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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苗族童帽蝴蝶纹之性别探究

2017-04-14张鹏凯

昭通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母系蚩尤崇拜

张鹏凯, 舒 水

(1.湖南信息职业技术学院 计算机工程学院,湖南,长沙,410000; 2.梧州学院 宝石与艺术设计学院,广西,梧州,543000)

● 历史学研究

湘西苗族童帽蝴蝶纹之性别探究

张鹏凯1, 舒 水2

(1.湖南信息职业技术学院 计算机工程学院,湖南,长沙,410000; 2.梧州学院 宝石与艺术设计学院,广西,梧州,543000)

蝴蝶纹作为湘西苗族童帽中的纹饰常与苗族创世神话中的女性始祖“蝴蝶妈妈”联系在一起,包含了丰富的女性文化色彩。但从苗族文化历史有关的资料中推测,蝴蝶纹中的女性色彩或许只是其文化内涵中的一个层面,它更有可能随着历史的后延逐步被父系氏族时期的苗族蚩尤文化所覆盖,演变成一种对祖先蚩尤崇拜的符号,因而其男性意味会逐渐显现,而“蝴蝶妈妈”随着蝴蝶纹的流传或许已成为一种称呼上的沿用,就此观点以湘西苗族文化为基础对童帽上的蝴蝶纹展开性别归属上的探究。

苗族童帽; 蝴蝶纹; 蝴蝶妈妈; 性别探究

湘西苗族童帽是苗族服饰中专为儿童所设计穿戴的服饰,几乎每一顶童帽上都能看见蝴蝶纹的存在并经常与其它纹饰共同构成形态多样的组合纹饰。蝴蝶纹频繁出现在童帽上与《苗族古歌》中“蝴蝶妈妈”的故事有着直接的联系,同时与苗族的起源和祖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在曾宪阳著《苗绣》一书中说“对于蝴蝶妈妈的敬仰成了苗绣里永恒的主题。”[1]68因此在湘西地区及湘西以外的贵州等地的苗族常将蝴蝶纹与“蝴蝶妈妈”联系在一起,显然蝴蝶纹的含义被母性化。但通过相关文献资料所提供的信息来看,苗族童帽上的蝴蝶纹饰似乎并非仅限于“蝴蝶妈妈”这样的母性定义,它其中更多的包含了男性的文化特征。

一、称呼的争议

“蝴蝶妈妈”是对苗语“妹榜妹留”的翻译。对于这样的翻译在韦文扬先生的《蝴蝶妈妈的丝绸》一文中说“将‘妹榜妹留’首译为‘蝴蝶妈妈’的今旦老先生当初也觉得没有把握。”[2]42同时在该文中他还指出李炳泽先生对这种翻译也是质疑的,吴晓东先生甚至认为蝴蝶不是苗族的图腾,认为“蝴蝶妈妈”是一个后期产生的母题。而在石德富先生的《“妹榜妹留”新解》一文中说,“妹榜妹留”自1955年在今旦先生《蝴蝶歌》中被译作“蝴蝶妈妈”后,后续的资料一直在沿用此种说法,但石德富先生认为依据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角度应将苗语“Mais Bangx Mais Life”(妹榜妹留)译为“花母蝶母”,并指出把“妹榜妹留”译作

蝴蝶只是其中的一个层面,“它应是花形象和蝴蝶形象的混合物。”[3]40

上述资料虽然是对“蝴蝶妈妈”翻译的质疑,并没有涉及到蝴蝶的性别问题,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蝴蝶妈妈”这一称呼是后来学者翻译而来,存在着主观人为因素在其中,正是因为对“妹榜妹留”翻译的争议说明“蝴蝶”与“妈妈”的联系不是早期存在的,而是后期通过大量的资料与依据得出的结果,这样的翻译始终难以让“妹榜妹留”与“蝴蝶妈妈”之间完全划上等号,也因此不能因为童帽上的蝴蝶纹与“蝴蝶妈妈”的称呼有关联而将蝴蝶纹简单的与女性联系在一起。并且纹饰会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不断的被赋予新的内容,当它达到一定的程度后其原有的内容必将被新的内涵所覆盖,蝴蝶纹流传到现在是否还与“蝴蝶妈妈”有关联或许都存在着不确定的因素,这也就模糊了蝴蝶纹的性别归属。

