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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春所长

2017-04-18赵绪波邓千里

现代世界警察 2017年4期
关键词:澧县驳船周某

文/赵绪波 邓千里

大春所长

文/赵绪波 邓千里

澧水注入洞庭湖前,在澧县的东边绕了半个圈,形成三个河洲,分别是澧县芦苇总场、嘉山原种场、七里湖农场,这18万亩的河洲也是澧县公安局七里湖水上派出所的辖区。作为所长,姚大春是澧县公安局精挑细选出的“人尖儿”。公安工作中的“唱念做打”,他样样精通,在辖区群众中有极好的口碑。县局要搞人事调动,群众肯定会去局长那儿“打招呼”,提前申请将姚大春留在七里湖。

这一留就是13年。

洪水中救出2000余人

2009年11月16日8点左右,说话带着浓重湖北口音的一群人来到了时任澧县公安局长黄淳的办公室。领队的是一位60多岁的大娘,她噙着泪抓住黄淳的双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陈世珍,今年65岁,是从湖北咸丰县来的!”她指了指旁边围拢过来的几个人,继续说:“我们这些从山里来的,都是派出所的姚所长从芦柴山里的水窝子中救出来的。我们今天来,要给我们的恩人请功!”

那年 10月中旬,陈大娘的几个儿子、媳妇随乡亲们来到七里湖农场三分厂杜港洲上砍芦苇,大家想趁农闲时打工挣点儿过年的钱。陈大娘过来是想给他们做饭,但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十多天雨,大伙们只做了四天事。11月6日深夜,蒙蒙细雨突然变得急骤起来,在洲上用彩布搭起来的帐篷里,陈大娘躺在用芦苇垒的地铺上,心里总觉得有事,虽然劳累了一整天,但她还是没有一丝睡意,在儿子和媳妇的鼾声中翻来覆去。大概在公鸡头遍打鸣时,她发现帐篷内的地面上有一层明晃晃的东西,用手一摸,是水。慌乱中,她喊醒了家人,大家一看,昨夜里离洲还有近五米的河水已淹没脚面了。此刻,澧水河一改往日少女般的温柔,像一条狂蛟孽龙,疯狂地直往上蹿。这些从大山里来的民工,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洪水,要么傻眼颤抖着,要么呼天抢地地哭泣。望着在洪水泽国中惊慌失措的民工们,芦苇洲的承包业主唐熙乾也急得六神无主了。突然,他脑子里想起了热情豁达的派出所长姚大春:“对!有困难找警察!”唐老板迅速用手机拨通了七里湖派出所的电话,正在值班的姚大春一接电话,一边火速喊醒所里的同志们,一边赶紧向县局和场部作了汇报。出身水利世家的姚大春,虽从小熟知水情,但当面对着眼前罕见的冬汛洪水,面对着18万亩河州中载着生命的37个大大小小的芦苇洲(最远的芦苇洲离派出所有50多里),面对着险象丛生的100多道河巷水汊,特别是面对被围困在无数个芦苇洲中的2000多名民工时,他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情急中,他想到了与水患打了50多年交道的父亲。容不得多想,他赶忙打电话咨询父亲,可父亲也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吓人的冬汛。老人家只能提醒儿子:“救人时,要细心大胆啊!”

是啊,救人要紧!姚大春当下将所里的七名同志集中起来开了一个简短的所务动员会,他要求大家在民工们翘首以盼之时,与肆虐的洪魔展开一场争夺生命之战。全所七名同志分为三个组,第一组为抢救组,由他本人带队;第二组为接待安置组;第三组为联络组。随后,他指挥由13名承包业主组织起来的12条机驳船,每艘机驳船后又拖了一艘小划子,义无反顾地驶进了河巷湖汊中。

