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环境下“沉浸人”的交流现状与出路
2017-04-21刘清华罗彬
刘清华+罗彬
【摘要】“交往”渗透于我们的生活、工作和学习中,它是形成人类社会关系的方式之一,是贯穿于人类全部历史的线索。我国研究学者李沁认为,我们已经迎来了以泛在网络为基础的“沉浸式”的传播时代,“沉浸人”是这一新时代催生而出的一个新群体,他们的交流行为与方式融合了以往的交流方式,有其独特的交流行为与模式。本文对网络环境下“沉浸人”的交流现状与出路进行了分析和探讨。
【关键词】网络环境;沉浸式传播;沉浸人;交流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新疆维吾尔族日常生活中的仪式传播与文化认同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15xxw003。
一、“沉浸人”的现象解释
伴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其强大的信息整合与链接功能,再一次证实了麦克卢汉曾经预言的“地球村”一说的前瞻性。我国研究学者李沁认为,我国已经迎来了以沉浸传播为特征的沉浸化传播时代。李沁认为,“沉浸传播是以人为中心的,开放的媒介形态,包括所有的新旧媒介形式,所有可能产生、传播、展示、接收信息的,有形无形的媒介形态,包括环境本身,更包括人作为媒介形态的一种传播方式”。沉浸传播是以人为中心的传播方式,人既是信息的发送者,也是信息的接受者。
根据莱文森“人性化趋势(anthropotropic)”理论,媒介模仿的对象是人类各种感觉器官,其演变的轨迹越来越倾向于人类器官的自然体验。在沉浸传播中,人与媒介环境融为一体,人是媒介的主体,是传播的中心。他们集人的特征与媒介的特质于一体,表现出他们独有的特点,他们自如地出现在虚拟现实与真实世界,沉浸其中,充分满足自我的交流体验,满足自己心与身的需求,是一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泛在体验。总之,沉浸传播满足了人的多维度需要,我们在看到这样一种便捷性之余,也要警觉这样的一种传播交流方式所隐在的负面困境,对此,我们必须防微杜渐,时刻保持警觉的态度。
二、网络环境下“沉浸人”的交流困境
“媒介人性化”逐步实现,媒介发展被看作是一个不断进化,愈加人性化的过程。沉浸传播依托网络环境化与环境网络化形成泛在网络,链接了世界上每一个角落,我们在尽情享受这些利好的同时,察觉到网络环境下“沉浸式传播”中沉浸人所面临的交流困境。
(一)遥在与近在的“自我趋美”:选择性自我呈现
我们发现很多交流仅仅停留在表面,空间的距离总会在交流的双方或者多方之间横插一脚。都说“距离产生美”,大多是因为距离的存在给交流的对象提供了美化自己与他人的无限遐想的空间。那种“伊人在何方”的欣喜与期待也会虚化对方的真实存在。在沉浸传播时代,基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和强大的链接功能,我们真正的迎来了“地球村”时代。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与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交流。这一方面极大地缓解了人们的“车劳之累”,同时我们也越来越沉浸并且享受于自我营造的小天地中。一方面我们沉浸在自己的网络虚拟空间中与真实的世界进行交流,一方面我们以不真实的自我与同样不甚真实的他者进行着交流。而当我们真正面对面的进行交流之时,却会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
众所周知,网络的在线交流提供了美化自我的空间,虚拟的社会交流环境也美化了“他者”在自己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所以,在网络化的沉浸传播时代,出现了“网上网下判若两人”的尴尬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人们越来越倾向于接受远距离的“陌生化信任感”,习惯了遥在的“自我趋美”,陌生了近在的“真实自我”呈现,让现代人的交流越来越远离了真实,变成了一种单独追求“美化我”的异化之毒。
(二)远亲与近生的交流之感:被退化的“全息化交流方式”
陈力丹曾提出过一种叫做“全息化的交流方式”,即人们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人与人之间通过视觉、听觉、嗅觉、触觉、思维、感觉等达到一种完整的交流方式直至占有。全息化的信息是不多的,甚至是越来越稀有的。在沉浸化传播时代,人人自成媒体。新的大众传播方式所引起的符号和交流方式手段是“爆炸式”的,看似“便利”了我们,实际上更加疏远了彼此的心灵,就连现在的拍照技术也有了“美颜相机”、“PS功能相机”等;在微信上,我们可以借助各种表情表达我们的喜怒哀乐,在微博、知网等平台上,我们也可以以非专业人士身份发表对某问题的一些见解,而我们生活中出现的各种“网红”更是在美化之后呈现在我们的社会中。在这样的网络媒体平台,我们失去了呈现最真实的自我的方式,我们看到的都是镜子中的他者,我们想要完美的呈现自己的欲望,恰恰反映出了人最本真的一种自信的缺失。
沉浸化的传播时代,人们之间交流所出现的新问题不仅仅是技术方面的问题,而是要思考我们怎样才能够更好地跨越距离的障碍,与另一个人进行接触的行为。
(三)人与技术,究竟谁服务了谁?
