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识别:指标、逻辑及其发展
2017-04-18项继权袁青
项继权++袁青
摘要:阶级和阶层分析是社会政治分析的基本内容,也是社会政治分析的基本方法。然而,如何准确划分和识别阶级和阶层本身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总的来看,人们对阶级和阶层的划分已经从单一指标发展到多元指标,从经济指标扩展到社会指标,从资源分层进入到消费分层。不过,迄今为止的阶级和阶层分析主要是一种社会政治结构的理论性分析和描述,缺乏对阶级和阶层生活实态的分析和描述。事实上,无论是阶级还是阶层,都生活在现实之中,也存在于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正因如此,阶级和阶层的空间分析和识别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空间聚集和空间分布状态作为社会阶级和阶层结构状況的现实表现,也反映了阶级和阶层的权力、资源以及文化在一定空间的聚集。就此而言,阶级和阶层的空间分析是阶级和阶层分析的拓展和深化,为人们观察和研究阶级和阶层提供了新的视角,开辟了新的途径。
关键词:阶级划分;阶层识别;指标;空间识别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特大城市阶层的空间分布与社会融合”(项目编号:16YJCB40031);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工程资助项目“中国农村治理转型与现代化研究”
中图分类号:C912;D0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7)01-0130-05
阶级和阶层是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分化的产物和表现。一定的阶级和阶层的结构和状态在相当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国家的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的状态与特征。阶级及阶级分析也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和方法。不过,正如马克思所说,“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层存在或发现各阶层间的矛盾,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历史学家就已叙述过阶层的历史发展,经济学家也已对各个社会阶层作过经济上的分析。”① 迄今为止,阶级和阶层分析仍是社会政治分析的重要内容和基本方法。
在当代中国,人们对我国阶级和阶层的结构和状况进行了大量研究,也存在激烈的争论。如果说1979年以前人们讨论的重点是阶级及阶级斗争的话,改革开放以后,人们强调“剥削阶级作为阶级已经消灭”,讨论的重点就从阶级斗争转移到了阶层分析。在过去的十多年,一批学者对当前我国的社会分层及阶层结构展开了大量的实证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不过,对于当前中国的阶级或阶层结构状况,不同学者看法不尽相同。关于当前中国社会阶层结构及其状态和特征,孙立平提出了“断裂社会论”②,陆学艺等人提出“中产化现代社会”观点③,李路路强调“结构化”特征④,李强、李培林提出了“碎片化”、“多元化”的判断⑤。针对改革前的社会阶层结构则出现了“同心圆结构”和“集团分层结构”的争论。⑥ 对于改革前后权力对阶层的影响是否持续也有着不同的声音,有权力延续论、权力再生论和权力衍生论等。⑦
显然,不同学者对当前我国阶级或阶层及社会结构的特征有不同的判断和结论。这些不同判断和观点可能源于不同的价值取向和分析方法,也可能源于对客观事实的了解和把握程度不同,还可能源于对概念内涵理解的差异和理论逻辑的不同。事实上,在人类的阶级和阶层思想史中,关于阶级和阶层的划分和识别标准一直存在分歧。在当代中国的阶级和阶层分析中,这种分歧依然存在。不同的阶级和阶层划分和识别的标准直接影响到对现实社会阶级和阶层结构的分析和判断。为此,本文将分析和讨论迄今为止阶层划分和识别的标准及其演化路径和发展方向,为进一步推进和深化我国的阶层分析,全面认识当前的阶层结构和状况提供参考。
一、从单一指标到多元指标
