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白鲸闯世界

肖恩

1999年，收藏于法国卢浮宫，由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洛瓦为纪念1830年法国七月革命创作的油画——《自由引导人们》，空运至日本东京国家博物馆展出。这件国宝级画作尺寸2.6米× 3.25米，且必须垂直、恒温、恒压、恒湿运输。当时没有什么工具可以装得下这么大容器，唯有空中客车“大白鲸”运输机承担得了这次运输任务。大白鲸，这是一架怎样的飞机呢？

2016年12月9日，第一架新“大白鲸XL”中段机身由旧“大白鲸”3号机运送至法国图卢兹，开始总装。

2017年1月6日，空中客车官方又发布了几张“大白鲸XL”（BelugaXL）运输机总装线上的照片。从2014年11月新“大白鲸XL”立项，两年时间，空客设计师让这款因形象独具一格而风靡世界的运输机系列获得新生。新“大白鲸XL”以空客经典宽体机A330为基础，采用与老“大白鲸”相同机头下沉设计，选装遄达700发动机，针对性地优化设计了尾部气动结构。首架新“大白鲸XL”计划2019年投入运营，届时将把现有“大白鲸”运输机的大部件运载能力提升30%。

白鲸运输机的诞生

为提升生产效率，实现超大部件的空中运输，空中客车公司于上世纪70年代初从美国航空航天公司（Aero Spacelines）购买了2架美国的“超级彩虹鱼”（Super Guppy，又称“超古比”）运输机，用于将位于欧洲各地不同工廠生产的飞机大部件空运至法国图卢兹的总装线上。之后，空客向特拉科航空（Tracor Aviation） 买下了“超级彩虹鱼”的生产权和技术资料，并与UTA公司签约改装2架“超级彩虹鱼”，分别于1982、1983年交付，这4架“超级彩虹鱼”被命名为“天链”（Skylink）1～4号，由UTA操作运营，直到UTA与法航合并，空客才将其收回，由旗下空客国际运输公司（ATI）负责运营。“天链”1号于1996年3月13日完成最后一趟飞往空客总厂图卢兹的飞行后，“超级彩虹鱼”的空客生涯划上句号，除4号机转战美国NASA继续服役外，其他3架分别在英国不列颠航空传统博物馆、图卢兹老飞机博物馆以及德国汉堡总装厂内供人瞻仰。“大白鲸”的时代自此来临。

为适应新的生产需求，空中客车以其首款宽体客机——A300为基础，选用A300-600R型，设计出了现在这款被世人熟知的“大白鲸”。

“大白鲸”最初的官方名称为A300-600ST，ST为“超级运输机”（Super Transporter）英文首字母缩写，但因其形象与自然界的海洋生物白鲸实在太相似，后来官方也接受了民间对A300-600ST“大白鲸”的称呼。

与它的前辈“超级彩虹鱼”相比，“大白鲸”无论是运载能力还是飞行性能，都有显著提升。货舱甲板宽5.11米，直径7.4米，全长37.7米，其中有21.34米保持了接近二分之三圆形的完美截面，这使此前用“超级彩虹鱼”运输A340大部件所需的47小时缩短为19小时，装货时间减少一半，货物容量增加40%，载重增加近一倍。“大白鲸” 约155吨的最大离地重量虽然不是世界第一，但它高达1 400立方米的货舱容积，仅次于波音747-400 LCF的1 840立方米，仍轻松打败了安-124的1 160立方米。

从1994年9月13日的“大白鲸”首飞，到2001年第5架也是最后一架交付，5架“大白鲸”每天奔波于欧洲各地零部件生产厂与法国图卢兹、德国汉堡和西班牙塞维利亚的总装线上，承担空客公司所有机型项目的大部件运输任务（其中A380项目只负责运输尾翼和尾椎）。

