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守望
2017-05-03陈永明
陈永明
一
俗话说,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的母亲在老家,我的心也在老家。母亲的牵挂也在老家的守望里。
在城里的家里,母亲总把自己当“外人”,嘴里老是叨叨絮絮,年纪大了,在你们城里不方便,你们有自己的事,要照顾我,会耽搁你们。
在老家的家里,母亲把我们当成了“客人”,礼遇有加,唯恐招待不周。也许,对老家而言,我们真成了来去匆匆的过客。
二
中元节前夕的周末,我同往常一样,照例抽时间回十五公里外的乡下老家,看望在老家与兄弟同住的年迈的母亲。
平时的周末,我一般都是早上或中午到家,坐坐看看,问问母亲身体状况,有什么需要等等,然后吃了晚饭骑车回城。这次吃了晚饭后才去的老家,本想看看就回城里,天已经黑了,钩月高挂的夜空却飘起了毛毛细雨。母亲一边挽留着,一边送我出门,一直到公路边。母亲说,天黑路滑,眼睛又不好了,不放心我一个人骑车回城,要我住上一宿天亮再回……我明白母亲的担心,自从离开了老家,还真就没有好好陪过母亲,心里边觉得愧疚,我便住了下来。
夜里,陪着母亲说话,看电视,听母亲重复地摆过去生产队分承包地的事情,摆去年社里修公路占了多少自家的地,摆去前年栽种的核桃有几棵开始结了几个果,摆外出打工的孙辈买了车子存不住钱,摆那几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兄弟姐妹,唠叨兄弟过年时换的55寸液晶电视没原来的老电视机好,晃花了眼睛……
其实,家不需要太大的地方。感受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三
早晨,天刚刚开亮口,我还在睡梦之中,便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忙碌的脚步和声音。我知道,母亲怕我一早就走,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母亲知道,我家里事情多,有點忙,加之城里人习惯了吃三顿,怕我饿着肚子忙着赶路,便早早起来准备早饭了。
我起床走出房门,一阵浓浓的腊肉香味扑鼻而来。门口,干干净净的脸盆里,装满热乎乎的洗脸水,里面放着叠好的明显是反复洗过的毛巾,我知道是母亲为我准备的,我含着泪水感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母爱,嗅着温暖的毛巾上留下的淡淡的香皂味,在愧疚中完成了洗脸的过程。此刻,我才留意到,母亲在我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脸上是笑意和满足。母亲说,水怕冷了吧!那一刻,我百感交集,无以言表,在心底含泪呼唤:母亲,来世让我再做你的儿!
四
父母是老家的天地,是那个家的顶梁柱。父亲走得早,走时刚好五十五岁。我参加工作三十三年,父亲也走了三十二年。
那以后,母亲一个人独自拉扯着我们六个姊妹长大成人,让我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归宿。如今,我们大了,母亲却老了;我们老了,母亲却走进了她天远地近的暮年。
母亲年纪大了,总对自己身后的事情想得特别多。我知道母亲的心病,那是两年前母亲去新拉老家赶街,悄悄请摆摊的八字先生算命,原来,那先生说母亲八十一是个“坎”。为此,这个“坎”也就成了母亲最纠结的心理负担。
为了安慰母亲,打消母亲心里解不开的结,我善意地撒谎说,在昭通请了一个有名的先生算了卦,母亲有九十六岁的高寿,母亲将信将疑,心里的愁云却慢慢散了,脸上挂着开心的笑意!母亲说:是不是真的哦?我说,是真的呢,还补了一句:花了六百元钱呢。母亲一副心痛的样子说,六百啊!这下,母亲算是信了,因为,六百元在一辈子勤俭持家的母亲的心里,是一个与生命同等重要的天文数据。
走过八十一岁生日的母亲,从那一天起,精神便好了许多。
母亲,一辈子总有操不完的心。始终丢不下老家的那些鸡鸭鹅,丢不下几个蹒跚学步的重孙子,丢不下哪怕只是闲来走走看看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