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开放和产业结构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

2017-04-26文荣光

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年2期

关键词：差距产业结构城乡

文荣光，颜冬

(深圳大学经济学院，广东深圳 518060)

贸易开放和产业结构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研究

文荣光，颜冬

(深圳大学经济学院，广东深圳 518060)

运用1995—2014年31个省(市)的样本数据研究贸易开放、产业结构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一方面，贸易开放与城乡收入差距存在负相关，产业结构优化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贸易开放与产业结构优化的交互项是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负向因素；受教育程度、失业率、金融发展水平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外商直接投资和经济发展水平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另一方面，通过东部、中部和西部的对比研究显示，东部地区贸易开放水平的提高促进收入差距的扩大，中部和西部地区的贸易开放有利于缩小收入差距，东部和中部地区的产业结构优化与收入差距负相关，西部地区产业结构优化水平的提升将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贸易开放；产业结构；收入差距

随着国际贸易的快速发展，贸易对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的需求不同，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在行业之间的流动、收入差距的扩大亦受影响。中国从2013年起成为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进出口量不断增长，随着对外开放程度不断提高，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不断上升、产业结构逐步调整与优化。根据商务部的统计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货物贸易量是24.55万亿元，继续保持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的地位[1]；根据《2015年中国统计年鉴》的数据显示，2014年中国第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48.1%，其所占比重最大[2]。与此同时，中国城镇居民收入与农村居民收入存在较大差距，东部地区尤为明显。贸易开放和产业结构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怎样的影响？笔者试图对此进行探讨。

一、文献综述

Wei等的研究发现，中国东部地区的贸易对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具有推动作用，出口贸易对收入差距的影响比较显著，中间贸易和一般贸易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3]；Wang等运用1961—2012年88个国家的数据研究金融因素对收入不平等的长期效应和短期效应，结果发现金融发展在长期内将缩小收入差距，但短期内金融发展促进了收入差距的扩大[4]；Cororaton运用CGE模型分析降低关税对贫穷和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分析结果认为关税降低能促进进出口贸易的增加、改善贫困现象、加剧收入不平等[5]；Chiara等以1990—2006年17个转型国家的数据为样本考察贸易、FDI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实证结果发现发达国家进口贸易短期内加剧收入不平等、长期内进口贸易与收入不平等之间存在负相关，而外商直接投资对收入不平等没有显著影响[6]；李清如等以1998—2007年中国制造业企业的数据为样本考察贸易自由化对行业内工资不平等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贸易自由化水平的上升能降低工资不平等程度，外资的进入加剧工资不平等现象[7]；戴枫等运用32个发展中国家1960—2005年的样本数据研究对外开放与收入不平等之间的关系，认为对外开放加剧收入不平等现象、贸易依存度对亚洲发展中国家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小于其对拉美发展中国家的影响[8]；张志明等的研究发现，服务业贸易提高中国服务业的工资水平，服务业FDI与服务业工资水平之间负相关，服务业贸易与FDI对集体企业工资水平的影响最显著、对国有企业的影响最小[9]；杨畅等以2007—2010年中国54个国家级高新区的数据为样本考察贸易开放对产出和收入结构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对收入结构差距的扩大具有促进作用，同时贸易开放不利于高新区产出的增长[10]；卢晶亮等通过1992—2009年城镇住户的微观调查数据研究贸易开放对性别工资差距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贸易开放加大性别工资差距，贸易开放对性别工资差距的正向影响在制造业和低技能劳动者中更显著[11]；余官胜认为贸易开放对居民收入差距的影响与人力资本因素有关，门槛效应检验结果发现当人力资本低于门槛值时，贸易开放会扩大居民收入差距，当人力资本高于门槛值，贸易开放水平越高、居民收入差距越小[12]；朱晶等认为贸易开放促进农民非农收入的增加，贸易开放与地区间非农收入差距之间存在负相关[13]；李振等运用2002—2008年31个省(市)数据为样本考察贸易开放与劳动力迁移对收入不平等的影响，实证结果发现贸易开放度与居民收入不平等之间正相关，贸易开放度的提高加剧收入不平等、人口迁入有利于减小收入不平等、人口迁出则加剧收入不平等[14]。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取得丰富成果，但还存在着一些不足，如主要关注贸易开放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而较少涉及产业结构这一因素，因此，笔者试图将产业结构这一因素纳入进来研究，以期扩充该领域的研究内涵。