随着空客A350XWB宽体飞机项目的投产与其他项目的稳步推进，空客对“大白鲸”机队的运输需求无疑会在未来的几年内迅速增长。为了应对这一挑战，空客在2011年为“大白鲸”机队的运营提出了“飞行小时数过1万”计划，目的在于到2017年，将机队的年飞行小时数从目前的6 500多小时提高到1万小时，机队的维修保养被挪到夜晚、周末或公休假进行，这样飞机的可利用时间就得到了大幅延长。目前，空客已经为“大白鲸”机队培训了更多的机组人员，而且在法国圣纳泽尔、德国汉堡和不莱梅的空客工厂建立了新的装卸货设施，优化装货流程，从而进一步提高了大白鲸机队的运营效率。未来空客位于英国布劳顿和西班牙赫塔菲的工厂也将进行相关设施改造。

新大白鲸

时至今日，“大白鲸”的机龄已经二十有余，对飞机而言已属大龄，加之A350飞机项目的推进，即便对现有5架“大白鲸”的运营模式进行优化，也很难高效支持现有项目，新的“大白鲸XL”应运而生。

“大白鲸XL”是一款“混合构型”的新飞机，它的前机身设计源自A330-200F货机，后部则来自A330-300。应载重需求，A330-200F的前起落架结构与常规A332稍有不同，起落架与机身的连接点更低（抬高机头），前部机体结构也有所加强。同时，“大白鲸XL”长度比旧“白鲸”长6米，直径增加1米，达到惊人的8.8米，载重能力达到50吨，可一次性运输一件A350-1000的前段机身，或一对A350-1000机翼。

由于机身巨大，直接降低了气流流经垂直尾翼时的气动效率，减弱了偏航安定性，因此设计师们对“大白鲸XL”的尾部结构进行了全新设计。垂尾前缘翼根过度面由此前的三角形再增加一个背鳍，相当于将垂尾直接延伸至货舱背部顶端，这样的背鳍设计可降低因货舱造成的气动损失。同时，垂直尾翼底部、水平尾翼中央将增加约1米长的延伸盒，作为货舱尾部的收敛过渡，水平尾翼两侧像小翼一样的辅助鳍也将加高1米，这些气动外观的改变都将增加“大白鲸XL”的飞行稳定性。不一样的是，“大白鲸XL”尾部下方两侧出现了一对侧鳍，同样用于增加横向稳定性。这样的侧鳍设计在伊尔-76、C-17和A400M运输机上都有应用。

旧“大白鲸”选用的动力为通用电气的CF6-80C2发动机，5.9万磅（约26 760千克）的推力广泛应用于11款宽体飞机上，其中包括波音747-400和麦道MD-11。而“大白鲸XL”选用的是英国罗罗公司生产的、广泛应用在A330系列飞机上的遄达700发动机，其单台推力高达7.1万磅（约32 305千克）推力。

“大白鲸XL”下沉的机头内部采用与A330相同的成熟的操控界面，侧杆电传飞控系统，这对一名传统的A330飞行员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老机队飞行员来说还是得适应一下，因為A300-600ST为中杆布局，空客A300系列飞机驾驶舱都是中杆，直到A320系列，空客才开始采用侧杆电传操纵设计。

“新大白鲸XL”的总装比较有趣，它并非单纯的先组装机体下侧的甲板结构，再将巨大的货舱放上去那么简单。而是先将传统的A330中央机身段与机翼组装完成后，再与一件没有上半圆机体结构的尾部段组装，之后再组装机头部分与切除机身中段的上半圆蒙皮，装上巨大的货舱。当然，“大白鲸XL”也将对大限度地对A330现有部件和设备进行重新利用。

与旧“大白鲸”序列规律相同，“新大白鲸XL”属于A330系列飞机，首架机MSN（生产序列号）是1824。值得注意的是，新“大白鲸”的官方编号为A330-700，而注册号也有可能延续旧“大白鲸”“F-GSTA/B/C”这样的命名规律，为“F-GNBA/B/C”，“NEW BELUGA ALPHA/BRAVO/CHARLIE”。