当前的阶层研究,主要基于两大理论传统,一是马克思的阶级理论,二是韦伯的阶层理论。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划分与识别标准的不同,马克思强调以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为基础划分阶级和阶层,而韦伯及此后的不少学者强调经济、社会和文化等多元指标。即使作为新马克思主义代表的赖特模型⑧,在继续坚持阶级是由生产资料的占有关系决定的这一基本论断的基础上,也将阶层划分标准从马克思的单一资本论发展为资本资产(生产资料)、组织资产(权威的等级体系)和技术资产(文凭证书)的多元框架。在此之外,当前国际上盛行的另外两种阶层划分模型,戈德索普模型试图将职业分类(等级关系)和市场状态(社会关系)结合起来作为阶层划分的标准,国际社会经济地位指数(IESE)也是建立在收入、教育和职业结构三元指标的基础上⑨。
在改革开放前,中国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阶层划分标准是毛泽东在1925年发表的《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提出的。除了马克思主义所坚持的经济标准(生产资料占有)之外,毛泽东还提出了政治标准(政治立场或政治态度)。改革开放后最具影响力的中国阶层划分无疑是以陆学艺为首的当代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研究课题组所提出的十大阶层,其采用的也是多元指标。具体是以职业分类为基础,结合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占有状况进行阶层划分。⑩
多元指标强调阶层属性和特征的多样化或多元化。阶层指标的多元化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同研究者所采用的测量指标几乎都存在差异,目前尚未建立一个统一的阶层划分指标模型。二是几乎每一个研究者都倾向于采用多个指标进行阶层划分。究其原因,就在于阶层作为社会经济分化的客观存在,是一个特定的社会现象,必然存在着多个变量,而每个变量也都有着各自的属性。因此,阶层的划分指标呈现出多元性亦属正常,有助于我们从多个方面去认识阶层。但阶层、阶层结构的存在毕竟是客观的,不管从何种指标出发去对阶层进行识别,最终的结果应该具有一致性。
不过,从具体测量来看,多元指标的应用增加了阶层识别的难度。虽然从阶层的属性来看,指标的多元化有其合理性和必然性,但从目的导向来看,指标的提出最终是为阶层测量服务的,必须建立在可识别性和易识别性基础上。然而,一直以来,对社会现象的测量,其标准化和准确化程度都相对较低,特别是阶层本身就涉及全体的社会成员,测量单位一般为个人或家庭,测量对象庞大,因此测量起来相当困难。单个指标的识别尚且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多个指标的识别更是成倍地增加了工作难度。这从目前针对性的阶层测量统计和调查较少,常见的是使用一般的统计性数据进行分析就可见一斑。目前的指标分类框架一般也难以提出组合指标的测量法则,即没有有效方式来准确界定各个指标的占比。
实际上,不管是对阶层的测量,还是对其他社会现象的测量,由于其存在多个变量,因而测量的指标必然不是唯一的。但是不是这就意味着阶层测量的指标必然是多元的呢?也不尽然。以人口总体分布为例,我们可以通过“性别”进行划分,也可以通过“年龄”进行划分,通过“职业”进行划分同样是可以的,都能反映总体性分布,采用何种指标取决于所要说明的主要是人口分布的何种社会存在。将“性别”、“年龄”和“职业”等指标组合起来进行测量,可能反而会增加认知总体性结构的难度。同理,对阶层同样也可以基于不同的研究目的而有不一样的划分,只需要找到與测量目的一致的变量和属性即可。如果这一变量具有足够的代表性,那么采用单一指标也依然是可行的。
二、从经济指标到社会指标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马克思主义的经典论断,其中就体现在马克思坚持认为正是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才是阶级差别的基本标志,并且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生产资料的占有状况都是阶层划分的重要指标。
在当代社会,对阶层的划分,除了坚持生产资料占有状况等经济指标之外,社会学家们一直强调“职业”、“资源”、“声望”等指标。阶层划分的指标日益从本质划分的经济指标逐步向其他更易于观察的社会指标发展。这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就是“职业”之类的指标虽然依然建立在经济基础上,但表现为社会阶层符号,并且相比于经济资源占有状况这一基本经济指标,职业分类更为具体而细化,在形式特征上更符合社会分工逐步明确而完善的现代社会。相比于“收入”这一具体经济指标,“职业”等社会化阶层符号又具有两个显著优势,一是更易于直接观察,且测量结果较为准确;二是相同“职业”的阶层相比相同“收入”的阶层更容易形成类似的价值观、兴趣爱好和行为方式。除此之外,社会指标的兴起还有另一种更直接的表现,那就是很多学者认为,阶层的形成除了受经济因素影响外,社会因素也发挥着重要影响。以“教育”为例,陆学艺等认为,随着21世纪技术时代和信息时代的到来,高等教育成为社会流动的重要影响因素,“教育文化资源”与“组织资源”、“经济资源”等一起成为阶层划分的重要指标。11
