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新求变 笑里藏道 为民发声

周思明

2017年，“掌勺人”杨东升率领春晚团队，以传承为基石，以创新为引領，为观众带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整台晚会在传承往届春晚常规套路之余爆出新特点，彰显新风范，充分体现了我国文艺界薪火相传的繁荣局面。某种程度上说，观众对于春晚中语言类节目的期待较高。何也？因为语言类节目可以让观众近距离地感受与见证中国社会的变迁。今年春晚语言类节目以求新求变、求真求精为创作目标，用央视春晚总导演杨东升的话说，整体上呈现出“好笑”的视听效果，真正让观众会意地真心地笑。从民间反馈看，不断有人“循环播放”央视春晚里的“金句”。从总体上看，题材多样，反映出不同地域的文化特色和风情，艺术性较强，且时代感鲜明。

求新求变，笑里藏道，为民发声，是今年春晚语言类节目的根本诉求。鸡年央视春晚语言类节目，涉及民族团结、家庭亲情、传统文化、诚信友善、反腐倡廉等各类热点话题，凸显了文艺以人民为中心，为老百姓代言的责任担当精神。蔡明、潘长江主演的小品《老伴》，以“老伴”失忆为开端，以剧情反转的意外结局，展现了夫妻间的不离不弃。“颜值越高，责任越大。”“毒舌”蔡明继续大吐金句，失忆的潘长江自称“东北小费翔”，结尾处剧情大反转，可谓笑中含泪。因小品《绑架》而走红的笑星夫妇刘亮、白鸽带着小品《大城小爱》登上春晚舞台，通过外地来京务工小夫妻偶然团聚的故事，歌颂平凡劳动者的伟大。夫妻俩不但斗嘴皮、撒“狗粮”，结尾还来了个高空热吻，掀起春晚第一个高潮。《大城小爱》中里说：“人人都说我有两把刷子，大家都要仰视我。”这里“两把刷子”“仰视”都用的是双关，表现了劳动者的自信和骄傲，让人忍俊不禁。董其峰等表演的小品《阿峰其人》，带有南方小品夸张细腻的明显特征，揭示出某些人的功利心理、势利人格，具有一定的社会批判性。小品《信任》中，林永健说：“产房中哇的一声，你出现了。”把梦中孩子哭声与现实中冯巩叫醒自己组合起来，好像这啼哭着来到人世的就是冯巩，“笑果”绝佳。新晋人气王——傅园慧以“路人甲”身份惊喜现身，使出“洪荒之力”献上绕口令首秀，让人惊喜。由高晓攀、尤宪超带来的相声《姥说》通过回忆和姥姥的故事，表达了对姥姥的想念，“姥姥说的话就是你小时候不愿意听，长大了想听却再也听不到的那些话”，说出了多少观众的心声。表现各民族团结主题的节目《天山情》取材于一个发生在新疆南疆农村的真实故事，展现了各民族群众“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的美好情谊。为了让作品更成熟更有看点，把新疆人特有的幽默、诙谐表达出来，编剧、导演和演员反复推敲细节，光剧本就改了20多次。

在30年前的春晚舞台上，姜昆和唐杰忠表演的相声《虎口遐想》成为许多人心中的春晚经典记忆之一。三十年后，鸡年春晚打出“怀旧牌”，姜昆和戴志诚来了一段《新虎口遐想》。与当时围观群众纷纷解皮带裙带搭救不同，三十年后大家全拿手机拍照发朋友圈刷点赞，还有记者长枪短炮的围过来，并涉及假药、假酒、三聚氰胺讽刺批判话题及“苍蝇老虎一起打”的反腐热点话题，内容折射至社会政治层面，内涵丰富，包罗万象，以小见大，寓意不浅。“老虎苍蝇一起打”一言既出，引来一片喝彩声，成为了央视2017鸡年春晚语言类节目一大亮点，姜昆、戴志诚的相声《新虎口遐想》也因此成了反腐“网红”。