凌晨3点,姚大春带着船队先搜寻到三分厂“九百亩”地段的河汊中,这里地势最低,靠近安乡县的出口洲,离派出所50多里。他一边用二束探照灯扫视芦苇洲,一边鸣响船笛,机驳船在滔滔翻滚的洪水中东奔西突地搜寻。此时,四五米高的芦苇已被淹没了20多厘米,枯黄的枝叶在浊浪中无依无靠地东摇西荡,平时的芦苇洲都已成为湖心。此时,雨越下越大,水越涨越快,杜港洲上237位民工在唐老板的指挥下,集中站在齐腿深的水中,眼睁睁看着36个工棚被呼啸的洪水冲走,被子和锅盆碗灶也消失在不远处的旋涡中。不会游泳的他们将对亲人的思念和对洪水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惶恐中,仿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这时,突然从远处射来两束生命之光,并传来富有磁性的笛声,让他们一下子感受到生的希望,237张嘴齐声呐喊:“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生命迹象的姚大春迅速将机驳船停在芦苇荡旁(机驳船因怕螺旋桨被芦苇缠死,只能停在外面),随即毫不犹豫地跳进已齐腰深的水中,安排职工张方云与自己一起在前面用手扒开芦苇,民警覃仕国则在后面推小划子前行。他们顾不得浑身被锋利的芦苇桩戳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所有被困群众一个不少地全都救出。终于,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了100多米后,他们靠近了237名民工,黑暗中顿时一片欢呼,全然忘却了先前的恐惧。姚大春一边安慰大家不要慌乱,一边指挥民警加快救助的速度。为怕民工们在黑暗中掉进暗藏在水下的深坑中,他想办法要覃仕国拉着一根绳索连接到驳船边,自己则拉着绳的另一端,然后指挥青壮民工摸着绳索涉水到驳船旁,老弱妇孺则坐划子上机帆船。

风雨波涛中,姚大春与民警们安全转走了一个个民工,当最后只剩下了承包主唐熙乾时,水已涨到胸口。望着自己承包的6000多亩浸泡在水中的芦苇林和已打成捆的三万多捆芦苇转眼无影无踪,想着自己因这场可怕的冬汛将眼看到手的300多万元化为乌有,他绝望地泣不成声,无论姚大春和民警怎样劝,就是死活不肯上船。没办法,姚大春只得强行与民警七手八脚地将他拖上了划子。

搜寻在夜幕下继续进行,在湖区工作多年的姚大春深知危险时刻都有可能发生。在一分厂的岩坝洲,一名叫耿春梅的女民工在上机驳船时,一脚踏空落入湍急的澧水河中,不会游泳的她刹那间沉入水中。说时迟,那时快,姚大春纵身跃入水中,一把抓住了她浮出水面的衣服。由于水深浪急,两人一下子就被冲出五米多远。船上的人赶忙丢下绳子,姚大春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抓住耿春梅,在大家的帮助下才将人拖上船。

天放亮了,救援队伍赶到。经过连续八小时的奋战,姚大春等人搜遍了全部芦苇洲,将被洪水围困的2000多名民工一一安全转移出来。随后,他顾不上休息,又一头投入到安置救助的工作中去。被救民工把派出所的房子住满了,他又到邻近的居民家求助,还发动群众给民工送来吃的、喝的,嘘寒问暖。由于劳累受寒,之后他病了一个多月。

“最有面子的人”

姚大春身材不高,但很结实,说起话来嗓门大,一脸严肃,给人一种不好打交道的感觉,说来也怪,他格外有人缘,是七里湖“最有面子的人”。

从辖区3000多户中任意抽出一户,姚大春总能清清楚楚地说出这家房子是平房还是楼房、家里有几口人、主要经济来源等。在七里湖的这些年,姚大春走遍了每一个滩头、每一户居民家,好多居民他只凭看背影和听声音,就能叫出名来。人熟、地熟让他在工作中占尽“天时地利”。

芦苇总场一组的居民李某和周某都已经50多岁了,这对十几年的老邻居是一对“冤家”,也是出了名的“惹不起”。他们的矛盾自父辈起就产生了,虽然直到现在李某和周某都记不清最初的那个纠纷是什么,但一有事就会到处上访告状。就跟所有的矛盾和纠纷一样,最终都会落到派出所长的头上。

2013年7月初的一天,场里干部又来到所里,向姚大春提到了这桩烦心事,说最近李、周两家又吵起来了,闹得场里三天两头不安宁。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姚大春下决心一定要为李某和周某打开心结。

通过多次走访场干部和李、周两家,姚大春详细地了解到这两家的恩怨。实际上,他们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你家的鸡啄了我的菜,我家的羊啃了你家的苗等。这次,李某和周某又因地界问题发生了争吵,还拉扯扭打起来,各自受了伤,幸好附近居民及时将两人拉开。这件事虽不大,但因两人积怨太久,在他们各自看来就是大事,双方都不肯让步,互相较劲儿,场里几次调解未果。再一了解案情,是李某先动手,周某反击,一下子将对方眼角打肿了,李某被鉴定为轻微伤。姚大春多次上门做周某的工作,周某开始答应赔偿医药费,后来在他人的鼓动下反口食言,以不是自己先动手为由拒不按调解协议支付医疗赔偿。李某得此消息,提出宁可自掏医药费,也要坚决把周某送进拘留所。姚大春周旋于双方之间,讲为人之道,讲和谐之理,终于溶化了坚冰。周某答应拿出800元赔偿金。当李某、周某两人在调解书上签字并握手言和,表示以后不再吵架,还有说有笑地走出场部时,姚大春觉得比破了一个大案还高兴!

