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积极生活:《人的境况》内容分析
2017-04-15刘倩
刘 倩
(苏州大学 江苏 苏州 215123)
论积极生活:《人的境况》内容分析
刘 倩
(苏州大学 江苏 苏州 215123)
《人之境况》是对“积极生活”的三种基本形式:劳动、工作、行动的深入分析,阿伦特认为政治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方式,它使人的存在意义和价值得以彰显,而公共领域是自由得以彰显的“行动”的场所,是作为积极生活方式的政治的“显现空间”。《人的境况》一书可以说是阿伦特第一部具有体系性的政治哲学著作,这一著作的主题是思考“我们正在做什么”的问题,但同时也是对哲学与政治之间关系的思考,把每一个人重新又带回到了“思考”与“行动”的问题上。也正是阿伦特对这一问题的反思,从而倒转和颠覆了西方哲学几千年以来一直推崇的“沉思”的传统。
行动;积极生活;公共领域
一、国内关于阿伦特“积极生活”的研究现状
阿伦特的名字进入到人们的视野,要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对海德格尔的研究热潮。九十年代后期,国内学术界对阿伦特的哲学思想才开始关注。国内第一篇关于阿伦特思想的论文是张慎的《实践先于理论,行动先于思维——记杰出政治理论家和哲学家汉娜·阿伦特》,这是一篇对于阿伦特及其思想的介绍性的文章,而在此之后的十余年的时间中关于阿伦特及其思想的文章依然不是很多。著作方面,台湾学者蔡英文写的《政治实践与公共空间——阿伦特的政治思想》是国内第一本解读阿伦特思想的专著。后陈伟的《阿伦特与政治的复归》、王寅丽的《汉娜·阿伦特:在哲学与政治之间》也相继出版,分别对阿伦特的政治思想做出了阐释。论文方面主要集中在一些博士、硕士论文,如南开大学张凤莲博士论文《马克思对西方政治传统的挑战—论阿伦特对马克思政治哲学的研究》,深刻的反思了阿伦特的自由观,并将其与马克思的自由观进行了对比分析;兰州大学宋姝鹏硕士论文《行动、思考与判断—论阿伦特重建公共领域问题》,对阿伦特自由观的核心—公共领域部分做了较为详细的解读等。
二、“沉思生活”与“积极生活”
在《人的境况》一书中,阿伦特考察了“积极生活”作为术语的词源以及含义。“沉思生活”和“积极生活”两个词,是中世纪哲学对亚里士多德的“理论生活”和“政治生活”的标准翻译。自柏拉图以来,哲学家们普遍认为沉思生活高于积极生活,前者是自足的、以自身为目的的活动,后者只是达到某种目的的手段,没有内在的价值。但是阿伦特并没有完全否定“沉思生活”的价值,她认为中世纪对两种生活的翻译其实在两方面歪曲了它们的原义,从而取消了政治本身的意义:一方面两种生活被确定为一种前者高于后者的等级秩序,另一方面在把“政治生活”译做“积极生活”时,政治和其他积极性活动,特别是“制作”的区别不见了,它们都只有作为沉思生活之手段的作用。她认为,这些决定性的变化在起源上并不是中世纪的,而是希腊的,在古老的哲学和政治之争中,哲学家的沉思生活被发现优于城邦公民的政治生活。
在这本书里,阿伦特区分了三种根本性的人类活动,即劳动、工作和行动,这三种人类活动对于人之境况是根本性的,也就是所谓的“积极生活”。劳动是与人身体的生物过程相应的活动,身体自发的生长、新陈代谢和最终的衰亡,都要依靠劳动产出和输入生命过程的生存必需品。劳动的人之境况是生命本身。劳动具有封闭性和消耗性循环的特征,就劳动维持生命及其延续的意义上,劳动具有一种与外界无关的“黑暗”和“隐秘”的性质。工作与劳动不同,工作的人之境况是世界性。工作是与人存在的非自然性相应的活动,即人的存既不包含在物种周而复始的生命循环内,它的有死性也不能由物种的生命循环来弥补。它具有一种持存性,从而将一种稳定性和客观性带入人们的生活中来。工作者的信念就是:人的产品也许比其本身更长久。而行动则不同,行动是唯一不需要以物或事为中介的,直接在人们之间进行的活动,相应于复数性的人之境况,与人的诞生性境况联系最为紧密;我们能在世界上感触到诞生内在具有的新的开端,仅仅因为新来者具有全新地开始某事的能力,也就是行动的能力,行动是最出色的政治活动。
“积极生活”追求不朽,“沉思生活”追求永恒,这是一种非常细微然而确实存在的区别。“沉思生活”不可言说,而“积极生活”需要通过言说彰显自己。“沉思生活”只能发生在人类事务领域和人的复数性之外,而“积极生活”则以复数性为基本境况,复数性和公共领域乃积极生活之必要条件。阿伦特就此认为,投身于公共领域的行动者与专注于沉思生活的思想者之间虽然存在着区别和冲突,然而并非没有融合的可能,思想和行动的融合才能真正构建起公民之间横向对话关系的平台,即公共领域。
三、“公共领域”与“积极生活”
