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奎琳与英国男爵，情书里藏着伤痛

张燕飞

新近公开的书信显示，她和戈尔确曾谈婚论嫁

“你我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刻骨铭心，我们的命运将因此永远紧紧相连……但如果这个世界允许我找到一丝慰藉，它应该与我过去的痛苦毫无瓜葛，我想我现在找到了。”1968年的一天，海水轻轻拍打着希腊船王奥纳西斯的“克里斯蒂娜号”游轮。自约翰·肯尼迪逝世后，船王频频邀请其遗孀杰奎琳上游轮放松心情。在船上，杰奎琳以这封信回绝了亡夫挚友大卫·奥姆斯比·戈尔的求爱。

肯尼迪“钦点”的英驻美大使

戈尔有世袭的男爵爵位，来自政治世家。他的母亲贝阿提丝·塞西尔是英国20世纪第一位首相克兰伯恩子爵的孙女，父亲威廉·戈尔在国会任职28年，担任过部长职位，也是位银行家，被称为英国见识最广博的人。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起来的戈尔，温和而儒雅，既有修养又有魅力。

戈尔与约翰·肯尼迪相识于青年时期。上世纪30年代，肯尼迪的父亲约瑟夫·肯尼迪任美国驻英大使，他本人则在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求学。戈尔与肯尼迪年纪相仿，结下很深的友谊。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系，在肯尼迪的妹妹凯瑟琳嫁给戈尔的堂兄哈廷顿侯爵之后变得愈发紧密。

1950年，32岁的戈尔当选国会议员，从此踏入政坛。他当过4年英国外交部次长，积累了在保守党中的声望，并代表英国参与联合国暂停核武器试验的谈判，成为外交事务专家。他在联合国谈判桌上表现出的强硬、坚毅、耐心给肯尼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选美国总统后，肯尼迪第一时间在纽约凯雷酒店邀请赴宴的人中就有戈尔。尽管英国政府永远都不会承认，但是事实上，肯尼迪在那次宴会上“钦点”了戈尔做英国驻美大使。不久，英国首相麦克米兰宣布了对戈尔的任命，肯尼迪装作毫不知情兴高采烈地欢迎了他的老朋友，“我就像信任自己的总统班底一样信任大卫。”

肯尼迪十分欣赏他的这位密友。在肯尼迪眼中，作为朋友的戈尔，性格包容，心胸開阔，不趋炎附势，是联结美英盟邦的极好人选。每当遇到棘手问题，肯尼迪就会对手下说“把大卫·戈尔给我找来”。在古巴导弹危机、越战和裁减核武器等问题上，肯尼迪都听取过他的意见。那时，英国大使的黑色劳斯莱斯车经常在清晨或深夜停在白宫的私人车道上，但是白宫并没有官方声明称英国大使来访。据说，除了白宫工作人员，戈尔是第一个可以从白宫后门进出的人。作为白宫女主人，杰奎琳和戈尔也经常见面。杰奎琳的优雅与戈尔的机智让他们彼此欣赏——当然那时，他们的关系是纯粹的友谊。戈尔的夫人西尔维娅也出身贵族家庭，戈尔22岁和她结婚，感情深厚。

戈尔夫妇1961年第一次来到华盛顿时，著名记者贝蒂·比尔就写道：“甚至在他们到来之前，这对夫妇就已让所有的外国大使感到嫉妒。”这对夫妇年轻、聪明、家世好，最关键的是和总统一家之间的亲密关系。约翰·肯尼迪的弟弟、时任美国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与戈尔走得也很近。罗伯特称戈尔为“世上最聪明机灵的人”，还说哥哥与戈尔的关系是“完全的信任”。

同病相怜

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为解决得克萨斯州民主党人的内部矛盾，提升自己在大选中的连任几率，和杰奎琳一起来到得克萨斯州的达拉斯。为迎接总统夫妇的到来，达拉斯城万人空巷。肯尼迪在敞篷车里向人群挥手致意，风度翩翩。杰奎琳身着香奈儿粉色套装，看起来光彩夺目。这对年轻夫妇根本就不曾料到厄运在前方等着他们。

当枪声响彻迪利广场，杰奎琳瞪着身边被击中的丈夫，足足7秒没有任何反应。

当肯尼迪遇刺的消息传来，戈尔正在英国大使馆吃午餐。他拿起一个小收音机，回到自己的卧室，独自面对内心的伤痛。他写给罗伯特·肯尼迪的哀悼信上，字迹被泪水打湿，难以辨认。在信中，他称肯尼迪为“我遇到过的最有魅力、周全体贴、忠诚可靠的朋友”，“他就像我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在肯尼迪的葬礼上，戈尔以朋友的身份来送别他的此生挚友。在整场葬礼上，他痛苦万分，形如槁木。在那之后，戈尔夫妇想尽各种方法给予杰奎琳关爱和力量。但杰奎琳似乎再也无法面对肯尼迪和自己共同的朋友。继任总统林顿·约翰逊曾经邀请杰奎琳担任美国驻墨西哥大使，但对杰奎琳来说，她无法想象再回到白宫，“太痛苦了……即使驾车路过华盛顿，我也总是避开白宫。”