二、与蝴蝶有关的苗族历史

苗族的另一个传说中认为蝴蝶是由枫树分离而来,而枫树是从蚩尤身上分离而出,形成了“蚩尤”到“枫树”再到“蝴蝶”的主从关系。《山海经,大荒南经》载:“枫木,蚩尤所弃之桎梏,是为枫木。”《云籍七签》卷100《轩辕本纪》载:“黄帝杀蚩尤于黎山之丘,掷械于大荒之中,宋山之上,后化为枫木之林。”从典籍记载中印证了枫树与蚩尤的关系。蚩尤虽然带有浓厚的民族神话色彩,但关于其性别依然能在典籍中找到相关记载,裴骃著《史记集解》载:“蚩尤,古天子。” 张守节著《史记正义》载:“黄帝摄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这里的“天子”、“兄弟”都说明了蚩尤是男性的身份,再根据“蚩尤”、“枫树”、“蝴蝶”的主从关系,可以做一个推论,即蝴蝶纹间接的代表着苗族祖先蚩尤,进而成为了苗族的一种图腾。换而言之,蝴蝶纹大量使用在童帽上或许是暗含着对祖先蚩尤的崇拜,希望通过祖先来庇护孩子的成长。如果这样的推论成立,那么蝴蝶纹在这里就已经不再是“蝴蝶妈妈”,而是代表蚩尤的一个男性色彩的符号。

三、卵生神话与蝴蝶性别

在苗族的卵生神话中认为蝴蝶妈妈因为生了十二蛋才有了苗族的祖先姜央和世界的万物,姜央又用火攻之计打败了同卵共生的其它兄弟,确立了人在自然界中的地位。卵生神话不仅存在于苗族,也存在于整个人类发展的一个阶段,如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中也可以窥见卵生观念的影子,而这种卵生观念更为直观的是体现在对鸟的崇拜中。在赵国华著《生殖崇拜文化论》中说古时先民在看见鸟的卵生繁育过程时“联想到男性生殖器也有两个‘卵’,又联想到蛋白与精液的相似,女性与男性的结合,以及分娩婴儿裹有胞衣,故认为生儿育女乃是男卵之精进入女腹孕育孵化的结果,从而认识了男根所特有的生殖机能,亦即悟到了‘种’的作用。”[4]257反观蝴蝶的繁殖过程,其通常将卵产于幼虫喜食的植物中,孵化后的幼虫以这些植物为食直到成熟,成熟后的幼虫一般在植物叶子背面的隐蔽之处筑蛹化蝶,这个过程不仅与鸟的繁殖相似更与赵国华《生殖崇拜文化论》中描述先民看见鸟的繁育后产生的联想相同,蝴蝶在这里可以看作是男性,而蝴蝶产卵的植物则代表着女性,蝴蝶的卵是通过植物的抚育最终得以繁衍,犹如“男卵之精进入女腹孕育孵化”。因此在童帽上的蝴蝶纹很少有单一的,它们总是与植物和花朵组合在一起形成组合纹(如:蝶恋花),似乎正符合这样的联想,那么蝴蝶在这里则更应该是男性,显然与“蝴蝶妈妈”的称呼形成矛盾。

