发生的一些费用存有异议,也常常遇到投诉渠道狭窄的窘境。此外,部分送孩子参加音乐考级的家长本身没有足够的艺术评鉴能力,加之对孩子学习音乐的期望值不高,所以即使在金钱上吃一些亏,往往也选择了隐忍。但是,随着人们维权意识的不断提升,近些年来,音乐考级界爆出的纠纷也不再罕见,而这又进一步增加了相关的行政成本。

可见,社会音乐考级活动中发生的诸多问题,根子上离不开各种形式的急功近利。无论从音乐产品的生产、传播、普及来看,还是从音乐文化的教育、消费来看,社会音乐考级的广泛存在原本是件好事,但如果失去适度的控制,恐也会成为影响人们心理健康的“雾霾”。衷心希望政府相关部门进一步加强社会音乐考级的监督工作和资质认定工作,尽快在调研基础上找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既然社会音乐考级有巨大的市场,那么只有在严格的管理和指导之下,稳、准、狠地斩断已存在的不法利益链条,才能扶植其逐步成为社会音乐活动的亮点,也才能让它真正得到大众的由衷认可。

郭建民,辽宁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大连大学音乐学院特聘教授。

栾铭鸿,中国传媒大学2013级音乐传播专业本科生。

郭溢洋,黄河科技学院音乐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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