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世界金融化背景下当代精神生活境遇与治理路径
2017-04-15龚世星刘云林
龚世星,刘云林
生活世界金融化背景下当代精神生活境遇与治理路径
龚世星1,2,刘云林2*
(1.安徽大学,安徽 合肥 230601;2.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面对现代性带来的人类精神生活问题,诸多西方学者从生活世界切入并展开了从科技到社会整体的批判路径。马克思从资本逻辑出发,剖析了现代精神生活困境的制度根源。作为资本逻辑的现代形态,金融资本逻辑催生了现代生活世界金融化,在对时代精神和心理品格予以重新定义的同时,也将人类置于精神关系异化、精神生活个体化和精神追求物质化的困境中。要依据历史唯物主义的指引,分别从制度层面的检视和扬弃中、从现实生活世界的反思和改造中、从精神生活领域的共治与自治中,探索对当代精神生活的治理路径。
资本逻辑;生活世界金融化;精神生活;治理
自现代以降,人的生活世界这一原本就充满张力的场域内,物质性与精神性、公共性与个体性等矛盾日渐凸显。马克思·韦伯称之为“祛除巫魅”的时代,即以理性化、理智化祛除神学、权威和形而上学等传统之魅的时代,“是一切终极而最崇高的价值从公众生活中隐退”[1]、世俗价值出场的时代。时移世易,伴随世界范围内金融化态势从经济领域全面泛化到日常生活世界,在重新诠释时代精神和心理品格的同时,也带来了物质生活对精神生活的深度渗透、个体主体性对公共性的强势颠覆,而精神关系的异化、精神追求的物化和精神生活的个体化亦成为精神生活的现代症候群。意义性的失落和公共性的式微,更是将现代人带入无可依凭的孤独感、无可名状的虚无感和无可止消的焦虑感中。在日常生活中,则表现为以疯狂消费、狂热炫富、沉迷奢侈享受以确证自身存在价值和生存意义,以限制、损害甚至毁灭他人以有利自己、实现自我,虚无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利己主义以及公共安全事件等社会思潮和社会问题频现。对此,如何在生活世界日趋金融化背景下,透视当代精神生活的现实图景,探索我国精神生活的治理途径,是我们在反思精神生活、展开理论探索中不容回避的问题。
一、生活世界:精神生活构建与转换的始源与旨归
人类对于精神生活的思考古已有之。伴随着现代性进程塑造了一个不同以往的现代社会形态,人类对于精神生活的拷问便与对生活世界的反思辅车相依。相关研究大致沿着两条脉络展开:一是从人类生活世界的现实危机出发,揭示工具理性、技术理性对人类生存方式、价值理性的倾轧,进而次递展开从科技到社会的总体性批判;二是从社会结构的解剖中挖掘人类精神现象背后的物质基础和制度根源,从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规定性中探讨生活世界与精神生活的内在关联和矛盾所在。这两条研究路向为我们理解现代生活世界与精神生活的辩证关系提供了不同的分析视角。
1.回归生活世界:从科技到社会整体的批判
在崇奉宗教的社会中,有两个世界:世俗的“此岸世界”和凌驾于尘世的“彼岸世界”。虽为世俗世界提供信仰支撑,但神圣世界最终沦为世俗人间的异己性力量。现代社会的降临,使得人类以理性力量开启“祛魅”时代,为现代精神扫清思想空地,人类回归生活世界的路径也被打通。而很快,诸多西方思想家察觉到现代社会生活的深刻矛盾和内在张力,忧虑于人类的精神生活陷于现代理性而不能自拔,展开了从科技批判到社会批判的思想历程。
这种反思首先指向科技扩张侵犯生活世界并危及精神领域的现实。最早觉察到这种危机的胡塞尔评价道:“在19世纪后半叶,现代人的整个世界观唯一受实证科学的支配,并且唯一被科学所造成的‘繁荣’所迷惑,这种唯一性意味着人们以冷漠的态度避开了对真正的人性具有决定意义的问题。”[2]他在晚年提出“生活世界”概念并与科学世界区分开,高呼“生活世界是自然科学的被遗忘了的意义基础”,呼吁重新找回人的价值和意义得以寄存的生活世界、摆脱生存和精神双重危机。对此,海德格尔立足生活世界,从“存在范畴的逻辑意义”走入“活生生的生活、实际生活经验”中。他把周围世界、公共世界和自我世界统称为生活世界,将之界定为“此在自身直接相关的全体”,“此在”被抛于“在世”并必然先于科学而自在。科学源自生活世界,却又对生活世界实施了去生活化。
之后的卢卡奇、霍克海默等人将这种反思推进至生活世界普遍“物化”的现实,进而上升至对工具理性的揭示和批判。卢卡奇认为,由于资本主义所有制和现代化大生产及生产分工,本应充满丰富性的社会生活和活生生的历史过程被机械化、合理化和碎片化,应具个性的人本身也被抽象化、符号化和可量化。他认为,这种占统治地位的“对象性形式”及“生活世界殖民化”现象,是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人必经的境遇。而霍克海默、阿多诺将这种物化现实普遍化并上升为对工具理性、技术理性的批判,揭示了启蒙理性异化为工具理性之后走上新的神坛。
对于现代理性异化的反思被现代西方学者继续推进。哈贝马斯将社会划分为:生活世界和由经济子系统、政治子系统组成的系统,并对系统合理性即工具理性行为的合理化和生活世界合理化即交往行为的合理化这两种理性进行区别。他认为,现代文明的危机不在于合理化本身,而是原本脱胎于生活世界的系统通过货币和权力,在工具理性的驱使下追逐效益最大化而反噬了人和生活世界本身。他呼吁以交往理性抵御工具理性的无限扩张,以实现“理性周期呼声多样性中的统一”。弗洛姆和马尔库塞则深入“生活方式”以揭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人与自我的迷失、人与商品关系的颠倒、并造成单向度的人及社会的现实。自此,对生活世界的关照已从科技批判转向对资本主义社会整体的全面批判。