但蝴蝶纹终究难以脱离母性称呼的影子,从上述资料来看难以找到归因,仅从造型因素来下结论又不免显得片面,但从人类社会的发展来说,如果蝴蝶纹出现或早于出现在母系氏族社会时期那么它的母性称呼和女性色彩则是合理与明显的,因为母系氏族社会是人类“知其母,不知其父”的一个阶段。今天湘西苗族最盛大的“椎牛”活动中还能看见“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影子,在石启贵著《湘西苗族实地调查报告》中说苗族“椎牛”最先邀请舅辈,在分牛腿时,把最好的头、二腿分给舅辈,因为舅舅的地位最高,甚至高过孩子的亲生父亲,并且还强调“按苗族传统习惯,‘男以舅爷尊,女以兄弟重’。‘兄弟’实际是女方兄弟,说法不同,均指舅辈。”[5]463而在苗语中把舅辈称作“果仲兵高”(ghaob jongx bid gaod),译作“植物之根和蔸”,同时也有把舅辈称作“且比”(qeut bix),译作“出生处”。

依据上述资料,是否可以这样认为,苗族的先人看见了蝴蝶和鸟的卵生特征并对其崇拜,但处在母系氏族社会“不知其父,只知其母”的阶段并且又因蝴蝶与女阴在造型上的相似性以及女阴崇拜的兴起使得苗族先人在潜意识中将蝴蝶与女性的繁殖相联系,加上 “不知其父”淡化了父亲在生育繁衍中的地位,故而在这一时期产生了以女性为始祖的神话传说,即“妹榜妹留”,这个女性始祖创世的苗族神话掩盖了蝴蝶与鸟相似的卵生形式,进而让蝴蝶包含了更多的母性色彩。

四、母性称呼的沿用

赵国华在《生殖崇拜文化论》中说“男根崇拜兴起之后,虽然男根的模仿物或象征物与女阴不同,由于生殖崇拜的实质不曾有所改变,加上传统观念的影响,某些氏族仍然沿用从前这类祭祀的名称,仍然沿用这类祭祀处所的名称。”[4]226如果说“蝴蝶妈妈”创世的故事要早于蚩尤与枫树,那么它至少是在父系氏族社会之前的母系氏族社会出现,即便是进入父系氏族社会以后,苗族先民依然可能在蝴蝶纹上沿用母系氏族社会流传下来的称呼,就像吕养正在《湘西苗族鬼神崇拜探幽》中说“父权制社会取代母系制社会之际,男根崇拜也并不一定取代了女阴崇拜,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里,二者往往是并存的,不过有主次盛衰区别而已。”[6]并且他还指出,“蝴蝶妈妈”的这种神话传说不仅是母系氏族社会早期和中期的产物而且还贯穿于整个父系氏族社会,人们已经通过卵生的过程认识并表露出了对男根的崇拜,对于蝴蝶的崇拜并没有性别的规定,而主要是在感应这种生人的功能。再来看蝴蝶与蚩尤的关系,“涿鹿之战”发生的时间距今约5000-4000年,这个时间段正是母系氏族社会被父系氏族社会所取代的阶段,如果说蝴蝶从枫树来,那么从时间上来说这一时期的蝴蝶纹其含义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演变成了象征蚩尤的一种符号,而这一时期恰好是母系氏族社会被父系氏族社会更迭时期,这也就为“蝴蝶妈妈”的称呼在蝴蝶纹上被沿用提供了可能。这并非空穴来风,这种称呼沿用的现象在湘西地区是存在的,在石朝江著《中国苗族哲学社会思想史》中说到湘西苗族祭祀神母“辛女”大型宗教活动中的“吃猪”实际是对盘瓠的崇拜,而在湘西泸溪县境内的辛女岩、辛女祠、辛女村等都是苗族用来祭祀和崇拜盘瓠的地方。虽然盘瓠在苗族传说中是狗,但却是作为父亲与辛女生育了子女,这里的祭祀的名称虽然是以母神“辛女”命名,但实际却是对父亲“盘瓠”的崇拜,正是一种称呼沿用的现象。

