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观视域下文化节目的认同建构分析
——以《中国诗词大会》为例
2017-04-26李晓雯罗彬
□ 李晓雯 罗彬
仪式观视域下文化节目的认同建构分析
——以《中国诗词大会》为例
□ 李晓雯 罗彬
原创文化类节目《中国诗词大会》一度刷爆朋友圈,引起广大受众的诗词情怀。本文从仪式观的角度分析《中国诗词大会》层层贯穿的仪式感,它最终在时间上维系了中国传统文化这一共同体,建构广大受众的民族身份认同。
中国诗词大会;仪式观;认同;传统文化
《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于2017年春节期间播出,是近年来央视推出的“大会”系列节目之一,播出后赢得广大受众喜爱,成为诗词爱好者的狂欢盛宴。正如传播仪式观所言,诗词大会是以诗词为纽带,将人们聚集在一起的神圣典礼。
“仪式观是由美国学者詹姆斯凯瑞提出,其主张传播也是一种仪式,不同于传递观的信息线性传递,传播观强调分享、参与、联合、交往等概念,强调传播在共同信仰的表征和社会的维系方面所扮演的重要角色。”①本文立足传播的仪式观角度,探讨在《诗词大会》中是如何打造仪式感,并感受到经验的共享的。
一、《中国诗词大会》的仪式感塑造
仪式观的隐喻主要是将传播视为一种仪式或者典礼,其目的不在于不确定信息的消除,而是共享信仰,强调“场域”以及场域的仪式感营造。在《中国诗词大会》中,仪式感营造主要通过视听表征以及把握神圣的时间节点来呈现。
(一)视听表征
视听表征作为一种影像和声音组合的符号表意系统,是电视媒介书写意义的特殊语言。正是通过视听元素的重复剪辑和巧妙设计,仪式感逐渐呈现。
视觉符号上,《中国诗词大会》意象设计以古典唯美为主,花、月、雪等将受众带入古色古香的古典生活情境中。选手独自一人站在演播室中间的答题区,对面则是观众、评委、百人团。此种设计使选手宛如将军一般,答题即是迎敌,而且是以一人之力对阵千军万马。在查看百人团答题时,现场大屏幕上万箭齐发,直击百人团上的盾牌,随后答题错误者盾牌灰飞烟灭,选手和百人团貌似经历一场浩大声势的战争,气氛紧张。沙画和手绘诗词意象也出现在节目当中,受众以及选手都目不转睛地观看进而猜出诗句。听觉符号上“音乐是所有视听语言中作用观众情绪最直接、最强烈的一个元素”。②选手答题时快节奏的水滴声,百人团答题时的箭声,评委点评时舒缓的中国古典音乐……受众根据音乐的节奏调整心态,在潜移默化中跟随整场比赛。
“传播的仪式观并不在于信息的获取,而在于某种戏剧性行为,在这种戏剧性行为中,受众作为戏剧演出的旁观者加入了这一权利纷争的世界。”③整个节目过程中,视听元素和仪式感不知不觉强化了受众与选手对于古诗词甚至传统文化的感知。
(二)神圣的时间节点
《中国诗词大会》时间节点主要设置为三个:节目开播,每期擂主的产生,总冠军的产生。受众在获取节目开播时间时会奔走相告或与家人准时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在这一过程中,开播节点已经成为收看节目这一共同体的共同期待,成为仪式性的行为;每期擂主产生时,受众已经与选手一同过五关斩六将,所有的情感共鸣和胜负心理也都聚集这一刻;最后全国总冠军的产生节点则拥有更大的受众群,这一时刻预示着整场仪式的落幕,受众感受到造星的快感、博弈后的胜利感以及喜悦的现场代入感,以及对节目告一段落的不舍。
正是这些时间节点的设置使得仪式进行得更加紧凑,受众在情感的包裹中加速了对仪式目的的认知,共享胜利的狂欢。
(三)全民平等参与
《中国诗词大会》现场有选手、主持人、评委、百人团。选手从全国范围内上千位报名者中挑选而出,共106位诗词达人,有军人、学生、少数民族同胞、老人等,涵盖不同年龄层、不同地区、不同民族。
此节目中,选手不是一人单独答题,而是与百人团共同答题,得分密切相连,形成相生相克的局势;主持人和评委嘉宾会针对题目进行解读,扩展延伸诗词的由来,讲解作者的背景故事以及诗词中的精妙之处。可以说在整个节目过程中,全民平等参与,没有绝对的主导者,而是多方互相探讨,共同追寻并陶醉于诗词之中。
二、分享的经验:传统文化的认同
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通过对宗教仪式进行研究后认为,“仪式的功能在于使共同体继续维持下去,加强社会成员个人从属于社会集体的观念,使人们保持信仰和信心。”④《中国诗词大会》这场仪式让众多受众感叹诗词的美妙以及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建构并维系了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