2.资本逻辑宰制:现代精神生活困境的制度根源
如果说,近代以来大多数西方学者是以社会意识和精神现象为中介去透视现实、反思存在,那么马克思则是从资本主义生产过程及社会经济根源入手、剖析由此派生的社会精神生活权力结构和意识形态表征。通过这种天才的解剖方式,马克思用“资本逻辑”贯穿起现代精神生活困境的演化史和证据链。
在马克思那里,资本具有二重性:作为生产要素的资本,在无休止的运动中“它的目的是保存现有资本价值和最大限度地增长,也就是使这个价值越来越迅速地增加”[3]。作为生产关系的资本,它承载着物化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4]344当这种物化的“人的本质力量”成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并强制推动社会生产和经济运行,便是“资本逻辑”的展开。
就资本逻辑的历史铺陈看,曾先后展现为物化资本、货币资本和金融资本三种逻辑形态[5]。前两者是资本逻辑在实体经济的展现,后者是实物资本的深度虚拟化产物。
首先出场的是物化资本形态,这是以实物形态出现的资本逻辑。当不变资本统治可变资本,体现资本扩张意志的生产资料支配活劳动——这种由资本推动所形成的庞大的物质生产方式,既是人的本质力量的体现,又终于成为不被控制的客观异己力量而自发运转。这种深植于生产过程的铁律,是资本逻辑最原始、最根本的样态,是催生并型塑现代资本主义世俗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内在动力。在资本主义早期,物化形态的资本逻辑直观地表达为“庞大的商品堆积”、形成最初的“商品拜物教”,自然科学中的理性计算僭越封建伦理。于是,人类社会经历了机器大工厂取代传统手工场,宗教神邸的光环被现代科技打散殆尽,“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4]275。依此,对于科技控制人类的危机,马克思正是从科技所处的制度背景来思考技术理性倾轧生命意义并助催异化的根源。
紧接其后的是货币资本形态。这是由作为本质的“价值”和作为货币表现的“价格”之间的内在矛盾所展开的资本逻辑,是“物化形态资本逻辑”在货币层面的抽象表达。由于资本扩张旨在价值增值而非使用价值,而价值增值又无疑体现在货币数量的累积,因此货币的积累逐渐凌驾于具体的商品形式而成为社会共同追求的财富对象,并形成了商品价值与市场价格、劳动力价值与其工资等等之间的关系。当这种制度化的铁律投射为将货币的无限积累视为普遍追求和终极目标的社会心理,我们看到,在由本真需求异化为无止境的贪欲奴役人们的消费社会,“商品拜物教”转化为“货币拜物教”自然科学中的理性计算升级为更为精密的经济理性,购物商城取代教堂神庙成为人们向往的精神殿堂。
与资本逻辑在实体经济中的物质形态和货币形态不同,金融资本是由资本虚拟化而诞生的新形态。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以这一概念指称当时出现的、借助信用体系为生产活动融通资金的新业态。正是基于资本逻辑孕育出的近代金融资本,现代虚拟经济或金融业通过现代信用制度等以实现货币资本的证券化、虚拟化,金融系统从为产业资本服务的中介机构跃升为主宰实体经济命运的庞大虚拟经济体系。当资本金融化过程驱使传统资本向金融资本这一“幻想的资本价值的积累”[6]交付权力,“金融拜物教”和金融理性很快主导经济领域并泛化至生活各领域,在生活世界中形成新的“冲突场”。
二、生活世界金融化:当代精神生活构建的现实境况
金融资本是现代社会经济运行的驱动力,是理解现代生活的一把钥匙,既拥有摧毁传统社会生产方式的巨大破坏力,也具有建构与之适应的社会新结构的强大创造力。正是依照这样的步骤,“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7]36:首先,以现代金融资本增值的逻辑兑换传统资本增值的范式,通过可感的金融化进程跃升为现代经济体系的超然霸主、迅速在全球构建其“资本帝国”,实现经济金融化、全面统驭经济系统;其次,金融资本扩张程式跨越经济领域,蔓延至政治、社会、生态诸多领域,触探到现代社会生活各角落并编织起无孔不入、无所不在的“金融理性”之网,改造并构建与之适应的社会结构和生存范式,逐步将生活世界金融化、强力座驾生活世界;再次,通过日常生活范式内化为人的心理结构和价值取向,全方位渗透进现代人的精神世界、刻下金融理性的烙印,伺机宰制精神生活、企图将精神生活金融化。
而精神生活,是指在一定历史条件下,现实的人通过精神生产和精神享受,追求生命价值、终极意义和灵魂归依以满足并超越精神需求的精神活动和状态。它是人们反观现实生活、追求超脱境界和纯粹心灵家园的主体行为,具有浓厚的本己性色彩;同时,作为客观存在的主观反映,它又离不开社会具体境遇和主体互动交往的公共性向度支撑,具有鲜明的社会性特征。由资本逻辑形塑的现代金融化世界,其逻辑运演的前提、过程和目标都穿透现代人的生活世界而映射进其精神生活,在给人们注入新的时代精神、锻造新的心理品格的同时,也无可避免地将现代人抛入精神关系异化、精神生活个体化和精神追求物质化的困境中。
1.金融资本逻辑运演的前提决定了社会伦理及精神关系货币化的困境