2014年11月19日，“大白鲸”将第一件A320neo中后段机身从德国汉堡运送至图卢兹。

白鲸的故事

作为一款别具特色的运输机，“大白鲸”不仅常年运输空客飞机大部件，有时还会客串商用运输机，为客户运送一些特殊的超大货物，其中最著名的一次商业运输就是开篇提到的 “大白鲸”3号机空运法国国宝级油画《自由引导人们》，波音747货机根本装不下这么大货物，因此“大白鲸”大显身手。只不过由于航程短，单程飞行共花了20小时，经停了巴林和印度加尔各答。当时架机运送这幅油画的机组之一迪迪埃·加佐（Didier Gazeau）回忆说：“我们还在飞机侧面喷涂了这幅油画以纪念那次飞行。更为有意思的是，由于自由女神的上身是赤裸的，因此在飞经中东地区上空的时候，我们用一块布把她遮盖起来，直到抵达东京前我们才取下这块布。”

2003年2月，“大白鲸”完成了有史以来最长的包机飞行——由法国马赛飞往澳大利亚墨尔本附近的阿瓦隆航空展（Avalon Airshow），历经25小时的飞行（加上中途停留），将空客直升机公司生产的3架直升飞机运抵目的地。2004年它又3次飞往位于哈萨克斯坦境内的俄罗斯拜科努尔发射场，运送3颗由空客防务及宇航公司生产的人造卫星。

1990年到2000年期间，空客公司向第三方提供“大白鲸”运输服务共计约70班，算是在业务还不是太忙的日子里赚了些外快。而在设定了“飞行小时数过1万”的计划后，到2017年，平均每架“大白鲸”每天将执飞5架次运输任务，每天飞18个小时，每周6天，每年飞50个星期。

“大白鲸”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细节，它的驾驶舱门不在侧面，而是前起落架后方，机组通过梯子爬进去，驾驶舱右后方的那个门只是用来应急逃生用的。“大白鲸”进机位时，牵引车先开到机腹下方，从后面抱住前轮推动飞机，因为它的驾驶舱实在太低了。上下货前，还需要“千斤顶”前后支撑，防止因重量变化发生轨道错位。此外，“大白鲸”还有自己的气象服务队，巨大机身对跑道侧风十分敏感，如果风速超过15米/秒，将无法安全起降，未来的“新大白鲸XL”由于增大了机身直径与辅助尾鳍，起降时对风力风向的要求可能会更加苛刻。

大白鲸，业务标尺

自“大白鲸”诞生以来，它于空客的角色不仅仅是一款单纯的运输机，还是一款衡量空中客车业务发展的标尺。根据空中客车官方发布的数据，截至2016年11月30日，A320neo共获得3 385架订单，交付的仅有43架，A350系列飞机共获得810架订单，但仅交付了49架。此外，还有一定数量的A330和A400M军用运输机订单。采用多国联合生产方式的空中客车在如此巨大的订单面前，需要“大白鲸”这样的运输机全力支持。以目前的生产水平，“大白鲸”机队的5架飞机每周要执行的飞行任务超过65班次，航点包括空客工厂所在的法国南特和圣纳泽尔、德国汉堡和不莱梅、英国布劳顿、西班牙赫塔菲等城市，以及空客合作伙伴奥赫利亚公司（Aerolia）所在的法国莫尔特（Meaulte）、普莱米公司（Premium Aerotec）所在的德国南部，还有空客总装线所在的图卢兹和汉堡等。“大白鲸”还被用来运输空客A400M军用运输机的机身部件，它的航点也进一步覆盖到了西班牙塞维利亚、土耳其安卡拉等城市。

未来，旧“大白鲸”将会陆续退役，“新大白鲸XL”将在2019年接过前辈的接力棒，担起空中客车业务发展的重任，为公司做起新的大生意。

责任编辑：陈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