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国图修古籍”
2017-04-17冰野
“我在国图修古籍”
2月17日,在国家图书馆南区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国家古籍馆馆员谢谨诚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白色的纸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堆破碎不堪的黄色纸片,上面的文字看似汉字但又明显不是。谢谨诚用小镊子轻轻夹起其中三张碎纸片,上下左右地摆了一会儿,一张书页的模样大致出来了。“从破损的边缘看,这三张可能是一页,所以先放在一起。但也说不好,毕竟这是西夏文,不像汉字可以通过字迹复原,还要等专家过来鉴定。”谢谨诚说,别看碎成了这样,比这碎得更厉害的他都修过,他是古籍修复师。
一张大桌子、一台带照明的放大镜、一小盆浆糊、一支毛笔、一把剪刀、若干宣纸以及一部等待修复的古籍——这些就是谢谨诚和同事们每天工作的主要对象。他们就像医生,通过他们的“诊断治疗”,一部部被虫蛀鼠啮、水浸灰染、字迹模糊、粘连破碎的古籍焕发新生、“康复出院”。
“累倒不累,但考验耐心,有时候一天能修好四五页,可有的时候一页就要修一个月。”谢谨诚轻声说。谈起自己的职业选择,谢谨诚认为一切是水到渠成。他本科学的是化学,当时听说全国古籍修复人才严重短缺,他想也许将来自己可以干这一行。在咨询了老师后,谢谨诚得知研究国内纸张的人很少,相关专业也很薄弱,于是他赴日留学取得了文物修复专业硕士学位,2012年考入国家图书馆,成为文献修复组的馆员。
现在像谢谨诚一样在国图修古籍的年轻人有十几人,最年轻的是1989年出生的。绝大多数年轻古籍修复师都具有化学、美术史、历史等专业硕士学位,他们的到来使古籍修复这一曾经濒临人才断档的古老职业焕发出活力。
在老师傅们的亲手带领下,年轻一代成长得很快。“刚开始只能看不能修,半年以后可以修简单的,慢慢锻炼以后逐渐可以修更难更珍贵的古籍。”国图目前最年轻的古籍修复师李屹东说。李屹东毕业于中央美院,本科学的是美术史,硕士学的是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在老师傅的带领下,经过数月基础课程的学习,他现在可以独立完成古籍的修复了。
杜伟生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籍修复技艺的代表性传承人,在国家图书馆从事古籍修复工作已40多年,他说,传统的古籍修复基本是老师带徒弟,靠的是“口传心授”,老师傅们经验丰富、技艺高超,但缺乏现代保护知识和技术。青年一代的加入,使古籍修复具备了更多的现代元素,纸张纤维检测、高清扫描显微工作台、纸浆补书机……这些高科技装备令古籍修复的质量和速度大大加快。“用纸浆补书机,一天能补40页,而手工一天也就补四五页。”杜伟生说,操作这些设备的现在全是年轻人了,就连用来从纸浆里抄纸用的帘子也是年轻人利用编织机自己编的。不过,刚入行的年轻人欠缺的是经验。“真正动手修珍贵古籍,没有10年、20年经验不行。现在全国有12家国家级的修复中心,这12家里工龄在20年以上的没几个人。修复经验只能慢慢在工作中积累,这个是最麻烦的。”杜伟生说。看到自己一生的事业后继有人,杜伟生深感欣慰。
冰野据《人民日报》(2017年2月23日19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