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青春与怀旧
——从《匆匆那年》说起
2017-04-22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100871
⊙陈 红[北京大学中文系, 北京 100871]
空间、青春与怀旧——从《匆匆那年》说起
⊙陈 红
[北京大学中文系, 北京 100871]
近几年电影的怀旧主题,开始告别繁华颓靡的都市空间、古朴优美的文化乡愁,从集体记忆转向个体记忆,直接和青春进行了对话。2014年冬季上映的青春片《匆匆那年》,在继2013年《致青春》之后又一次主打了怀旧牌。青春片的怀旧不再面向大历史、大情调,而是与个人的小历史、小情怀联系起来,成为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以来的时代症候。
《匆匆那年》 空间 青春怀旧
一、校园,青春在场
《匆匆那年》通过“90后”“杀马特”女孩七七拍摄的MV来捕捉“80后”的青春。在影片开端,七七看到一群“80后”大叔大婶在聚会中买醉怀旧,引发了她对于他们故事的探寻。通过七七的录像镜头,空间从灯红酒绿的都市现场转向遥远记忆中的青葱校园,青春叙述由此展开。
在校园时代,任性、自尊、矫情也与青春合而为一。原本可以大方说出来的话语,一定要通过曲折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或许是校园时代特有的纯情病。《匆匆那年》里“90后”七七就无法理解那群“80后”大叔大婶毫无道理的各种错过。方茴在《会计学原理》扉页上所写的“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也是十多年后陈寻偶然翻阅时才读到。虽然这些纯情细节让人不胜唏嘘,但在七七看来无异于矫情,正如她对林嘉茉所说:“你们就是活该。”当然,无论是任性、自尊还是矫情,都只能在校园这个单纯的场域才能自然生长,脱离了校园空间,就会遭遇困境。
空间不只是故事上演的场域,其自身也被赋予了价值和意义,是无法被随意置换的。校园,总是与青春、热忱和勇气等关键词联系在一起。陈寻他们多年后在校园寻找那棵曾经刻过“在一起”誓言的大树时,不禁感叹年轻时的无所谓变成了结束时的痛彻心扉,与其说他们是在寻找初恋,毋宁说是寻找青春校园中才有的勇气。校园,不是一个简单而封闭的空间,而是被赋予了意义,在这里,青春一直在场。
二、都市,爱情缺席
新世纪似乎告别了纯情年代。当电影镜头切换到当下生活境遇时,呈现的是充满消费主义元素的国际化后现代大都市,时尚、前卫、灯红酒绿而缺乏温情。故事中的主人公如今都生活在各个都市,而都市,无一不是与摩天大楼、奢华消费空间联系在一起。从校园里出来的男生女生,褪去了质朴的校服和青涩的容颜,各自在都市中如鱼得水,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黯然神伤。
三、怀旧,时空焦虑
怀旧,是时间、空间连续性断裂的焦虑呈现。新世纪以来经济的高速发展和生活节奏的加速,个人生活的连续性在时空变迁中不知不觉断裂了。如果不是借聚会、婚礼这样的场合,异国归来的陈孝正不会重遇郑薇,陈寻不会无端怀念起远赴异国的方茴,林一也不会反思纽约生活暗藏的无奈。时间流逝,空间改变,最能将怀旧扩大化。除了怀旧,这些青春片无一不是在讲述迷失和寻找的故事。陈寻重返高中校园的篮球场,发出了想从这里重新来过的呼唤。陈孝正也对郑薇表示了想重新开始的愿望。青春片中的怀旧主体,几乎都想重新找回迷失的时光,寻求个人历史的连续性。对于不同代际的人而言,或许怀旧的表象变了,但本质并没有太多变化。怀旧,不过是时空意义上的一次精神返乡。
四、结语
青春片中的怀旧,与其说是私人化的与个体日常经验相关的情调,毋宁说是一个时代的情绪,是时空变迁后的社会症候。新世纪以来中国的消费群体已发生了结构性的改变,毕业多年的“70后”“80”后已构成迅速崛起的中产阶层的重要力量,也成为文化消费的主体。近年来的青春片,几乎都与这代人的青春记忆相关。电影这种大众传媒,让私人化的怀旧变成了集体现象。《致青春》中“70后”怀旧刚刚退场,《匆匆那年》中“80”后已成为“90”后眼中的“大叔大婶”。时间的流逝带来了当下的感伤。怀旧,不只是“80后”“70后”“60后”的观众也有着相近的记忆,只不过怀旧金曲从《信仰》转换到了《等你爱我》《光阴的故事》。
① [美]理查德·利罕:《文学中的城市:知识与文化的历史》,吴子枫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45页。
③ [美]马泰·卡琳内斯库:《现代性的五副面孔》,顾爱彬、李瑞华译,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163页。
④ 孙琳菲:《〈匆匆那年〉缘何畅销》,《出版参考》2009年第12期,第25页。
作 者:陈 红,北京大学中文系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当代文学、大众文化。
编 辑:曹晓花 E-mail:erbantou200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