二、实证模型

笔者选取1995—2014年中国31个省(市)的样本数据研究贸易开放和产业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

1.指标选取

(1)城乡收入差距

为确保稳健性，采用两种方法衡量城乡收入差距：第一种是城镇居民平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之比；第二种是泰尔指数，借鉴孙文杰等[15]对泰尔指数的研究，将泰尔指数定义为

(1)

(2)贸易开放水平

目前学术界关于贸易对收入差距的影响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贸易开放缩小了收入差距，另一种则认为贸易开放扩大了收入差距。贸易开放水平以出口额和进口额之和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各地区进出口额和国内生产总值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国内生产总值数据运用GDP平减指数进行相应折算。

(3)产业结构

参考徐敏等[16-17]的做法，运用产业结构层次系数来衡量产业结构，产业结构层次系数公式为

ISit=Y1it·1+Y2it·2+Y3it·3

(2)

式中ISit表示第t年i省产业结构层次系数；Y1it指第t年i省第一产业产值与GDP之比，Y2it指第t年i省第二产业产值与GDP之比，Y3it指第t年i省第三产业产值与GDP之比。对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产值比重分别赋予权重1、2、3，产业结构层次系数在1～3之内，越接近1、产业结构层次越低，越接近3、产业结构层次越高。

(4)控制变量

结合理论与实证研究，选择5个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分别为失业率、受教育程度、外商直接投资、金融发展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

①失业率是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因素，失业率的上升代表失业人数的增加，失业人数的增长有可能对工资收入差距的扩大造成影响。失业率数据来自《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②受教育程度与工资水平具有直接关系，一般来说，受教育程度与工资水平正相关，劳动力受教育水平越高、企业提供的工资水平将越高。受教育程度以高中在校生人数与总人口数之比来衡量，各地区高中生在校人数和总人口数据来自于中经网统计数据库。③外商直接投资对城乡收入差距的作用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认为外商直接投资的流入促进中国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促进技术水平的上升、扩大熟练劳动力和非熟练劳动力之间的工资差距，对城乡收入差距扩大有一定促进作用；第二种认为外商直接投资流入中国看重的是中国的劳动力优势，许多外资企业都属于劳动力密集型行业，外资企业的设立提高中国劳动力的工资水平、缩小收入差距。外商直接投资数据来自各省(市)统计年鉴。④金融发展水平的提高有利于促进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流动效率的提高、有利于促进劳动力资源的合理配置、优化行业资金配置、促进金融市场对工资收入调节作用的发挥。金融发展水平以各地区年末金融机构贷款余额与人民币之比进行衡量，各地区金融机构贷款余额来自历年中国金融统计年鉴和各地区统计年鉴。⑤经济发展水平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尚不确定，一方面，经济发展水平上升有利于促进城市和农村经济的发展、提高城市和农村企业经济活力、促进收入水平的上升、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另一方面，经济发展水平的上升加剧“富者愈富，贫者愈贫”现象，进一步拉大收入差距。经济发展水平以各地区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来衡量，为了提高准确性，运用CPI指数对各地区人均生产总值数据进行折算，各地区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和CPI数据来自各地区统计年鉴。

2.模型构建

为避免多重共线性问题，并将影响收入差距的因素纳入实证模型中，笔者构建的实证模型为

LnGAPit=α0+β0LnOPit+β1LnISit+β2LnISit·LnOPit+β3LnEDUit+β4LnFDIit+β5LnUNEit+β6LnFIit+β7LnPGit+ui+εit

(3)

式中LnGAPit指第t年i省(市)城乡收入差距，LnOPit指第t年i省(市)贸易开放，LnISit指第t年i省(市)的产业结构，LnISit·LnOPit指产业结构与贸易开放的交互项，LnEDUit指第t年i省(市)的劳动力受教育程度，LnFDIit指第t年i省(市)外商直接投资，LnUNEit指第t年i省(市)失业率，LnFIit指第t年i省(市)金融发展水平，LnPGit指第t年i省(市)经济发展水平。表1为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表1 数据的描述性统计

由表1可知，各地区吸收外商直接投资差异较大，说明各地区吸收外商直接投资金额并不均衡，各地区贸易开放度也有很大差别；同时，各地区产业结构层次之间差别较小，且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之间存在较大差异，这与当前中国各省(市)经济发展程度差距较大紧密相关。

3.实证检验及结果

解释变量系数相关检验和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见表2。各解释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很小，说明解释变量之间相关性不大；多重共线性检验结果显示，最大VIF值是3.87，没有超过5，各变量之间存在严重多重共线性的可能性较小。