(一)再生产的意涵,增进文化认同
罗兰·巴特认为符号可以象征、指代事物,最终获得深层意义。符号有两个系统,通过第一个系统,我们知道能指和所指之间的关系,了解概念;而在第二个系统中,则在第一个系统的概念图与某个群体所共享的符号之间建立关系,也就是“意指化”过程,从而生产出深层意涵。
《中国诗词大会》通过符号的双重系统,引起受众对唯美意象的想象并联系其扎根的传统文化,最终认可这种文化。在“飞花令”环节中,主题词(见表1)的选择十分贴切受众心理。这些符号不仅是一个汉字,更是长久累积下来的中华文化,受众已经形成固定的认知基模和共同的语义空间。如“月”字,古诗词中描写“月”的诗篇颇多,“月是故乡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些诗句脍炙人口,月在中国文化中也不仅仅是天文学中的专业术语,而是代表浓浓的故乡情。对于包括电视观众在内的参与到仪式中的群体而言,他们会对汉字文化和诗词文化产生认同,更对参与这一仪式的群体产生浓厚的认同感。
表1 “飞花令”主题词
通过视听表征以及时间节点把握这些表层的符号系统,先将受众“缝合”到诗词大会这场仪式当中,参与群体一旦形成,仪式的程序和形式则反过来增强群体的内部认同和集体认同感,并以此来维系共同空间的秩序。
(二)情感共鸣,聚合心理空间
心理空间指的是受众在情感上、心理上的共同认可空间,此时的空间已经转化为一种空间隐喻,体现为一种更为丰富与开放的互动空间内涵。就如弗洛伊德所说的认同,自我认同并不是机械地将自己归类,而是发自内心,具有情感地认可、接受自己的身份,而这些则是通过“意义之网”建构而成。而文化就是这样一些人自身编织的意义之网。
第四期节目中,百人团选手施勍讲述自己身在国外留学的经历,诗词带给他强大的精神慰藉。还有朴实的农民王海军,只念了4年书,但视诗歌如知己,在劳作之余都要写上一首诗与过往的路人探讨。《中国诗词大会》将诗词与不同个体的情感经历相结合,诗词内化为个体生活中的新仪式,成为必不可少的部分。节目此般的叙事手段将受众与节目情节完美“缝合”,将个人带入一种与他人有意义的关系内,使人们进入一种集体的情感之中。受众知道这些人和自己的共同之处:诗词并不是远在天边,而是切切实实是一种仪式,每天都要读上几遍才完美。诗词连接了受众与选手的“意义之网”,从而确定自己的环境,获得民族认同感。
通过视听表征、时间节点的设置,《中国诗词大会》充满了浓重的仪式感,获得了受众的追捧,并通过表层的仪式意象,达到了所有参与者对仪式意蕴深层次上的共享。而这一仪式共享的核心即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选手、嘉宾、受众一同参与这场神圣的典礼,情感最终沉浸在诗词文化的海洋中,不约而同地感叹:无论在生命中的何种处境,诗词都可以帮助人们恢复信心,得到心灵的洗礼。
三、小结
仪式传播承载着集体潜意识,巩固那些共同的价值,稳定感情,显示出社会的一致性。虽然仪式会随着现代文明的入侵发生变化,但其神圣象征力仍然是这一族群人们判断行事的根据。仪式可以获取族群的认可与肯定以及情感的共鸣,使得共享信仰更加可能,进而穿越时间,维系社会。《中国诗词大会》的成功绝非偶然,它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这一核心点,通过打造仪式感和借助情感共鸣,最终达到了构建文化认同的目的,这也是原创文化类节目的可借鉴之处。
注释:
①③[美]詹姆斯·W.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M].丁未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5:7,9.
②纪腾飞.2013-2015年原创文化节目对传统文化的媒介建构[D].浙江师范大学,2015:35.
④刘胜枝.仪式观视野下的情感调解类节目——《谁在说》栏目的文化传播学分析[J].现代传播,2014(02):152.
(作者李晓雯系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2015级新闻学研究生,罗彬系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教授)
本文为2015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疆维吾尔族日常生活中的仪式传播与文化认同研究”(项目编号:15xxw003)阶段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