从发展逻辑来看,社会指标的兴起在根本上是为了适应当前社会经济的发展。阶层是被深刻结构化的不平等,是反映特定时代经济关系的社会产物。产生不平等的决定性因素在不同的社会制度下和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都有所不同,人们被分配到社会分层系统中的某个位置可能取决于社会结构性因素,也可能取决于社会制度因素,还可能与个体特征相关。12 对此,目前的研究已取得了初步的共识:在等级社会中,结构化的不平等更多是基于社会的制度安排。一个人的社会地位更多地和出身有关,其一出生就自然地进入到对应的等级,一生难以摆脱。发展至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制度所带来的阶层剥削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生产资料的占有关系。进入到工业社会,不平等更多地表现为:组织以等级为基础,根据计划占有剩余劳动。而随着信息技术革命的到来,不平等更多地受到社会分工的影响,教育和技术成为社会地位获得的重要影响因素。13 与之相伴随,社会指标(社会性因素)表现出比经济指标和政治指标更强的解释力。
从实际测量来看,地位获得假设下的指标测量具有较大的局限性。虽然“职业”、“收入”、“教育”、“声望”等作为现代社会的显著特征越来越受到社会分层和社会不平等研究者的青睐,但阶层测量的逐步落幕却似乎从另一个方面昭示着当前研究遇到的巨大瓶颈。刘祖云、戴洁曾对当前经典分层法(马克思的阶级论、韦伯的“三维分层”、迪尔凯姆的职业分层等)存在的测量适用性问题作了一一论述。他们认为,在非对抗性关系未发生根本性变化的中国,强调阶级剥削和压迫的马克思主义存在局限;隐性财富和收入的大量存在,使得常规的财富和收入统计调查很难准确真实地反映实际情况;在转型期的中国,权力内涵和外延很难确定,这使得权力分层法的有效性大打折扣;经济体制的双轨发展和地区间的发展失衡也限制了职业分层的代表性。14 而最为重要的是,建立在地位获得假设下的阶层测量还面临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韦伯、格伦斯基等认为这样的阶层结构是“过分热心的社会学家建构出来的”,是一种推测性的存在,并不具备实际意义,难以对阶层意识、阶层利益和阶层行动这些证明阶层存在的核心因素进行有效的解释。
三、从资源分层到消费分层
李强在《试析社会分层的十种标准》一文中提出,当前区分社会地位的十种资源分别是“生产资料”、“收入”、“市场地位”、“职业”、“政治权力”、“文化资源”、“社会资源”、“社会声望”、“民权资源”、“人力资源”。这基本上是对目前的阶层划分指标进行的全面总结。不难发现,这是从占有什么或者是从个人地位获得假设的角度进行的分析,存在争议的不过是以哪类或者哪几类资源占有为主导。实际上,在此之外,随着工业社会(生产社会)的结束,消费社会的正式到来,以波德里亚、布迪厄、道格拉斯和费瑟斯等为代表的西方社会学家都对消费与社会分层的关系展开了深入研究,并由此发现了一个进行阶层分类的新视角。李培林、张翼也认为消费结构更能反映真实的分层情况,并由此提出消费分层是启动经济的一个重要视点。15 其后,田丰将消费分层分解为四个操作性指标:消费水平(家庭总支出)、消费结构(恩格尔系数)、耐用消费品拥有量和消费方式。16 刘祖云、戴洁认为生活资源分层法相比经典分层法更具有针对性和操作性,并且提出了“居住资源”、“耐用消费品资源”、“交通资源”和“通讯资源”等四大类识别指标。17 其后,刘祖云、胡蓉又将住房看作透视社会贫富差距和阶层分化的重要视角,并基于CGSS2006的调查数据,从住房条件、住房产权、住房区位等三个维度描述和分析了当下中国城市住房资源在阶层间的分化状况。18 实际上,住房作为一种生活资源成为阶层的划分指标,最早可以追溯到雷克斯和摩尔在1967年首次提出的“住房阶层”概念。只是相较于城市地理学者,社会学者和政治学者对此给予的关注较少。
正如之前所分析的,阶层作为一个社会现象,确实具有多元属性。但不管怎样,对阶层进行指标划分,只是为了更好地识别阶层这一客观存在。固然目前社会阶层的划分依据中比较经典的、占据主导地位的依然是资源分层法,但不可否认的是,消费分层的提出确实为认识阶层结构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赖特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阶级理论,比较突出的就是区分了阶层存在与阶层形成过程的区别。可以看到,资源分层更多地是从阶层如何形成这一过程的视角展开的,而实际上测量是一种静态的结果呈现,是为了了解当前阶层结构的具体形态。因此,消费分层从最终得到什么或者购买能力来直接观察阶层结构无疑是具有可行性的,相比于传统的资源分层是一大创新,可以对此框架展开更多的研究。