早在30年前，即1987年姜昆、唐杰忠在春晚上表演了《虎口遐想》。虽然两篇作品名字相似，但内容却有了很大不同。1987年的央视春晚，由相声作家梁左创作、姜昆与唐杰忠合演的相声《虎口遐想》讲述了一位28岁的男青年，不小心掉进动物园的“狮虎山”。在此“规情境”中，主人公虽然未与老虎互动，但一系列想象妙趣横生，至今看来仍有颇多笑点。值得称道的是，作家梁左英年早逝以后，身为中国曲协主席、著名相声艺术家的姜昆亲自操刀撰写作品。他大胆地将反腐题材融入作品中，努力使作品讲究题材正、笑点足、讽刺猛的艺术特色。《新虎口遐想》在内容上拓展到社会政治层面，以反腐倡廉、净化党内和社会风气为主题，由老版的“怕虎”上升到新版的“打虎”，其跨度不可谓不大，在让人发笑的同时，也引人深思。这段全新的相声作品借调侃“动物园园长贪污老虎伙食费”等讽刺贪腐，大受欢迎。这个节目能够闪亮登场、重拳出击，也表征着党中央反腐行动的力度之大。说实在，相声小品就是要敢于触碰和反映这样的宏大题材，为反腐倡廉加油助威。

正如马季先生在《友谊颂》开头所言：相声是语言的艺术。审视相声《新虎口遐想》，窃以为其语言艺术上可圈点处不少，值得做一番分析与鉴赏。请看这段——

姜：上面说了，“我们现在连线专家进行现场指导”。

戴：这还真得请教下专家。

姜：马上传来了专家振振有词的声音，“姜昆这次掉老虎洞是个突发事件”。

戴：肯定是突发事件啊。

姜：“我们专家组出了30个方法，经过反复研究筛选最终确定了一个可以把姜昆救出去的方法。”

戴：什么方法啊？

姜：“自救！”

戴：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怎么自救啊？

姜：“其实很简单，姜昆目前需要冷静，你要考虑，你面前是谁？老虎！什么老虎？母老虎！什么样的母老虎？求偶期的母老虎！所以，根据这样的实际情况，就需要姜昆模拟雄虎，向母虎发信号。”

戴：发什么信号？

姜：“发求偶的信号！”

戴：专家，您看姜昆都60多了，现练这求偶信号还来得及吗？

姜：“其实很简单，一般来说，你要学习雄虎，然后，慢慢走到母虎身后，然后，轻轻咬母虎的耳朵，然后……”

戴：还还还有然后吗？

姜：好吗，我都快哭了，我现在呆得挺好，我主动爬过去？我伸脖子咬母老虎耳朵，老虎一回头，我这脖子就在老虎嘴边上，直接咬我脖子？这是什么信号？

戴：这是求偶信号嘛。

姜：这是找死信号！

戴：专家，你说的这个可不行！

姜：专家又说了：“如果觉得这个方法不行，我们只能采取外部施救。”

戴：怎么施救呢？

姜：“我們要请消防队，站在狮虎山上，往下应（方言）绳子”。

戴：往下干什么？

姜：应（方言）绳子。

戴：哦，扔绳子。

姜：应（方言）绳子。

戴：对，应（方言）绳子，这主意好啊。

姜：这主意好什么啊，扔绳子他想干什么啊？

戴：扔绳子他就是……套哇！

姜：套谁呀？

戴：套着谁是谁！下面就你和老虎，套着谁你都算得救了。

姜：这主意实在不怎么样！气得我直拍大腿，一拍，嘿，忘了，我也有手机呀！

戴：赶紧拿出手机报警！

姜：我掏出手机一看，你说这手机多缺德。平时这骚扰电话，诈骗短信是一个接一个的。现在这关键时候它没信号了！“上边的，问问，有wifi没？给个密码！去问动物园园长，……什么，园长昨晚上让检察机关带走了？”

戴：抓起来了？

姜：“因为什么？贪污老虎伙食费？”