技术的发展对社会会产生重大的影响,这样的好的或者坏的影响都会引发人们对技术的本质和其带来的后果的思考。梅塞尼在1970年出版的《技术与社会》一书中,对于有关技术的社会评价进行了全面的考察,提出了技术“善”论、技术“恶”论、技术“中性”论三种不同的观点。
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与其强大的链接功能,形成了今天的传播与交流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网络媒介大环境。在这样一种网络传播大环境下,我们的交流已经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障碍,那么,这样的交流有助于达成更好的交流效果吗?在虚拟環境中,我们学会了用各种各样的小动画来表达我们的喜怒哀乐,用各种网络术语来表达我们的观点,我们可以在网络搭建的平台上侃侃而谈,而真正地当我们面对面交谈或者朋友同事相聚之时,我们很多时候只是各人刷着各自的手机,沉浸在自己的网络世界里。一种是线上火热交流,一种是线下的不知所措,面对两种对比鲜明的交流方式,我们对技术带来的这样的差别真的应该认真反思。我们在利用与享受技术给我们带来的便利性之时,是否也让技术控制了我们的生活。
无论是“技术善论”还是“技术恶论”,都是我们不予赞同的观点,而“技术中性论”是我们所要持定的一种观点。即技术本身无所谓善与恶,它只是一种工具和手段,技术给我们的生活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四)“信息茧房”的倾向与“全景式监狱”的隐患
传播学中的“选择性接触”理论表明“我们会选择我们愿意接触的东西来接触”,“我们只愿意记住我们愿意和喜欢的东西”,“我们只愿意理解我们愿意理解的东西”。所以,面对纷繁复杂的新闻报道和消息评论,我们往往会倾向于选择那些我们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去理解和消化吸收,面对那些对于我们来说未知的领域和晦涩的内容,我们避而不谈,我们生活在网络创造的“虚拟环境”中,不但会挫伤人们的积极性与想象力,也会引发人们思想与精神上的空虚感和落寞感,进而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问题。美国学者桑斯坦的“信息茧房”概念描述了这种现象。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与其强大的链接功能,在沉浸传播时代,沉浸人只选择自己关注或符合自己需要的信息时,便会被动地躲在自己营造的安全的温室中生活,吸收自己想要的信息,全然没有了信息的对称感,在深度挖掘某一方面信息之时,却会产生“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尴尬。
媒介技术的发展尊重个性,越来越走向“定制化”,这进一步满足了人的主观需求,但是伴随而来的是个人安全感的缺失。人们寻求庇护而躲进沉睡的信息温室,拒绝接受不愿意接受的信息。同时紧随而来的是个人信息的被动泄露,个人成为“全景式监狱”的被窥者。
三、交流困境的对策与出路
(一)常怀宽容心
大众传播媒介技术与方式的发展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在某种程度上,也增加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新难度。人们呼唤心与心的交流从而达成共鸣,说明人们越来越痛感社会关系的缺失。在滔滔历史长河中,我们已经进入到了一个“交流”瓶颈期,我们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那么,如果我们的交流始终无法达成终极意义上的精神交流,我们又以什么做为“交流”成功的标志呢?其实,交流的某种失败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孤单的,而恰恰表明我们可以寻找一种新的办法,正视他人与我们自己的差异性。交流的问题并不是语言的捉摸不定,而是自我和对方之间的无法修补的分歧。人们之间交流的根本目的在于我们应该去更好地相互关爱和后续行动的协调一致性,而非将我们的想法“灌输”到另一个躯体之中,我们可以以更加包容的心去接纳他人与我们的不同,开辟一片新的天地,从而达成彼此之间更好的交流。
(二)对人类本质问题的思考再回归
人们都渴望能够实现真正的交流,无论距离的远近,心与心的交流与碰撞始终都是一个很难跨越的难题与困境,即便是在基于互联网强大的链接功能的沉浸化传播时代,也很难真正地获得心灵的碰撞。我们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会话的形象是两个人轮流说话,逐渐走向充分理解彼此的过程,这样的形象掩盖了深层的事实,即无论多少人参加,所有的话语必须要填补交替说话中间的空白,你心中想到的对方,也许永远不能够和实际的伙伴完全一致。在交流并不能達成终极意义上心灵与灵魂的交流之余,我们不得不去思考交流的真正意义在哪里,我们交流的动力又是什么。
哈贝马斯强调交流并不是共享意识,而是要协调行动。交流不是融合、信息交换或者协调行动,而是彼此拥抱彼此的差异。此外,交流即便失败也有补救的意义。“交流失败正好允许怜悯、慷慨和爱心冲破边界,喷涌而出。”这样的“失败”不仅促使我们去了解他人,而且吸引我们去寻找和发现他人、理解他人。
(三)正视交流的“不完美性”
大众媒介使“心的声音”不受远距离的限制而得到传播,但是当人际传播相当程度上被归结为以技术手段为中介的远距离传输时,关于大众传播的研究便会覆盖和遮蔽了研究人类心灵的本意。
无论“交流”是什么意思,需要明白的是对方应该是中心,而非自我处于中心位置。个体意识的相互隔绝,是人类既定的特征,不同思想流的隔绝尤其明显。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根本没有办法直达心底,或者做到真正的分享内心经验。此外,人与人的心灵交流原本就存在着许多不可逾越的鸿沟和无奈,大众传播媒介对“在场感”的遮蔽,进一步加大了其间的疏隔和距离。
在人际传播中,无法顺畅地进行沟通的情况几乎随处可见。就本质而言,大众传播媒介似乎不能,也无法承担让受众心心相印、分享内心经验的使命,我们应该正视这样的一种“不完美性”,寻找一种恰当的说话方式,让对方理解,而不是表达我们内心原原本本的真相。
结语
技术带来的交流形态呈现螺旋式上升的趋势,旧的问题被解决,新的问题总是会出现,沉浸化传播时代,我们面临的困境依旧是这样。但是我们要认识到:我们要往好的方向努力,保持积极的乐观态度和平和的心态,但同时也要时刻察觉到可能出现的问题,最终为人们的交流找到出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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