从具体测量来看,消费分层的识别指标与技术仍有待创新。几乎所有选择和支持消费分层理论的学者都坦率地承认,提出消费分层的最大意义并不在于其相对于资源分层更具有显著性和代表性,而仅仅是因为消费分层更容易被准确测量。确实,在当前的中国体制下,相比于“收入”、“职业”等经济社会指标,“房子”、“车子”等消费指标更容易被直接而真实地观察。因此,有不少学者从消费分层的视角对中国的社会分层情况进行了研究和展示,但遗憾的是目前消费分层视角下的阶层识别与测量在技术方法和研究结果上依然未有重大突破。常见的依然是使用统计性数据,如刘祖云、毛小平等对城市住房的阶层分化分析都使用的是CGSS调查数据。19 李春玲在对中国的消费分层进行研究时,虽然使用的是自主抽样调查,但其调查也不是专门针对消费分层开展的。20 刘祖云、戴洁针对生活资源分层开展了专项性调查,尽管4个街道800户居民的调查相比于阶层的大容量还远远称不上是大样本量的统计,但确确实实已经是一个财力、人力付出极大的社会调查了。21 最为重要的是,不管是统计性调查还是专项性调查,在结果分析上依然局限于总体性结构的分析,阶层与社会特征的关联性研究依然较为少见。
随着消费社会的到来,从更易于观察且准确度更高的消费分层对阶层结构进行研究是一大创新,也更具有代表性。当然,中国是不是已经完成了从工业社会到消费社会的转变,这点恐怕还值得讨论。但这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思路,那就是阶层作为一种社会经济分化状态,我们可以从中先寻找居民财富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变量进行识别。其中,住房也许就是这么一个易于观察且真实的指标。
四、从理论划分到空间识别
显然,当前人们对阶级和阶层的划分已经从单一指标发展到多元指标,从经济指标扩展到社会指标,从资源分层进入到消费分层,阶层划分和识别的标准不断拓展和丰富。不过,我们也不难发现,迄今为止的阶级和阶层分析主要是一种社会政治结构的理论性分析和描述,缺乏对社会阶级和阶层生活的实态分析和描述。人们关于阶级和阶层及社会结构状况的了解依然停留在一种观念形态,而难以在现实生活中体现出来。人们可以指出社会的阶级和阶层的结构和状态,但难以明确指出现实社会和生活中这个阶级或阶层究竟在哪里。事實上,无论是阶级还是阶层,都生活在现实之中,也存在于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阶级和阶层表现为权力、资源、文化的占有和聚集,也表现为生活空间的聚集。正因如此,阶级和阶层的空间分析和识别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
实际上,恩格斯曾经对19 世纪40年代英国曼彻斯特的社会居住空间模式进行过分析,从社会阶层居住空间分割的角度探讨了英国社会的阶层化问题。而芝加哥城市学派更是以此著名,先后围绕居住空间形成了同心圆理论、扇形理论和多中心理论,并在近代逐步应用于社会交往互动中,产生了职住空间理论。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城市生活功能的回归,一批城市地理学者也开始对一些特大城市的居住空间分异、演化进行描述,并尝试探讨相关影响因素和解决之道。
显然,阶级和阶层的空间聚集和空间分布状态本身是一个社会阶级和阶层结构状况的现实表现,也反映了阶级和阶层的权力、资源以及文化在一定空间的聚集。因此,阶级和阶层的空间分布本身是阶级和阶层分化的结果,又是阶级和阶层分化的要素。就此而言,阶级和阶层的空间分析是阶级和阶层分析的拓展和深化,为人们观察和研究阶级和阶层提供了新的视角,开辟了新的途径。
然而,有关阶层的空间分析还存在两个显著问题:一是现有分析偏重于城市地理学分析,社会学分析较为薄弱。二是如何寻找到一个便于识别的阶层标志来呈现地理空间分布,将阶层的划分指标本土化、具体化和可操作化。要实现这一突破,阶层划分指标的变迁和发展过程昭示着至少需要确立以下三个原则:一是变量的代表性,二是属性的易识别性,三是测量法则的可操作性。
在这些原则的指导下,也许可以尝试以小区住房价格为基准,以城市地理空间为平面,借用城市地理信息系统(GIS)实现对城市整体的阶层分化情况的输出。建设部前副部长宋春华曾指出:我国城市居民住房自有率已经达到82%,超过香港的53.6%和美国的69%。另外一项社会调查则表明:2015年中国家庭总资产中,房产占比高达69.2%,住房已是衡量中国居民财产的代表性指标。22 同时,住房价格也具有客观性。各个小区的住房价格是由市场决定的,并且是公开透明的,便于直接观察测量。最重要的是,住房在阶层分析的意义上不仅仅是一个栖身的场所,还包含了居住者对于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交往对象和生活方式的选择,在地理上也是固定不变的。