资本逻辑的展开肇始于“资本的形成与增值”和“财富在私人手里积累”[4]412两大基本前提。前者决定了资本流动和扩张的冲动会宰制精神领域,力图成为人类精神的主导尺度,后者决定了物质财富和权力分配在社会中的两极分化必然导致精神领域的不对等关系。资本金融化的背景下,二者的结合“脱域”出资本主义愈加异化的伦理关系。一方面,当前金融扩张的意志加速了个体单子化和社会原子化的趋势,使得人与人的精神互动也被抽离掉多维度的交往纽带而衰减为纯粹的物与物之间、可计算的交换关系。而金融逻辑则成为凌驾于这种毫无生命丰富性的精神关系之上的绝对真理。正如马克思指出:“资本的存在是他(工人)的存在、他的生活,资本的存在以一种对他来说无所谓的方式规定他的生活内容。”[8]另一方面,资本与权力高度集于一身的资产者必然会极力保障其在精神领域的绝对控制。“哪里有巨大的财富,哪里就有巨大的不平等。有一个巨富的人,同时至少必有500个穷人,少数人的富裕,必定是以多数人的贫困为前提。”[9]物质领域如此,精神领域亦是如此。于是在金融化社会里,一面是有产者们沉迷于冰冷财富符号背后的巨大权力和超然权威,热衷于在极端冒险中体验生命的存在和快感,追逐于严重脱离实体经济和剩余价值的“意志经济”“游戏经济”,一面则是平民大众被驱使于狂热而无休止的利益计算和发财致富的精神幻想中,成为资产者金融意志和理性狡计的信众和工具。如此,资产者与大众、物质资产与精神财富、资本积累与贫困积聚、赌博心态与仇富心态之间,勾连起自我偏离、彼此失衡的异化关系。
2.金融资本逻辑运演的过程构造了精神生活个体化的困境
人类从资本逻辑的运作中拥有了“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但这种独立性在金融化时代却又时时处处暴露其限度和悖论:首先,这种主客颠倒的独立性使人沦为金融资本为缓解“流动性饥渴症”的工具。金融化资本时代里,金融资本及其派生的智能化工具和衍生品成为目的本身,而在康德眼中应是目的的人却成为资本增值的工具和桥梁。这种颠倒的主奴关系,使得符号化的财富被推上神坛受到膜拜,成为统驭人的异己力量,同时也使得人降格为匍匐在资本神杖下的奴仆。其次,这种有限的独立性消解着人的个性。金融化生存带来的金融理性,以价值通约主义抹平了物质和精神世界原本的异质性和多样性,继而以价格标签实现一切有形和无形资源的换算、交易。作为现实的人的丰富性被抽离而仅存经济人的单一属性,主体间鲜活的交往关系被简化为由经济实力决定的权力等级关系,多元各异的价值观念和精神创造被强制臣服于是否有利于实现巨额商业价值。同百多年前一样,“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本具有独立性和个性,而活动着的个人却没有独立性和个性”[4]415。
3.金融资本逻辑的目的导致了在金融理性驱使下精神生活物化的困境
金融资本疯狂的逐利本性与异化的人类需要一拍即合,将一切有形或无形的财富与资源统统纳入金融理性的框架,使得个体精神朝向高度世俗化、价值通约化和计算理性方向片面发展,使得社会精神公共价值和整体主义精神日渐衰落,而疯狂的拜金主义、极端的个人主义、萎靡的虚无主义等气候渐成。在现代金融工具及相关衍生品的支撑下,个人、家庭和社会实现财富积累和欲望满足的主战场由过去的实体经济转移至金融市场,股票、基金、债券、利率等金融工具和金融杠杆成为短期暴富最有魔力的工具。在疯狂的金融理性驱使下,社会资本和财富被吸纳到金融体系中试图“短线操作”“以钱生钱”,个人和家庭热衷于金融工具和金融杠杆的最大化利用以“一夜暴富”“弯道超越”,人人都争做金融交易的签约者和金融杠杆的获利者,甘当金融拜物教的信众。这种“无名的、不可见的、异化的权威”[10]牵引并改造着人们的精神生活,不断争夺人们的生命意志。于是,我们看到,当这种充满无限“感觉欲望的宗教”降临到切近的人间,当以“有限之身”追逐“无限之欲”的异化冲动成为人类生活的唯一动力,人类精神世界开始在绝对主义和怀疑主义之间左右徘徊:或因自我意识膨胀和理性幻象崇拜而高喊出“由于主观性所起的作用,世界才存在”[11]的世界观,或“我们已经把幻想变成现实当作生意来做了”[12]式的金融幻象,或由物质主义经实用主义走到“时代精神的虚无转向”,在“沉沦”中陷入“无法逃避的孤独”,乃至“本质的人性降格为通常的人性,降格为作为功能化的肉体生命力,降格为凡庸琐屑的享乐”[13]。
三、基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启示:当代精神生活治理的突破路径
1.历史唯物主义的启示和指引
对于精神生活,许多现代乃至后现代思想家都展开过批判并提出过极具启发意义的洞见,但这些思想大都局限于形而上学层面而并未真正触及现当代人精神生活问题的现实根源和制度基础。对此,伯曼曾说:“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真正力量和独创性,是怎样照亮现代精神生活的。”[14]的确,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为拨开迷雾破解真相提供了独树一帜的理论视域和科学有力的思想方法。简言之,历史唯物主义对于精神生活持辩证观点:一方面,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据此,历史唯物主义将精神生活的起始点定位于历史发展的具体坐标中,将人类精神生活还原为现实的人在历史进程中自我解放、自我发展、自我超越的现实活动。而金融资本源起于实物资本和货币资本朝抽象化财富的演进,发展于抽象化财富扩张与虚拟经济的做大,危机于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严重背离,这是现当代人所处的历史境遇。正是金融资本逻辑奠定了现代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规定性,造成了精神生活困境的制度根源。另一方面,社会意识与精神的相对独立性和能动性。精神生活无法脱离物质生活,但也并非是对物质生活的平庸服膺或一味迎合。历史唯物主义肯定并强调了精神生活的超越性指向和引领性功能。这种超越性和引领性蕴涵于人类精神对终极关怀和心灵安顿的追索中,并赋予人类以神性气韵。基于此,历史唯物主义内在的将科学精神与信仰精神、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辩证统一起来,并向我们敞开了对精神生活的态度:既不能脱离经验性生活、不切实际地看待精神现象和精神生活,也不能放弃精神生活为现实生存提供价值导引和精神栖息;既要对生活世界金融化未加审视的自发状态予以哲学反思,为无处皈依的精神世界注入更高境界的灵魂,也更应从社会制度根源对精神生活问题展开批判和改造。