1967年5月，在挚友肯尼迪去世3年后，戈尔体会到了杰奎琳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场车祸夺去了他深爱着的妻子西尔维娅的生命。这场灾难给他和他的家庭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和西尔维娅所生的5个孩子中，有一个在34岁时开枪自杀，另一个终身未婚，43岁生日前夕吸毒过量而亡。

杰奎琳当时已经逐渐走出了丈夫的死亡阴霾，但西尔维娅猝死似乎又把她拽回了噩梦。她和罗伯特·肯尼迪一同飞往英国参加西尔维娅的葬礼，在好友墓前止不住地哭泣，就像当年满身血迹的杰奎琳出现在空军一号的舷梯上时，戈尔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一般。

戈尔和杰奎琳，都失去了朝夕相处的朋友与今生的爱侣，两人如此相似的处境，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当时，杰奎琳的朋友曾说：“我觉得认识杰奎琳和大卫的人在那时都忽然意识到了，他们俩之间有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紧密联系，而他们又都孤身一人。随着时间推移，有的朋友就会说，‘天啊，如果他们两个能够走到一起，让彼此重拾笑颜，相爱一生该有多好啊！”

难逃有情无缘的魔咒

关于这段情感，外界一直有猜测。1967年12月18日，《芝加哥先锋报》曾刊登一篇关于戈尔的文章，题目是《最有可能赢取杰奎琳芳心的男人》。然而一年后，杰奎琳宣布嫁给希腊船王奥纳西斯，又过了一年，戈尔迎娶了美国名媛帕米拉·科林。种种议论慢慢堙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令人意外的是，半个世纪过去，证明这段感情真实存在过的信件重见天日。人们得知，杰奎琳与戈尔当年真是曾走到了谈婚论嫁的一步。

这些信件是戈尔的孙子雅塞不久前发现的。他继承了家族爵位，也承担起修缮戈尔家老宅的使命。这座位于英国北威尔士的老宅有将近400年历史，但是在老戈尔去世后，再没有人居住过。2016年，雅塞为翻修老宅的屋顶花了一大笔钱。为此，他决定委托拍卖行拍卖老宅内的物品。

在整理老宅内的物件时，雅塞发现了两个上锁的红色公文箱，其中有肯尼迪和英国首相麦克米兰与戈尔的通信，还有18封杰奎琳写给戈尔的手写信件以及一封打字机打出来的信件，时间跨度从肯尼迪遇刺直至她嫁给船王之前。这些信件的拍卖价值估计为10万至15万英镑。

1964年5月，肯尼迪去世后不久，杰奎琳在戈尔生日的时候写了封信，并随信送给戈尔一本来自肯尼迪图书馆的雪莱诗集。杰奎琳写道：“我希望我能够送给你杰克（指肯尼迪）最珍贵的东西，像你们的友谊一样珍贵的东西。但是没有任何物质能够表达那种情感，所以请你收下这本书和我的爱意。杰基。”

1967年，在戈尔妻子离世后，杰奎琳在信中安慰他：“我在你的上一封来信中感受到你内心孤独的呐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使你远离那种痛苦。你想要修补生活给你留下的伤口，但是你做不到，因為你的生活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了。”

戈尔也愿意和杰奎琳分享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在孤独之中，杰奎琳似乎给他带来了生活的希望。他终于下决心向杰奎琳表达了求婚之意，告诉她有一个男人盼望与她共度此生。但他收到了杰奎琳的婉言回绝：“我们互相如此了解，共同拥有，共同失去。即便现在我们的关系无法如你所想那样，我希望我们之间爱和痛苦的纽带永远不会被切断。”“你懂我。而你也必须知道，你信中所写的那个男人，不是我能托付终身的人。”

收到拒绝信的戈尔痛不欲生。此前，他已开始谋划与杰奎琳举行一个秘密的夏季婚礼，甚至开始筹划度假安排。他写了一封信：“这一切忽然都变成了痴人说梦般的妄谈。为什么会发生令人如此痛苦的事情？有这样的必要吗？我花了很长时间试图理解你的解释，我想我现在理解你了，但始终无法赞成你的决定；亲爱的杰基，我发现我最无法忍受、也无法相信的是，你会这样断然拒绝我。”但是，这封信他最终没有寄出。

杰奎琳似乎也在犹豫。不过，到1968年6月，罗伯特·肯尼迪在竞选美国总统期间，重复了他哥哥的悲剧，遇刺身亡。杰奎琳写信给戈尔：“如今看来个人的绝望如此渺小。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它都是一场悲剧。我总是在想杰克过去常说‘每个人都能做出改变，每个人都应该尝试做出改变。”在这封信发出后不久，杰奎琳和船王的婚讯登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但两人没几年就闹起了离婚，还没完成手续，船王就在1975年去世。杰奎琳得到了3500万美元，在纽约从事文化工作，再未结婚。1985年，戈尔因车祸去世。9年后，杰奎琳因癌症离世，葬于肯尼迪墓右侧。

有人说，也许是因为对肯尼迪的爱无法解脱，杰奎琳已经没有力量再面对与肯尼迪相关的一切。纵然她与戈尔贵为美国第一夫人和英国男爵，也难逃有情无缘的魔咒。