走访途中

事后,已经和姚大春无话不谈的周某拿出了一份长长的电话清单,上面显示,为处理此纠纷,姚大春和他共通话69次,最多的一天通话21次。周某说:“人家说我是一贴‘百年狗皮膏药’,可姚所长比我‘难缠’多了,服了他了!”

对此,姚大春说:“人是有感情的,和群众多接触几回,做工作就容易多了!”

七里湖由于“移民”,矛盾纠纷不断,这一直是县政府的一块“心病”。

2011年冬季,由于国家的“节能减排”政策,许多小型造纸厂被关闭了,芦苇行情不好,导致澧县芦苇总场的芦苇大量积压。承包主们的芦苇卖不出去,就兑现不了民工的工资。那年12月26日,见总是讨不到工资,来自湘西、湖北、贵州的200多名民工聚到了县政府。领导想到了姚大春,一个电话就将他调了来。姚大春硬是凭着自己这张“熟面孔”,将大家劝了回去。然后又凭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找到了老同学,益阳沅江市造纸厂厂长罗和平,死磨硬缠了几天几夜,终于用积压的芦苇换回了280万元。民工们手里拿着钱,回家过年前先来派出所和姚所长道别。

2013年9月30日,津市市新洲镇和澧县七里湖边界的居民因嘉山孟姜女庙风景区的旅游问题发生纠纷,并一度酿成双方达400人参与的械斗之势,姚大春也是凭着“面子”平息了事端。

“智者善为”

每个人小时候大都会有一个偶像。上小学时的姚大春就喜欢看福尔摩斯的故事,并立志长大当一个“神探”。参加公安工作后,他对破案特别上心。起初当侦查员时,他天天围着老民警转,想跟着学点儿东西。一有案子,不论大小,他都争着前往现场。每接触一个案件,他都会坚持写破案日记,几年下来,装了几箱子。他像宝贝一样收藏着,放在办公室里,有事没事时就会拿出来翻几下。就这样,他的破案能力与日俱进,逐渐成为局里侦查办案的行家里手。

同事们有时会评价他“智者善为”。一位老民警说,2015年秋,辖区嘉山村一组的李婆婆哭着到派出所找所长,断断续续地说,她一大早下地去干活,回家后发现前几天到场里领取的两个月的生活费不翼而飞。“300块钱哪!”姚大春对这事很上心,顾不上吃午饭,立马赶到现场。那是一所破旧的小屋,房门被人踹开,屋里一片狼藉,枕头下一个红色的小布包被扯开了,地上撒着一地零钱。姚大春看到现场,站在伤心的李婆婆面前,掏了左口袋掏右口袋,把所有的钱塞进她的手里。李婆婆哆嗦着嘴唇:“姚所长,俺不能要你的钱!不行不行!”

“大娘,您先拿着花。等破了案,您再还给俺!”姚大春用右手紧攥李婆婆的手,左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头。

李婆婆扯着胸前的衣襟,擦着眼里的泪水,却发现泪水越擦越多。一旁的村支书也揉揉红红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

姚大春为这案子走访调查了一天,制服湿了干、干了湿,居民们也都帮着摸排线索。晚上7点多,他来到村里一户王姓居民家,中年夫妇听了姚大春的描述,二话不说从里屋扯着12岁儿子的耳朵出来。原来,他们的儿子迷恋上网,由于零花钱有限,那天早上从李婆婆家门前路过时,看见老人正往一个红布包里塞钱,便起了偷窃之心。姚大春批评教育孩子后,便带着那一家人来到了李婆婆家,给老人赔礼道歉。

2016年6月26日,一伙人在嘉山原种场一个河洲闲置的空屋里以扯牌九的方式开设流动赌场,原种场鲁家坪村六组的老汉周某被他们骗得上了赌瘾,不到一个上午,就输了近两万元,回家后想不通,就上吊自杀了。案发后,姚大春埋头苦战30多天,在县局相关部门的支援下,辗转五省多地,从一些细微的线索着手,锁定并抓获了刘某、杨某、郭某、刘某四名犯罪嫌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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