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长城》看国际传播中的文化霸权

□ 杨恬 郝平

从电影《长城》看国际传播中的文化霸权

□ 杨恬 郝平

随着中国电影产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中国电影开始走上国际化的道路。《长城》是由中国电影公司与外国多家影业联合出品的奇幻动作片。该片从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神兽入手，力求为观众打造一个全新的奇幻世界。然而在中国文化符号之下，《长城》表达的内容中却充满了西方人的他者观念。本文将从国际传播的角度出发，探讨《长城》中所包含的文化霸权主义。

文化霸权；他者；文化符号；《长城》

电影作为一种声音与图像结合的媒介产品，具有平面媒介所不具备的优势。同时作为一种能够传播和表达文化的渠道和工具，电影强调的是输出国家的文化内核与价值观。因此在国际传播的过程中，电影一直是一种重要的媒介文化载体。对于树立正确的国家形象，提升民族文化形象都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一、中国电影市场现状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电影年产量和票房逐年上升，大众观影热情日益增强。下表反映了2014到2016年中国电影的票房，以及观影人次的变化。从中我们不难发现，2015年中国电影票房产生了一个飞跃式的发展，同比增幅高达48%，这也使得影视从业者欢心鼓舞。当人们开始展望2016年的票房总数是否可以突破600亿时，2016年的票房却仅增长15.43亿。其中国产片的票房不增反降。

年份 票房总量 国产片票房 观影人次 海外票房2014 296.36亿元 161.55亿元 8.3亿 18.7亿元2015 440.69亿元 271.36亿元 12.6亿 27.7亿元2016 456.12亿元 266.63亿元 13.72亿 38.25亿元

另一方面，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下，近年来国产片的海外票房仍保持增长趋势。然而，在中国电影步履蹒跚“走出去”的同时，长期以来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也通过电影这一遍及大众的传播方式，进行霸权文化的倾销，公开或隐蔽地推介其社会政治理念、意识形态和价值观。2016年国外电影在中国的票房高达189.49亿元。除了以好莱坞为首的各种西方电影的直接输入以外，美国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还包装在中国传统文化符号之下，换了崭新的面貌来面对更多的中国观众。电影《长城》就是美国文化霸权强烈渗透的最新案例。

二、文化霸权理论

文化霸权理论首先由意大利著名文化研究学者安东尼·葛兰西提出。他认为所谓的霸权确切地说是文化领导权，是指一定的阶级联盟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整个市民社会的统治。它不是单纯的依靠外界武力，而是必须诉诸文化，建立在公民的“常识”同意基础上的文化领导权。而从国际传播的角度来看，文化霸权实质上是一种从思想和文化上的统治手段。经济文化占主导地位的国家，通过倾销文化产品完成对经济文化弱势国家的思想意识和文化上的同化。

在欧美的电影语言中，其本民族的文化通常扮演着主体，而世界其他地区的民族与文化通常扮演“他者”。萨义德在《东方学》中指出，在东方学的视角下，东方总是被描述为那些落后原始、少数民族话语、荒诞无稽、异国情调、神秘奇诡的他者形象。萨义德认为，所谓的“东方”是西方人发明的一个充满殖民主义集体记忆的地方。东方主义并非有关东方的真正话语，只是西方人自我主观性认识，是欲望的投射和权力的反映。

三、变味的中国文化符号

《长城》由中国著名导演张艺谋执导，美国影星马特·达蒙、佩德罗·帕斯卡与中国影星景甜、刘德华、张涵予等联合主演。该片以中国宋朝时期为故事背景，将中国古代《山海经》中的凶猛怪兽——饕餮作为主要线索。饕餮为了寻觅食物，每隔六十年便会集结并冲击人类的居住地，人类军团为了抵御饕餮入侵，修建长城派重兵把守。外国雇佣兵威廉·加林与佩罗·托瓦尔为了获得巨额财富来中国寻找黑火药，阴差阳错来到长城与中国军团结识。在接触误会后决定与中国军团合作。最后威廉与中国女将军携手作战，一起战胜饕餮。

与传统的好莱坞电影的不同之处在于，从《长城》的制作方到导演再到演员都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它意图从中国的视角讲述一个新的故事，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大量的中国传统文化符号包裹之下的还是美国式价值观，《长城》再一次落入窠臼。