2.制度层面的检视和扬弃
金融资本逻辑并非当代资本主义的唯一逻辑,更不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主导逻辑。社会主义的性质和初级阶段的特殊性决定了对待金融资本的辩证态度:一方面要看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人民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实践中,将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与市场经济体制有机结合的创新之举,是在金融资本全球化涌动的背景下实现社会资源最优配置和最佳利用的制度优势。因此,要坚持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进一步健全和完善我国的资本市场和融资机制,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融入国际金融体系并积极作为,充分利用国内外金融资本为我国经济建设发挥物质支撑功能。另一方面,要始终坚定不移地走中国道路,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约束金融资本,防止成为国际金融资本转嫁内在矛盾和危机的金融洼地。金融资本打造的现代金融体系诞生时就自带无法克服的悖论。金融的高度发达是否就是好的社会?定期发作的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根源仍在于财富分配极度不公,从深层次上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合法性危机。无数前车之鉴要求我们必须以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和社会力量约束并规范金融资本的贪婪本性,加速规范金融秩序,加强金融治理水平;杜绝以私有化掏空国家财富公共性的任何企图,维护金融底线;从国家安全观的高度以金融力促精神生活的价值操守,始终坚持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相结合,将金融发展的根本目标锁定于人的全面发展。
3.现实生活世界的反思和改造
“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7]591现实生活世界伦理合理性的程度既关涉到对金融、意识形态等领域价值合理性的追问和规范,也关涉到对社会个体美德与善行的养成、保护和激励,因而,应当对现实生活的价值观加以拷问,对社会不道德性问题采取措施。尤其针对贪污腐败、贫富差距、阶层固化、环境污染等直接腐蚀社会正义、危及精神生活的问题,要从党的建设和社会治理双管齐下。以思想建党和制度治党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净化党内政治生态,坚定理想信念、严明党纪党规、整饬党风、严惩腐败,以更加优良纯净的党风党纪引领社会风气。要加快社会治理体系建设和社会治理水平的提升,以更全面周密的法律法规和追责机制约束资本拥有者使其负起法律、社会和道德责任。以更加民主公开的程序和负责任的态度保障各项方针政策的伦理合理性,以劳动报酬、财税杠杆、社会保障、教育公平等机制弘扬劳动光荣、维护社会公正,以精准扶贫、环保法律等举措保障经济发展为社会共享。以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建设促进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有序达成,以家庭、学校、企事业单位、生活社区、大众传媒等各功能区域的治理和引导,树立健康的社会生活方式和社会心理。
4.精神生活领域的共治与自治
要以公共文明建设促进精神生活共治。通过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华优良传统文化,创建为全社会共创、共享的优良公共文化生态,为个体的精神生活提供文明之根和“文化安全阀”。要通过引领社会精神的理想信仰定力、凝聚价值共识、加强道德建设、培育健康心态,全方位多途径地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社会心理中的引领和支撑作用。要积极回应时代精神和人民精神需要、深度挖掘并创造性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厚重力量和时代价值,涤荡流行文化中功利庸俗随波追流的不良风气,为社会精神生活注入中华文化的个性和气魄。此外,还要以个体自觉进行精神生活自治。虽然现代人因失去传统固着点而始终面对焦虑、无意义感和不确定感,但也正可以用自觉反思在日常生活中重塑自我、拓殖未来,并达到社会和自我反思性建构的统一。
[1]韦伯.社会学文选[M].纽约:牛津大学出版社,1946:155.