当然要推动空间结构与社会分析的结合,深层次地展示阶层的空间意识、利益和行动,还需要在此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社会调查。一方面,对整体数据存在的误差进行修补,如对不同住户的房屋数量、面积、质量进行补充了解。另一方面,对居民的日常活动进行深入观察,从而为分析阶层与阶层之间的互动交往提供基础。
结语
改革开放后中国社会的急速发展变化,使得社会分层呈现出新的特征。对于当前中国社会到底存在哪些阶层,这些阶层的总量情况和基本特征如何,学者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能,这有助于深化对阶层本质属性和现代特征的认识。但如何突破目前阶层结构的推测性存在,使得阶层的结构分布和意识行动紧密相连,建立“客观实在”与“内在机制”的相互关系,需要进一步挖掘具有观察性、操作性和现实性的识别指标。大卫·哈维认为,当前的大量斗争,已经不再是发生在生产领域的斗争,而是发生在生活空间内的斗争。住房作为是财产消费的重要识别指标,同时又是生活空间的地理坐标,有助于从空间视角观察阶层地理分布,从生活空间认识阶层行动。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547页。
② 孙立平:《转型与断裂:改革以来中国社会结构的变迁》,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
③ 陆学艺:《中国社会阶级阶层结构变迁60年》,《北京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3期。
④ 李路路:《社会结构阶层化和利益关系市场化——中国社会管理面临的新挑战》,《社会学研究》2012年第2期。
⑤ 李培林、李强、孙立平等:《中国社会分层》,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
⑥ 朱光磊:《“单位”的政府职能及其分解》,《江海学刊》1994年第2期;王汉生、张新祥:《解放以来中国的社会层次分化》,《社会学研究》1993年第5期。
⑦ 边燕杰、张展新:《市场化与收入分配——对1988年和1995年城市住户收入调查的分析》,《中国社会科学》2002年第5期;陈那波:《海外关于中国市场转型论争十五年文献述评》,《社会学研究》2006年第5期;刘欣:《当前中国社会阶层分化的多元动力基础——一种权力衍生论的解释》,《中国社会科学》2005年第4期。
⑧ Erik Olin Wrigjt, Class Structure and Income Determination, New York: Academic Press, 1979.
⑨ 李强:《“丁字型”社会结构与“结构紧张”》,《社会学研究》2005年第2期。
⑩ 陸学艺主编:《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版。
11 陆学艺:《关注农民工子女教育问题》,《安徽日报》2007年2月12日。
12 李春玲、吕鹏:《社会分层理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13 吕梁山:《赖特关于阶级分析的一般框架和当代资本主义的阶级结构理论》,《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年第2期。
141721 刘祖云、戴洁:《生活资源与社会分层——一项对中国中部城市的社会分层研究》,《江苏社会科学》2005年第1期。
15 李培林、张翼:《消费分层:启动经济的一个重要视点》,《中国社会科学》2000年第1期。
16 田丰:《消费、生活方式和社会分层》,《黑龙江社会科学》2011年第1期。
18 刘祖云、胡蓉:《城市住房的阶层分化:基于CGSS2006调查数据的分析》,《社会》2010年第5期。
19 刘祖云、胡蓉:《城市住房的阶层分化:基于CGSS2006调查数据的分析》,《社会》2010年第5期;毛小平:《社会分层、城市住房消费与贫富分化——基于CGSS2005数据的分析》,《兰州学刊》2010年第1期。
20 李春玲:《当代中国社会的消费分层》,《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4期。
22 李凤、邱道持等:《长江流域中心城市住房消费生态足迹比较研究——以重庆、武汉、南京、上海为例》,《西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3年第6期。
作者简介:项继权,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湖北武汉,430079;袁青,华中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研究生,湖北武汉,430079。
(责任编辑 刘龙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