样本数据可能存在异方差、组内自相关和截面相关问题，运用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解决此类问题，结果见表3。

实证结果表明：①贸易开放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负相关，说明贸易开放程度的提高有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进一步可知，贸易开放水平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减小的积极因素，贸易开放水平上升1%，城乡收入差距将缩小0.03%。②产业结构优化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产业结构层次水平提高1%，城乡收入差距将扩大0.27%，产业结构层次的提高促进劳动力跨地区流动、促进熟练劳动力和技术工人工资水平的上升、扩大城市地区与农村地区之间的收入差距。③贸易开放与产业结构优化的交互项是影响城乡收入差距的负向因素，说明贸易开放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受产业结构的影响。④受教育程度、失业率、金融发展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正相关因素。其中，受教育程度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最大，受教育程度提高1%，城乡收入差距水平将扩大0.79%；失业率的上升拉大了城乡收入差距，失业率水平上升1%，城乡收入差距将扩大0.38%；金融发展水平的上升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金融发展水平上升1%，收入差距将扩大0.13%；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与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之间正相关，经济发展水平的上升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发展水平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系数是0.16；外商直接投资水平的上升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外商直接投资增加1%，城乡收入差距水平将缩小0.15%。

表2 各变量相关系数检验

表3 实证检验结果

注：模型(1)以城镇居民平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居民人均收入之比为被解释变量，模型(2)以泰尔指数为被解释变量；括号内为t值或z值；***表示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

为考察贸易开放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是否因地域而存在差异，将31个省(市)划分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实证结果见表4～5。

从表4可以看出，不同地区贸易开放、产业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存在明显差异：第一，东部地区贸易开放水平的提高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贸易开放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负相关，说明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贸易开放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第二，东部和中部地区产业结构层次对城乡收入差距具有负向影响，说明产业结构优化促进东部和中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西部地区产业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正相关，说明西部地区产业结构优化推动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第三，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扩大了3大地区城乡收入差距，外商直接投资是促进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缩小的积极因素；失业率的上升推动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金融发展水平的上升促进东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缩小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的城乡收入差距；经济发展水平与东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之间正相关，经济发展水平上升1%，东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将扩大0.03%，经济发展水平提高缩小中部和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

表5以泰尔指数衡量城乡收入差距，运用样本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的结果说明表4的实证结果比较稳健，研究结果表明东部地区贸易开放水平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呈正相关关系，中部和西部地区的贸易开放有利于收入差距的缩小，东部和中部地区产业结构优化促进了城乡收入差距缩小，西部地区产业结构优化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

表4 分地区实证检验

注：括号内为t值或z值；***表示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

表5 分地区实证检验：以泰尔指数为被解释变量

注：括号内为t值或z值；***表示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表示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

三、结语

运用1995—2014年31个省(市)样本数据研究贸易开放、产业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实证结果表明：第一，贸易开放与城乡收入差距负相关，产业结构优化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产业结构与贸易开放的交互项贸易开放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受产业结构的影响；受教育程度、失业率、金融发展水平是促进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积极因素，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的上升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第二，将31个省(市)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3个地区进行对比研究，结果显示东部地区贸易开放水平的提高促进收入差距的扩大，中西部地区的贸易开放有利于收入差距的缩小，东中部地区的产业结构优化与收入差距负相关，西部地区的产业结构优化水平的提升扩大城乡收入差距。

此次研究具有重要政策意义：①加快中西部地区对外开放，促进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当前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各地区城乡收入差距比较明显，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一方面要提高中西部地区贸易开放水平、促进中西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促进中西部地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要结合东部地区城乡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现实，促进东部地区产业结构继续转型与升级、提高东部地区产业结构层次。②继续吸收外商直接投资，合理引导外资投资方向，促进对外开放与产业结构升级相结合，发挥外资在产业结构优化中的作用，吸收外资企业的先进技术溢出，提高本土企业的技术水平，促进产业结构优化。③鼓励自主创业，加强职业培训与教育，提高劳动者的受教育水平，注重高素质人才的培养，降低失业率，提高就业人数，鼓励中小企业和城镇企业的成立和发展，增加就业机会。④加快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缩小东中西部地区之间的经济发展差距，注重创新因素的作用，促进技术、人才和创新等要素在生产中的合理配置，加快中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承接东部地区产业转移，促进中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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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