[2]胡塞尔.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M].王炳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15-16.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62.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鲁品越.论资本逻辑的基本内涵[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13(5):8.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531.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81-282.
[9]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下卷[M].郭大力,王亚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4:272.
[10]艾里希·弗洛姆.健全的社会[M].孙恺祥,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126.
[11]胡塞尔.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的现象学[M].王炳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103.
[12]凯尔纳.波德里亚:批判性的读本[M].陈维振,陈明达,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257.
[13]卡尔·雅斯贝斯.时代的精神状况[M].王德峰,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21.
[14]伯曼: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现代性体验[M].徐大建,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113.
The Dilemma and Governance of People’s Spiritual World in the Financialization of Living World
GONG Shi-xing1,2, LIU Yun-lin2
(1.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Anhui; 2. School of Marxism,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46, Jiangsu)
Starting from the living world, many western scholars criticizes the spirit problems of modernity from the angle of technology the whole society. Marx analyses the system roots of problems of modern spirit world with capital logic. As the modern form of capital logic, financial capital logic induces financialization of modern living world. While redefining the spirit of Age and psychological character, it puts human beings into the dilemma of spiritual relation, individualization of spiritual living and materialization of spiritual pursuit. It is necessary to explore the governing paths from institutions, living world and spiritual world under the guid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capital logic; financialization of living world; spiritual world; governance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7.02.19
B0-0
A
1004-4310(2017)02-0092-06
2017-02-04
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项目“制度建设视角的习近平治国理政思想研究”(SK2016A005)。
龚世星(1982- ),安徽大学物理与材料科学学院政工师,法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访问学者;刘云林(1956- ),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