戴：呦！

姜：这老虎还没吃饭呢……你说你们这什么单位，园长双规，饲养员上网，还有干正事的没有？

戴：你赶快自己想办法吧！

仅此一段，与30年前的老版《虎口遐想》所处社会语境相比，可谓是沧海桑田，今非昔比，既有现代高科技的巨大进步，诸如手机、微信、wifi，也有骚扰电话、诈骗电话以及不断升级的反腐风暴，听来令人大快朵颐，过后还能引起反思和回味。

回首央视春晚语言类节目的创作与传播历程，从1988年春晚，牛群、李立山表演相声《巧立名目》开始，涉及“反腐”的相声小品语言类节目大多集中于上世纪80年代末和近几年的春晚。1988年春晚，牛群在《巧立名目》中曾经直接讽刺过“领导”这一群体。其中“领导，冒号”这一句经典台词，直到现在仍然是不少人的“口头语”。但之后较长一段时间，反腐题材语言类节目却较少出现。2014年10月，央视曾向苗阜、王声规定了“反腐”的选题。为了了解官员腐败的心态和具体细节，苗阜他们联系上了陕西省省委宣传部组织纪委领导干部开座谈会，以得到大量真实素材。当然，正如苗阜所言，“压力太大，毕竟30多年来几乎没人再碰过，我又没有当贪官的经历，也不想用那种太直白的表达，怎么才能揣摩好贪官的心理？”苗阜为了写好反腐相声的本子，付出前所未有的心血和努力。在2015年春晚上，来自陕西的相声演员苗阜、王声表演的《这都不是我的》讲述了某领导经不住诱惑收礼之后，总是为自己找借口，不停地绕弯子，说这礼不是我的，其内容直接揭示了行贿的细节，尺度更是大到收钱、收房等腐败细节，该节目被观众称之为“三十年来讽刺尺度之最”，同时也被观众称赞为30年春晚最好看相声。细数羊年春晚语言类节目，共有10个。其中小品7个，相声3个。除了《这都不是我的》，最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另外2个涉及反腐题材的语言类节目还有周炜、武宾表演的相声《圈子》，开心麻花成员沈腾、马丽等人表演的《投其所好》。《圈子》揭露的是托关系、走后门，建立小圈子的陋习，批判了“靠关系好办事”的不良风气。节目中涉及的圈子包括子女上学要靠圈子、医院看病要靠圈子等社会怪现象，十分接地气。小品《投其所好》，讽刺某位女科长巴结领导的故事。由于新来领导清明廉洁，最终让其“下课”。这三部作品被称为反腐题材“三驾马车”。2015年3月，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曲艺家协会主席姜昆对媒体记者表示，“春晚反腐小品开了个好头，语言类的节目要有正能量，这个头开得特别好。当然，这些作品还需要进一步地提高，得从生活中来”。

总体上看，2017春晚语言类节目不乏亮点，可圈可点。主创人员通过梳理2016年年度大事要事和普通百姓关心的民生热点，提炼出100个创作选题，并遴选出20个入围作品进入三轮预审，最终角逐出9个作品入选登上春晚舞台。数量堪称近年来春晚之最。除了有观众熟知和喜爱的熟面孔外，导演组更是力推新人新作，营造“老面孔出新意、新面孔出创意”的节目效果。在相声、小品等传统形式的基础上，又融入了其他艺术门类，节目可看性得到明显增强。

总结2017年央视春晚语言类节目，不难发现，凡是涉及老百姓关心的社会焦点节目，往往都能收到不俗的反响。尤其是涉及反腐题材的作品，更是让观众拍手称快、一致叫好。何也？因为他们道出了大众的心声，反映出时代发展的必然，代表了党心、军心、民心之所向。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讲话所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精神。任何一个时代的经典文艺作品，都是那个时代社会生活和精神的写照，都具有那个时代的烙印和特征。任何一个时代的文艺，只有同国家和民族紧紧维系、休戚与共，才能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反映时代是文艺工作者的使命。广大文艺工作者要把握时代脉搏，承担时代使命，聆听时代声音，勇于回答时代课题”。从某种意义上说，春晚节目更像是年度的社会、经济、文化、民生等诸多热点事件的回顾与展望，本届春晚语言类节目给我们带来如下的印象：关注民生问题，呼唤人间真情；新人次第亮相，艺术回归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