（一）主要角色塑造

外国雇佣军。马特·达蒙饰演的威廉·加林是一个职业军人，他来中国的目的是为了盗取黑火药，误打误撞被中国军队所抓获。在囚禁的过程中威廉了解到中国军队在抵御一种叫饕鬄的怪兽军团。受到中国军队的感召，威廉放弃了偷窃黑火药的目的，反而帮助中国军队一起抗击饕餮，最终成为战胜饕餮的关键人物。在影片中作为外国人的威廉除了“盗取火药”这一不光彩的目的，在后来的叙述中完全成为了唯一的男主角，对比中国军队，20多位士兵都难以击退一只怪兽，威廉却可以出没于万千怪兽之中毫发无损。而这无疑又是一次美国式英雄主义的胜利。

鹤军将领。鹤军将领林海由景甜饰演，在影片中是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人物，在原主将死亡后，她负责带领士兵对抗饕餮。而在影片中她主要用“信任”这一概念引导了威廉思想的变化，但是在观众看来，一个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因为一个简单的概念被改变，显然并没有说服力。除此之外林海将军更像是一个没有智慧的道具，她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外国雇佣兵威廉。从西方电影视角来看，一次和异域女性的接触甚至产生情愫的过程正是好莱坞电影的常用套路。

皇上和大臣。在影片中皇帝和大臣的形象被简单地脸谱化为昏庸和阿谀奉承这样简单的符号。在影片中主要负责表现愚蠢和鲁莽的负面形象。

（二）电影符号的表达

饕餮。是一种上古怪兽，在《山海经》中有原型。饕餮的形状是羊身人面，虎齿人手，它眼睛在腋下，性格贪婪。而经过影片的二次创作，饕餮从一只巨兽变成了巨兽军队，牵制饕餮行为的变成了饕餮之王，只要击败饕餮之王其他的小士兵就会应声而倒。这种设置模式与大多数好莱坞奇幻的怪兽电影一致，从《指环王》到《哥斯拉》这样的设定屡见不鲜。

长城。长城是本片的重要符号之一，在中国的传统意义上，长城是中国古代的军事防御工程。从西周时期就开始有了修筑长城的历史，自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后，秦始皇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开始修建长城。根据电影中出现的京都汴梁可以得知影片的故事大约发生在北宋时期，但这里的长城从抗击北方游牧侵略的防御工程，变成了阻碍饕餮入侵的前线。影片中军队可以一夜之间从长城进入当时的京都汴梁，可见长城的意义不再，变成了推动影片发展的一个道具。

无影禁军。无影禁军有五支分队，分别以熊、鹤、虎、鹰、鹿聚成。五兽为代表。五军将士们还分披五色铠甲。五兽、五色的背后乍一看包含了许多中国韵味。但实际的影片中除了景甜饰演的鹤军将领笔墨较深，其他四军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鲜少展示。五个兵种的设定更像是为了迎合中国元素打造的。在战争过程中士兵的表现也显得异常蠢笨，外国雇佣兵可以以一当十，而五军将士却像一碰就倒的假人。

秦腔。在影片中段，当无影禁军将领死亡之后，全体将士在长城之上唱起了秦腔，点燃了孔明灯。从画面的角度来讲确实达到了审美的需求，然而在逻辑上却难以自洽。秦腔的出现于影片其他内容并不相关，更像是为了追求一个大气磅礴的画面将秦腔生拉硬套进了电影中。

四、结语

萨义德用“支配”的概念分析文化霸权时，把西方看成全球化过程的动力，把东方看成被动的力量。实际上，文化霸权的形成向来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在“被动者”成为“主动者”之后才可能实现。在全球化时代占据优势地位的美国通过电影话语符号来扩展资本主义的势力，非西方国家不抵制这一趋势，反而主动迎合这一势力的侵入。中国电影积极地用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达成与美国现代性一致的共识，在试图向外进行文化输出的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适应着西方的文化霸权，从“被动者”变成了“主动者”。这一现象值得我们警惕。而如何正确地表达中国的文化精髓与民族符号更是中国影视从业者亟待解决的问题。

1.中国电影票房总数据.http://58921.com/alltime

2.刘海龙.大众传播理论：范式与流派[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

3.肖诗逸.论美国的文化霸权思想——基于好莱坞影视［J］.现代商贸工业,2012（4）.

4.孟杰.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电影对外传播现状与策略研究[D].山东大学,2008.

5.爱德华·W.萨义德.东方主义 [M].王宇根译.三联书店,2010.

（作者单位：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