这样的现象同样发生在夏人祖先禹的身上,禹出生在母系氏族被父系氏族取代之际,本来应该按照女性排定世系却因为禹完成了父系氏族的转变而变成了按照男性排定世系,这导致了禹的后代对禹追根溯源时无法找到禹的父亲,因此在父系氏族男根崇拜兴起的情况下对禹的母亲鲧做了“父系氏族化”的改造,让鲧变成了男性,而“鲧”这一称呼没有改变,被沿用了下来。这些资料为蝴蝶纹的母性称呼可能是一种称呼上的沿用提供了依据,蝴蝶纹本身或许在进入父系氏族社会之后已变成了对祖先蚩尤的崇拜,变成了一种男性的代表符号。

五、结语

当然,蝴蝶作为纹饰出现在童帽上,不一定是“蝴蝶妈妈”的象征,也不一定就是代表蚩尤的男性符号,其作为苗族的一种图腾纹饰或许自母系氏族社会之前就已经存在,它能流传至今是无数历史积淀的结果,其中包涵了太多未能解读的内容,这也就对于其性别的归属难以轻易的下定论,只能依据现有的资料进行探究,从中发掘其性别的特征。

[1]曾宪阳, 曾丽. 苗绣[M]. 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

[2]韦文扬, 曾丽. 蝴蝶妈妈的丝绸[J]. 中国民族,2014,(01):42-45.

[3]石德富. “妹榜妹留”新解[J]. 贵州社会科学,2008,(08):38-42.

[4]赵国华. 生殖崇拜文化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

[5]石启贵. 湘西苗族实地调查报告[M]. 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

[6]吕养正. 湘西苗族鬼神崇拜探幽[M]. 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27.

[7]成雪敏. 以苗族童帽为例看苗族图案图纹形式[J].民俗民艺,2012,03:120-121.

[8]余斌霞. 湘西苗族童帽艺术[J].民俗研究,2000,03:129-134.

[9]赵玉燕, 吴曙光. 象征生命的原始符号——苗族童帽图案的诠释[J]. 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6,(03):64-67.

Segmentation of Bashu Kingdom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Qianwei and Guanghan Prefectures——Re-analysis on Emperor Wudi’s Policy on Opening up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and Setting up the Qianwei Prefecture

FU Dian-ji

(School of Agriculture, Zhaotong University, Zhaotong 657000,China)

The establishment of Qianwei Prefecture is a symbol of Emperor Wudi(156 B.C.-87 B.C.)’s opening up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The establishment and the adjustment of Qianwei Prefecture means the whole process of the controlling and management of the southwest areas, which can be generally divided into six stages:1. Tang Meng submitted a memorial to the throne to open up Yelang areas; 2.Tang Meng served as an envoy of Emperor Wudi into Yelang areas; 3.Tang Meng was appointed as commandant in charge of the southern prefectures; 4.Sima Xiangru opened up the west barbarian areas; 5.Gongsun Hong(200 B.C.-121 B.C.)submitted a memorial to the throne to abolish the prefecture of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6.Sima Qian was sent by Emperor Wudi to serve as an envoy of Emperor Wudi into Yelang areas.The major aim of Emperor Wudi’s opening up the southern prefectures was to construct roads and set up prefectures. The whole process was very complex because of the numerous historical figures and mingling historical events.It was painful and time-consuming to build up the roads among the mountains,and it was repeated to establish prefectures and counties in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Since the sixth year of the reign of Empress Luzhi(241 B.C. -180 B.C., the empress of Emperor Liu Bang, the founder of Han Dynasty),four successive emperors and their officials succeeded in the policy“build up towns as military passes along the Bo Road and open up Qingyi River Basin”, and took over seventy years of unremitting effort to build up the system of governing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under prefectures and counties.

the southwest barbarian areas; Qianwei Prefecture; Tang Meng; Yelang areas; the southern barbarian prefectures

K892.23

A

2095-7408(2017)04-0041-03

2017-03-13

张鹏凯(1989— ),男,苗族,湖南吉首人,助教,硕士,主要从事艺术学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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