与人之境况的三种活动相对应,阿伦特分析了三个领域:私人领域(与劳动相对应)、社会领域(与工作相对应)以及公共领域(与行动相对应)。在阿伦特看来,行动就是公共领域的活动。阿伦特的“公共领域”概念是在对人类的的话动及其相对应的领域进行划分的基础上提出的。阿伦特通过对人的“复数性”人的“出生”等概念的论述,以及对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社会领域之间的对比,指出公共领域是自由得以彰显的“行动”的场所在,是作为积极生活方式的政治的“显现空间”,“在任何地方只要人们以言说和行动的方式在一起,显现空间就形成了。”
私人领域主要涉及私有财产和私人生活空间,它是为个人生命的维持和避开公众注意的隐私需要而提供的一个可靠的“遮蔽的空间”。在公共领域之外,每个人都沉默不语,生活在私人领域的黑暗之中,仿佛不再存在。实际上,公共领域得以形成恰恰需要人们的自由行动,即人之行动构成了公共领域。但是在强调公共领域时,阿伦特并没有否认私人领域的存在意义,在她看来,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的是相互依存的,私人领域为人们进入公共空间提供了物质条件,而在公共领域受到侵害的地方,私人领域也就不复存在了。
随着世界资本主义生产体系的发展,出现了社会领域的兴起和扩张过程。社会领域“既非私人领域,也非公共领域”,在阿伦特那里,公共领域既有别于“社会”也有别于“社群”。阿伦特强调公共领域的独立、自由,鼓励人们参与政治生活的热情,认为个体只有投身到公共实践活动中去,才能获得自我的身份认同。然而,20世纪独特的人生经历和社会背景使阿伦特悲哀地看到,随着以技术理性和消费主义为核心的资本主义文明的迅速扩张,公共领域已逐渐被私人领域侵蚀而衰落。以“行动”概念为核心,阿伦特认为保持思考的自由、让公民拥有异议权、建立弹性公共空间、鼓励公民参与是公共领域复兴的基本路径。
四、一种对现代性的批判
关于现代的分期以及特点,阿伦特曾有明确说明。在她看来,“现代”始于17世纪,到19世纪末是其第一阶段。中世纪极权主义的兴起,使之与现代性的第一个阶段区分开来。随着美洲的发现、宗教改革、天文望远镜的发明、现代科学与哲学的兴起、经济增长与资本的全球扩展,现代性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全面展开。结合《人之境况》书中的内容,阿伦特对现代性的态度可以说是有肯定的一面,也有批判的一面。她既肯定了现代性中的个人主义,又认为20世纪极权主义灾难,实乃现代性危机之爆发的结果“人之境况”其涵义,在于不同历史时期中,对人之境况进行的分析。这里的不同历史时期,在阿伦特那里,就是古代时期、中世纪、现代时期以及阿伦特所处的年代。固然,劳动、工作、行动,在阿伦特看来,是人类无论处在任何历史时期,只要不脱离地球,就无法超越的三种境况。随着社会的发展,阿伦特察觉出了人类社会之中,以“技艺人”取代“行动者”这一变化中的危机。人们放弃公共领域,而将活动领域束缚于私人空间,并非乃现代性的胜利,而是现代性的失败。
阿伦特指出,“历史记载的事实表明,现代技术不是起源于人类为了减轻劳动和建造人造物品的双重目标而设计的那些工具,而是起源于纯粹而非实用的、无用之知的寻求”。在阿伦特这里,并没有“劳动异化”,而只有“世界异化”和“地球异化”。她认为,世界异化决定了现代社会的发展,但地球异化成为并且始终是现代科学的标志。所谓地球异化,即阿基米德点的发现,也是望远镜的发明的真正含义:“我们总是站在地球之外的宇宙之中的一个立足点上,来对付自然的。阿基米德点的发现隐藏了一种深刻的危机,那就是人类对真理的确实性彻底丧失。“世界”从此远离了人类,这就是阿伦特“世界异化”的含义。在阿伦特看来,人之为人的最基本境况是,人是属于地球,依附于世界的存在者。在世界和真理丧失之后,人再一次沦入到孤独的状况。“历史证据表明,现代人并没有被抛回到这个世界,而是被抛回到自身。“当今最要紧的不是生命的不朽,而是生命之为最高善。由此可见,所谓的现代性造成的进步,实质上是人一次又一次的不断退守。科学技术的发明解放了人的能力,发现了阿基米德点,但随后带来的则是一种普遍性的、灾难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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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倩(1994.01-),女,汉族,江苏宿迁,硕士,苏州大学,政治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